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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邓通一语双关,“外朝的官做不上,不过内朝的官……到是可以考虑一下!”

“日小三!”李雁抄起扇子,在他脑袋上停住了,这人现在可是朝廷命官,打不得打不得!

说谁太监呢!说谁呢!

“前几日,陛下刚封了一个昭容,我看你可以努力一把,竞争一下昭仪。”邓通继续火上浇油。

后宫着了半天火,要重修宫殿,本来应该是黄门令管这活,不知怎么,居然从新选女中提拔了一个人,负责安排修缮。

李雁叹气,这昭容可真倒霉。

人家原来打算在床上伺候皇帝,谁曾想,现在居然要在废墟上伺候皇帝。

指不定以后还要被打发去修皇陵,更惨。

八成就是蒋妲己在后面使坏。

李雁对于蒋子文,有了更深的“认识”:自己绝对不是这人的对手,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宫里还缺这么个肥差么?”李雁搓搓手。

宫里的土木,就像快猪肉,拿出来放回去,看起来一点没变,可过手的人手上都能沾点油水。

只要不想爬龙床,那真就是绝好的差事。

邓通冷笑:“你也要指使得动那群小黄门!”

李雁立刻偃旗息鼓。

水深,他怕自己淹死。

“不过说不定你真的能指使得了那群小黄门。”邓通意有所指。

李雁这个单纯孩子,反正是没听出来。只感觉他语气中带着些酸味。

他心下琢磨,我是不能了,估计只有蒋妲己能指使得动那群小黄门了。

看来这大腿真的要好好抱一抱。

想想蒋子文的手段,再想想自己,李雁觉得可能活不过一个回合,立刻摆手:“还是算了,我这种人,不适合皇宫那种地方。师叔祖这些天应该是春风得意吧。”

天正教的嫡系弟子,哪个不是从小耳濡目染,游走于那些纨绔之间,这一套门儿清。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外派出来。”邓通说,“天天站岗,半分钟都歇不了。”

李雁斜眼看他,总觉得此人是在炫耀:“给天子站岗,多露脸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不说别的,可算是从外头拿钱回家了。”

邓通:总觉得你是在说我吃白饭。

“朝廷的俸禄倒是不错。”

李雁更加肯定,此人就是在炫耀!

我这可都吃不饱饭呢!

你“不错”?

——“那麻烦师叔祖把这两天的饭钱先垫一垫,三重天可怜着呢。”

邓通问:“咱俩吃饭什么时候让你掏过钱?”

李雁摸摸鼻子,理直气壮:“上次在我那吃了两个饼!”

两个饼!

邓通冷笑:“对,还不是白饼,是肉馅的。”

李雁说:“啊,对哈,两个肉饼呢。”

邓通瞬间觉得,哪匹狼会想不开把他给叼走?他能干什么?拉回家惹自己生气吗?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

“听说所有的金吾卫都要面圣,你说说,那个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邓通的眼中,浮现出了一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你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天威莫测。

“没见过。”邓通说。

李雁搓了搓牙。

邓通又在撒谎了。这从小到大,他一撒谎就不敢看人,这会儿就是,只顾着看眼前的甜羹,好像中间藏了宝似的。

“这皇帝陛下到底是长了三个头还是六个手啊。”李雁摸着下巴,“这么神秘,也不敢让人看他到底长了什么样,说不定就长得很丑,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邓通:小祖宗你可闭嘴吧!

眼看邓通不为所动,李雁还打算继续加一把火。

“第三天有人见过那蒋子文的真容。”邓通打断他,“大将军大司马说,他倒要看看,那蒋子文到底长得一副什么样的狐狸样,居然让陛下都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别瞪了,邓通,你走的就是裙带关系。

李雁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大概就是今天邓通阴阳怪气的原因吧。

第56章 二十两

蒋子文什么样我不清楚。

李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想到那满身黑气的王秀才——

不过记着蒋子文什么样的人,都得死!

“莫给自己惹事。”李雁说。

邓通眼睛一眯,如此狭长, 简直不像他:“你什么时候如此畏首畏尾?”

别人眯眼,像只狐狸,他眯眼,却带着些许阴狠。

李雁小时候还会拉着他的腮帮子, 告诉他“别笑了”。

现在只是看着他, 微微笑着。两人已然渐行渐远。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雁看的很明白:“邓少爷,我不像你, 我惹了祸, 得自己扛。”

邓通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这话说的,天正教还能不管你了?”

你一年进贡如此多的银子, 不就是为了得天正教的庇护?

李雁摇摇头:邓通, 你知道吗?之前三重天发了水灾,我去捞绝户的时候, 在水窝子里发现了一团黑球, 就那么随波逐流, 滚啊滚啊。”

“蚁团啊。”邓通毫不在意, “不是很常见?”

“外面的皮一层层被扒开, 废了好久的力气,才滚到岸边。”李雁双目放空,好似回到那一天, 岸上的, 水里的, 活着的, 死了的, 都是人,密密麻麻,从高处看,也是小黑点。

那被冲散的黑色的点点,宛如芝麻,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天正教,就好比是一窝蚂蚁,有的人是蚁王,有的人只能在外面劳碌。”李雁笑笑,扇子摇的依旧是一派风流。

我就是那在外被水冲走的小蚂蚁,你是那中间的那一个。

就算你想要拽住我,你也拽不动。

在这天道面前,你我皆为蝼蚁。

邓通捏了捏他的脸皮:“笑一个~”

“矮油,邓少爷怎么动手动脚的?”李雁满脸羞涩。

邓通看着他:这才对,这才是那个不务正业的李雁。

不管怎么样,笑出来就好。

什么国仇家恨,都上一代的事了,哪有当下来的重要!

日头渐高,整个街坊才渐渐醒过来。

揽月楼上,好多人打着呵欠下来,有好几个是李雁的熟面孔,不过他们可不认识李雁,也没什么人有心情来打招呼,迫不及待出了门,钻入街角停放的各种车子里,急匆匆地离开。

李雁看着眼前的桌子差不多干净了,掏出块手帕,擦擦嘴。

邓通见着,又是一块象牙白:“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蚕丝这么不值钱。”

“我这是有备无患。”李雁一拍脑门,“啊,拿错了!”

他重新拿出块麻布的帕子,来回看看,一脸心疼:“这么贵的帕子,一个净尘咒可弄不干净,这可怎么洗哦,小金那兔崽子八成是要洗坏了的!”

他这一顿鬼哭狼嚎,成功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自然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中的那块帕子,有震惊,有若有所思,有不屑一顾,有瞅着傻乐。

李雁还在得意地炫耀他的小手帕,左手倒右手,来回捏揉。

邓通看不下去了,拽着他就往回走。

李雁拿帕子,一路捂着脸,出了揽月楼的大门,才把手帕放下来。

门口人流如织。

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李雁叹气,还要走回去,好撑,不想动,吃饱了就该多睡着。

眼巴巴看着邓通:“我来的时候还是坐车的。”

意思是,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可以请我坐一坐车?

邓通拍拍他的肚子,鼓鼓的:“你不用走一走?”

李雁:“就是撑得我难受,才想坐车!”

邓通:……

他去了车马行,要了一辆车,两人坐在车辕上,邓通赶着马。

李雁坐在这车上,四下捏捏,这车好朴素,屁股底下的垫子不过两指厚,坐着好硌得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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