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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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然无声的屋子里,男人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道。

容舒只听见一个快字,迷迷糊糊睁开眼,旋即望着那面素色的帐顶怔了许久。

这幔帐用的是粗料,颜色暗沉,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这里不是漪澜筑,也不是旁的她曾呆过的地方。

容舒微微侧眸,望着幔帐外那影影倬倬的身影,隐约想起方才那一声快就是外头那人喊出来的。

她这会难受极了,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哪哪都疼,头几乎要裂开。

容舒深吸了一口气,半撑起身子,掀开幔帐往外看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动静太大,将他吵醒了,掀开幔帐的瞬间,那男人恰好也睁开了眼。

他眸子里似乎还带着几许恍惚,四目对视的瞬间,容舒听见他低低唤了声:容昭昭。

容昭昭。

这是顾允直唤她的方式,也是顾允直唤她的语气。

容舒手一僵,幔帐从手里脱落,缓缓垂下,生生切断二人交缠的视线。

正当她想着方才那一声是不是幻听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进来,慢慢揭开幔帐,用一边的铜钩稳稳勾住。

可有哪里难受?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跟在砂砾里磨过一般。

容舒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视线垂着,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昨日的记忆一点一点苏醒。

她在漪澜筑中了毒,是他给她解毒,还救了落烟姐和张妈妈。之后他大抵是将她带离沈园,到屏南街来了。

遂道:不难受。

话一出口容舒便顿了顿,她的声音儿可没比他好多少,沙哑得跟得了伤寒似的。

顾长晋转身去桌案给她斟了杯温水,道:先喝些水。

容舒的确是渴了,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连饮了三杯方作罢,嗓子眼那灼烧般的不适感总算是消停了些。

她看着他干得起皮的薄唇,下意识便道:你不喝吗?

待得他也饮下两杯水,又道:落烟姐还有张妈妈眼下在何处?

落烟姑娘在隔壁厢房里,她中的毒重一些,约莫再等个三五日方能醒来。至于张妈妈顾长晋的声音微微一冷,椎云将她送到旁的地方去了。

容舒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张妈妈是不是没醒过来?

嗯。她指甲里藏了毒,抓落烟姑娘之时,指甲断裂,她自己便也跟着中毒。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着这毒,不是因着你。 顾长晋一字一句道。

张妈妈连洋金花与春风散都药不倒,怎会因着她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药而昏迷。

她醒不来,大抵还是因着她那一刺。

顾长晋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让她心安。

容舒指腹缓缓摩挲着杯沿,笑道:大人放心,我无事的。若我当时不阻止张妈妈,那死的便是落烟姐与我了。

她不是想不明白这个理。

只她伤害的那人是伴了她将近二十年的乳娘,她到底是难过的。

只这些难过不该成为她愧疚自责的原因。

小姑娘眸光坦荡,也非强颜欢笑,而是真的看得通透。

寻常人头一回伤人或者杀人,总是要沉寂一些时日方能从那阵后怕与愧疚里缓过来,她这点做得很好。

顾长晋提唇笑了笑,嗯了声。

大人是用何借口将我带离沈园的?

我同贵府管事说,你们三人受伤是因着有人欲报复于我,这才潜入沈园伺机行凶。

那老管事见她们三人一人血流不止,两人差点儿中毒身亡,直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哪儿会怀疑顾长晋的话?再加上顾长晋的名声委实太好,自然是他说甚,自然就信甚。

听罢这话,容舒委实是松了口气。

漪澜筑里发生的事,不能叫外头的人知晓了,尤其是不能惊动到沈治。

沈治很快便要从福建回来,容舒还要回去沈园寻找证据,顾长晋这借口正正好。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顾长晋又道:你若是要回去沈园,须得将身上的余毒都清了。不必怕会耽误时间,查沈治的事,我会帮你。

大人不回上京了?

我旧伤复发,要在扬州再养一些时日方才能回去上京复命。再者,沈治若当真做了有违礼法,损害大胤利益之事,我作为朝廷命官,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的面色的确是不大好。

容舒与他对望须臾,终是颔首道:多谢大人。

顾长晋曾为许多陷入绝境而走投无路的百姓翻过案,容舒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她不会为了避嫌便拒绝他的帮助。

从张妈妈嘴里套出的话足以证明沈治并不清白,前世沈家通敌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至于侯府在这案子里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只能从沈治这里下手查探。

沈治此人戒心重,若当真与承安侯府里的人一同密谋通敌叛国之事,他手里定会留下些侯府的罪证,免得日后侯府过河拆桥。

顾长晋见这姑娘垂着眼思忖,一双柳眉越皱越紧,便道:自从转做盐商后,沈治时常去山东府提盐,每次去都会绕道青州。新近十年,他倒是不再去山东府,而是改道福建,偶尔会去辽东。

青州、福建、辽东、上京。

容舒总觉得这几个地名隐隐窜成了一条线索,可她一时半会抓不住,总有种就差临门一步就能抓住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

越想越觉头疼,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下意识撑住头,目露痛色。

容舒。不要逼自己去想,有些线索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顾长晋双手轻轻抵在她脸颊两侧,抬起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先放几日,几日后再回来看,说不得会有茅塞顿开之感。

他身上总有一种叫人信他的力量。

尤其是,当他郑重与你说话时,那声音里的沉着会令人莫名心安。好似再大再难的事,只要有他在,都会否极泰来的。

容舒望着他乌沉的眸子,心间那火烧般的焦灼仿佛被春雨淋过一般,彻底哑了火。

良久,她笑了下。

好,我先将身子养好,总归身子不快些好,就算想到线索了,也没得精力去处理。

小姑娘的声嗓又恢复了一贯的温雅,只她那苍白的面色实在是太刺目了,方才不该同她提起沈治之事的,顾长晋有些自责。

再睡会罢,天还未亮,我就在这屋子里守着你,你安心睡。顾长晋说着便要起身,将幔帐从铜钩里取下,殊料袖摆被人轻轻攥住。

有一事要劳烦大人一下。那姑娘道。

顾长晋瞥了瞥她细白的软玉似的指,应了声:何事?容姑娘但说无妨。

我想要沐浴。

容舒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她这套衣裳还是今日穿的那件,上头沾满了血点。

这些都是张妈妈的血。

血腥味充斥在她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里,若不彻底洗去这些味道,她大抵一整夜都入不了眠。

顾长晋没曾想她求的竟是这样的小事,颔首道:稍待片刻。

这屋子坐北朝南,容舒住的这厢房有一扇对着院子的楹窗。

顾长晋出去后,她推开窗子,便见那男人走入角落的小厨房,掌灯起火,亲自为她烧起水来。

容舒倒是想去帮个忙搭把手地,只这会四肢绵软得就像面条,有心而无力,只好靠坐在窗边,默默望着厨房那扇敞开的木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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