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93)(2 / 2)
似路家这样的胥吏之家,最是得县令看重。
先前在四方岛的海寇围攻扬州府时,路拾义立了不小的功劳。新任江浙总督、从前的守备都司总督梁霄有意要提拔他, 将他纳入麾下的。
偏生这人知晓她要回来上京, 竟然抛下一切,非要护送她回上京, 怎么赶都赶不走!
路家有望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从胥吏一跃成为官身,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说舍下就舍下了。
怎不叫沈一珍恼火?
你见完昭昭, 我就差人送你回去扬州!沈一珍可不同他商量, 直接一锤定音道:你用命拼回来这么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莫要蹉跎了!
路拾义不甚在意道:我已经举荐了斓儿去梁总督麾下, 他尚年轻,正该是建功立业的年纪,有他在,何愁我老路家的门楣不能更上一层楼?至于我,我就好生跟着沈掌柜您挣银子,快快活活地过完下半辈子便成。
路斓那孩儿是路拾义的亲侄儿,同路拾义一样,为人豪爽又擅变通,他去梁总督麾下,倒是能挣下个前程。
沈一珍只好歇了话匣子。
路拾义眼尖,隔老远便瞥见容舒露在影壁外的半截鹿皮小靴,朗声笑道:昭昭藏那儿作甚?
容舒偷听被人逮了个正着,也不心虚,脸不红心不跳地从影壁走出,笑吟吟唤道:阿娘!拾义叔!
沈一珍见着自家闺女,也懒得搭理路拾义的事儿了,快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容舒一眼,见她毫发无伤、全须全尾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这一路赶来,最怕的便是昭昭受了欺负而她不在身旁。
饶是柳督公一再宽慰她,道有太子在,昭昭不会出事。可不亲眼见到昭昭,她又怎可能会放下心来?
母女二人自上次一别,差不多有小半年不曾见过面了,都揣着一肚子话想说呢。
沈一珍拉起容舒的手,道:进屋子说话。
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回头望了望路拾义,招来个婆子,道:给路捕头准备一间客房,一会叫厨房备些好酒。
吩咐妥当后,方与容舒快步回了东院。
周嬷嬷知晓二人定要说不少体己话,泡好茶,领着婢女就出屋去了。
沈一珍又仔仔细细看了容舒一眼,笑道:柳督公说你这些时日都在东宫,叫我不必忧心。眼下看来,倒真是白忧心了。
便是我不在东宫,阿娘也不必忧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容舒给沈一珍斟了一杯小龙团,道:倒是阿娘,眼瞧着又瘦了。这几日您在鸣鹿院好生养养身子,旁的都莫要操心。
说着就取出那份盖了官府印戳的和离书,细细说了承安侯府的事。
沈一珍当了二十多年的侯夫人,虽则在那里活得不舒心,但也不曾希望侯府的人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尤其是侯府那几个小辈,委实是可惜了。
但唏嘘归唏嘘,侯府落得此下场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你做得对,承安侯府既然犯错了,便要承担后果,这就是公道。沈一珍接过容舒递来的茶水,也不急着喝,安抚她道:你莫要觉得愧疚,也不必管旁人如何说。
容舒道:我才没觉得愧疚呢,容家能返回太原府从头开始,已经是圣上开恩了。除了二叔,旁的人可都免去了牢狱之灾。
容家二老爷容玙乃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名自是比朱氏要重,年关一过,容玙便会被押送回京,在大理寺狱服刑。
沈一珍呷了一口茶,道:容家没被剥夺军户籍,乃是皇上看在从前老太爷与大老爷的面上开的恩,的确该知足了。
如今阿娘与容家已是没干系了,等上元节一过,官府开门,我便去改户籍,入沈家籍。
沈一珍闻言便忖了须臾,放下茶盏,斟酌道:昭昭,阿娘有些话要与你说。
当初从谭治嘴里知晓昭昭不是她女儿时,她下意识就想堵住谭治的嘴,不叫昭昭知晓这秘密。
但来上京的这一路,她想了许多。
这是昭昭的身世,她不能瞒,也不该瞒。若是若是昭昭想要去寻她的亲生父母,她没资格拦着。
先前在扬州,谭治曾与我说了一个秘密。沈一珍望着容舒,强压住心里头的酸涩,一字一句道:你的生母不是我,我当初生下个死胎,是张妈妈将你送进沈家,让你做了我的女儿。
容舒早就猜到了阿娘赶来上京,便是因着知晓她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一珍又道:你若是想要去寻你的亲生父母,阿娘会助你。你要记着,不管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一辈子都是我沈一珍的女儿。
一席话,叫容舒瞬时红了眼眶。
我已经有阿娘了,做什么还去寻旁的爹娘?此话阿娘休要再提。容舒认真道:我只想当阿娘的女儿,老天爷叫我在那时候来到阿娘身边,定是为了叫我做阿娘的女儿的。
沈一珍也红了眼眶。
听这孩子说话的语气,多半是已经知晓了自己不是她生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
好,阿娘日后不提了!
容舒可见不到自家阿娘红眼眶,忙岔开了话题,道:阿娘与拾义叔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听路拾义的意思,俨然是要抛下扬州的一切,投奔阿娘来了。
当初阿娘与容珣的和离书一落下官印,容舒便已经派人往扬州递消息了,想来拾义叔是知晓了阿娘和离的事,这才破釜沉舟地跟来上京。
我与他能有何事?沈一珍睇她,小孩儿家家的莫要管大人的事儿。
说着又戳了戳她额头,方才躲在影壁那儿就是为了瞧阿娘的笑话是不是?
昭昭哪敢。容舒赶忙描补,就是想着拾义叔若是惹怒了阿娘,昭昭替你说他。
她觑着沈一珍的脸色,继续道:拾义叔是当真不做捕快了?
容舒幼时不懂拾义叔这么多年来的等待,如今倒是懂了。
眼下阿娘恢复了自由身,婚嫁也由她自个儿做主。若是阿娘愿意接受拾义叔,容舒自然是替他们开心,拾义叔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若是阿娘不接受,她也支持阿娘。
婚姻一事,自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说嫁一个怎样的人才是对你好。
他陪我来上京之前,的确是悄悄同上峰递了辞呈。此事我也是前两日方知晓,沈一珍一说到这事就觉得气恼,简直是胡来!
路拾义对沈一珍的心意,连容舒都看得出来,沈一珍又怎可能不知?只她如今就只想好好振兴沈家和照料好昭昭,根本无心情爱。
拾义叔从来不是莽撞的人,既然拾义叔觉着这样对他最好,阿娘也不必觉得可惜。容舒在这事上可比沈一珍看得开了,笑道:顺其自然便好。
就路拾义那犟脾气,沈一珍还能如何,只能让路拾义留在商队了,如今她也倒也确实需要一个可靠的有勇有谋的人陪她走商。
也只能如此了。
她叹了声,想到什么,又端起茶盏,抿了两口,道:别只顾着说我了,你与允直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听柳督公说,允直同皇上求了一旨赐婚的圣旨?
容舒忙接话:那圣旨没宣呢,不作数的。我同他说了,想到外头看看,这才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沈一珍望着她,这是她的孩子,她心中有事她如何看不出来?
去岁也是年初这会,她悄无声息地就同允直和离了。拿着和离书回来鸣鹿院时,还曾竖着三根削葱似的指,想要起誓说她不喜欢允直了。
你去岁还要起誓说不喜欢允直呢,好在被我给拦住了。沈一珍笑着摇头,道:你想去外头开开眼界,那便去。今非昔比,允直如今的身份,真要嫁他了,还不一定是好事。
皇帝坐拥一整座后宫,再是冷情寡欲的帝皇都会有嫔妃。如今昭昭容颜正盛,与允直又出生入死过,沈一珍相信顾长晋此时当真是喜欢昭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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