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妄想得到万人嫌(4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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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一大片盛开的红色虞美人,因失血而引起的眩晕中,好像有惊呼声,手忙脚乱,慌忙按下护士铃。

耳朵大脑一片塞满的混乱纷杂,近乎偏执的等待。直至熟悉的鞋尖出现的瞬间,水波荡漾中突然按下的休止符。

游烛出现在了楼齐的视野中。

青年微微低着脑袋,细碎的黑发在额前轻微晃动。

那双灰色的宝石在碎发后左右游离,亦如曾经很多次,寒风中独自一人彷徨。走不进他的世界,自然也不能拥抱住他。

可是这一次,那却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秒种。视线像找准牵绳的风筝,青年抬起眼睛,顺着他的线朝前,看见了楼齐。

唇角抿起,游烛对楼齐轻轻笑了一下。

如春日桃花吹雪,是双手交握的归宿与安宁。

楼齐紧握的手松开了。

护士端着医用品鱼贯而入,将楼齐围在中间。病房拥挤,游烛向后退了两步,却并未离开。

青年的背抵着墙面,隔着绰绰人影,于缝隙间可以看见那双眼睛。

四目相对,一直未移开的视线。

路绮丝走出了病房。

直到最后一块沾血的棉球被带走,收尾的护士轻轻关上了门,病房再次只剩两人。

游烛眨了眨眼睛,床已经被摇了起来,楼齐后背还靠着一块柔软的枕头。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灰色的眼睛里有几分茫然无措。

青年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旁的苹果,又伸手去够不远处的水果刀。

在他快要碰到前,那把刀被抽走,包括手中的苹果。

我来。

楼齐眼角像被什么小小的刺了一下,他垂下眼眸,不让游烛看见。

青年短暂的顿了顿,便听见楼齐问道:我妈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装作自然的错开话题,楼齐闭上眼睛,眼珠转动一圈后,又抬头看他。

青年点了点头,落在楼齐视线中的灰色眸子一片澄澈,像冬日的雪在手心悄然融化。

她说希望我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她还请我吃东西了。

银色的刀在手指间转动,红色苹果皮一圈圈向下垂落,被从中间折断,落在白色被子上。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那片冰凉的,于春日融化入世的高山白雪,自荒芜心脏叮咚流过。透明水痕之下,是绿草顶破泥土,即将迎来属于他的春日盎然。

游烛说:我说

我可以答应你,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因为坐在对面的青年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

朝日的太阳穿破云层与这个城市重叠的高楼大厦,尽数倾洒在青年身上,像是所有的光明聚拢在那样的柔和目光中。

一切的爱与心动,皆因他起。

这个世界,无数个世界,再不会有那样的笑容。

游烛的电影试镜过了,但他没有去拍。

楼齐也没有去。

枪伤快好时,楼齐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而后遵医嘱陪游烛住在了私人疗养院。

又过了两个月,从疗养院搬回了楼齐家中。

三个多月的沉寂,再次回归大众视角,是楼齐宣布息影转居幕后的消息。

不管在网上引起多少纷争,楼齐在意的只是他可以有更多时间陪游烛。除此之外的一切存在,都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从疗养院回来的第一个月,游烛无意间发现家中怎么也找不到刀或锋利物。

针孔摄像头下的他先是焦躁地抓了抓手指,最后还是舒展了眉毛,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水果洗了洗,就皮直接吃掉了。

这是楼齐精心打造的玻璃花房,他不会给任何病毒风雨制造机会,而居于其中的花默许了。

春天到来时,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游烛站在门口等待楼齐,对面的一辆车失控,朝他的方向撞来。

隔着超市半透明的门帘,楼齐看见他和周围众人一起慌忙向旁边闪避。

书上说,爱一个人会因此产生眷恋,从而恐惧死亡。

直到楼齐穿过人群到达他的旁边,游烛的手指紧紧抓住对方,灰色的眼睛中还有未消散的恐惧与心有余悸。

那是他与现世的唯一联系。

温室中终于开始尝试着出现它本就应有的东西。

空气,风,阳光。

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日常。

时间静静朝前走,生日那天,楼齐订了一个蛋糕。

浅褐色表层中插着一根彩色蜡烛,游烛将灯光熄灭,蜡烛点燃。

许一个愿望吧。

微小火烛中,模糊看见的那人漂亮的脸。

橙色的温暖的明亮跳跃在灰色眼睛中,唇角吟着浅浅笑意,于黑暗中温柔而欢悦地看着他。

蛋糕刀放在一旁,没有想要拿起的欲望。手腕上的疤早已结痂脱落,痕迹也未落下。

楼齐握住游烛的手,闭上了眼睛。

没有愿望可许。

现在这样趋于平淡的日常,他很满足。

仅是这样。

【叮目标人物攻略完成。】

睁开了眼睛。

于他的目光中吹熄蜡烛。

小小的白烟在黑暗中升腾而起,低下头,在指骨处郑重落下一吻。

他听见对面的人问道: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轻笑着一声回应:说出来就要不灵了吧。

好像是的。

回之以同样的笑声。

一只手拿起蛋糕刀柄,钢器与大理石撞击的沉闷声音,灯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兀然按亮。

青年站在桌边,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微微眯起眼睛。干涩地眨了几下后,他对紧盯着他的楼齐露出一个笑容。

手中的蛋糕刀转了个方向,刀柄递了过去。

快切蛋糕吧。

手指尚未从开关上收回,稍微顿了顿,楼齐接了过来。

有些好笑,这是否意识着他对游烛的不信任。

从中间切开,分成两份,仅有的两人。

楼齐又坐了回去,钢叉切出小份,可可粉稍微苦涩的味道混在甜腻的奶油中,相互糅杂在舌底。

楼齐想了想,自顾自笑了一下。

我刚才,突然有了一种很坏的预感。

疑神疑鬼。

什么预感?青年缓缓问着。

他的右手握住那把刀,从蛋糕顶部奶油向下按压,层层切开。

我总觉得

你好像要离我而去。

楼齐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对面的人便也没有再问。

他站在餐桌边,像随意又像玩闹般将那份蛋糕切成小块。刀身叉起一小块,凑到唇边。

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融化,这是楼齐订的蛋糕,是游烛最喜欢吃的黑森林。

满意的全部咽下,游烛感到了愉悦。

他轻笑了一下,喊了一声:楼齐。

对面的人抬起了头。

楼齐的唇角不可避免沾到了些许奶油,有点滑稽,游烛不介意拍一张他的照片用来取笑。

但此刻,他又没有太多心情去拍照片。

蛋糕刀锋利的细小锯齿抵住动脉,一下下跳跃中好像要压迫着穿透。白色奶油因扬起的手而沾在了脖子上,大概和对面的人一样有点滑稽。

游烛弯起眼睛,翘起了唇角。

他对楼齐笑了一下。

亦如过去的很多次,持续心动的瞬间,被游烛爱着的证明。

好似融化般温暖的幸福,透过那个笑容,楼齐可以看见的,与他携手而行的未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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