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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同尘心思简单,他还只道柳淩身世凄惨,能帮的不能帮的都帮他想好。阿禾见墨同尘对柳淩如此照顾,为了让他家公子少操些心,生活上想到的想不到的也都替柳淩打点着。
然而狼子野心,是喂不熟的。
柳淩通过那两个狗腿子时时跟进侯府一些动向。有些事庄珩看不清,柳淩却能推出个中厉害关系。当他明探暗查,猜出尘端食肆、墨同尘与当年御厨墨氏有着某种联系时,庆幸自己押中了宝,且自认此生腾达指日可待。
此前黑鸢错将他绑架之后,柳淩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且时时留意能否找到什麽实物证据。
恰巧那日颜端与墨同尘一夜未归,衆小厮都去找寻二人不在家。而留在院子内负责照看他的阿禾,也在厨房忙着。柳淩便溜出房间,在正房和书房里偷偷翻找起来。
正当他将翻出的那半册食谱揣进怀中,準备从书房回到西厢房继续躺平装病时,却遇到到处寻他未果、见书房半掩正要上前来关门的阿禾。
阿禾起初没发现他藏了东西。是柳淩自己心虚,往外走时撞到桌角碰乱了桌上的书籍。慌乱中检拾整理时,怀中食谱恰巧掉出来,落到阿禾面前。
阿禾自是没见过食谱,也知道这不是他家公子的。但从柳淩躲闪的眼神中,他明白这是颜端之物。他此前是不喜欢颜端,时常称呼他“扫把星”。但“扫把星”对自家公子的好,他也是看在眼底,记在心上。
谁都不可以伤害他家公子,谁也休想伤害真心待他家公子之人!
二人口角几句,便同时去抢夺那本食谱。柳淩原是敌不过阿禾的,不料阿禾脚下一滑撞到了凸起的紫檀桌角,瞬时痛得抱头蹲在地上。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既已闹开,便不可能收场。
柳淩捧起那方敦实的端砚,那方阿禾此前常常用来磨墨、供他们写字作画的端砚,狠狠砸向阿禾头部,一下接一下……
*
与柳淩走得近的那两个狗腿子,颜端早拿来问过话。那二人原本是纸糊的灯,大声呵斥两句便什麽都说了。
颜端将案发经过及柳淩种种过往行径道出时,柳淩自知自己翻盘无望,全部供认不讳。他现在只怪自己识人不明,将宝全压在庄珩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身上。
柳淩擡头看着颜端,眼神中全是蔑视:“颜公子是不是早就看出端倪了,只等着能抓住我更大的把柄,好一举将我踩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柳淩脸上,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这一掌,替阿禾打你这没心没肺之人!”墨同尘的手掌和他此时内心一样酸胀,“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我们也算相识于微末,大家甘苦与共、相互扶持不好麽?不管你是何居心靠近我们,阿禾……阿禾他又有何错?”
颜端上前扶住墨同尘,安抚两下对方因愤怒而颤抖的肩膀,让他慢慢说。
墨同尘长叹一口气,极力调整呼吸,指着地上的柳淩:“你住进来得匆忙,所有东西都是阿禾为你置办。他向来护着你,怕你在这里住不习惯,或缺什麽不好意思讲,平时我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提前帮你想着。他知你喜喝热茶,哪怕三伏天家中热水不断……
“他从未想过将来你有朝一日为官做宰能给他什麽好处。可他全然交付真心,最后换来了什麽?你说,那方砚台,你是怎麽狠下心砸向阿禾?前一日他还跟我说你的挂的那个香囊脱线了,让我得空约你去趟东街铺子里挑选几枚时兴新款。第二天,你就……你就用砚台砸死了他!明明该死的人是你!你将我的阿禾还给我!”
柳淩只一味垂着头,越垂越低,良久轻咳一声,侧头用衣领擦了下嘴角的血,视线放远,双眼空空。像是听到了墨同尘的话,又像是他自己身处另外的空间。
“是,我是该死,可老天没让我死!我从继母手中逃出来……那个毒妇没害死我,是我造化大。我从家中带了些值钱之物,变卖后凑了些银两来淇州求学。孤草一般的我,举目无亲,如何在这处处深沟陷阱的世道中挺过来?我只能不断寻找依靠,不是麽?一开始我是有意攀附庄珩。奈何他身边那两个蠢货总是生事……
“后来遇到你……是,你们是待我好,可又能怎样?我不像你,还有个什麽食肆在后面撑着。我若秋闱不中,我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当然,你们可以资助我盘缠,然后呢?我再回到那个继母手下,过那朝不保夕随时毙命的日子麽!不,我没有退路,我只能向前走。
“庄珩攀附不上,我再寻他人!后来柳熙之来了淇州。我私下递过几次拜帖,希望借着同姓,看能不能扯上几分关系,哪怕做他身边的一条狗!靠近权力中心的一条狗,也是可以咬死老虎的,不是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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