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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同尘扯着乌鸫在案前坐了,递给他一枚荷花酥,笑道:“好,我们一起贴秋膘。这下厨的事,就有劳颜大公子了。”
颜端欣然起身,又被墨同尘拉住:“不急。我们先将楸叶佩戴上。”
楸叶在墨同尘手指间翻转,被剪成花瓣模样,又用丝线缠绕起来,一朵小巧楸叶之花托于手心。
墨同尘示意颜端靠近些,将点缀楸叶的香囊给颜端配在腰间,口中念念有词:“邪魅不侵、一世平安”。
“公子不能偏心,我们也要!”阿禾和乌鸫笑着来闹墨同尘。
院外鸟雀啁啾,院中树影轻摇。阳光正好,天色正好,岁月正好。
“都有,都有!”墨同尘亲手给二人也配上楸叶香囊。
“这是乌鸫的,愿乌鸫邪魅不侵、一世平安!”
“这是阿禾的,愿阿禾邪魅不侵、一世平安!”
*
晚饭后,四人在院内乘凉,阿禾切了浮瓜蜜桃来,山泉水湃过的果子,透着清凉明丽的甜香。
墨同尘让阿禾和乌鸫自去用太阳水沐浴。他与颜端这边不用候着。
等墨同尘準备好沐浴的巾帕、皂角等来至房内,颜端半仰着等在浴桶中。
双臂伸开搭在一旁桶沿上,罗衫湿哒哒紧裹手臂,隐隐可见隆起青筋攀附着线条紧实的肌肉。
动作间带起的泉水,在垂于浴桶外侧的齐整圆润指甲上彙聚,颗颗坠落于青石地板,“嘀嗒,嘀嗒……”
“怎麽了?”见墨同尘立在那里,神情局促,颜端稍稍欠身,坐得更直些。浴桶中泉水在烛火映照下,波光蕩漾,上下翻涌。颜端在水面划了条弧线,伸手发出邀请,“来,水温刚刚好。”
后入桶者,倒完全被动了。一举一颦,所有细微神情,全被人纳入眼底。
方才明明是自己要求一个桶沐浴,墨同尘看了眼停在半空等着接应自己的手,此时竟破天荒地有些迟疑。
眼前人永远情绪稳定,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柔,对自己的胡闹、小性子永远无底线包容,以至于墨同尘总把他当成一只温顺的家宠,忘记他是鹰隼,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
他清楚颜端已经极为克制、隐忍了。若不然,自己这绵细如柔夷的身板,哪经受得住他折腾。
可情到深处,颜端总归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他情难自抑、身不由己、完全交付的时刻,自己还是要吃些苦头。
当然墨同尘深知这“苦头”,包括自己清早对颜端说的那些话,一半是撒娇,一半则是以退为进的故意拿捏。
一直以来,颜端的世界是冰冷无声、白茫茫一片,除了被当成杀人工具,他似乎没有其他价值,他也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背负着强加诸己身的一道道血腥任务,无爱无恨无悲无喜过完杀手破隼的一世。
他从未想过可以遇到墨同尘,这个和自己分属不同世界的人,那样明媚阳光,那样神采奕奕,如一轮皎月,将自己掩藏至深的内心一角瞬间照亮。
就这样,颜端第一次以完全被动的姿势,被带进这个斑斓夺目的世界。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肆意展露任何情绪。也可以贪嘴甜食,可以表达不满,可以拒绝做一个守序严苛的典範,更有忧伤失落、脆弱逃避的权力……
他第一次知道,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麽滋味。他第一次知道,鲜活地立于世间,是什麽感受。
当然这些话他从未对墨同尘说过。他很怕一切不过是自己在那漆黑崖洞中幻想出来的一场梦,放在光下说出来,就戳破了、消散了。
他不说。不过墨同尘又何尝不明白。外界都道颜端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人。只有墨同尘看见那铜墙铁壁之后的无助和迷茫。
他,心疼他。若他想要,无论什麽,他定倾尽自己所有。
当然,墨同尘也知道,自己的所谓“拿捏”,只不过仗着对方的溺爱和纵容罢了。
细碎烛火洒满浴桶,隔着浮动光影,颜端微微挑下眉。
墨同尘心跳忽地漏了半拍。他在邀请自己进入他的营地。为缓解自己的紧张,颜端还将上位、将主动权暂时让了出来。
温热泉水轻托着身躯,墨同尘俯身看着仰头望向自己的颜端。
是,自己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落入对方阵地。
以免浮力飘忽墨同尘坐不稳,水下,颜端平摊手掌搭住墨同尘半个腰身。水上,他与他十指相扣,四目相望。
水漫全身,墨同尘还是能分辨出哪是水温,哪是对方的温度。
暧昧黏着的气息,逼迫得墨同尘有些羞,他别过眼神,慌乱间脚下似乎踩到桶底一个细滑圆滚的东西。墨同尘忙侧身朝脚下看去,木色桶底映着粼粼水光,除了交-缠的腿脚,似乎并无其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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