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帝(1 / 2)
一
范缜作神灭论以辟浮屠,竟陵王子良饵之以中书郎,使废其论,缜不屑卖论以取官,可谓伟矣。虽然,其立言之不审,求以规正子良而折浮屠之邪妄,难矣。
子良,翩翩之纨袴耳,俯而自视,非其祖父乘时而窃天位,则参佐之才而已;而爵王侯、位三公,惊喜而不知所从来,虽欲不疑为夙世之福出而不可得,而缜恶能以寥阔之论破之?夫缜“树花齐发”之论,卑陋已甚,而不自知其卑陋也。
子良乘篡逆之余润而位王侯,见为茵褥而实粪溷;缜修文行而为士流,茵褥之资也,而自以为粪溷。以富贵贫贱而判清浊,则已与子良惊宠辱而失据者,同其情矣,而恶足以破之?
夫以福报诱崇奉学佛之徒,黠者且轻之矣;谓形灭而神不灭,学佛之徒,慧者亦谓为常见而非之矣。无见于道,而但执其绪论以折之,此以无制之孤军撩蜂屯之寇盗,未有不衄者也。
子良奚以知神之不灭哉?谓之不灭,遂有说焉以成乎其不灭。缜又奚以知神之必灭哉?谓之灭,遂有说焉以成乎其灭。非有得于性命之原而体人道之极,知则果知,行则果行,揭日月而无隐者,讵足以及此?
浮游之论,一彼一此,与于不仁之甚,而君子之道乃以充塞于天下。后之儒者之于浮屠也,或惑之,或闢之,两皆无据,而辟之者化为惑也不鲜。韩愈氏不能保其正,岂缜之所克任哉?
夫其辨焉而不胜,争焉而反屈者,固有其本矣。范缜以贫贱为粪溷,韩愈以送穷为悲叹,小人喻利之心,不足以喻义,而恶能立义?浮屠之慧者,且目笑而贱之。允矣,无制之孤军必为寇盗禽也。
二
官无常禄,赃则坐死,日杀人而贪弥甚;有常禄矣,赃乃坐死,可无辞于枉矣,乃抑日杀人而贪尤弥甚。老氏曰:“民不畏死,柰何以死威之!”诚哉是言也。拓拔氏之未班禄也,枉法十疋、义赃二十疋、坐死;其既班禄也,义赃一疋、枉法无多少、皆死;徒为残虐之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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