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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梁映章想了下, “尤其是兄长,他教了我很多。”

宋相面上的表情浓厚了些, “哦,是吗?他都教你什么了?”

梁映章笑了笑, “礼仪规范,以及如何当相府的小姐。”

宋相点了点头, “读过书吗?”

梁映章摇头: “镇上的学堂不收女学生。而且读书要钱,我还得帮翁翁干活,没有空读书。平日里跟一位大夫学过字,我帮他抄方子,他教我认字看书。”

宋相道: “相府的小姐,还是要读书的。”

梁映章惭愧地低下头。

接着,相爷把她叫来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下个月初,你去白鹿书院报道,我已帮你安排好上学的事宜。白鹿书院的院首苏秉淮是我的学生,他会多加照顾你。”

上学?

梁映章脸上笑嘻嘻地应下,心里苦成黄连。

早膳结束,宋相去上朝。

在门口目送宋相的轿子走远后,梁映章绷着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脑袋抵着门框,唉声叹气,就差眼泪汪汪了。

管家宋瞿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 “小姐放心,读书没有那么难的。您若是学业上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侍郎请教。他同样也是白鹿书院教出来的学生,从小读书就厉害,十八岁状元及第,比翰林还早了两年。”

“向他请教?”梁映章想起宋清辞严格的样子,会被打手心吧。

看她仍是紧张不安,管家提议道: “小姐来京城也许多日了,还没出去逛过吧?正好趁着替您采办学具的机会,我陪您逛逛?”

听到可以逛京城,梁映章顿时来了精神。

“走!”

从墨宝轩采办出来,宋瞿走在后头,叮嘱小厮把买好的东西放到马车上去,一边去跟梁映章的脚步,见她在斜对面的一个小吃摊前停住了。

“这是京城的小吃鱼兜子,小姐想尝一尝吗?”宋瞿问。

“嗯嗯。”

梁映章朝宋瞿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笑起来时晶亮的眼睛眯起像只贪吃的猫儿,眼巴巴盯着锅里,使劲闻着香气。

宋瞿二话没说,叫摊主做了一碗。

薄皮透亮的鱼兜子从沸腾的热气里被一颗颗挑上来,放在油纸卷成的圆形小碟子里,排列整齐,颗颗饱满,可爱极了。

这时,摊主问: “客人要淋芝麻酱,还是酪汁?”

上次芝麻给她留下了阴影。

梁映章看了看同样好奇的绿绮,选择了: “酪汁我没尝过,可以试试看。”

香浓的酪汁浇在鱼兜子上,梁映章看了直咽口水,立即拿竹签插起一颗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到了舌头, “好烫!”

绿绮忍俊不禁: “小姐慢点吃。我帮您吹一吹。”

梁映章又插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绿绮姐姐,你也尝一尝。”

绿绮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朝管家看去,在宋瞿默许的目光中,挡住嘴,微微张口含住了那颗鱼兜子,低声道:”谢谢小姐。”

看梁映章吃得这么欢,宋瞿笑着说道: “小姐还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任何东西都可以吗?”

“只要小姐想得到,相府一定会替您买到。”

有人付钱免费吃喝,梁映章都有点飘飘然了,她想起来京城吃的第一样食物,点名道: “我要玉馐斋里的糕点每样来一份。”

***

午后,玉馐斋的女掌柜齐七娘正在店里敲算盘盘账,昏昏欲睡,没想到突然来了一笔大单,而且是出自相府。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算盘,叫来所有伙计张罗道: “大家听好了,这是相府的订单,每个人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

说完,便朝来传话的相府小厮问道: “不知道相府想订什么糕点?”

小厮道: “小姐说了,店里的每样糕点各来一份。”

既不是逢年过节,平日里敢这么叫单子的,要不怎么说是相府的气派。齐七娘眉开眼笑,赚钱倒是其次,能让相府点名叫单,那才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玉馐斋今年又要在京城的千百家饼铺里独占鳌头。

齐七娘正美滋滋地想着,忽然转念,相府何时有的小姐?

于是,她揣了一锭银子,悄悄塞给相府的小厮,状似无意地打探道: “小哥辛苦了。不知道这么大一笔单子,是相府哪位小姐订的?”

小厮把银子悄悄藏好, “是相府新来的表小姐。”

“表小姐?”

齐七娘满腹疑惑。

***

在一间茶馆喝茶歇息的功夫,梁映章没忘了正事,让绿绮去采办她要的东西。

这一带是京城里有名的北市茶市,茶铺林立,茶种繁多,各式各样的馆子都有,有分文雅读书人士喝的雅茶楼馆,伴琴棋书画等雅事;也有供走夫商贩歇脚解渴的大碗茶店,便宜大碗。人人都能在这里找寻到自己的一杯茶。

梁映章坐在二楼靠河边的位子上,她朝窗外张望,发现了前面桥底下的一家露天茶肆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兄长。

第11章 奇招

哪怕周遭都是嘈杂的人声,粗制简陋的桌椅板凳,宋清辞坐在其间,也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仪态。

他对面是刑部的同僚,刑部侍郎谭念月。

这位谭念月,年纪跟宋清辞相仿,两人是同科进士,是宋清辞朝中少有的惺惺相惜的好友。

谭念月祖上是世代的刑事官员,刑部、大理寺这些掌刑狱断案的官职都出过不少,最早要追溯宣元帝时期,他的祖先谭半山,是大魏有史以来最出名的仵作。

谭念月与一般男子比身型不高,面容偏清秀,气质文弱,走在街上一般人很难认出他是刑部核判死刑次数最多的冷酷提刑官。

“你这次调查工部的账目,打算打蛇几寸?”他的手不大,比手里的大碗茶还小些,说话间,看着对面的宋清辞,神情捉摸不透。

宋清辞摸着茶碗的粗糙边缘,碗底还能清晰可见几根茶渣子,他缓缓道:“几寸不重要,刺中要害才是首要。”

谭念月点点头:“看来你对和风殿的案子很有把握。”

宋清辞摇头:“不然。户部调查和风殿,定然会有很多人打着圣上的名义做文章。就连太子也迫不及待想要将工部连根拔起。”

谭念月点头:“能理解。但是这把火,真的能烧到瑞王那里吗?”

“风起了,看看能烧到什么程度再说。”

宋清辞将碗里的茶洒到一边的地面上,摸出几枚钱扣在桌面上,道了声“结账”,起身离开了桥底下的茶寮。

人刚走出桥下,谭念月跟在后头抱怨道:“你这个人做事,我都快要看不懂了。有时觉得你势在必得,有时又觉得你没那么在意。”

宋清辞道:“出来有一会儿了,我要回户部了。”

谭念月跟他道别:“行吧。没你在,你底下那群人镇不住这么大的场子。”

两人正要分开时,从对面二楼的窗户口传来了梁映章的声音。

“兄长!”

抬头望去,朝这边招手的就她一个,半边身子都探出窗外,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杨柳,绿叶丛中一抹亮黄,犹如栖在树枝上的黄莺,显眼的很。

谭念月疑惑地开口道:“那位小姑娘在叫你?”

宋清辞再看一眼,窗边的鸟儿不见了,他低头回谭念月的疑问:“是家妹。”

谭念月乐了,仿佛听到了一件天大的稀罕事,“宋清辞,我认识你十几年,你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宋清辞道:“是我祖父故人的孩子,暂时寄住在相府里。”

“原来如此。”谭念月恍然大悟,尽管从宋清辞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一丝隐瞒,但是他并没有问打算到底。

前方珠玉清脆,谭念月抬头看去,梁映章已从茶楼里跑了出来,很快穿过街到了他们两个面前。

“兄长,我有事要问你呢。你正好出现在这里,太巧了。”梁映章又忘了规矩,拽住宋清辞的袖子,要询问他一些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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