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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睁开眼睛之后,没有急着起床,长久地躺在床上,躺在阳光下。在这样清亮的光线中,会让人觉得昨晚的像是一场梦,犹如在阴暗的墙角死亡腐败的植物,骤然有一天被搬到阳光下,尘埃飞舞,难免睁不开眼睛。
“姜衍。”
他躺了有很长的时间,快要再次入睡的时候,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在的。”
姜衍蓦地睁开眼,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低血糖,趔趔趄趄地晃了晃才站稳,跌跌撞撞去开门。
是姜知远。
“哥。”
听到熟悉的称呼,姜知远的脸上没什麽表情。他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袖长裤的棉质睡衣,睡衣领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显得有些拘束。
“还在睡吗?”
“没有,”姜衍摇摇头,“已经醒了。”
“下楼吃饭。”姜知远说完,没等他回答,已经转身走了。
姜衍应了一声,回到房间洗漱完,拿起手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十一点了。
他走到厨房,餐桌上只坐着姜知远一个人。看见他走进来,姜知远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副碗筷,和一杯热牛奶。
“哥,”姜衍在姜知远对面坐下,很低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后半句话。仿佛只是无意义的呢喃。
“不恨我麽?”姜知远说。
姜衍慢慢擡起头,想找寻姜知远的目光,但没有找到。姜知远神色如常,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把雪白的瓷勺,舀了一口粥喝。动作间,露出雪白的手腕,凸起的腕骨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中,愈发触目惊心,手腕上一整圈紫红色的瘀伤,像外露的血管,狰狞破败。
姜知远没有任何要遮挡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喝粥,睡衣袖口滑落,也没有要拉上的意思。
姜衍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听明白姜知远的话。大脑好像已经停止工作了,他听得懂姜知远说的每一个字,连起来连成句子,却完全无法理解。
“之前想害你的,”姜知远说,“恨我麽?”
“没有。”姜衍慢慢摇头,“没关系。”
“从小到大在姜家,你过得不太好吧?”姜知远看着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我妈亲生的。是姜贺在外面的私生子。先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怕你是来抢我东西的。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姜贺完全不在乎你。就好像他只是在外面随便睡了一个,可能连脸都没认清,给了钱就走了。结果运气不好,一年之后,有人抱着小孩走到他面前说,我生了个孩子。是你的。然后他就不得不把这个小孩带回了家。毕竟只是给一笔钱,多个亲生儿子,解决掉生母,好像也不是什麽赔本买卖。”
“......”姜衍脸色苍白,低血糖引起的晕眩一阵阵泛上来,他觉得很困,困得睁不开眼,但伤口又隐隐作痛,迫使他清醒着继续听姜知远说话。
姜知远继续道:“我慢慢发现,姜贺,包括整个姜家,没有人在意你。”
姜衍安静地点头。
“而且你很乖,”姜知远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手里的汤匙,娓娓道来:“你真的很乖。从小到大都很乖,不争不抢,不哭不闹。而且不太聪明——你好像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你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挺傻的.......而且有几次,我在学校参加比赛拿了奖,我参加完表彰会回家,你竟然还跑到我的房间问我能不能给你摸摸奖杯,还说你长大了也要和哥哥一样,参加比赛。”
姜知远说到这里,笑了一声,看着姜衍说:“小衍,你小时候没有现在这麽沉默,有的时候会说很多话。”
“......”
“所以我从来没有起过要害你的心思。”
“——后来呢,”姜衍张了张嘴。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但开口说话的时候,仍然像是混着血沫的。
“后来你长大了,除了学习,好像什麽都不感兴趣。公司,姜家,都好像跟你没关系,”姜知远说,“这样最好。你活得太透明了,有时候我几乎都要忘记,我还有个弟弟。”
“一直到半年前——你和沈承簪结婚。我知道那是无奈之举,而且就算没有你,沈承簪也不会按约定履行婚约,”姜知远顿了顿才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打碎的胸针,是魏栖云的遗物。”
姜知远叹了口气:“即使他是碍于沈芩,被迫结婚,但其实他对于即将和他步入婚姻的伴侣,在一开始的时候,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的。”
“你喜欢他,”姜衍打断姜知远,看着他的眼睛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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