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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动了动脖子,视线从清晨的街道上收回来,看向房门。

“姜少爷,七点半了,”门外再次传来齐沛的声音,“今天是周二,您是不是忘记了?”

依然没有得到姜衍的回複。房门被缓缓推开。

齐沛弯着腰走进来。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房间里仍然是昏暗的,清清冷冷的色调。他大概以为姜衍仍然在睡觉,视线首先落在床上,看到空蕩蕩的床铺,才微微擡起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姜衍。

“姜少爷,您準备好了?要出发了。”

姜衍擡起手,将窗帘全部拉开,房间里顿时进入白昼,然而房间几乎是空蕩蕩的,靠墙的巨大书柜上空无一物,即使阳光充斥整个房间,依然毫无半点居住的生活气息。

“姜少爷?”

见姜衍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齐沛的声音擡高了一点。

“齐叔,”姜衍终于缓缓开口,“我的主治医生说,她没有给我安排Mect.”

“......”

姜衍走到床边,把床上有些淩乱的被子收起来,叠整齐放好,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质问的意思,甚至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陈述他得知的一个事实。

齐沛低着头,在清晨的阳光中,满头白发,如同云朵一样,轻飘飘地回答:“是。”

“所以是沈芩的安排吗?”

“是。”齐沛毫无隐瞒的意思,他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沈总认为这对您的病情有帮助。”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姜衍打断他。他坐在床沿,稍微仰起脸问。

“......”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姜衍垂下脸,笑了笑:“看起来没有。”想了想,又再次擡起头,用一种好奇的口吻:“如果我拒绝,他会怎麽样?”

“姜少爷,”齐沛的声音毫无波澜,“您最好不要这麽做。”

“但我今天不想去了,”姜衍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床铺,像是小孩子坐在高台上的坐姿,很轻松道:“齐叔,我今天不想去了。”

“好的,”齐沛微笑着点头,“那您先休息。我去征求沈总的意见。”

“好。谢谢您。”

短暂的对话迅速结束。房间再次陷入一种不正常的寂静中。

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遵从沈芩的安排,然后活下去。

沈承簪已经知道他在这里了,并且通过那串珍珠手链告诉他,姜露很安全。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沈承簪没有食言。在很多遇险之际沈承簪都说过这句话,他说姜衍,给我一点时间,姜衍,等等我。

虽然听起来像是安慰剂。他之前也一直都这麽觉得。

可是跨越整个欧亚大陆,避开沈芩的暗中盯梢,沈承簪将那串珍珠手链戴在了邻居小女孩儿的手上,用这种方式,尽力告诉姜衍,他从来不是他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他愿意给沈承簪很多很多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都没有关系。姜衍自认为是一个很容易活下去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物质需求,不怎麽挑食,也不需要社交,不需要任何娱乐活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就是这麽过来的,他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虽然本质上是被软禁,但没有关系,他一点都没有觉得辛苦。

可现在不行。

Adele说,无论是心理咨询、药物治疗还是Mect,所有的治疗手段都是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同时伴随着记忆的损伤,甚至完全破坏。

在那间办公室中,姜衍手里捧着热牛奶,明明是夏天了,却能看到自己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水汽。

幻视。

反反複複的幻视。幻听。

姜衍想起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抖,尽量维持平稳的声调问Adele:“记忆是伴随着痛苦的,但如果全部忘记的话,我还是原来那个姜衍吗?”

Adele温和地回答他:“当然。只是让你忘掉一些痛苦的事。比如——”

Adele稍作犹豫,说:“比如红玫瑰一类的意象。忘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去念书,或者做其他你喜欢做的工作。姜衍,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可以重新获得感知情绪的能力。”

“您怎麽会知道有关红玫瑰的意象?”

Adele陷入沉默。

姜衍低下头,看见牛奶缓缓淌出来。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流出杯壁的牛奶又重新流回杯中。再次幻视。

他忽然打破沉默,认真地看着Adele的黑眼睛说:“Addy,我出现解离症状了吗?”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刚来英国的时候还是冷雨漂泊的初春季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入夏。而他从一开始只是短暂的失眠和情绪低落,发展到幻听,幻视,解离,木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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