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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

成瑾深深呼吸, 用手心擦了擦眼睛和脸, 看着方孝承,认真地、清晰地说:若说我没从你这儿得过好处,那也亏心。但我也在你这儿吃过很多亏,这些账混在一起,说不清,我就不想再算了,就此一笔勾销。你放不放得下,都是你的事儿,与我不相干。此刻起,我不寻死了,你不必担忧我,专心去干你的事,去保家卫国。我没本事,这是没法子的事儿,你有本事,就该拿出去用,别叫宝剑蒙尘。耶律星连的事儿,若能解决,我就去江南换个名姓从头开始,自不必说;若不幸,蛊没解成,被他连累死了,我也算是解脱。我信人有来生,若能早点往生,不再过这浑浑噩噩的日子,恐怕是件好事儿,到那时,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他说这些话时,神态平静祥和,令方孝承再无话可说,一颗心如堕冰窖,知道再没挽回的可能。

自这日后,成瑾果然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儿地待在侯府,要么在院子里晒太阳,逗狗和鸟儿,要么在屋里看书睡觉,除了不肯出门,怕被人看笑话,别的都如常。

方孝承不敢再纠缠,索性将全付心神都放在抓耶律星连上去了。

话分两头。

自那日耶律星连从皇宫逃走,他先北上探听狼国现状,确定不是方孝承唬他的,然后折返,藏身在京城以南的一处小镇里养伤。

鸿燕誓要将他斩草除根,在狼国大肆折腾,他此刻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留在中原反而安全一些。

当初,单以鸿燕加闼闼部落,本不会那么顺利,但方孝承出了很多力,他甚至暴露了大荣多年来安插在狼国各处关隘的重要棋子。之后这些废棋不能再待在狼国,鸿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彼此心照不宣。

地窖角落里,耶律星连蜷成一团,嘴里用力咬着衣服,冷汗如豆。他借着微弱的烛光,用烧红的小刀一点点剜出腐肉,然后将烧刀子倒在模糊的血肉上。

这一路他逃得艰难,往往旧伤未愈就添新伤,有些暗器还淬了毒。

但这些不算什么,他自小命悬一线,遭受多了,习惯了。令他痛苦的是失败!他费尽心机抢来的权势在一夜间付之东流!这也罢了,可成瑾成瑾!

他时刻记起成瑾那仇恨嫌弃的眼神。

成瑾用簪子捅他的那下,是他此生受过最深的、最难治愈的伤。

他明明用了情殉,成瑾还失了忆,被他那样诱骗,明明已经爱上了他、非他不可,为什么为什么遇上方孝承就旧情复燃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会在他和方孝承之间选择后者?!那个女人是这样,成瑾也是这样。他哪里比不上方孝承?!

耶律星连绑好伤口,仰起头,将剩下的烈酒往喉咙里灌。

他想不通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凉风,这里本就湿冷,耶律星连发着烧,喝得醉醺醺,发着抖,乍看去是很小的一团,竟显得有些可怜,像被抛弃的狼崽子。

他好想有个人抱住他

明明这是软弱的想法,不该有,可是,还是好想

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成瑾,都可以。

可是谁都没有,他们都选方孝承,都嫌弃他,甚至痛恨他。

从始至终,他都只有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章写得很不得劲,想推翻重写,所以今天的更新比较少,抱歉orz

第63章

成瑾蹲在院里和狗儿玩扔球捡球, 春桃在旁道:城东庙会好热闹,咱们去看看?

不去。成瑾一口回绝。

春桃叹道:你都半年没出过府了。

自那事后,足足半年, 狼国的使团来了又回去了, 成瑾再没踏出北安侯府一步。太后想见他, 他都称病不去。

成瑾理直气壮:我也很无奈啊, 我好想去江南散心, 可你们说抓到了耶律星连才好让我离京, 却又一直抓不到他。

春桃劝说:实在是为了你的安全,暂且就在附近散散心吧。你若不想见人, 便坐马车, 只从窗里看看都好,或者去人少的郊外。

成瑾反问:这你就不怕耶律星连伺机劫我了?

春桃无言以对, 只好闭嘴。

如今除了耶律星连未有下落,北境算是平稳了。鸿燕诚心求和, 底下有不服的, 可厌战的更多,便都能压下去。其他方向的疆界亦算平和。

可外定了, 内乱却来了。

次辅孙置长为首的一众文臣提出:现今四海升平, 理应让将士解甲归田,减轻国库负担,增加农地赋税,为开创太平盛世献力。

他们瞅准了最近皇帝与方孝承有嫌隙,特意从镇北军说起。

武将们自然不肯。唇亡齿寒, 若这次镇北军吃了亏, 保不准下回就轮到自个儿了。

今日朝会又围绕着此事一通吵, 依旧没吵出结果来。

散朝后, 一众武将拉着方孝承,边走边骂孙置长那群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龟孙。方孝承没说话,但心中自有计较。

明面上是孙置长领头,可观其形势,显然实际是受皇帝默许、甚至示意的。

他对皇帝太失望了。

不仅公私不分、是非不明,还极无远见。

帝王恐武将功高震主,要守回兵权,属古今常事,可皇帝太迫不及待了,连个迂回都没有,竟打算直接裁军。众将看在眼中,哪有不寒心自危的。

如今方孝承为成瑾之事与皇帝有了隔阂,可为了社稷苍生,他还是得恪尽职守,便私下去提醒皇帝。

他一片赤诚忠心,不料皇帝却刚愎自用,竟反而疑心他是出于私心自利,与他四两拨千斤,话里话外地敲打他,让他不要贪权。

午后,太后在寝宫小憩,做起了噩梦,梦到了很久远的一些人与事

她猛地惊醒,摁了摁额角,一旁守候的嬷嬷忙上前来问候,给她披衣,道:皇后带太子来向您请安。

太后回过神来,笑了笑:太子不足岁,其实不必总带来带去的。

嬷嬷陪着笑道:皇后孝敬您,知道您疼爱长孙,爱热闹。

太后被哄得开心,暂忘了那个梦,梳妆更衣,出去会见皇后与太子,一边用拨浪鼓逗着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可爱孙儿,一边与皇后说些闲话。

忽然外头传来声音,说皇上来了。

皇后急忙起身相迎,原本惬意的心情顿时沉重。

都说皇帝宠爱她,但她偏偏就惧怕这份宠爱。

家人不知她那难以启齿的苦处,反说她不知惜福。她含糊地说怕那事儿,家人只埋怨她奇怪。

明明是皇帝奇怪。

生完太子,她串通太医,一直谎称产后没养好,不能侍驾。皇帝却仍往她宫里去,好在不碰她,只说是陪她,夜里与她隔墙而眠。

她自个儿都自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太后欣慰地看着皇帝与皇后相敬如宾,适时地揶揄小两口几句,催他们多生几个孙儿孙女。

皇后心中苦涩,面上却只能陪着笑。

皇帝神色温柔地看一眼皇后,心中却很不以为然。他知道她怕他的临幸,而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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