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小可怜全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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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几十年的巷子两旁,是墙壁斑驳的老旧小区。挤挤挨挨的住户靠着这小小的一方地,勉强在发展迅速的江市有个落脚的地方。

习惯了环境的小巷住户端着凳子,聚在巷口的老黄角树下聊天。大蒲扇挥得哗啦哗啦的,将蚊虫跟傍晚残存的暑期驱散。

忽然,一阵高亢的哭嚎惹得阿姨奶奶们歇了话。细听去,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碗落地的声音。

哎,又打了。

小楉,苦啊

这明家的真不是个男人,生意败了捡起来不就行了,又是喝酒又是打人的,忒不是个东西!

小糖中端,木门往里进入六层楼高的老小区住房。二楼上,就是正值邻居们消食的时候搞出动静的明家。

窗户向着西,残留的最后一丝阳光落在地上躺着的少年身上。他个子看着只有一米七,颜色稍浅的发丝被阳光照着,在眼皮上落下一道阴影。正好与上边的血红成了极致的对比。

明楉在一阵脑门刺疼的晕眩中醒来,温热的血流经眼皮。铁锈一般的腥味,蜿蜒在皮肤上的粘稠触感,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是地狱。

明楉全身都疼。

他趴在地上,耳边是肆无忌惮的谩骂,还有那十几年来听出了茧子的可怜哀求。

随着一声脆响的瓷碗破裂声!

下意识的,明楉小心翼翼抱住头,身体悄悄往墙边蜷缩得更紧。

别打了!

别打了!老明,那是你的儿子啊!

滚!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有你!我他妈的喝点酒你都叨叨叨

喧嚣渐渐被大脑屏蔽,墙角的少年自成空间。

明楉盯着掌心刺眼的红,瞳孔震颤:死了吗?!

可是死了怎么会疼呢!

明楉控制不住地眼泪袭击了满脸,带着仓皇、害怕、激动与期待混杂的心情,踉跄起身急速往外。

夏夏!程闫夏呢!!

站住!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跑了!

后衣领被拉住,重重朝着地上一摔。明楉急着找人的脑子撞击在水泥地板上,懵了一瞬。灼灼的刺痛弄得脑瓜子像被数不清的蜜蜂环绕。

他惊愕地抬眸,在酒瓶子甩过来之前,就地一滚。

酒瓶落在地上粉碎,锐利的玻璃片弹起划过手臂。刺痛拉回明楉的注意力。

明有林!

别打了!楉楉,快认错!快给你爸爸认错啊!!

男人狰狞,粗壮的身体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女人瘦削,明明四十的年纪,却老得满脸的皱纹。

妈,是她妈杜知兰。

刺痛提醒着他还活着。还活着!

老公!明楉急促轻喊,爬起来,顶着一头已经凝固的血趔趄地跑出了门。

他不想呆在这儿,他不要呆在这儿!

他要找,要找程闫夏!

他妈的,都是还你惯的!

醉醺醺的话如巨兽嘶吼,像威胁猎物一般带着怒意。

明楉全然不顾。他从那间阴暗的,关了他十几年的房子里跑出来

哎哟,这是楉楉啊

妈呀,又是血,造孽哦!

快老头子,打电话送医院!是邻居奶奶的声音。

明楉猛地转身,看清是楼下的白奶奶。

白奶奶,这是哪儿啊?

明楉恍惚,面前的人成了重影。

他脑袋一重,闭眼倒了下去。

江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明楉睡了一晚,在阳光落进窗户跳动之际,悄然睁开双眼。

浓密的长睫半掩着朦胧的眸子,像微困的猫眼儿,澄澈又懵懂。

病房里,三张病床用帘子隔开。

明楉靠窗,在护士拉开帘子的时候,寻着光亮的地方微微侧头。

朝霞裹挟着最绚烂的色彩,明媚的橘黄点染在朵朵白而软的云层上。像代表着最具祝福的蛋糕,带着香软的甜,冲着明楉推来。

明楉愣愣看着,浓密的长睫悄然被沾湿了。

泪痕划过眼尾,落进脖间。明楉像落入这梦幻的晨景中,痴痴的醉了。

他好像,回到了高中。

第2章

你醒了?来测个体温。

明楉从窗外的景象中抽离,湿漉漉的眼睛像路边的小狗狗。谢谢。

护士姐姐轻轻一笑,掌心碰了碰他的发丝。没事,你这是轻微脑震荡,可能会有恶心、头晕的反应,这会儿尽量躺着不动。

好。明楉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收回目光,明楉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怔。从跟着父母生活开始,明楉不知道已经进了多少次医院,但这次他记得特别清楚。

高二的暑假,明有林以家里没钱供他读书为借口,让他辍学出去打工。他不愿意,找了个机会试图跟他商量,结果明有林直接把酒瓶子砸他脑袋上。说他不孝,养这么大养出个白眼狼儿。

后来,明有林醉醺醺地出去,他妈唐知兰也跟了上去,徒留他在屋里晕着。还是楼下邻居白奶奶留心上来看了一眼,才打电话将他送到医院。

高二啊

细白的指尖捏紧被角,像被溪流冲着的小鱼儿,颤颤巍巍的。

明楉眼中空茫:

这会儿,夏夏呢?

床边脚步声匆匆而来,又急又重。

小楉,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女人声音疲软,手上拎着的白色塑料袋拉扯着,仿佛要将她细若麻杆的手扯断。

给你从家里做的饭,你爸爸要吃鸡汤,我早上四点就起来做的。

里面放了不少补药,现在喝味道正好

唐知兰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搭起,絮叨着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六年没见,女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明楉敛了眸子,像个瓷娃娃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她把话说完。

好了,快吃。半响,唐知兰后退一步,布满风霜的脸上带着笑。

话落,像对机器发布了指令,明楉机械地动了起来。

明家,就是他心中最暗的地方。若说明有林是他最怕的人,那么唐知兰就是他最不想交流的人。所以能避开,他也尽量避开。

勺子落进碗中,浓郁的鸡汤香味却在他低头间,腻得有些令他犯晕。

小楉,你唐知兰见孩子乖巧,唇开了又合,还是斟酌着开口,你知道的,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

明楉狠狠闭了一下双眼。

我已经跟你爸爸说了,他打你是他的不对。疲倦的声音越说越兴奋,像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对象。尽情地袒露自己的想法。

你也知道,你爸爸自从做生意被骗,一直情绪不好。你爸爸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了酒没有看清楚是小楉。

还有读书的事儿,你爸爸是为了你好。咱们家,咱们家确实没那么多钱。唐知兰盯着明楉,眸光越来越不对劲,闪着近乎偏执的光。

你早早出身社会,积累经验,不比那些读了十几年的差。妈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你现在不认同,只是你还没有经历过而已

妈,我吃饱了。明楉放下勺子,恹恹道。

吃饱了?我看你都没吃,再吃点,再吃点。唐知兰见他不动,将勺子塞进他手中,鸡汤我炖了两个多小时呢,多喝点补补。

你看看咱们小区那周家的,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家初中就出去闯社会了

明楉捻着被角,忍着抽疼又低下头去。

呐呐道:我头晕。

唐知兰正说得兴起,听到了明楉的声音但没听清。她顿了一下,又立马继续。像是被家庭压得喘不过气,只有从明楉身上才能找到属于家长的权威,那一丝丝的满足感也令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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