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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痛苦与忏悔的深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孤苦无依的小舟在巨浪滔天的汪洋上一旦翻了船,就注定只有沉底这一种结局。
而眼下,他显然已经翻了船。
也显然,彻底沉沦。
恍惚间,鼻尖仿佛萦绕着熟悉又陌生的鸢尾香气。
他好像又一次站在了那漫天的花海里,只是这一次,每一朵花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生命力,每一朵花都在指责他的食言,指责他的谎言,指责他的欺骗,指责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裴冽慌不择路地将目光投向台上言笑晏晏的云洲,企图在与他的对视中得到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共鸣,企图在对方的目光中找到洲洲同样有这一段他们共同的回忆的证据。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荒谬的幻想,幻想这幅画是专门为他所作,毕竟,这是独属于他和舟舟的秘密。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云洲一如往昔,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裴冽不免失落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汤,思维更是完全涣散。
“鸢尾的话语是爱意与希望,这幅画所传达的情感也正是如此,”云洲站在舞台中央,不疾不徐地介绍着自己的作品,“这幅画陪伴了我的新生,希望在我之后的下一个所有者也能传递到这一份爱与希望。”
“既然云老师已经介绍完了,那名接下来就是拍卖环节,低价一百万,现在请各位开始出价吧。”在云洲介绍完后,主持人宣布了竞拍的开始。
与云洲之前卖出的作品价格相比,一百万的底价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一百万不过是一个开始,想要拿下这幅作品非得下血本不可,毕竟,今天的晚宴上,不少宾客都是为云洲的画而来的。
而听到这话的裴冽,却是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他猛地想到,只要自己能够拍下这幅画,是不是就有了和上一场拍卖会上买下了洲洲的作品的买家一样,和洲洲交谈合影的机会?
更何况,那明明就是独属于他与舟舟的回忆,哪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能将那幅画作拱手让人?
裴氏的资产是洲洲的心血,等洲洲愿意原谅他了自然还要还给洲洲,而他自己经营的事业……
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可同时,裴冽也清楚地知道,不只有自己这么想,今日在场的大多数人,只怕都这么想。
这幅画的拍卖有一半人是为了云洲在艺术上独到的才华而来,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为了云洲而来——
虽然这样的想法依旧卑劣,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着埋没云洲的天才的嫌疑,但这的确就是事实,当一个人太过于耀眼的时候,某些方面的长处就很容易被忽略。
裴冽知道,在座的陈哲陈董、秦冉峰秦总……光是随便瞄上一眼,他就能叫出数十个专为云洲而来的名字,而这只是他看的第一眼而已。
毕竟,他的洲洲实在是太美好,也太像一束光了。
而在这个阴暗又腌臜的上流社会里,又有那个人会不向往光。
竞拍开始后,会场上大部分人都没有出价,只有少数坐在会场最后的宾客,小打小闹地十万十万加着价码,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数额是绝对得不到这幅画的,真正的竞争,从第一个坐在前半会场的人喊出了“三千万”开始的。
三千万的流动资金,哪怕对在场这些豪门权贵,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小的数字,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幅画作的主人配得起这个价格,在他名不见经传时的第一幅画都卖出了三千万的高价,近期更是有近亿的作品成交,更何况,他作为慈善晚宴的压轴嘉宾,所拍卖的展品本也该达到更高的价格。
但即便是这样,坐在最前面几排的宾客也依旧没有出声,在场的各位大多互相认识,因此此时也纷纷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猜测其他人究竟能为这幅画出多少价码。
随着价格不断被抬高到了七千万,前排的权贵们终于坐不住了。
坐在裴冽不远处的陈哲,率先举起了“八千万”的手牌。
前面的人加价都是一百万一百万的加,而到了陈哲这里,直接就加了整整一千万。
在云洲的画作上场前,所有拍卖品拍出的最高价格,也不过五千万而已。
前排的人们都很清楚,白热化的竞争,才现在才正式开始。
“八千二百万。”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我出……一个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裴云洲的“老熟人”的陈哲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一面报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一面深情地凝望着台上的云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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