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反骨小说(2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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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洗干净手, 周呈给她递过筷子,两个人的动作带着他们自己都未发觉的熟练。

她吃了一口面,爽滑入味,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吃过的味道。

晚上想吃什么?周呈又拿起了财经日报浏览,这次浏览速度极快,甚至可以一边看一边听一听她的意见,我今天晚上不用加班。

陈北拿筷子的手一顿,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刚刚勾起的笑放了下去,只淡声说:我爸妈今天回来,爷爷让我回家吃饭。

陈老爷子的生辰就要到了,她父母不可能不到场。现在是提前几天回来了,而为了缓和她们的关系,陈老爷子下了命令不准陈北推脱。

周呈少数的记忆里只有过关于陈北父母的两次印象,那是对气质绝佳的夫妻。

他们第一次出现在校长室,高一的时候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请校长好好照顾陈北,那时陈北和她父母站在一起,少女满脸冷漠,等里面谈妥了后率先走出了校长室,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那是周呈第一次与陈北面对面,他彼时正捧着数学老师要求的卷子送去办公室,抬手扶住了与他对撞时差点摔倒的陈北。

他觊觎她良久,与她接触后心口都在发麻,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不知该说什么。

那时的陈北只懒散的看他一眼,勉强扯了扯唇角说:谢谢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校长室里只剩下了陈北父母与校长的客套交谈。

第二次印象里,陈北的父母出现在高三时,那一次周呈未曾与他们碰面,但陈北那天晚上压抑着肉眼可见的开心和期待去和他们俩吃饭,第二天再来学校却面容冷漠。

与周呈第一次在校长室前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可这一次她会拽着周呈到学校的天台,揽着他的脖子激烈的吻他,带着难得的委屈,传递到周呈心尖,忍不住的想更加放纵她一点,让她开心一点。

那时候她脑袋埋在他胸前慢吞吞的说:我觉得我爸妈一点都不爱我。

他们又要走啦,三年回来陪了我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时间。

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平常的陈北像只小刺猬,傲慢又嚣张,眉眼灼灼,无论谁都只能看到她的洒脱和张扬,只有这一刻,她半垂着眸子,眼睫濡湿,语气里满是令人心疼的惆怅和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呈被她说得心尖都在发酸,拽着她趴到天台边缘,让她可以看到辽阔的天空,他站在她身后,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臂撑在她腰的两侧。

少年比她高出一截,完完全全的笼罩住她,清泠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父亲是个无人管束人生失败的浪荡子,母亲自认为高攀周家在周家抬不起头,我小时候时常被她抱着去别的女人床上捉奸、大闹一场,然后被带去奶奶面前做她博取同情的工具。

当然,她失败了,我奶奶从来不关注这一切,她只看一个人对周家是否有用,在她看来,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母亲都是没用的废物,可他们并不承认这一点。

后来我长大了,成绩优异,达到了奶奶有用的标准,我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母亲的掌控下,要做什么要学什么要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才会对她在周家的地位有利都必须听她的。至于父亲,我大概没有父亲,我十八年见他的时间一只手数得过来,不是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就是在他们俩歇斯底里的争吵里。

他说这话时平静异常,仿佛故事里那个狗血又奇葩的家庭不属于他,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也不是他。

陈北却在他的平叙下睁大眼,她在家人爱护里长大,最大的烦恼就是父母丢下她不在身旁,可她知道无论是父母还是爷爷甚至是她的大伯和婶婶都是关心在意她的,也正是因此她才有底气胡闹,为所欲为。

她有限的人生里从未听过这么曲折残忍狗血的故事,并且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周呈从不说谎,她甚至要怀疑周呈是不是在骗她。

可周呈的声音却接着响了起来,他抬眸看远方的校园,人群嬉闹,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美,跟他格格不入。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他说:北北,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周呈永远会要陈北。

没人教过周呈怎么去正确的喜欢一个人。

那时的少年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一本正经的去哄她。

他的经历比她更痛苦,他也是没人要的小孩,但陈北不会是,她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他。

他希望她能开心。

他也一直在遵守这个承诺。

碗筷碰撞的声响打断了周呈的回忆,陈北抿唇看了他一眼,与他想到了一处。

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几秒后突然问:周呈,你父母呢?

周呈闻言一顿,似乎有些抵触这个话题,可最终还是如同十年前一般,平静的回答:在香港。

他拿起一片吐司,一边给它抹草莓酱一边慢条斯理的说:

我掌权之后实在不想见到他们,就把他们俩送去了香港。

他们两个只能待在香港的两室一厅里,拿着各自固定的钱款,相看两厌,互相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大陆,也无法再过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的母亲想要向上爬,拿他就彻底斩断了母亲向上爬的路,给她一眼看得到尽头的下半生。

他的父亲想要自由想要不被管束,那他下半辈子就只能活在他母亲的管束下,连生活费都只能向他母亲摇尾乞怜。

这是周呈对他们俩的报复。

他将吐司递给对他的话若有所思的陈北当早餐后的甜点,缓缓说:

陈北,你和我不一样。

现在的我无法再用我自己的经历去让你开心了。

那太黑暗了。

你的家庭是幸福的,和我是不同的。

陈北当然不会用他的经历去带入自己,她只是在想那个她想过很多次的问题,周呈的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但她并不想被周呈发现,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知道,他凝视着陈北的脸,眸光幽深,却第一次主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我面前的小姑娘会得到她想要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陈北看他骤然绽出的笑有几分失神,反应过来之后故意跟他唱反调:我不是小姑娘,我二十八了。

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周呈低声说。

在他心里,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的陈北都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姑娘,也是可以翱翔在天空中的鹰,一直都是。

她可以活得自在洒脱,也可以活得冷心冷情,只要是她。

她是他承诺过要守护的对象,他就喜欢看她做尽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得到他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陈北看了他一眼,难得的读懂了他话里的深意。

她抓住周呈的领带,让他俯下身,在他唇边狠狠亲了一口。

再抬头,她与周呈对视的眸光流转,没有了刚刚的不悦,恢复如常。

我今晚就挺想要的。

她俯在他耳边缓缓说。

好。

这是周呈的答复。

陈北晚上驱车前往陈老爷子那儿时天色已经入夜,她父母陈若安阳早早的就回来,在小院里等她。

其实陈若安阳这些年工作强度低了许多,但陈北已经习惯了与他们长时间不见,哪怕再见面都只保持着基本的恭敬而无法亲近。

以前她见到陈若安阳,想到的都是他们在她小时候如何照顾她,如何陪伴她,肆意妄为的母亲,温和儒雅的父亲,他们曾经灌注全部的爱给陈北,让她十二岁之前都是最幸福的孩子,甚至陈北的性格到了现在都有很大一部分受陈若的影响,比陈若更加肆意妄为。

可她现在二十八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过去想起来就格外委屈的事,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平静面对,这样的平静包括面对陈若和安阳时。

她单方面的不想与两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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