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泽华(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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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你正在考虑找女朋友。她说,要么你爷爷说的是假的,要么你之前说在拍卖会说要再试一试,是假的。我只是想求证一下罢了。她忽然像想起什么,转身快速地把桌面的纸翻了过去,用镇纸压住,然后再重新面向他。

如果你想求证些什么,你大可以在爷爷跟你这么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质问我。为什么要闷在心里两天之后,才突然想搞清楚,还是以这么迂回的方式?利苏年摇了摇头,走近她,把她刚才的翻过去的纸又翻了过来。

安嘉人想去阻止,却已来不及,利苏年和她都同时看到了纸上面的内容。

是一副铅笔画。画上面的人是个英俊的男人,浓而直的眉毛,鼻子高挺,甚至左脸靠近耳朵下沿的地方一颗极小极小的痣被画出来了,那点淡淡笑容所形成的浅浅的笑窝也被画出来了。

安嘉人把眼神转向别处,想了想:我出去倒杯水。她确实口干舌燥。因为心跳加速。

在她越过他的一刻,她被他抓住,带进了他怀里。没有鞋子的她,像只被吊起的兔子,挂在他身上。

利苏年盯着她的眼睛:看来你说常常想我,是真的。

我没说是假的。她回看他的眼神,努力保持镇定。

那为什么上次不肯跟我回家,又冷落了我好几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说,让我以为那晚又是我的一厢情愿。

安嘉人问:那是让你再找新的女朋友的原因吗?她说,你这么容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我承认,我问过爷爷我该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利苏年说,我之所以那样问他,不是因为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重新来谈一次恋爱,我只是有些迷茫,我到底适合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补充,我要说明的是,那个问题是在我和你说那些话之前,那晚在拍卖会见你,我很确定,我就喜欢你这种女人,不,是你这个女人。

为什么?她看着他。

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不喜欢我的人。利苏年似是开玩笑似是气恼,你又讨厌,又让我喜欢,这才是最可恶的。

安嘉人说:那你走吧。她说,你去找你的新女友,我也要去相亲了,我们都别试了,浪费时间。她说,最后答案,不试了。

利苏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低头去吞了她的话: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软多了。

房间里很静,只有很轻的空气循环发出的风声。

那件黑色吊带裙被遗忘在一角,它原本包裹的领地,已经被拥在另一个怀抱里。

地上的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和缓,两人身上的热度和汗意却没有减退。

情绪来得又快又猛,他们甚至来不及回到隔壁的房间的床上。

利苏年在背后揽着安嘉人,气息仍然炽热。

他喃喃:现在想抽根烟。他说,破戒这回事果然是这样的,一破了,就挡不住了。

安嘉人用手掐他腰间的肉:不要跟我开黄腔。

利苏年吃痛:我在说戒烟的事。

安嘉人不再和他计较:桌面有,要拿给你吗?

不。利苏年说,我想抱着你,别动。他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你抽烟?

我二十三岁那一年学会抽烟。

谁教你的?利苏年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酸味,他觉得必然是某个男人所为,比如任秦宣之流。

没有谁教我。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创作到了瓶颈期,我就自己学着抽。

你是偷偷躲起来抽烟吗,像安一言那样?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见过你抽烟。他低声,难怪你总责怪我不理解你,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对你的了解真的不多。

不,我认识你之后没抽过烟,或者说,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戒烟了。

怎么戒了?

在我决定要回去接手我爸的生意那一年,当时我和任秦宣说了分手,很不开心利苏年在听到任秦宣的名字时,心跳滞了一下,有一天凌晨,我实在睡不着,就到花园里坐着,看星星、抽烟,胡思乱想。突然,我爸出现在我面前,我躲不及,他就看到了。

所以你戒烟?

不是。安嘉人慢慢地回忆,在我们一家决定他做心脏手术之前,他已经因为心脏出问题,去过很多次医院了。我知道健康对他来说意义有多大,我也以为他看到我抽烟会说我,但是他没有,他马上转身走了,甚至在那晚之后从来都没有问起过关于我抽烟的事。她牵了牵嘴角,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他不但知道我抽烟,可能也知道安一言抽烟,只是他装作不知道。他可能是用自己的方式,去保留我们作为成年子女最后的一点点自由。安嘉人看了看利苏年,让我决定戒烟的,不是因为他骂我,而是因为他不骂我。你可以理解吗?

我想我可以。

不过,现在想想,我觉得挺可笑的。

什么?

当我接过我爸的生意,我认为我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我做着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所以我无比怀念我当年画画的时候,我觉得那时的我是自由的是快乐的。安嘉人轻声,我现在才忽然想起,我画画那段时间,未见得我就是完全的自由和快乐。当我的作品未能完全令我满意时,我一样是焦虑的是抗拒的。安嘉人说,你可能不能理解。

我当然可以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不能理解那种对于想要做却做不成的事情所产生的焦虑感。不论那件事是不是你喜欢的或者擅长的。

我当然理解。利苏年把头埋进她的颈脖里,她的头发就在他鼻尖,有淡淡的香气,我并不是万能的,我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安嘉人翻身,和他四目相对:我不信,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比如对你利苏年说,半开玩笑,你不觉得你心思太难猜了吗?

安嘉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我对人和人的关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总希望别人能理解我的沉默,或者理解我的口是心非。安嘉人说,我跟我爸说,我想试着学做生意,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但是同时我却又很希望他能理解,我这么说是为了他能安心从管理一线退下来,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学。

那当你和我说你想和我分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安嘉人重新看他的眼神:我在想,你会证明我们不会分开,还是我们真的应该分开。

利苏年抱紧,了悟她的意思:我之前做的不够好。

我知道是我们共同存在问题,感情上的状况从来不是一个人导致的。安嘉人说,直至现在,我仍然很清楚,我的问题在于我的过分自我,我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太依赖自己的感觉,没有在充分接受你的意见或者解释的情况下去做决定。

有一段时间我确实不接受你的自我,你常常会把自己装在一个冷冷的氛围里,让我不敢接近,也不想靠近。但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是因为还爱着别人,还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很困惑。利苏年说,再加上我也有过一些心力交瘁的时候,包括之前公司出现设计师缺位,有一段时间我是很吃力的。

安嘉人静静听着:是因为安琪。她说,但你也是因为用了安琪,解决了一些你工作上的难题,她跟我说过你和华尚之间的一些事情,华尚也曾经找过我做联名产品,只是我拒绝了。

利苏年看着她:所以安琪不是一个问题了?

安嘉人摇摇头。她想了想:我很不愿意重复地去解释,但是,任秦宣

利苏年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他说,他是一个糟糕的前任。

安嘉人忽然笑起来:对我来说,你不是。

那,意思是,我们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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