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大人拯救计划地狱篇(49)(2 / 2)
千年,他想,那位大人活了千年,不知品过多少美酒,又尝过多少稀血。但大人的私事都是禁忌,一句也不能问。
稀血易醉,他听其他的鬼如是说。但他做人时的酒量就一向很好,所以即使喝干了猎户家的女孩,也仅是微醺的状态。
多少有点无趣,饮酒若仅是微醺,是无趣的事。
女孩的肉质很是鲜美,虽然皮肤没有京里的小姐们细嫩,但阳光雨露养出来的野气,也是别有一番美味。但男人、女人和少年就差得远了。
没理由挑剔。离那位大人赐血已过了七日,他依然还是很饿,饿到看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堆行走的肉和脏器。
这就是经书里讲的白骨观,他用饿的奄奄一息的脑子想。做鬼果然是好事,连先前没有的体悟都自动冒了出来。做鬼也果然很有意思,比如他先前就从没体会过这种饥饿,血和尸体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脏了。
死人在这年月一点也不稀奇。幼时他随父母去京里,路过贺茂川,河滩上抛的死人东一具西一具,听闻这是贺茂这块地方的特有风貌,原因是醇和天皇曾下散骨诏,说人死了精魂归天,死体容易滋生邪祟,因此最好碎骨为粉,抛之荒野。于是贺茂川的河原就成了抛尸地,不仅抛过平头百姓,也抛过那位著名的杀生关白一家。他那时年岁尚小,只记住了那些红红绿绿的腐尸,除了刺鼻的恶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之后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但就算父母的尸体横陈眼前,父亲的肠子流了一地,他依然只觉得血味腥臭,弄脏了好好的经堂。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最鲜明的一次,大概只是因为气味的缘故。
但现在不同了,新鲜的、散发出血腥味的人体,比冬日的牡丹锅还要诱人。
男人,女人,少女,孩童,老人这段时间他尝试过各式各样的口味,但还是最爱少女的血肉。
年轻的女子,拥有孕育生命的胴体,像羔羊一样纯洁无辜,每每看到她们于尘世当中沉浮,被践踏、被贱卖、被□□、被弃如敝履,看到她们的伤痕和眼泪,他都只想到四个字:
苦海无边。
而他正是行走在这恶鬼道的,救苦的菩萨。
饥饿终于有所缓解,地上只余下几块干干净净的骨骼。
对猎物最大的尊重,就是一点也不浪费。
这个夜晚即将过去,他身上的羽织不小心染了几滴鲜血,但衣服的底色暗红,不细看很难发现。
倘若女侍问起,就找理由搪塞过去好了。反正他的女侍总会得到去往极乐净土的优先权,这是他能赐予羔羊的最大的慈悲。
他坐在这家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檐廊上,就好像一位被慷慨的主人款待了的客人,夜色实在优美,上弦月西沉,银光遍洒在山林和草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谁说万物只能在太阳底下活着?那只不过是因为人类脆弱而渺小,自古以来,他们的天敌都潜藏在暗夜里。对那些行走于黑暗的生命来说,暗夜所赐予的,其实和白昼一样公平。
山中的枫林开始红了,霜枫洒上月光,想必也是不错的颜色。风声渐起,风里有幽灵唱响了那首古时的歌谣:
兴宴嵯峨野,鹈舟、筏师、红叶流。
山阴风筝响,无异净土游。
第61章 神之子(11)
狛治阁下不愧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仅仅用了两日,屋子的整体就恢复了原状,期间我又跑了一趟鬼杀队驻地,捡了些材料来修补纸门和屋顶。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先前那些徘徊在废墟里的鬼影一个也看不见了。
那少年也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房子修好后,他只丢给我一句: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今晚我就带恋雪走,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笑了笑,决定还是打破他的幻想比较好:走?你们能走到哪里去?那位无惨大人已经以怨灵的姿态复活了,既然他能打破地狱不同界域间的屏障,硬把你拖进这个界域,就说明他依然能找到你们这些曾是他直系下属的上弦。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带着一个人类女孩的灵在无惨大人的眼皮底下跑路。
狛治沉默了片刻,说:我已经不是他的属下了,也不会再听任他摆布。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黑死牟大人目前依然效忠于他,我个人对黑死牟大人很是尊敬,并不打算与他为敌。我说,你们就不能先在那座小屋里躲一段时间吗?等我们找到了送你们回去原先地方的办法,再走也不迟啊。
你们?他冷笑,是指你和那个专吃女人的家伙?你胆子还真是够大,和那种人也能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那就是我的本事了。我笑道,听说狛治阁下变成鬼期间,恋雪姑娘也一直以灵魂的形态跟在你身边,并没有放弃你。
别把我跟那种人混为一谈,狛治皱起了那对秀气的眉,我不吃女人,也从不杀女人。
吃谁不是吃啊?男人和女人又能差多远?我惊讶的说,你们这群鬼难道也要按仁慈程度来分个三六九等吗?再说,童磨大人已经很久没吃过女孩子了,这是个重大的进步啊,为什么你们都只在意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狛治摇摇头:我比谁都了解鬼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是鬼,对血肉的渴望就不会变,一时的克制只不过是因为地狱里没女人给他吃罢了。而且那家伙嘴里从来没一句真话,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相信他?
我认识他很久了,至少比狛治阁下想象的要久。我微笑道,我信任他,是因为他从未骗过我。况且即便有一天我发现他真的骗了我,我也不会后悔。
狛治冷冷地看着我:你不是人类吧?恋雪说你是神社里的巫女,我不信。
都说了我是神灵来着,我一本正经的说,狛治阁下不信就算了。童磨大人对我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要按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你和恋雪。
最好的朋友?狛治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种厌恶和惊愕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他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你也真信?
他说了,我就信。朋友之间就是应该这样相处啊,有什么不对吗?
名叫狛治的少年相当诡异的看了我一眼。
你会死的很惨的。他笃定地说。
好说歹说,狛治才同意带着恋雪暂居在那座小屋,我则在布下隐蔽用的结界之外,又将之前描的鬼杀队防御符咒绕着那里的林子贴了一遍。
这符咒对上弦级别的鬼没什么防御力,但它们被我稍稍的改造了下,一旦触发,在爆燃之后就会释放出大量死灵,如此一来,死灵疯狂的啃噬和破裂时的腐蚀性也足够来犯者吃个不大不小的亏。
随后隔了几天,一切平安无事。我于是决定再去先前的战场找找看还有没有漏掉的时轮碎片。
还真被我又找到了几块,我将它们藏在一堆稻草底下,照例用水流拖着往回走。
毫无征兆的,在路过产屋敷宅邸的废墟时,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次他的灵体看起来完全是实质化的了,穿的也不再是先前的玄色和服,而是一身在我看来有点奇怪、但又十分考究的洋服,外面披着像是黑色羽织那样的长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或者说,他就是黑暗本身。
男人站在那里,静默地望着产屋敷宅邸的残垣断壁以及那座冰菩萨,他并未回头看我,但他开口的瞬间,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是童磨干的?
我没法再装作对他视而不见,只能走上前行礼道:是的,大人。
他回过头,梅红色的妖冶眼眸中,首次出现了某种愉悦般的情绪。
很好,说明他还没有那么无能。本来在无限城一战时,他已经让我失望透顶了,竟然会没发现那个鬼杀队的小姑娘体内藏了毒,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我微微皱了皱眉,只听那男人冷笑道:
产屋敷一家,连带那些猎鬼人,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疯子,在一千多年里没完没了的骚扰我,我已经对他们不胜其烦了。能在地狱里看到他们覆灭,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此处的产屋敷家主不过是怀着执念的亡灵罢了,连同那些驻扎在此处的鬼杀队队士一样,这种胜利不能说明什么。我淡淡的说。
不,这说明鬼杀队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回到人世,我就能将那些卑鄙的、只会暗算的人类碾成血沫。鬼王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我要让他们全都跪在我脚下,让他们也尝尝烈焰焚身的滋味,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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