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29)(2 / 2)
和老大一起过去,远远儿地就见乌泱泱围了一堆人,向挽手里的冰棍儿快化了,忍着寒凉咬几口,见她过去,围着的人却散了,自发让出一条小道来。
向挽莫名其妙,轻舔了舔嘴角,走到里头,一看,愣了。
地上是堆成桃心形状的玫瑰花瓣,和几个粉白相间的气球,一位男生站在正对着桃心的位置,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对她不好意思地笑。
起哄来得后知后觉,围观的同学用吼过阅兵式的嗓音来撮合一对恋人。
所有人在看着向挽,等她的反应,向挽咬掉最后一口冰棍儿,问旁边的娄萍萍:有纸么?
啊?
娄萍萍挠挠脖子。
老大有么?向挽又探头,问一旁的老大。
啊这,起哄声骤然收住,开始窃窃私语。
有。老大怔忡着从兜里摸出来,一整包递给向挽。
向挽埋头抽出来,一张纸把冰棍儿的木条包住,揣进裤兜里,因为附近没有垃圾桶,另抽了一张,仔仔细细地擦拭指缝间的粘液,众人摸不着头脑地看她做完,然后她擦着手抬头,问笑得有点尴尬的男生:你找我?
声音不大甜,有点沙,应当是才吃了冰棍儿的缘故。
挽挽,老大在后面拽她的衣服下摆,凑近说,表白呢他。
向挽当然知道他在表白,但是
她扫一眼玫瑰花,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位同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哗然,举着手机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录了,商学院2024级院草韩页,入学第三天就帅到在学校论坛有了三个打听他感情状况的帖子,向挽却吃完冰棍问他,叫什么名字。
长相不错的男生通常带着几分自傲,因为太容易获得青睐,通常又不会像长相出挑的女生一样,还要承受部分美貌引起的污名化。
所以看韩页的反应,他应该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甚至是,没有被记住。
开学第一周我们见过,在川味食堂,我问你对面可以坐吗,你说可以,我说我是商学院的,你跟我说,左边有免费的汤。
第二周晚上在操场,我们队踢球,不小心砸到你的腿了,我跑过去捡球,跟你说对不起,你说没关系。
上周我拉肚子请病假,你来给我送馒头
韩页。向挽想起来了,轻声打断他,那是后勤兵给病假连统一送的,我的名单上有你。
向挽跟着他的回忆走,开学第一周她吃饭时突然想起晁新教她盛的汤。
开学第二周在操场她在想塑胶跑道散步很舒服,下回请晁老师来。
上周她一边核对姓名和手里的馒头,兜里手机震了一下,自己突然就有点忘记是每人给两个还是三个。
男生笑容僵在脸上,抱着的玫瑰像是烫手山芋,一会儿才说:是,我是韩页。
围观的人也不说话了,默默在想这个视频要录到什么时候,该怎么收场。
我也不是想干什么,韩页上前两步,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花递给她,我就是想,认识一下。
可怜啊,娄萍萍很心疼,这么大一个帅哥要给自己这样找补。
好,认识了。向挽从善如流地点头。
又看一眼面面相觑的同学,有几个很眼熟,还有几个有一点不耐烦,于是她问:你将我班上所有同学都叫来了?
对。还有韩页班上的所有同学。
都很卖他面子。
向挽不认同,才开学没多久,大家哪有多少情分可言,累了一天,正该好好休息的时候,未必人人都爱折腾。
于是她道:莫再要这样了,大家请回吧。
说完转头,往宿舍走。
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实在不喜欢这样惊天动地的情意。她喜欢私密的,甚至是隐秘的,两个人在不被注视的角落,胡天胡地,不用对任何人交代,甚至无需向世俗讨一个说法。
想念前所未有的强烈。
强到她有一点不开心了。
江城时代中心的车库中,忙完一天的晁新打开车门,坐进去,松散了一下骨架子,又解开两颗领扣,撑着额角在车上静上半分钟,她拿起手机,给向挽打电话。
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天,应该没什么安排了。
出乎意料,向挽却没接。晁新支了支眉头,给向挽发微信:在干嘛?
没有回复,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
向挽很少不带手机,营地里应该也没什么急事,晁新看一眼时间,快九点了,于是就稍微有点儿燥。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她又一次把手机拿起来,打开微博,输入向挽。
不奢望从粉丝那里得到关于她行踪的消息,因为配音行业毕竟不是大热门,粉丝对她们三次元的消息也都多为保护的态度。
只是想看看她最近的照片,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了。
微博却出乎意料的热闹。
最热闹的一条是一个视频,发在了向挽的超话,文案说:这是向挽吗?
当然是向挽,毕竟她相当好认,脸蛋气质都很出众。
有粉丝见她穿着迷彩服,知道大概在军训,于是劝Po主删掉。
也有粉丝好奇,问这是在干嘛。
Po主回复了一条,说:被表白了,我们院草。
第53章
晁新点开那个视频,看了三遍。
看笑了。
因为向挽在慢条斯理地擦手,然后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再次给向挽打过去,响了七八声后,她接了,听到向挽的声音,晁新陡然放松下来,问她:怎么刚才没接?
明知故问,想听向挽坦白。
刚洗完澡,有同学说辅导员叫我过去,我便没带手机。向挽那边信号不太好,声音断断续续。
辅导员吗?晁新望着黑漆漆的地库,问她。
向挽正要开口,又听晁新说一句:想好了再说。
向挽心头一荡,怎么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兴师问罪的口吻,怎么自己又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兴师问罪的口吻。
于是她噙着笑说:到了那边,发现是一位男同学,说要与我认识一下,我认识了,然后便回来了。
一清二楚,一五一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晁新笑一下:他喜欢你。
想来是。
不矜持一下吗?连害羞也没有。
那你呢?向挽低头看花坛里湿漉漉的小花。
我什么?
不吃醋么?
晁新那边停顿一两下,用浇灌花朵一样声音说:一点点。
从电话里传过来,连气息都让人神思昏昏,向挽收了收下巴,俯身拨弄那朵小花:一点点也好。
又想对晁新道谢,因为她在这个不太美妙的夜里让自己轻快地愉悦起来。
但向挽没说出口,只让晁新开车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然后俩人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晁新有一点奇怪,因为向挽没有跟她汇报自己几点到学校,也没有迫不及待地约她明天见面,后天、大后天,也没有,甚至没有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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