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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成安也点了点头:“你到时候也和我一起去!去之前,把张太岳的治国学问好好再看看,或许陛下会问问你治国之策呢,哪怕我们自己不照这样做,但既然陛下爱听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按照陛下的意思讲。”“是,小婿明白!”朱翊钧宴请的不只是宁成安还有西安府一带的其他名流显宦。因朱翊钧先是遇了刺,现在又主动下旨要宴请一干名流显宦,所以这些名流显宦皆已确定皇帝则是要对自己这些人示好,便都没有推病不来,而是立即就开始准备起面圣的厚礼来,甚至不少家族内部还因派哪些子弟去而起了内讧。很明显,这些名流显宦对这样的一场豪宴颇为期待。朱翊钧自己对这样一场豪宴倒是没有多大的期待。他朱翊钧骨子里还是存留着作为小民的立场,而对这些本就不算地主阶级里好人的地方名流显宦有多大好感。只是。他跟历史上当了皇帝的朱元璋一样,当了皇帝,成为了统治者,有时候该要与之共饮美酒,也是要与之共饮的。没办法,谁让他已经是皇帝呢。而朱翊钧自己,现在更关心的,倒是王锡爵和李汝华替自己察访的情况。“现在王阁老走到哪里了,做了些什么?”朱翊钧这一天特地问起了张敬修,而提前见那些名流显宦乃至安排宴会节目什么的,他都交给了戚继光。戚继光不仅仅是善于带兵打仗,组织活动也是很有经验的,对什么胡女舞蹈节目更是很有钻研。朱翊钧也不担心戚继光做不好这件事。话转回来。朱翊钧这么问后,张敬修就回答说:“王阁老已到洛南县境内,且乔装为富商,而在最近纳了一个卖肉夹馍的小寡妇为妾。”朱翊钧听后抬头看了张敬修一眼,哂然一笑:“朕让他去查案,他怎么反纳起妾来,那半老徐娘是很美吗?”“倒是风韵犹存。”张敬修回道。朱翊钧听后又问道:“纳妾后呢?”“一直在房间里未出来。”张敬修回答。朱翊钧听后道:“这是故意沉迷美色吗,要把自己累趴下,然后就有理由不去查了?他就不怕朕直接让他没了那玩意儿,让他以司礼监太监的身份再去查吗?!”张敬修未敢擅自置喙。朱翊钧也没再多言,只看着轩窗外的雪景。……洛南。一轩窗内,王锡爵正一边握着半老徐娘冯氏的白皙水葱手,一边在宣纸上写着字,一边则对冯氏说着话。“现在这些乡里豪右应该已经警觉了不少,而我一个外乡人,语言不通,听不懂说不明白,很容易露白,你既已听得懂我的吴音,就替我去看看,待真发现有没有做我说的那些政策,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再带兵过去。”王锡爵对这冯氏说道。这冯氏点了点头,且真的于次日一早,就换了一身荆钗布裙,踏雪而去。王锡爵则在家里跟冯氏十岁的儿子继续学陕西方言。因汉家天下各地是同文不同音,所以,王锡爵真要想微服私访也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如今皇帝已经闹出一番动静后,也就只能先找个当地人为自己依靠,替自己解决不懂当地方言的问题。李汝华倒是早已掌握了陕西当地的方言,也就没有王锡爵这么麻烦。不过,李汝华倒是把王锡爵对他嘱咐记在了心里。这次,他没打算明哲保身,而是真的也扮成平民,深入到了离大道巨郭颇远的地方察访。结果,李汝华还真的察访到了许多官府或豪右勾结官府役使百姓、不肯宣讲永免徭役的事,乃至还有不少不但没按照新政永免徭役、停征丁银,还借着新政的名义巧立名目加征了不少。“全部罪证存档,全部人犯一律押赴衙署处斩,悬于城门!”李汝华因而下令逮拿了不少地方官员和豪右,且请王命旗牌斩杀了这些人。“李茂夫!你这卑鄙无耻之辈,竟卖友沽名!”李汝华甚至还亲自下令逮拿了自己同科好友翰林孙必新,本是回乡丁忧的孙必新因而大怒,骂起李汝华来。“尔私结官府,役使百姓为你孙家疏浚水渠,已是大逆不道,本宪岂能不杀?”李汝华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惊堂木一拍:“斩!”唰!孙翰林因此当场被枭首,整个韩城县的官绅皆不由得一惊。在王锡爵和李汝华暗访各类未执行新政的情况时,朱翊钧这边的宴会也如期举行。而等到一干西安府的名流显宦到达朱翊钧的行宫后,朱翊钧也的确笑脸相迎,与朱翊钧一起作陪的戚继光等公卿也都笑容满面。朱翊钧先与宁成安寒暄了一阵,说起了当年宁成安在经筵中为他展书的一些情景,进而就对在场所有的西安名流显宦们说:“朕初到华州,就遇到了有人持三眼铳闯驾的事,他们有人说这是你们在给朕下马威,朕是不信的,因为朕相信宁卿与在坐诸位都是忠臣!”“所以,朕依旧还是想见见你们,与你们说说话,叙叙旧情,顺便问问民情和官风。”“至于惊驾的事,你们也不必担心,那已是个无头公案,皆因持火铳闯朕大军的人是个聋子瞎子还是个哑巴,还不会写字!也就不知道他是对朕不满,还是有什么冤情要奏!”而朱翊钧刚说完,王锡爵这时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虽然那惊驾的人不能被知道有无冤情要奏,但臣这里有冤情要奏。”第632章 杀国贼,以下克上!王锡爵是快马赶来行在的,作为阁臣,他自然也能直达于御前。所以,王锡爵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朱翊钧这里听后就看向了王锡爵:“卿有何冤情要奏?”王锡爵这时回道:“臣所奏冤情,乃是陛下自己的冤情。”“朕的什么冤情?”朱翊钧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与此同时,宁成安等被朱翊钧请来的陕西地方之名流显宦,皆目光深沉地朝王锡爵看了过来,有的不由得还因此皱眉。一时间。整个宴会的气氛也因此骤然从欢乐变得沉寂起来,只听得,从宫外呼啸而来的朔风,把宴会上的蜡烛吹得一闪一闪。王锡爵这里则继续回道:“经臣察访发现,原来,许多陕西地方的官僚豪右从万历十五年以来就对陛下永免陕西山西的徭役之恩旨置若罔闻!或者说,他们只对官绅豪右没再征徭役丁银,而对百姓还在征收丁银,甚至有官僚还在加征,借着移民于海外的名义加征留乡银,名曰要想不被迁走,留在家乡继续务农,就要交留乡银。”“亏陛下励精图治这么多年,但他们一直在打着陛下的名义欺民虐民,让陛下被百姓误会成昏君暴君!”“所以陛下能不冤吗?”“竟有这等事?”“卿所言可是属实,这怎么可能,朕有耳目如厂卫不说,朝臣所选也皆是考察严格,哪里会有这样的情况。”朱翊钧站起身来,再次故作惊愕地问道。王锡爵拱手言道:“臣岂敢栽赃他们,臣皆有查得的实证在!”这时,作为巡按御史的李汝华也到了御前:“陛下,臣也有冤情有奏,亦是和王阁老所奏的一样,在陕西许多地方还有奴役百姓乃至巧立名目的现象存在,陛下大施恩泽惠民,但这恩泽一直被他们截留,到不了他们手里,反养肥了他们!”说着,李汝华就道:“臣也没有栽赃,亦皆有实证在!”“把实证拿来,朕亲自看看。”朱翊钧这时说了一句。于是,不多时,就有军士抬了两个大箱子上来。待两大箱子打开后,朱翊钧就离了座位,走了过来,然后拿起一沓供状以及涉及加征税赋的告示还有互相窜联之私信等文书看了起来。尤以王锡爵查获的最多。朱翊钧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浓眉大眼胡子很长脸也容长的老头,几天前还在纳妾,躲在房间里与小妾探讨人生哲学,怎么转眼间就查出来这么多。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