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修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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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轻嗤,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篱笆前的花草。

那儿有一丛郁金香圃,如今过了季节,花也凋谢了。

旁边是一丛秋菊,名叫沉香台,花瓣粉红飘逸,在阳光下瑰丽而灵动。

它是秦封去年带回来的,开得很好。

墙角背阴处,是一株君子兰,未至花期,需要好好养护。

这个小院里有许多被秦封带来的花,经段母养护,将小院妆点得温馨美好。

看了会儿花,秦封又浇了点水,随后将水壶放在石桌上,步行数十分钟前往禄江大桥对岸。

先前看到的那位纹身店老板开车候在山脚,见到秦封,他上前:“秦先生,我来接您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对岸的山不高,只是有许多台阶,也有仅供一辆车通行的道路。

秦封拒绝了对方的好意,那人沉默一瞬,退回车里,看着秦封踩上台阶一步一步往山上去。

这台阶修得宽敞,踩上一阶后,总要走两步才到下一阶,像是贴心为人提供暂时休息的余地,无需行色匆匆,挣扎攀爬。

走到第二十阶,秦封站定,微微转身,不远处的山下那辆车还在,里面坐着的人看不清面貌,但秦封知道,对方在看他。

他又把目光转向跨越整个江面的大桥。那座重新翻修后,夜里会亮起彩色灯带的桥。

他曾孤身一人走在年久失修的桥面,脚下是流动的江水,没有夜灯时,一眼望不到边,像是要将人吞没进无边的黑暗。

秦封回头,一步一步,踩过台阶,往上走。

秦封曾囿于四面环绕的山,那里贫瘠,落后,野蛮。

当他拼尽全力翻过一座山时,会发现,还有一座更高的山。

正如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台阶的尽头有一段下沉的地势,他爬上台阶,又要往下走。

他继续往前,走过一段狭窄的路,又是宽阔的通道。一座仿江南古式园林坐落在深处,大门无风自开。

秦封走进去,穿过喷泉石山,穿过缦回长廊,步入中庭。

正对他的木案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株鲜切火焰百合。秦封折下一朵,走进电梯,上到三楼。

这座园林很安静,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工作的仆人仿若机器,见到秦封也不说话,只微微躬身,便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电梯运行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被无限扩大,秦封将手中的百合举到面前轻嗅,淡雅的清香充斥着鼻息,刺激着神经,他唇边带笑,走出停在三楼的电梯。

紫檀木桌上的纸质文件白得晃眼,桌后端坐一人,精密的手工绣面装点在黑色唐装上,手腕戴着一副市面上不曾售卖的宝石手串。

随着距离拉近,才觉那人身下坐着的不是什么名贵木料所制的木椅,而是一副通身漆黑的轮椅。

火焰般的花朵落在桌面,那人放下手中的笔,将它拿起,好巧不巧的,在秦封碰过的地方轻嗅。

秋水仙科的植物,美丽,含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眼眸微抬,“回来了。”

与之看起来冷淡雅致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喉咙受过损伤。

“秦爷。”秦封在木桌旁站定。

秦斯玄听到这声状似恭谨的敬称,无端想笑。旁人也就罢了,这个家伙只要规矩起来,只怕是没什么好心眼。

他点点下巴,秦封便自行坐好。

两人隔着桌面,距离并不算远,只消一抬手,秦封就能拿到秦斯玄面前的文件。

秦封的目光在那纸张上轻轻一扫,嘴角微微上扬,“黄家的?”

秦斯玄颔首,手中把玩着被无情折下的那朵形状颜色如火焰般绚丽的花,“你今天去过四木山了,放心,他出不来。”

有秦斯玄这句话,作为被黄威盯上的人,秦封该高兴。

不过即便秦斯玄不做什么,秦封也并不害怕,他轻轻摇头:“不,让他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哦?”秦斯玄颇有兴致:“又想到什么阴招儿了。”

“您说哪里话。”秦封柔柔一笑,端是一副恭谨谦良的模样:“我只是觉得,该遵守法律的审判,既然他有机会减刑到明年出狱,那就让他出来好了。”

秦斯玄眼眸微阖,凝视秦封的脸,没有从那张俊秀温和的脸上看出任何怨愤仇恨的神色,他轻笑:“也好,让他出来试试咱们的玩具。”

秦封看了一眼秦斯玄座下的轮椅,不置可否。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秦斯玄放下手中的花,往后靠住轮椅的椅背,忽地问道:“进展如何?”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秦封心领神会,他回道:“公司目前经营状况很顺利,工厂也在整改中,明年就能顺利开工。”

“嗯。”秦爷应声,“别的呢。”

秦封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

秦斯玄勾勾手,秦封起身走过去。

一只冷白的手掌抚上秦封的肩,将他拉低,然后手指移向衣领,折了折:“孟家的小公子,进展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爷手眼通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秦封轻叹:“我与他目前正在交往。”

衣领忽地被拉紧,秦封垂眸,握住那只手,一点一点将其掰开:“您勒疼我了。”

手掌被握住,代替了那朵花由人把玩,秦封轻靠桌面,低头看着秦斯玄。

虽是仰视,秦斯玄却半点没有局促与受制的姿态,他的目光幽冷,淡声问:“做过了?”

“做过了。”秦封颔首,“所有。”

“什么都做过了,进展却只局限在交往吗?”秦斯玄手指穿过秦封的指缝,扣住他的掌心,“退步了。”

“哈……”秦封没忍住笑了一声,“秦爷,那是天海市财政厅孟家的人,不是傻子。”

秦斯玄不语,只定定地望着秦封的脸:“时间不等人。”

秦封抽出手,反握住秦斯玄的手,在唇边轻轻挨了一下,笑道:“我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天空忽然下起了凉凉的秋雨,段绪坐在老乡家的农家乐亭子下等雨停。

他脚边的背篓里装满了红褐色的松塔,松塔里装着段绪说要炒给秦封吃的松子。

除了对知识的渴望,秦封的爱好很少,养花和山里的坚果算是为数不多的两样,他似乎很喜欢生长在自然里的东西。

然而段绪观察到,秦封对这些东西表达出来的感情,不像是其他人对待喜欢的东西那样的态度。

更像是一种……需要?

他需要看见明媚的花朵,需要品味自然的果实。

果然是凤凰。

段绪看着自己满满的收获,心想:要到什么时候,秦封才会有真正喜欢的东西。

发自内心喜欢的东西。

不是那些会让秦封很累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在那之前,段绪会不停寻找。秦封需要什么,他就会竭尽全力拿来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段绪望着雨幕,脑海中浮现出与秦封结婚的那一年。

六年前,段绪的22岁,秦封的20岁,那是非常精彩复杂的一年。

那一年段家频频陷入各种风波,段绪学着秦封教他的处事方式竭尽全力维护,然而四面受敌,狠插一刀的甚至是他血缘上的亲人,又如何能转圜。最后矿山出事,段家深陷牢狱。

原本在19岁那年被段家送出国的秦封突然回来,力挽狂澜,将段家拯救于水火之中。

他救人的方式很复杂,也很简单。他提出与段绪结婚,合法继承段家所有资产,接手段家的一切,不停奔波周旋,最终成功解除危机。

段家其实早有不好的预感,不然也不会把秦封和段言一同送出国学习,又给了他们很多钱,保证即便出事,孩子们也能衣食无忧。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那样严重,也没想到还能挽救回来。

家中解除危机后,财产几乎损失一空,但好在人没事,一家人也算安心。

当休整一段时间,不是因爱而结合的两人前往离婚的路上时,联合段家二叔构陷段家的黄家人——黄威,开着卡车冲向他们。

那是一场极其严重的车祸,拼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架势。

结果很显然,双方都活着,在侧翻的卡车里的黄威受伤昏迷,轿车里的段绪几近濒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封——被段绪牢牢护在身下,只轻微骨折。

那不只是命运的眷顾,也是段绪拼尽全力圈出了一个安全的空间,破碎的玻璃与坚硬的钢铁穿进他的肉体,才没有伤到秦封分毫。

段绪无数次庆幸自己有一副强壮的身体,可以保护他最爱的人。

雨还在下,亭子里的段绪将手抚上眉骨的疤,轻轻摩挲。

他身上有很多这样狰狞的疤,在那场重大车祸中,几乎要碎裂的身体,被重新拼凑起来。

也是那场车祸后,段绪不再被允许开车。

他不知秦封有多少是出于感激才选择和他继续这段婚姻,可他放走过秦封两次。

第一次是预感家中会有变故,段绪的直觉向来很准,那段时间礼县所有矿产生意都出了问题,何况他们家还有隐秘的发现。

因此,段绪劝母亲将秦封和妹妹送出国念书,给了他们能挪用出来的大部分钱,即便家中出事,他们也能在国外安稳一生。

送秦封和妹妹出国的那天,段绪站在机场大厅。

国际机场很大,大到一转眼,就看不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时的段绪已经做好秦封再也不回来的准备。

段家给秦封的钱,可以让他毕业后也不用那么着急去辛苦工作,他可以慢慢想,甚至就算不工作,他的生活质量也不会降低。

或许,他也可以先成家。

如果段家没事,当秦封毕业归来时,若是带着爱人一起,那么段绪会是秦封最好的哥哥。

没有血缘,但最爱他的哥哥。

第二次,是家中危机解除,段绪提出离婚。

段绪没有那么卑劣,他知道秦封不爱他,所以不想困住他,秦封为段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即使是为了报恩,他也不能那么自私地领受。

段绪没想到会发生那场事故。

那一日因为要离婚,他的危机直觉被心里的痛苦掩埋,使他只能在车撞上来的那一刻打转方向盘,拼尽全力迸发出最大的力量扑向秦封,牢牢护住他爱的人。

秦封绝对不能出事——

凭着这股毅力,段绪愣是撑到救援人员紧急又小心翼翼地拆开破损的车将浑身沾满段绪血液的秦封完好无损带出去,才陷入昏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车祸后段绪休养了很久,伤势恢复时,秦封第一次亲吻段绪。

连新婚夜都没有的两个人,第一次那样亲密。

如果秦封吻的是段绪的疤痕,段绪还能说服自己放手。

可他吻的是唇,温热的,柔软的,是段绪渴望了许久的亲吻,于是段绪忍不住贪心起来。

两次放飞自由的鸟,两次他都选择回到段家,回到段绪身边,那么段绪就会牢牢抓住。

段绪知道这段感情不纯粹,也知道秦封做了什么事,但是没关系,这一切,与段绪爱秦封这件事,没有关系。

因为无论如何,他对秦封的爱不会变。

即使到了死亡的那一天,段绪的魂灵也会深爱那只翱翔天际的凤凰。

段绪在看雨。

他在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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