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阿玄(2)(2 / 2)
他站得离清宴极近,忙就近扶住清宴稳住身形。
才挨上清宴,夏歧在生死边缘淬出的敏锐忽然警铃大作,忙反手攥紧清宴去拔剑的手,那干净的月白色袖口被血迹濡湿。
仰头与清宴冷锐的目光对上,夏歧的心脏似挨了沉闷一击,一阵钝痛,又有苦说不出。
清宴眉梢微沉,但覆盖在手上的湿滑是温热的一时没用灵力挣开。
两人暗中较劲,僵持起来。
夜色太浓,此番动作迅速又掩在衣袍下,旁人没有注意到暗流涌动,只看到夏歧半靠进清宴怀里,清宴立马握住他的手
一众苍瀓弟子齐齐倒抽一口气,微微后仰,像是看到惊世骇俗的事情。
清停云也眼角一抽,仿佛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想数落夏歧有伤风化,又知道自家师兄一向护着这小子,对道侣之间的情趣也不好评价,于是嘴瓢片刻,忍无可忍:夏歧,就算霄山门风开放,再难以自制也好歹收敛一下
夏歧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无疑是投怀送抱,就差把他伤风败俗,好不要脸贴在他面上了。
他心里哭笑不得,清宴力气很大,对抗的力道让虎口有些疼,嘴上却不依不饶地叹一口气:柏澜是我道侣,诸位总不能出了苍澂就不认吧
他本就身形偏瘦,还受了伤,缩在黑斗篷下是有几分可怜虚弱的模样。
但苍澂门规森严,这番话在众弟子耳里几近放肆,对方还是他们谪仙般的代掌门。
清停云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听听这是人话吗,令修士和魔闻风丧胆的猎魔人搁这儿装什么可怜?
夏歧偷瞄了一眼清宴,果然脸色更沉了,几乎能从他的面无表情里看出几分抵触与不悦。
清宴居然因为他的靠近而气成这样,倒是罕见
这么一想,那口卡在胸前的气忽然走岔,噎得他又气又好笑,堵在心口的闷也消散了一些。
清宴只闻极为熟悉的淡香入怀,是几味稀有的药材,却没心思去细辨。
夏歧的力气不大,要让他松手,办法有太多种。
但他的呼吸轻而微颤,清澈双眼里的倔意一览无遗瞳孔有些扩散了。
心里隐约起了一丝微弱异样,莫名牵制住了挣开去拔剑的手。
就这么犹豫的一停顿,落在外人眼里,就变成有些微妙的场面了。
清宴眼看周围众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推开夏歧暴露失忆与忍受陌生人贴近之间稍一衡量,又觉得哪个都无法接受,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场面。
他望向清停云,自己这位嫉恶如仇的师弟正与夏歧在幼稚地互瞪。
他一顿,便知夏歧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人。
此番劳累,早些回去歇息。
见自家师兄把人揽住,一副护短的模样,清停云没好气地偃旗息鼓了。
师兄从陇州过来,想必那里情况稳住了,那我先带弟子回苍澂散了散了你们看什么,脖子伸这么长?
清停云一众离开,四下恢复了寂静。
夏歧想继续扒拉在清宴身上,但他已经拉不住那只想去拔剑的手了,只好讪讪松手。
一声清越剑吟,清宴的佩剑载川化为凌厉剑气清光,稳稳伏在他的脚下。
夏歧一懵,清宴要走了?
重伤让思绪迟钝不少,他心里一慌,只剩一个想法
清宴不相信他,此番一走,他连苍澂的护山大阵都过不去,还怎么再见面?
思及于此,几近本能蓦地伸手攥住清宴的袖子,布料被死死握在手里,没有丝毫松手的意图。
他知道,这样的举动几乎毫无意义,清宴的剑不出鞘就能把他打一顿。
即便如此,他想不到其他办法,灵气耗尽,无所依托,只剩这下意识的动作。
如同攥紧性命一般的重要之物,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清宴,倔意把那双眼里点得出奇地亮。
清宴蹙眉,视线落在袖口,那只手的指节几乎泛白。
事情尚未确定,这般举动不合礼数。
随之不动声色抽回袖子。
清宴没有了昔日的温声慢语,冷白月光落在面上,生出几分肃然疏远之色。
夏歧无措地眼光一黯,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低哑出声:你要走了?
清宴从他几乎毫无血色的脸上收回目光。
先回苍澂。
清光蔓延至夏歧的脚下,他迟钝地用脚尖摩挲了下剑光,才反应过来,心里一喜,下意识想去抱清宴的手臂:柏澜,原来你不是不管我
清宴拂袖转身,不动声色错开。
载川一动,夜色被抛在身后,清冷的声音被风捎到夏歧耳边。
自己站稳。
夏歧:
今夜这落差起伏也太大了!
第3章 逐星回
陇州东部山脉,悬崖天堑众多,峡谷激流奔腾,似虎啸貎吼。星罗群山延绵万里,直入云霄。
云霄之上,是苍澂七峰。
苍澂作为云章最大的修仙门派,从地势来看便有些高不可攀,边界也布满了拒敌诛邪,挫骨扬灰的防御法阵。
载川穿过云霄,进入苍澂界内,耳边猎猎的高空烈风顷刻敛去,只余柳絮拂面般的温柔熙和,犹如顷刻置身仙境。
群峰云立,雾霭翻涌,飞瀑如练,巍峨肃穆的楼宇卧在嶙峋古老的苍翠间。
山岚氤氲间浮着盏盏指路灯,犹如星火坠落,又像悬在峭壁上的粒粒明珠,让人无端心生敬畏。
夏歧在载川上望着沿途风光,浓郁的灵气荡涤得身心舒畅。
苍澂七峰其三,作为苍澂三尊的居所,也住着他们座下的弟子。每座峰之间相去甚远,要是不用传送阵,来回串门得御剑片刻。
清宴生性喜静,年少时云章魔患四起,他独自游历,大部分时间行走人间除魔,回了苍澂也要履行首徒职责处理堆积事务,一直没有收徒。
在夏歧的曾经记忆里,星回峰能跑能走的活物只有他和清宴。
载川清辉一散,归位于清宴手中。
夏歧仰头,四野辽旷,漫天星辰低垂,仿佛伸手可摘。他呼出一口气,刚想放松地撑个懒腰,一动便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柏澜,可以借你的灵池一用吗?
他知道清宴心里疑惑重重,但当务之急得先抢救一下自己。
清宴看了他一眼,颔首放行。
星回峰很大,除去议事与处理事务的主偏殿,清宴的居所只占了一隅,夏歧熟知布局就如同回到自己家。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前院的大片竹林,径直走向后院外围。
那是崖边的一片平整绿茵,几棵紫雪花树开得繁茂,许是无人欣赏,只得揽池作镜自顾,树枝朝着围起来的池面延伸去,可惜这一汪无风自漾的池水微微升腾着朦胧水雾,半透明的银莲花叶蔓延,照得倩影也朦胧,只好扫兴地拂下花瓣,化为池面点点淡紫。
夏歧借一棵粗壮的花树树干遮挡,龇牙咧嘴地除去衣服,布料和伤口血肉凝固在一起,动作再轻,一扯也一阵抽气。
倒不是羞怯避开,以前清宴会紧张他受伤就算如今他忘了,也不想让他看见。
额间渗出不少冷汗,黑色衣物终于尽数落在岸边。
他舒服地顺着池壁缓缓瘫下去。
池水灵气充足,有益于愈合外伤,调整内息,浑身伤口如同被一阵阵温柔抚摸,几息之间便好受不少。
熟练地忽视掉灼痛的经脉,在阵阵荷香里,夏歧的脑海终于有余力浮上今晚的事。
他始终有些在意,上一世让他与清宴落难的诡异法阵。他不懂法阵,清宴对此却颇有研究,且修为比他高上两个境界,怎么也会着了道?
恋耽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