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阿玄(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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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歧哦了声,跟着清宴走了几步,总觉心里有块地方始终堵着,他后知后觉一琢磨,原来是渡口挥之不去的那一幕。

他忽然无声驻足,转头望向柳识。

满身狼狈的柳识立马回以仇恨恶毒的目光,却在看到夏歧动作后脸色倏然一变

夏歧弯唇一笑,抬手在颈间轻轻一划,黎明的光碎在眼底,变为一片冷色。

总有一天,我让你死。

正午时分,陵州长谣门派驻地。

一间厢房内,清宴把窗子无声关上。

蕴着花草幽香的阳光清风被隔绝在外,满室昏暗,熏香袅绕,静谧得没有一点声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帘帐后的模糊身影,又回到床沿轻声坐下。

这间厢房的床很大,床上穿着浅黄单衣的人却蜷缩在床的一角,正睡得极不安稳。

距离落雨集变故已有一天,集市诸多事宜由长谣负责,各门派入住进长谣调养休息。

夏歧昨日回来时还张牙舞爪,没回头也知道他在身后的动作。回来后胡乱处理完伤口便说躺一会儿,谁知睡了三个时辰也没有再醒来。

长谣大夫再次去查看伤势,差点被他睡意浑噩里一剑砍了,忙连滚带爬去找付乐山。

闻雨歇与付乐山都在落雨集没有回来,清宴听到动静过来,便一直守在这里。

床上的人看起来是因消耗过度处在昏迷状态,但极不安稳,害怕被触碰一般把自己缩成一团,谁也靠近不了他的周身。

除了清宴。

清宴想强行给他把脉,夏歧没有反抗,却在被触上肌肤的一瞬疼得低吟出声,清宴便不敢再碰他了,只隔着肌肤几寸用灵气帮他疗愈伤口,床上昏睡的人却始终没有转醒。

清宴坐在床边,安静端详着自己这位没有任何印象的道侣。

从初遇村庄,到星回峰,落雨集,再到此刻,夏歧所呈现出的面容每次都不尽相同除了对自己始终如一的爱慕亲近。

这人身上也有太多难解的事,筑基修士从不入定,只会睡觉,此刻躺下也极不安稳,可修士哪来的梦?

他与这个人当真有过一段亲密的时光?

清宴看着他苍白的侧脸,试探地低声唤:夏歧。

只见那人眼皮微微一动,没有睁开,迷迷糊糊中朝着他挨了过来,拉紧他的衣袖,把脸小心翼翼贴了上去,像是在无尽梦魇中终于找到安身之处,蜷缩着安稳下来。

清宴一僵,呼吸顷刻放轻,就这样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片刻后,清宴抬手,被褥一端悄声无息地落入他的手中。

他慢慢把夏歧盖了起来。

昨日在落雨集,他修复完大阵,在赶来落雨集的途中入了心魔幻境。

他为了破障强硬对抗,因此内息受阻。

而心魔幻境里令他难以释然的事,与夏歧有关。

第14章 花月引

夏歧完全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他揉了揉脑袋,困意渐消里只觉得恢复良好,除了有些乏力,倒是能跑能跳。

他看向来送药却站在十步开外的长谣弟子:你站这么远做什么,我会打你不成?

弟子脑海浮现出三天来逃窜出门的同门身影,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难道不是吗咽了下去,这位好歹是为了落雨集受伤,不能怠慢了,面上维持着礼貌微笑。

客人说笑了,放在桌上的药请趁热喝了,早饭稍后便到。

说归说,却不肯再走近一步。

夏歧对三天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觉,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拿起床尾已经变得干净整洁洗的浅黄衣裳,忍俊不禁:长谣待客竟这么周全。

弟子不敢居功,垂眸答道:客人的衣服是清仙尊昨日带走的。

多亏了清仙尊威压震慑,才没让这位把屋子拆了。招待各门派本来是长谣的事,硬是麻烦同样作为客人的仙尊在这房中守了三天。

好在对方没露出任何不耐。

夏歧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面上懒散的神色稍凝。

是清宴?

清宴这三天来找过自己?看来迷梦中的唤声并不是幻觉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的伤怎么样了

不过清宴亲手脱了自己的衣服?可惜了,怎么不在醒着的时候呢

夏歧回过神来,长谣弟子已经没影了,他到桌边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又迅速塞了块点心进嘴里。

随之转身推门而出

酥软香甜在舌尖惊醒迟钝味蕾的同时,陵州春日的阳光安静倾洒而来,把他拥进暖烘烘的花香之中。一阵微风亲昵地绕过鬓发,又盈满双袖。

夏歧一扫没精打采,双眼倏地亮了起来。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陵州极美的山水。

长谣隔着秋水湖与锦都遥遥相望,门派驻地依山就势,白墙青瓦,碧水迂回,纱帐曼妙。

五色石子铺就曲折小道,沿途置了熏香袅袅的低矮莲柱,琴音在亭台楼阁间影影绰绰,缥缈悠回。

夏歧所在的小院花草扶疏,曲径通幽。院中一棵繁茂古树半花半苞,花叶相掩,花瓣热闹落了半个院子,格外好看。

园门挂了霄山字样的牌子,看来是单独安排给猎魔人居住的院落。

醒来当天,夏歧还没来及踏出院门,就被长谣热情的待客之道淹没了。

一道道陵州特色珍馐摆了满桌,待他吃饱喝足,瘫到院中花树下的摇椅休息,送来的点心甜汤又摆满小石桌,竟比清时雨送的还精致不少,不愧出自长谣厨子之手。

到了下午,付乐山亲自上门再诊,把脉片刻后脸色微变。

他是第一次与夏歧打照面,看着对方死里逃生还不甚在意的懒散笑意,忍不住无声摇头,嘱咐一句下回切忌再冲动。

对方是好意,夏歧也认真应了。

付乐山捋着胡须担忧地看了他一阵,仿佛一转眼他就要入土为安。离开时还带走豁口剑和影戒去维修,不到一个时辰又谴弟子送了回来,还附上对症新配的丹药。

夏歧从进了陵州地界便没有好好歇过,如今一整天躺着吃吃喝喝,总算有了蹭到宴会的感觉。

晚饭一过,傅晚回来了。

不知他途径何处,落在黑斗篷上的霜寒也染在了眉宇间,让其中的别来烦我更深了。

夏歧给他倒了杯温热的甜果汤。

太酸了傅晚喝了一口,皱起眉,少爷舌头再也不碰了,还推远了一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怕死,躺三天能活过来算是祖上佑你。

以前在霄山,他每回见夏歧重伤回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还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这人不怕死又身子弱,躺几天就能活回来简直命大。

可别麻烦祖上了,他老人家埋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夏歧闲闲躺在摇椅上嗑瓜子,现在什么情况了?

柳识留下来了,傅晚提起这个名字就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脏了嘴,他先行向长谣赔礼道歉,说自己不懂法阵又急于帮忙才搞砸了。创立天海宴的祖辈毕竟有十方阁祖师爷,长谣也没有权利剔除十方阁在天海宴的位置。

夏歧懒散眯眼:不懂阵法?改动几笔就另成一个法阵,可把他能的。他这么纡尊降贵,看来十方阁也暂时不想打破门派平衡。

十方阁再如日中天,也没有强大富足到不需要与各门派互惠互利的程度。

平衡?傅晚笑了笑,要不是十方阁对苍澂还有几分忌惮,是不可能被平衡的。

夏歧想起清宴震碎无相金缠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好笑。

傅晚在满桌精致点心里挑挑拣拣,不太情愿地捏起一块稍入得了眼的:来陵州之前,门主让陇州地界的猎魔人前往陵州平息魔患,我一路过来只碰到了你,他人无法联络,我总担心生了其他变故。这几天无事,我去寻一寻。

夏歧一愣,原来这事还有后续:我也一起。

傅晚看了一眼他,微哂:你好好养伤吧,顺便留意动向。霄山已经牵涉其中了,天海宴没有结束,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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