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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忽然冷笑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

羽林卫都是被允许御前配刀的。

谢安身上有一把刀,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皇后赐给他的生辰礼。是西域的贡品,那不长的刀柄上缀满了明亮的宝石。皇后送的东西,他最喜欢这柄刀,时常挂在身上,到最后,竟是变成了皇后的遗物。

以前他将这当作饰品,后来,竟成了唯一的念想。而现在,他将那明亮的弯刀对准了自己的脸,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就划了下去,下了最狠毒的力道。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砸在了明黄的衣角上,泅出了一滩深色的痕迹。血腥味弥漫开来。

容亁手上还在滴血,竟是也顾不得觉得疼,咬牙切齿的瞪着谢安,谢安,你真是这天下最没心肺的人,对着自己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那一刀没有割在谢安脸上,容亁用手护住了谢安的脸,那刀便伤了容亁的手。

谢安满脸都是容亁的血。

容亁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夺下了他手里的刀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又觉得不够解气似的,上前踩了两脚。

谢安举刀的那一瞬间,容亁还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手上尖锐的疼痛。这样的伤口本该触目惊心,谢安下了狠手,那口子几乎扎穿了半个手掌,只是容亁自幼便同生死打交道,身上曾经比这更严重的伤不知凡几,是以这样的伤口,竟是连他自己,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他甚至还有心情去想,若是这一刀划下去,这张漂亮的脸变了模样,以后认不出来,若是再因为这样便伤了他一一像过去他所做的那样。

那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竟是连手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谢安两眼发怔的瞧着容亁手上的伤,容亁叹息发什么呆,给朕止血。

若是让外头的瞧见了,你们谢家就完了。容亁知道谢安最害怕什么,他这人讲话最喜欢打人的七寸,果然就见谢安抗拒的神情软了下来。

谢安最不喜给容亁上药。

可是容亁似乎总是在他面前受伤。

上次刺客的事也是这样。

他给容亁上药的时候,这个人总是不正经的,就像是以前给赵戎上药的时候

谢安心里一涩,便没有再想下去。

容亁只是定定瞧着谢安的模样,谢安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红色。这宫中来来往往多少羽林卫,也只有他穿着这身红色,能让人一眼就看到。牡丹是大魏的国花,这红色的袍摆上便绣着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也仿佛只有眼前的青年才能与之相得益彰,一眼看过去,便如这锦绣河山,富丽风流。

这是你第几次替朕上药了?

容亁问他。

第三次。

谢安垂眸。

加上一一容亁还是景和宫那个可怜少年的时候。

现在说起来,少年时候容亁一一渐渐的,也许是刻意想要淡忘的原因,他已想不起来具体的五官,只是便是看着一团模糊的影子,都觉得疼。

容亁笑了声,声音竟是有几分不可察觉的怀念,还有一次。

谢安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容亁说的,多出来的那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里面的响动并没有惊动外头守着的人。李公公只听到里面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以为皇帝一定是又宠幸了那位谢公子,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能在自己的殿里头,被自己的侍卫扎穿了手掌。

谢安出来的时候,李公公只看见谢安匆匆离开的背影,也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看这谢大人也不像是受伤的模样。

他心里跳了下。

只是里头的陛下没声张,他便也不敢多嘴多舌。

第49章 梦

容亁手上的伤并没有好的彻底,也不方便叫别人,便总是让谢安来。这段时间谢安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有时候是谢明珠,有时候是容宴,有时候是沉碧,这些人的脸一张张从眼前虚晃而过,回想过去种种,仿佛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已故的谢宰辅是当世大儒,谢明珠也饱读诗书,这样两个人耗尽心血养出来的谢安,却不学无术了十几年,当真无愧于心?

自谢家出事来他日日饮酒寻欢,缩进壳自己的壳子里,生怕触碰到曾经的一切,而他所惧怕的血淋淋的一切,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他谢安,没了谢家,没了谢明珠,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甚至连沉碧那丫头都比不上。

他连决然赴死的勇气都没有。

谢安捂住自己的脸。

正是因为现实残酷,所以皇帝说的话他便觉得疼。

疼极了。

谢家没了。

他的卑劣无处遁形。

那天夜里谢安做了一个梦,他许久没有梦见过谢明珠了。谢明珠还是雍容华贵的模样,裙摆上还绣着金灿灿的凤凰。

那个美丽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温柔疼惜,怎么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谢安扑进女人的怀里,眼泪浸湿了她明媚的裙摆。

这世事残酷,谁不想永远被庇护在金玉屋里,不经霜雪风雨。

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

梦醒的时候,眼角还是湿的。

谢安以为,他大概要等到死了去投胎的路上,也许才能见到容宴一一

他姐姐的孩子,那个他曾经有几分惧怕的外甥。

却没有想到那么快。

那一天,他去太医院取药。皇帝受伤的消息不宜外传,他这几日日日都来,太医院的小药童都认识了。他说同僚受了伤,过来帮忙取药,太医院的太医倒是没说什么,每次来都让药童都已经磨好了药。

药童还朝他笑着打招呼,谢大人,您又来了?

谢安点点头。

这时候,外面传了什么声音,然后是嘈杂的一片。

谢安疑惑,药童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

大人不用管,宫里一个小太监,以前就时常来闹事,今日我师傅不在,才由他闹这一场,若是在,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这药童也就十来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谢安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小药童撇撇嘴,起身把磨好的药递给谢安大人拿好了,一日两次。

谢安提着药往外走,就看见一群太医院的人对着一个小太监拳打脚踢,下手之狠毒,竟是连曾经顽劣市井的谢安都看不过去。

那小太监生的瘦小,捂着脸,似乎是不让那些人伤到,躬着背和虾米一样,露出来的一节白皙的腕子,青青紫紫的一片。被这样虐打,竟是一声不吭。

谢安往过去走了两步,你们在做什么!

他穿着羽林卫的服饰,这些人都是太医院养着的下人,为虎作伥,见着这身朱红衣裳,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人,纷纷停了手大人,这小子三天两头来闹事,不收拾他下次还来。

竟是和里头的小药童说的话别无二致。

谢安眉头一挑,冷笑欺负人你们还有理了?若是太医院欺凌弱小的名声传出去,看你们院判的脸往哪里放?还不快滚。

谢安毕竟曾经身份不一般,板着脸唬人的时候也颇有几分气势,那几个下人没怎么见过世面,跪下来行了个礼,便纷纷离开,谢安便走过去,将那小太监扶了起来。

那小太监还用胳膊捂着脸,谢安伸手把他胳膊扯下来,没好气的说人走了!

怂包。

谢安暗道。

直到那小太监颤抖着从袖子后露出来一张白皙清秀的小脸,谢安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次在宫中碰上的小太监。

每次都被人欺负。

谢安板着脸,还不站起来。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谢安仔细一瞧,见这小太监紧紧的把一包药抱在怀里,和护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似的。

谢安扯他,你忘记我了?

小太监抬眼又看了他一眼,终于点点头。

谢安见这小太监生的清秀,一双眼珠子乌黑,仿佛会说话一样,小可怜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冬绾,心里便有了几分恻隐之心,只是他向来嘴硬,关心人的话也不肯好好说,皱着眉,直接问,这药给谁的?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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