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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前的约定,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一定要在一起吃肉喝酒赏雪。

高悦行早忘了这是哪一年兴起时说的话。

但是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个约定。

想必李弗襄也一定记得。

第121章

高悦行回府便吩咐下人在廊檐下摆上取暖的火盆, 再支起炉子烧汤。派去清凉山请李弗襄回家的小厮才刚出家门,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王爷骑马踏雪而归。

那小厮又忙着去牵马。

李弗襄抖掉了自己斗篷上的雪,踏进那小小的四方院中, 见高悦行正捂着一把铜制的小手炉,站在阶上,望着他笑。

隔在他们中间的并不只有那细碎打旋的雪花,还有屋檐上雪融化了一半顺着瓦片滴下来的水。

李弗襄站定, 觉得她那裙摆上的红像是盛放在雪地里的腊梅。

而高悦行那一身高贵且骄傲的气质令人觉得那是用雪塑成的神女, 不可亵渎。

外面送进来新鲜的羊腿, 王府里的厨房将其片成薄薄的肉卷, 再成盛进铺满冰沙的盘子里,递到主桌上。

高悦行命人在上风口处摆了一面挡风的屏, 再吩咐人将肉给下人们都分了,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里, 人人都有份。

傅芸和哑姑伺候再侧, 高悦行叫她们也不必侯着了,屋内避风的地方,也有给她们准备的果子。

一时之间,小院里清清静静的只剩下高悦行和李弗襄相对而坐。

高悦行给李弗襄裹上一层又柔软又漂亮的黑熊皮,李弗襄一抖肩,给拿开了。高悦行锲而不舍地再给他披上。

李弗襄:我不觉得冷。

高悦行:你忘了是谁小时候, 一到冬天便是整宿的高烧不退了?

李弗襄没话说了。

高悦行却始终记得小时候身上他冬天浑身烧得火热, 却紧咬牙关, 除了几句哼哼, 一句胡话也不曾从嘴里泄出来。高悦行和皇上一起守在他身边, 心惊胆战, 最冷静的人反倒是哑姑。

高悦行将热在炉子上的樱桃煎拿来给李弗襄斟上一碗, 好叫他在这冰天雪地里暖暖身子。

李弗襄一饮而尽。

高悦行瞧着他并不酣畅的表情,道:你在行伍中混了这些年,甜酒已经不能满足你了是不是?

李弗襄却摇头,道:甜酒好,是甜酒才让我有一种在你身边的踏实感。

高悦行道:你一直以为你更喜欢在西境吃沙子的生活。

李弗襄:我喜欢在你身边,但是我又知道,我出征不能带着你,西境的风沙会摧残你。

高悦行:真正能摧残我的,从来不是什么恶劣的气候和环境,我的一生,只需要你的滋养。就像那水培的花,没有了你,我也就枯萎了。

她已经渐渐地忘了上一世的伤痛。

晚上不会再被噩梦惊醒,白日里也不会在神游时分猛然间出一身冷汗,瑟瑟发抖。

她是那样坚韧又脆弱的藤蔓,最初,绕着李弗襄这颗小幼苗在徘徊缠绕,万般小心的呵护着他。可她的幼苗终会在将来长成擎天树,反过来给她应有的依靠。她总觉得他树梢上新发的嫩芽又娇嫩又惹人怜爱,殊不知,他足下的根已经深扎进了泥土里,再也无可撼动。

高悦行道:今年这场雪落得真早啊你都还没来得及病。

李弗襄再她的注视下,自觉得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裹紧了。

他试图转移话题,道:皇上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想让我明年开春,代替他南巡。

高悦行点头。

她知道这事儿。

代天巡狩,李弗襄做成了这事,他的地位便也就稳固了。

李弗襄又道:皇上让我自己挑选要带的官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高悦行哪里懂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和党派之争,直接给他指了另一条路:你不如去郑帅府上问问。

李弗襄道:问了,他说不懂。

高悦行:我爹倒是个好人选,但他一向不肯沾党争的浑水,或许我可以给你写个帖子,你找我兄长商量商量。

李弗襄觉得可行。

高悦行心里又寻思到什么,说:但是有这里有一个人,你明年南巡务必要带上。

李弗襄:谁?

高悦行:孔让尘。

李弗襄明显也不记得了:那是谁?

高悦行:户部尚书孔世戍的次子。

孔让尘声名不显,但他的父亲孔世戍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孔世戍把自己钉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半辈子,伺候了三朝皇帝。

当年太宗于殿试上亲手提拔的他,好一个才貌无双的少年郎,那时地孔世戍真当得起一句清廉好官。

到了先帝爷在朝时,已经不是少年人的孔世戍竟然成了举朝最大的贪官,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敛财无数,富得流油,且行事嚣张倨傲,贪得明明白白。

先帝爷当然知道他贪,但是没办法,先帝在位后期,国库空虚,处处都是填不上的窟窿,朝廷官员得俸禄都一年一年的欠着。

孔世戍稍微露一下指缝,就能解了国库的困窘,先帝将他当成了钱袋子用,君维持之间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倒也很多年都相安无事。

当今圣上继位时,西境的仗还没打完,国民百姓依然缺钱缺粮,过得水深火热。

皇上早就对这个朝廷最大的蛀虫恨之入骨。先帝爷在病榻前拉着皇上的手,反复叮咛嘱咐,他登基后,一时半刻不可动孔世戍的性命,他身上且有的油水捞,想杀他也得等到天下大安,国库丰盈时。

当今皇上听话孝顺,即使早就恨透了这个朝廷蛀虫,也还是听从了先帝爷的遗训,没有立刻办他。

孔世戍早已混成了官场上的老油子,年轻地皇帝杀心捂不住,孔世戍从容地顺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退路走下去。

当今皇帝登基之初,孔世戍当即捐出了自己的所有财帛,全部运往淮河一带,那里曾受灾严重,连年的战争又不能使他们好好的休养生息。

孔世戍地银钱,粮食,全部用在了淮河一带上,不到一年的时间,那里就成了中原最富庶的地方。

孔世戍为此还变卖了自己的田地和庄子,带着一家老小,和城外灾区的难民们一起挤漏雨的破草棚。

百姓们可不管谁从前是不是贪官,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保住性命,谁就是他们天大的恩人。

淮河一带地百姓重新建起了自己的房子,做到了耕者有其田,开始纷纷给孔世戍建功德庙。

孔世戍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他那捏住了皇帝对他的憎恨,也足够明白当今皇上仁厚的秉性。

他做到这种份上。

百姓们也挡在了他的面前。

皇帝不会再杀他了。

但是皇帝也不轻易就饶恕他。

孔世戍带着家人们在城外衣不蔽体,狼狈地过了好多年之后,才勉强用俸禄搬回京城,盖了一间三进的院子,比那些再京城里安享富贵的纨绔子弟都不如。

孔世戍贪婪成性,人又胆大狠绝,定然不会轻易改过自新。他的大儿子不显山不露水,读书做文章,是个十足的普通人。

倒是他那位次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凭借一番对水利的非凡见解,已经被惜才的皇帝破格录用,安排到了工部。

李弗襄心里记下了,准备明日着人去打听一下这位大贪官之后。

但是次日未亮,他便起不来床了。

他那与初雪缠缠绵绵一年一会的喘疾赶在这天夜里发作了。

高悦行正睡着呢,隐约听见了他压着嗓子的断续的咳嗽声,立刻惊坐起身。

果然,李弗襄正背对着她,用被子死死地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他是怕吵到高悦行的休息。

但他这也是要憋死自己。

高悦行向外喊了一声:来人。便立刻动手扒掉了李弗襄头上蒙着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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