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的三十年(41)(2 / 2)
医援的大部队是明天下午到?许易扬问。
嗯。郑辰谨帮许易扬拉开那罐雪碧,递给他,你的乐队呢?
后天中午。许易扬答。
许易扬接过雪碧,喝了一口,竟然跟他十七岁生日那年,郑辰谨在路边的小店给他买的那瓶,一样的甜。
许易扬看着前方天空中的星星,竟然跟他们年少时在江村见过的那片星空,一样的纯真至极。
郑医生,实现了。许易扬的眼睛没有离开星空,手却拉开琴盒,将小提琴拿出来,我带着琴,你带着光。
郑辰谨扭头看他,只见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许易扬,你知道么,你只是用一双眼睛,就偷了我的三十年。
许易扬的眼睛里,反射着星星的光芒,但星星不会发光,它们是反射着太阳的光,它们的恒星,它们光和热的源泉。
许易扬把琴架在脖子上,说:不拉帕格尼尼了。
郑辰谨正有此意,于是点歌,那拉《梁祝》吧。
也不拉《梁祝》。许易扬很少回绝郑辰谨的点歌要求。
那拉什么?
一首我新写的曲子,叫《无光的三十年》。
郑辰谨有些惊异,问:什么时候写的?
嘘。许易扬把弓打在琴上,请郑先生保持演出会场安静。
琴声起。
一开始便是激烈的,但很快就变得舒缓,就像他们初遇时,郑辰谨对许易扬的嗤之以鼻,后来又马上被他吸引。
下一段乐章化用了《梁祝》的主旋律,郑辰谨仿佛看到两只翩跹的蝴蝶,在空中描摹出他们相爱的点滴。
接下来便是哀婉凄凉的,郑辰谨知道,这些音符里刻画着许易扬失去光明的日日夜夜,黑暗无边而望不到头。
再后来,郑辰谨几乎能将每一个小节对应到他们生命里的某一个时刻,准确无误,因为这些旋律不是写在谱上,而是刻在心里。
郑辰谨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眼,欣赏许易扬的琴声。
再睁开眼时,他忽然觉得夜空中的星星都在随着音符舞蹈。
一颗,两颗,三颗。或许第一次见到许易扬时,郑辰谨已经爱上了他的阳光与温柔。
四颗,五颗,六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顶着全世界的反对去考穗大医学院。
七颗,八颗,九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在散场的人潮里拥住他。
十颗,十一颗,十二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对他说我不想再让你疼了。
十三颗,十四颗,十五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在把论文摔在地上之后,又流着泪一张张地把它们捡起来。
十六颗,十七颗,十八颗。郑辰谨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三十年了,他依然最爱许易扬的眼睛。
十九颗,二十颗,二十一颗。终于,他重新拥有。
END.
第六十四章 番外
这年除夕,郑辰谨和许易扬留在穗城,没有回深城吃年夜饭。
今年,郑辰谨28岁,做了半年的博后,除夕夜,他要在医院值班。
今年,许易扬29岁,他参加工作四年多,他给父母扯了个谎,说今晚团里有演出,也不回了,到大年初一再跟郑辰谨一块儿回去。
除夕夜的眼科医院住院部里,郑辰谨换了几床的药,看了几篇文献,窗外的烟火就噼里啪啦地绽放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转身看向窗外,除夕的烟火,年年都如此绚烂。
他忆起多年前,许易扬还在念高三时,他们一起回景村,坐在老家门外,看着窗外盛放的烟火。那时,他幼稚地闹着脾气,然后许易扬哄他说,伴郎和伴郎结婚。
郑辰谨滑到背包旁,从里边掏出一个灰色绸面的小盒子,放在手心里摩挲。
一会儿后,他将小盒子放回包里,拿出手机,给许易扬打电话。
嘀声只想了一下就被接起,仿佛对面的人就守在电话机旁等着。
在干什么?郑辰谨问。
等你回家。对面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直接的话。
今天不回家,你给爸妈说了么?
嗯,我说我今晚要演出。
郑辰谨觉得许易扬是被自己带坏了,明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足的三好学生,作文被张榜的那种,可现在他竟然敢对父母撒谎了。
郑辰谨不禁勾起嘴角,心想,既然学坏了,那就坏得彻底些吧。
哪有演出?郑辰谨问。
嗯?对面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要看。
嗯?
我回到家尽管办公室空无一人,但郑辰谨还是压低了声音,要看见你穿着演出的白衬衣,架好琴,坐在床上等我。
许易扬很担心郑辰谨会被开除。
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在电话里说那种流氓话?可是,许易扬忍不住在脑中想了一下郑辰谨穿着白大褂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快。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四年,可是许易扬还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的辰谨倾心。
正如,他挂了电话之后,轻轻走到衣柜旁,摸到了那件白衬衣。
郑辰谨特别喜欢他穿白衬衣,许易扬其实不太知道为什么。失明太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穿上白衬衣是什么模样,他甚至会担心自己变老、变丑。
他摸着走到镜子面前,脱下睡衣,换上手中那件白衬衫。他的手贴在镜子上,他好希望自己能看见,看见郑辰谨见到穿着白衬衫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
郑辰谨值的是小夜班,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
他下班前最后绕到病房看了看熟睡的病人,然后跟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道了新年快乐,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一路上,他一直反手护着他的背包,生怕里边的宝贝丢了。
咔嚓。
除夕夜的炮竹声震耳欲聋,可即使这样,有心人也依旧能听见爱人归家的声音。
许易扬闻声站起身。
于是,郑辰谨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衬衫,下边一丝/不挂的许易扬。
屋内灯光昏暗,郑辰谨不知道是不是许易扬有意而为之。只拉了一层纱帘,窗外,五彩缤纷的烟火映在许易扬白/皙的皮肤上,犹如一些浓情在一个个瞬间爆裂开来。
郑辰谨放下背包,忽略全世界的流光溢彩和锣鼓喧天里,朝许易扬走去。
那是他是宁静的、温柔的、永恒的诱惑。
郑辰谨一把拦住许易扬的腰,将他的身子与自己贴紧,问:琴呢?
琴?许易扬搭上郑辰谨的肩。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让你穿着白衬衫、架好琴等我?郑辰谨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在许易扬的颈间游走。
是么?许易扬扬起脖子,任他遨游。
是。郑辰谨的手来到许易扬的唇上,漏了一项,要惩罚。
许易扬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含着问:怎么罚?
郑辰谨抽出手指,直接横抱起人往床上扔,压上去,贴在他耳边道:罚你让我干到爽。
郑辰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的,他甚至开始怪罪为什么科学家还不发明一秒清洁人体的机器。
他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见许易扬穿着那件白衬衫躺在床上,所有春光一览无余。
他是急不可耐,但他还是记得到背包里将灰色的丝绒小盒子拿出来了。
仗着许易扬看不见,他明目张胆地将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绕到一旁将窗帘拉上,然后翻上床,将人拉到怀里。
恋耽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