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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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贺磐突然沉默了,再抓住他胳膊的时候声音有些发紧,“我……的确是用不上。”

不欲再和他说话,贺磐将人放到床上,随手将被子一盖就转身回屋了。

褚灵颐吸了吸鼻子,没留意方才贺磐的不自然,将被子一裹,睡了。

晨起时,褚灵颐发现前屋没人,大早上的出去干嘛呢?兴许是出去找活干了?罢了,想人家的事做什么,还是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褚灵颐坐在摊子上慢吞吞的挪着面前的铜钱。心中盘算,有了本钱,不好再坐吃山空,得想想如何开源。种田不行,到时候可别累病了,倒贴药钱,雇人的话又不划算。

教书他不够格,抄书润笔的活倒是能继续接,只是收入太少。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

早上的街道人多些,马夫、商贩都有,隔壁的饼店就是这个时候最忙。阵阵饼香在周围飘散,褚灵颐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饼店声音嘈杂,褚灵颐却猛地一惊,有了!民以食为天,如今经济萧条,唯有食店能开的出来。

可随即又犯了难,若是开食店就得租门店,一月少说近两百文,还得添置桌椅炊具,交税,一套下来便是五百文打底,还不算粮食、木柴的进货。万一做不成,两个月便要亏掉一贯钱。

现在米面的价格还是略高,要回本也不易,褚灵颐算了账,觉得开食店一事还是再等等,或许可以先做些小食放在摊子上卖。反正他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该做点什么好?

褚灵颐正思索着,眼前突然一暗,回神仰头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占卜还是算命?”

“吔,贺磐?”,面前站着的的确是大早上就不见人影的贺磐。

贺磐拱手问道:“褚先生可会看风水。”

“自然,怎地你想改改你房里的风水?那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不是不是,是看墓地。”

褚灵颐一愣,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让他坐下说。

“是我娘,她是这儿的人,远嫁到雍州,临终前想葬回故乡。我早上去了趟屏山,那儿清幽,能不能在那寻个宝地?”

听罢,褚灵颐将纸笔拿出,“可以,将你母亲生卒年月和你的生辰八字说来。具体时刻不知道不要紧,日子说清便行。”

写完,将纸一折,问道:“你母亲在这边可还有亲眷?葬礼还得他们帮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贺磐面色一僵,“阿娘是由我父亲买去的,她兴许也并不愿见原来的家人。”

褚灵颐心说又是个可怜人,“既如此那便不必大费周章,你母亲随你南下,一路奔波,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贺磐低低的应了一声。

随后嘱咐他将要用的礼器纸钱准备好,褚灵颐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上山相看。

屏山山势平缓,便用阳中取阴,罗盘定位东南,还得看这山间的来龙去水之势,总之忌讳颇多。

褚灵颐在山里兜兜转转,总算找着个合适的地方,做了记号便下山去找贺磐。

屏山来去要不少时间,回到镇上的时候早过了午饭,褚灵颐干了一早上的活,饿得厉害。本想着路上买点吃了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开店大计,还是不舍得花钱。

回到摊位,贺磐已经在了,脚边堆了一堆黄纸和明旌。而他腿上正摆了个竹盒,外头“和庆酒楼”四个大字印着。

见到人来,贺磐立马站起来,把食盒摆上桌,“褚先生可吃过饭了?我从酒楼点了几个菜。”

“还没还没”,褚灵颐很没骨气的吞口水,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多谢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褚灵颐虽饿,但吃相依然文雅。贺磐点了两个菜并一碗三脆羹,这个时节找到嫩笋、小蕈、枸杞菜可不容易,想必耗费不少,但口味实在鲜美,褚灵颐吸溜了一大口,想着大不了少收他点钱罢了。

贺磐坐在一边并不催促,反而是将装纸钱蜡烛的篮子往里钩,毕竟这些东西总是沾着晦气,坏了褚灵颐生意就不好了。

褚灵颐丝毫未察觉,一门心思在吃饭。

烧鱼做的一般,去腥不够,褚灵颐痛心,暗骂了几句厨子糟蹋食材,还是一口口吃干净了。但另一道粉蒸猪排做的倒是软糯适口,上头淋了酱油,和芋块混着很下饭,褚灵颐最后吃的连汤都不剩。

其实饭食七分饱最佳,他本不该吃这么多,可是许久没下过饭馆,一时没忍住。

吃毕,褚灵颐端起茶碗漱口,意外发现里头的水凉的刚刚好,侧头一看,贺磐一个大个子委委屈屈的蜷着两条长腿坐在小矮凳上,不太自然地冲他笑了笑。

这少年军旅两年,又遇母丧,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叛逆想必是被消磨殆尽,不善言辞,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向外人示好。

褚灵颐顿了顿,吞下茶水温声道:“我想着下月初九就是个好日子,虽然仪式从简,但礼不可废,八位杠夫还是得请,到时候落葬埋土成坟还是要力气的。还要请镇上有名望的婆婆,回家时要跨的火盆、丧席都要仰仗她帮忙。”

贺磐全无异议,只说全凭他安排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之后几日,贺磐便忙着请人,上山挖圹,日子也过得快。

初八这天夜里,贺磐该在灵柩前行礼告别,没有旁人,只有褚灵颐在一边陪着。他精神不好,硬撑着跪在蒲团上没闭眼。

贺磐烧了几卷经文,瞥见边上的人影晃了晃,抿了抿唇没作声。

灵堂设在院子里,搭了个帐篷,能避雨却挡不了风,经幡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张牙舞爪的在黑暗里真有几分恐怖。

烛火颤悠悠的晃荡居然也不灭,昏黄暗淡的光时不时扑到贺磐脸上,像是母亲最后温柔的挽留。

火盆里的经文烧到最后了,亮红的火星一闪闪,映着少年眼底的罕见的茫然和痛苦。他早痛过了,可这伤总是看似好了又坏。

“当当当”,夜过的打更人敲响了锣,子时已到。贺磐恍然回神,抬头看着面前雪白的纸花,突然俯身磕在地上,声音不小。

褚灵颐在后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贺磐趴了好久,眼看着身躯轻微颤抖起来,褚灵颐到底是看着不忍心,向前挪了一点,将手扶在他背上慢慢顺着。

在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褚灵颐什么都没说,只是尽力直了直身子,妄图替他挡点风。情志脆弱时最容易受风生病。

贺磐伏了好久,却不曾泄出半声泣音,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他此刻的崩溃和哀伤。

牌位上只刻着“慈母凤音之灵位”,没有冠父姓夫姓却刻了名,这本是不和规制的,但贺磐执意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的父亲为了赌债卖掉了女儿,她的丈夫为了逃避兵役抛妻弃子,这两个人不配为人父人夫,更不配将己之姓加诸于她身上。

凤音,凤凰于飞,音鸣九皋。母亲是世间最坚韧的人,她应该得到自由。

贺磐终于起身,对着灵柩行礼祝愿:“不孝子贺磐敬愿母亲之灵安于九泉,来世逍遥自在,无有烦忧,再不受世间之苦。”

此刻,似乎连风都静止了,蜡烛化了淌下来,如同血泪。

褚灵颐身在一旁也不免动容,他不了解这位夫人的过去,想必一定是受了很多艰难。

贺磐身为人子只祝愿母亲来世却不为自己求庇佑,是因于心有愧。因为那个懦弱的男人,他只能替父从军,那年只有十一岁,战事停歇后归家,可叹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没享过他的福气,他怎好再多求。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贺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褚灵颐做过的丧事不少,像贺磐这样的小辈却从没见过,他大概也理解一点。想当年师父不告而别,他心中也是自责不已,不敢再有所求。

门口渐渐吵闹起来,天边猛地炸开一丝亮光,阳光撕开云雾朝向人间。

贺磐站起来,将牌位抱好,其他的东西自然有杠夫帮忙抬举。一番安排,一行人向城外屏山走去。

难得的好天气,前几日不是刮风就是阴天,今日走在路上倒是不冷不热的刚刚好,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上了屏山,早都准备好了,地上的松针扫的干干净净。褚灵颐做了法事,将冥旌放在柩上,指挥杠夫们用土掩埋,贺磐没插手,一直肃立在东面。

最后一抔土盖上红纸,松间不闻痛苦哀嚎声,却仍然令人莫名沉痛。

一切尘埃落定,剩下的交给岁月。

回去后,贺磐依然沉默寡言,所有事都像被褚灵颐牵着走,洒清水跨火盆,丧席没几个人,但做得很上得了台面,有人路过拿走几块点心贺磐也不放在心上。

褚灵颐见他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忧心,到底是年纪不大,怕他悲思伤身。

“吃点吧,走了这些路也不饿。”

一碟子茶干放到他面前,香味很甚,贺磐勉强吃了两块又放下筷子。他心里空落落的,好奇怪,之前背着阿娘的骨灰走了这么久也不是这个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场葬礼彻底失去了,也可能是了却心事,此前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褚灵颐没再劝,只说让他回去歇息,外面的人由他应付。

傍晚,终于结束了。褚灵颐送走宾客,把桌椅炊具都摆放好才走进屋子,灌了一大口水,意识到贺磐一下午都没出来。

“叩叩叩”,没忍住,谁叫他心善,还是去敲了贺磐的房门。

打开门,少年冲他扯起一个笑脸,有些僵硬,随即怀里就被塞了一个钱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三两银子,这些日子多谢褚先生了。”

褚灵颐一怔,三两可换铜钱三千文,够他过上三个多月了,这个冬天有着落了。

“哦哦,好,你……”,褚灵颐捧着钱袋子有点手足无措,这个价格有些太照顾他生意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人都走了,东西也收拾好了。”

贺磐同他差不多高,闻言微微抬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不吃了。

褚灵颐看着他的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有些湿润,眼皮耷拉着好不可怜,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

“喏,这个平安符放枕头底下,晚上睡得好。”说着从怀里掏出黄纸裁的符递给人家。

贺磐接过嗯了一声,点头道谢。

亡者送至阴司,过了奈何便是来世。生者身处人间,过了一山又见一山。

褚灵颐叹了口气,将钱袋在手中抛了两下,心说死亦何苦,生亦何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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