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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他哪怕用气音来说话,也有种那是装出来的不自然感。

平时他的声音没低到过这种程度,现在这样说出来的话像是从嗓子里细细磨出来的一样,带着点轻微的颗粒质感。

说实话,缪万觉得要不是乌龙现在是在教训他,他还真会觉得这声音挺好听的,然后让他再用这个声音说几句好话来听听也不是没可能。

可他现在偏偏是在“受训”。

乌龙没有想过捂他太久,他几乎是说完那句话后就放下手退开了。

台上的演员洪亮清晰的嗓音传到了演厅的每一个角落,幕后演奏的乐队音乐声既凄凉又盛大,凭着演员丰富的表演层次和整体舞台效果,哪怕是语言不通也不会成为欣赏艺术的阻碍。

好吧。

缪万面无表情地与乌龙对视片刻,直到这场对视逐渐演变成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开头,一言不发地看向舞台。

侧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你赢了。

缪万并非一定要不守规矩,故意和人唱反调,以往他在这样的场合都是很擅长遵守礼仪的,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优良道德涵养。

只是乌龙知道这条规则后的反应太耐人寻味了,让他忍不住想逗一逗。

缪万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耳朵听着熟悉的台词,竟然没有一丝困意。要放在以往,同样的内容看第二遍,刚开了个头他就会开始犯困。

余光中乌龙还在他转过头后看了他很久,直到前一秒才把注意力放回舞台上。

汀州大剧院的舞台侧面没有字幕牌,乌龙虽然看得云里雾里,但始终在认真地去理解演员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背后的含义。

缪万恍惚间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总是习惯性地把乌龙当小孩子来看待?

难道就因为他的现代常识不够?

黑暗中,他伸手朝心口处探了探。

很奇怪,那股诡异的压抑感还在。

但他已经不再心慌了。

演出临近尾声,演员谢幕后的有几个热情的观众冲台献花,看样子像是某个演员的朋友或者粉丝。

缪万起身随着稀疏的人流离场,也没出声提醒某人。乌龙捏了捏手,低头跟在他身后,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挨骂了。

“好看吗?”走出来后缪万突然问。

“啊?”乌龙说话有点打结,“好,好看。”

剧院大厅很空荡,在演厅里时人聚在一起都还好,可空间一旦变大,零星的几对观众在宽阔的大厅里走着,显得它倒像是经营不善,账本上一片愁云惨淡,明天就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缪万给司机拨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可以过来了。

然后他边挂电话边问:“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乌龙还是沉默,对于这个问题他更多的是无奈,他先前就说了这是因为他感觉到了。

感觉这个东西他解释不了。

兴许缪万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即使没有得到答案,再问一次是多此一举。

他很快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缪万摇摇头:“我是说在那人的小裁缝铺里。”

乌龙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实质关系:“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是一个非常广泛的词。

没有人能给“应该”一个明确的界定,与生俱来的职责叫“应该”,后天授予的义务叫“应该”,主观意愿下的选择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应该”。

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缪万就是十分武断地认定,乌龙的“应该”不仅仅属于这其中的某一种,他的“应该”是这三者的结合。

也许是乌龙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理想单纯了。

在缪万的世界里,只有小孩子才会像他这样单纯。

“哎,问你个事儿。”

缪万的问题总是时间跨度很大。

“很久之前你说要预约我的下辈子,这件事还作不作数?”

乌龙仿佛一片真心被辜负,一腔热血被水淹。

“肯定算啊!这件事你还在质疑我?”他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才想到个法子,他伸出一只小拇指,说:“不信可以拉勾。”

还是个破法子。

缪万想到上次那个拉勾,拉到最后变成什么样了?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乌龙单膝下跪吻手结誓。

他一掌拍开那根倔强的小拇指。

“我就问问,作数就行。”

黑色保时捷缓缓停在剧院门口,司机下车后照例为他们开门,这次缪万没有停顿地坐上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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