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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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是靠料理锻鍊出来的肌r_ou_啊,不过厨师也算是靠体力工作的……」

擦乾双手,佐佐原不经意地握住律的肩膀。

「嗯,很柔软呢。」

像是理解了什麼,佐佐原一脸认真地低声呢喃。那张端正帅气的脸孔就近在自己眼前,律感觉似乎有道电流瞬间从自己的腰身窜升背脊。

「啊……那、那个,我还拿著菜刀……这样很危险的。」

「喔,抱歉。」

佐佐原乾脆的放开手,回到餐桌旁坐下。

(他到底是个什麼样的男人啊。)

指尖还因他的碰触残留些许麻痺,切完菜后律又接著拿起jir_ou_切块。

他会这麼凝视自己、触碰自己,是因为我对他的兴趣表现得太明颤的关係吗?

(一般人会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做这种事吗……)

隔著肩膀往身后窥探,佐佐原正露出一双凶恶的目光紧盯著放在他面前的菸灰缸。

(真的……很让人搞不懂呢。)

情绪起伏不定,但律还是沉默地继续手上的作业,厨房的油烟味慢慢压过佐佐原的香菸味道。家庭用的除油烟机似乎没发挥应有的功能,让律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裡并不是餐厅的厨房,锅子、流理台和水龙头都小到让自己不习惯。但料理就是料理,佐佐原现在就是律的客人。

「那个可以收拾了吗?」

把刚出炉的料理端上桌,律指了指餐桌上的菸灰缸询问。佐佐原一脸惊讶地抬起视线,似乎是忘了这裡还有律这个人在。

「什麼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是甘蓝菜义大利麵和沙拉,炒jir_ou_上淋的是acetobalsai的陈年酱。」

「你的盘子呢?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份量也太多了。」

「可是……」

又还没说好是不是要接下家管的工作了,律本来是打算为他準备好今天的餐点就先回克己家去的,可是……

「跟我一起吃吧。」

佐佐原拿出两个玻璃杯开口要求,用律喜欢的脸孔和声音要求。

律并不觉得讨厌。

或许——只要自己不踏出那一步就没事了。只要没发生什麼就不用感到害伯,只要不去喜欢上他就不会感到痛苦。如果只是单纯地和喜欢的男人类型同桌吃饭,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才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考虑到民生问题,其实律也有準备自己的份。

「对了,我忘了把棉被塞到哪裡去了。」

面对面用餐没一会儿后,佐佐原突然蹙起眉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棉被?」

「给你用的棉被啊。空房间是很多,不过都没有傢俱。没有床、没有桌子……对了,连睡衣也没有呢,我的衣服你穿又太大了。」

「请问……你说的是搬进来住的事吗?其实上次匡史哥说的并不是很详细……」

「是喔?」

佐佐原又沉默了。不晓得该说他是反覆无常还是难以理解,就连映入佐佐原眼中的是什麼样的景色,律都无从得知。

「你觉得怎麼样,我是说味道,会不会太咸了?」

「嗯?很好吃啊。」

就算出声叫唤,佐佐原的目光还是没有回到餐桌上。

如果是这种心不在焉的男人,放大瞻仔细观察他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垂下睫毛的狭长双眼、思索著什麼而蹙起的眉头、握著叉子的修长手指。手肘搭在餐桌上的姿势虽然不太得当,却很适合他不羈的形象。

「那两个傢伙都长得很漂亮呢.我是指那对兄弟。」

佐佐原驀地抬起头来。

「你是说克己他们吗?」

还以为他正认真地思索什麼大事,不过听起来好像只是想起朋友而已。真是被他那张深沉的表情骗了,律感到哑口无言。

「明明漂亮得不像真人,可是又很喜欢照顾别人,而且老是自作主张——明明不适合却能一脸平淡地说出满口粗话,那两个傢伙真是够怪的。」

「嗯,是这样没错。他们真的很会照顾人,而且说一不二。」

克己也曾说过佐佐原是个怪傢伙,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吧——心裡这麼想,但律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虽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是没工作也不是真的让我很困扰……」

「匡史跟我提起你时,还要求我让你住在这裡。说是店老闆跑了,你没了家也没了工作,实在很可怜。他应该是骗人的吧?」

「不……他说的都是真的。」

对克己说过的话,似乎是经由匡史传到这个男人耳裡了。

(忘了要克己对外保密店长的事了。)

可是,律就是相信没有这种必要,才总是放任自己依赖克己。

——就跟我和律一样,老哥和佐佐原那傢伙也是分不开的。

想起克己曾说过的话,律很能理解。对匡史而言,佐佐原对匡史而言,是很亲近的存在。再加上匡史说的「坏嘴」性格,才会演变成眼前的尷尬场面。

「可是,匡史哥只叫我先过来煮一顿饭给你吃呀。」

垂下视线的律又重新挺起脊樑,对佐佐原声明。

「真是的,那些傢伙讲话怎麼都只说一半啊。」

佐佐原那种厌烦的语气,让律感到不安。自己只是被叫来这裡负责煮饭而已,但佐佐原似下已经打算收留律了。

会来到这裡,原本就是匡史与克己的强迫推销,对佐佐原而言,不也觉得困扰吗?

「那你想怎麼做?」

「咦?呃……什麼怎麼做?」

一旦四目相对,心跳就猛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个男人的眼光好强势啊。

「如果你不想打工的话,我硬要把你留下来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专程跑到这儿来。我会跟匡史说不用了,叫他别那麼ji婆。」

眼前好不容易才连接上的微薄缘份似乎就快被切断了,律怯怯地开口。

「佐佐原先生——不觉得困扰吗?」

我还想多看他一眼,如果就这麼离开,实在太寂寞了。让我多待在他的身边一会儿吧。看着他,让自己还能记起心臟跳动的感觉。

「不会啊,我很喜欢你煮的菜。可是你也想赶快找间餐厅好好工作吧?既然有这麼好的手艺,就别浪费啊。」

「你喜欢吗?真的?」

那一瞬间,律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我是希望能找个人来帮我处理家务啦……光是工作就让我忙得晕头转向了,根本顾不好其他的琐事。倒垃圾啦、传阅板啦、收送信件啦,这些事真的很烦人呀。」

「如果你愿意留我下来,那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明明还没有仔细考虑清楚,嘴巴却自然而然地吐出这些话。

我还真是单纯好懂啊,谁叫他那句「我很喜欢你煮的菜」是我最爱听的话呢。比起「很好吃喔」之类的称讚,「我很喜欢」还要更让自己感到开心。

「你真的愿意吗?我个性很差喔。」

「是这样的吗?」

佐佐原那双强势的目光直率地凝视著坐在面前的律。心臟的鼓动愈来愈激烈,几乎快不能呼吸不到空气了。

「我心情不好时很难相处。就算有所自觉,也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只要不惹你生气就可以了吧?」

屏住呼吸,律强迫自己用沉稳的语气开口。

知道自己哪裡不好的人就没问题了,脑子裡迅速地作出判断。

「嗯,大概就是这麼回事。我不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应该会惹得你很不高兴吧。例如像是……你的男朋友是怎麼样的人啊?」

「咦?」

话说到一半,佐佐原突然直接捣入核心。原本飘飘然的隋绪瞬间趺落谷底。就像误以为脚下有阶梯可踩却扑了个空,所有的情绪都被迫停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为什麼要问这种事?」

「单纯只是工作上的好奇心。」

看起来不像讽刺也并非揶褕,只是纯粹的好奇。佐佐原一脸平静地回答。

「哪,被捨弃是什麼样的感觉呀?」

「工作上的好奇心……佐佐原先生难道都把别人的不幸当作赚钱的工具吗?你这麼做难道不觉得太失礼了?」

他说话根本不经大脑,所以律也把心裡的想法不假修饰地全说出来了。

「我是作家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真像个小孩一样,非常自我中心。」

「我可没打算讨谁欢心。」

真不晓得该说他是薄情还是孤独成性,佐佐原依然故我的吐出回应,又点燃了一根菸。

「所以呢,他是怎麼样的男人?」

「怎麼样啊……」

反正自己是同性恋的身分已经曝光,也不是第一次聊到恋爱或性交的话题了。会抵抗著不愿坦承,就像遗忘不了与店长的那一段情似的,律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才离开那张沙发,得和意志消沉的那个自己划清界限才行——想是这麼想啦……)

但心裡的伤口毕竟还没有完全痊癒,要剖开痛苦面对仍让律有些一难以呼吸。

「该怎麼说呢,唔……他比我大很多,已经四十岁了。」

如果只是想知道关於男同性恋的事,不如用第一次上床的对象或最激烈的一次性爱来当话题比较好,但律还是勉强自己开口出声。

「还真是一把年纪了耶,然后呢?」

「还有就是,唔……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温柔的男人啊。」

佐佐原缓缓吐出一口烟,瞇细了狭长的眼。瞥向自己的视线带来些许刺痛。

「你明明跟他同居,连工作的地方也在一起,为什麼还会让情人漏夜逃走?男同性恋不都整天黏在一起吗?」

「……唔。」

律并没有看漏佐佐原脸上明显表现出的责备。他是故意的,故意想惹自己生气。

「我们没有整天黏在一起……」

虽然还说不上生气,但他的那句话确实让心底某处的负面情绪s_ao动起来。

「那天是店裡的公休日。」

放下杯子,律的视线落在桌面上。

如果有足够的勇气,律真想狠狠瞪佐佐原一眼,但律的神经毕竟没有那麼大条。光是为了不让声音颤抖,就已经让自己ji,ng疲力尽了。

「他一整天都在家裡收拾行李準备离开,而你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他说要去跟女儿见面,那天我也出了一整天的门呀。」

深深嘆了一口气,律哑著声音回答。心裡很清楚没必要对眼前的男人说这麼多,但还是蹙紧眉头说了。明明是轻轻鬆鬆就可以岔开的话题,也因为情绪益渐焦躁而落得失败的下场。

「他明明是个同性恋,居然还有孩子啊?」

佐佐原很是意外的反问。

「他本来是个异性恋者,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才变成同性恋的……外遇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吧?」

淡淡的笑开后,对方并没有回应。知道眼前的自己曾经当过四十岁男人的外遇对象,他应该觉得很恶心吧。

律心中的焦躁不安也愈渐浓烈。

「他有老婆也有女儿,虽然和老婆相处得不好,但他很疼爱孩子。每次公休时,他一定会带女儿出去玩。」

这一个半月好不容易才重拾起保护自己的壳,却被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攻破了。现在的自己依然脆弱,只要一点点伤害,就足以崩溃毁灭。不管睡了再久,都没办法把那一段过去当成恶梦看待。真正的现实总生动得教人深感痛苦。

「所以我总是一个人跑去看电影,不到晚上是不会回家的。店长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习惯的应对笑容只会让脸颊痉挛抽搐,一点也构不成保护自己的防卫。胸口被一寸寸撕裂,止不住不断溢流涌出的鲜血。

「打包行李虽然只花了一天。但只要请业者帮忙,马上就能收拾完了吧?家裡也只放著店长的换洗衣物而已。」

真希望现在立刻就能把在脾胃附近打转的呕心感一口气全吐出来。佐佐原会觉得恶心或不愉快,也是他自作孽换来的下场。

「我不想回到没有店长的房子,我一直想著说不定那个人还会回来,所以一直没办法回去。一想到我像个傻子似的一个人痴等时,店长正和他的家人在一起,我就觉得头好痛……」

打开那扇门时,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打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那扇房门时,那一瞬间,鼻子只闻到佈满空气的尘垢臭味。站在大门洞开的长廊上,环视著空无一物的房间时——律就知道已经消失了。

恋人消失了,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也一併消失了。

过大的震惊令背脊窜起一股恶寒。会感到寒冷,并不只是因为气温骤降的关係。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

有什麼温暖的东西紧紧握住自己搁在桌面上的拳头,律猛地一颤。

「冷静一点。」

佐佐原的手指迭上自己的手指,缓缓使力。被他温热的掌心温柔的包覆著,就像受到怜悯疼爱般。

「别用这种方式说话,听的人很难过。」

「你……你这个人实在……」

自己居然会对这个傢伙瞬间的行为感到窝心,律剎时威到强烈的厌恶。

「生气了吗?我就说我很难相处吧?」

被他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著,律的耳根驀地一热。儘管心裡如此气恼,佐佐原的那张脸还是令自己心动不已。那双眼并没有半点嘲讽的笑意,反倒让自己的情绪更加混乱。

「你……真是个怪人……」

律只能重覆克己曾说过的台词。面对佐佐原这个男人,真的只能这麼说。

这个男人到底要扰乱自己的心到什麼地步才肯罢手呀。

「你才比较奇怪吧,突然间变得那麼兴奋。你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他的外遇对象不是吗?那种会让情人感到不安、随便丢弃的男人到底哪裡好啊?」

「随便想都知道他不是个好男人吧。」

放弃似地吁出一口气,抽出被佐佐原握在掌心中的颤抖手指。

「就是因为他不好,所以我才离不开他啊。」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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