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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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剑钝挑起眉看了他一眼,顺着啸日猋的模样看去,尽头处就是雨帘背后的迷蒙的教堂废墟。

外面的y阳使、日月行几个人,正打着伞给死去的人立墓。他想晚点也出去看看,而后便回头继续道:“若真是这样……就真是闹鬼无疑了吧——不过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如果真是鬼,他几乎无法从任何方面保护啸日猋。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又朝旁边挪了一点。“但至今已经死了10个人了,为何屋里只多了9个人?”

黄泉眯着眼朝窗外望去,雨帘后面模煳的人影已经被伞盖住了。

“或许还有一个在上厕所。”他调笑道,心中却带着比雨丝更甚的寒意。

“哈,这是个好理由。”罗喉笑了笑,而后脸色便沉了下来,“这看来跟之前那个特遣部队有关,之前这里的主人也许也曾遇到过……我们不如找找有没有主人的手记一类的东西。”他想要尽力回忆起自己所知道的资讯,但忽然发现越是回忆,那些记忆就越发地模煳起来。这种恍如梦魇般的迷离感让他有种连害怕都忘记的不知所措。

“这房子有一百多间,而且说不定现在还在生长,一间一间找不实际,并且,这是翻修过的,要是有东西早就有人拿出来了。”笑剑钝一面解释一面注释啸日猋神情的变幻,对方仍然很平静。独处的时候他会变得温顺,而讨论正经事的时候,便如这般,可以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并不会因谈话内容的恐怖而惊慌。

黄泉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惧意,抚着再次开始疼痛的胃部道:“那有没有地下室、阁楼之类的地方,鬼怪里面,神秘的手记都放那些地方的……”他皱起了眉头,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汗。

罗喉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将人拉起来,“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跟我去找天不孤。”

黄泉一把将他扯住,“不行,谁知道天不孤是不是这里的人……糟糕,罗喉,我发现了一件事……”他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却非要将罗喉拉下来坐下,“我忽然连你是哪里来的都记不得了……”

罗喉愣了一下,失笑道:“我也忘了,相信他们也不例外,否则我们不会连谁是多余的人都不知道。”罗喉朝笑剑钝看了看,笑剑钝苦笑着点点头。将黄泉按住,罗喉伸手轻轻揉他的胃,“记得我们一块儿要从这里出去就好。你、我、笑剑钝、还有啸日猋,至少我们是最初聚在一起的人。”

笑剑钝摇摇头,“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出去的愿望,但现在又觉得这里的确不太安全……我们是聚在一起的人,就算忘记了所有来歷,也要相信彼此。是不是,小啸?”

“嗯。”啸日猋把手伸出来,示意四个人握一握——这是中学生的表示从此是兄弟,绝不背叛无条件信任的礼节。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当笑剑钝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废弃的教堂时,先前的几个人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踪影。

第十章

夜里有人偷偷爬到自己床上来,床的一边下陷,对于笑剑钝来说,是一种可让他安心入眠的等待。

啸日猋虽总说要分房睡,但进入万籁俱静的深夜时分,恐惧的感觉便止不住地漫上心头,让他手心脚心冷汗不止。自幼至今,旁边无人的情况下熟睡对他来说的次数屈指可数。

笑剑钝对他来说,几乎可算是融入身心的习惯,根本不用大脑来记忆。

下午的雨一直下到现在也没停,房间里一片漆黑,啸日猋蹑手蹑脚地拉开床单,钻进被窝里,蜷缩在笑剑钝背后,额头抵在对方的悲伤传过来的温暖让他忘却了窗外的雨声。

笑剑钝装作熟睡般恹恹地翻身,顺手搂住了啸日猋的腰。他可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下,很快又用掌心贴上了他的胸口,心跳与他掌心的脉搏渐渐同步了。

一夜之后,笑剑钝在y暗的清晨醒来。旁边一如既往的没人。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白色的丝质睡裤边缘擦过地毯,他行至窗边。外面仍在下雨。

从他的房间看出去,教堂便在不远处。

他的眼神忽地一滞,手指不由碰上了紧闭的玻璃窗。

啸日猋正扣着橘黄色的连衣帽站在雨中,雨点打在窗门上的声音恍如雷击。

啸日猋面前摆着一大堆百合花,花被雨打散了,正顺着雨水冲击出来的沟壑往外流。

被雨水破开的泥土一角,露出灰白色的东西……笑剑钝办案多年,自然清楚那是什么——是人的头骨!

他“哗”地拉开窗门,朝楼下大吼道:“小啸!雨太大了,快回来!”巨大的雨珠迎面打来,让人生疼。

小啸似乎听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但一会儿又转了过去。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

“小啸!进来!”笑剑钝眉头一皱,也顾不上穿件上衣,裸了半身就往楼下沖,跑到后门门口,门一开,啸日猋正巧往里面沖,一下子便将他撞翻在地。

两个人叠在一块儿倒在了地上,鼻尖碰撞,嘴唇摩擦,啸日猋见状立即后仰想要拉开距离。笑剑钝却在他退离的片刻扣住人的后脑,将人重新压到自己唇上,伸舌想要撬开啸日猋紧闭的双唇和牙关,对方却死死不肯让步。

笑剑钝一把搂住啸日猋,顺势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地上,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小啸,回答我,这么大的雨,跑出去干什么?”

啸日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本来紧闭的双眼别开的脸都朝向了笑剑钝,“我——唔!”

笑剑钝趁他张嘴的瞬间,再次侵入对方的唇舌。

柔软的舌正笨拙的回避他的挑逗,不过这显然并不成功。他是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推了大半又不甚尽力的抵抗之间产生了如丝缠绵如潮汹涌的麻痹感,让人想要推阻又不忍放开。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抵抗失去意识顺从本心的时候,笑剑钝突然放了手,喘着气从他身上坐起来,笑着看了看他,又低头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再次坐起来,道:“这样不行,小啸,快去洗个热水澡,出来再说。”

“啊?”

“要不然和我一起洗?”

“……你!”啸日猋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笑剑钝,“腾”地跳起来,红着脸转身沖上楼了。

“雅少一大早真是好兴致。”正当笑剑钝准备上楼换件衣服的时候,御不凡忽然从楼梯口拐出来,摇着扇子嘲笑道,漆黑的眼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穿这么少,当心着凉哦。”

笑剑钝会看着他并无笑意的眼神,没说话。

御不凡也不笑了,收了扇子,道:“尚先生找到y阳使他们了,地下室躲着。现在天不孤已经将人带上去安置好了,你去换个衣服就过来看看?”昨天宅子里几个佣人去埋尸骨,忽然就不见了,笑剑钝认为就算明知凶多吉少也必须找一找,没想到诸人找到今天,还真找到了。正当他点了头往楼上走的时候,御不凡又将他叫住,“不过有个人没找到,红牌。”

笑剑钝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上走去。

正如小啸所说,如果是死一个人就多一个人,那昨天屋子里就少了一个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和y阳使他们忽然失踪有关了。

笑剑钝一面想一面上行,走到楼道间的时候决定先回房间带啸日猋一块去,以现在的情况看,现在的情况落单并不安全。

刚拐过走廊,便听花瓶落到地上被砸碎的声音。笑剑钝一惊,急忙沖过去,却见绝情书和梅饮雪在吵架,绝情书把花瓶砸到地上了,瓶中的水流了一地。

“雅少你来了就好,劝劝他们吧。”幽溟见笑剑钝来了,像见了救星似的,忙迎上来。

笑剑钝微微皱眉,虽动了劝人的念头,但想到啸日猋独自在房里,又觉得不安,于是绕过两人,对幽溟道:“我先去看看小啸。”正巧此时那两人见了笑剑钝也停下没吵了,彼此打了个招唿就过去了。

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人,屋子里热闹的感觉让笑剑钝觉得心里生凉。

转开门把手,听得浴室里洗洗刷刷的水流声,笑剑钝安下心来。

啸日猋洗完澡,裹着一条巨大的浴巾“啪”地打开浴室门,急匆匆地沖到床上翻滚。

此时笑剑钝已经换好衣服在窗边的躺椅上坐着看书了。

见啸日猋裹着床单滚来滚去,他愣了一下,把书放到小圆桌上,走过去坐到床边,道:“怎么?这样的天气还冷?”

“没有热水,冷死了……”说话还在哆嗦。

“没热水?”雅少俯下身将他抱起来,窝到自己怀里,“这样好些了吗?”

啸日猋抖抖地点点头。

“没热水你把身上擦干就出来啊。”

啸日猋摇摇头,“沾了泥,有点脏。”

雅少皱皱眉,“你那么一大早跑出去干什么?”

啸日猋听他这问话一出,立马戒备地看向他。

“你说啦,我不会怎样,待会儿还要去看y阳使他们。”

啸日猋看来并不相信他,硬邦邦地道:“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叫夜神的小孩。他一面流泪一面跟我说,他住在教堂下麵,不想醒。所以我今天就在花瓶里拿了一捧百合花去看他。”

“小孩?”

“其实也不是小孩啦,长相跟我差不多大,不过感觉比较小而已。”

以前漠刀就是死在那附近的。如果教堂下面真有尸体,那那件事……笑剑钝看着啸日猋,笑了笑,露出了释然的神色。

y阳使、日月行、解语和小霜还有天老爷,五个人似乎都受了很大的惊吓,问什么什么都答不上来,反倒忙着要爬下床去打扫屋子准备晚餐。

晚餐的量已经越来越少了。黄泉胃疼的也越来越厉害,最终还是让天不孤给了药吃,稍微镇了镇痛,不过已经严重到需要躺在床上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但罗喉认同了笑剑钝所说的不可单独行动,于是一直守在黄泉身边。这让黄泉更加气恼了。

晚饭过后,小霜神秘兮兮地拉着解语上楼说有东西看。

冷吹血本着警察的直觉,认为事有蹊跷,便跟了上去。谁知小霜一路行到三楼上面,爬了楼梯去了阁楼,灰尘扑扑地抓出一个大麻布口袋来。

解语惊讶地将麻布口袋接住,“这是什么?”

“姐姐你打开看就知道了,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小霜神秘兮兮地道,一面把解语往走廊尽头的阳臺上拉,“这边比较亮,我们到这边来看。”

冷吹血亦步亦趋地靠过去,只听解语惊唿了一声,而后急忙将口袋重新拴住便往回走。冷吹血立马沖上去将人拦住,“什么东西?”

解语尴尬笑道:“没、没什么,一些……打扫用具。”

冷吹血懒得听他解释,一把将沉重的口袋抓过来扯到阳臺上,打开一看,竟是慢慢一袋大米。

解语自知争不过他,只忐忑地看着他。但小霜毕竟是个小孩,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竟心一横,沖上去跟冷吹血抢起来。

“小霜!”

罗喉正给黄泉喂药,忽然听到楼上传来解语的惊唿,下一瞬便见笑剑钝拉着啸日猋出现在门口。

“你照顾他,我跟小啸出去看。”

“嗯。”

二十分钟之后,笑剑钝再次出现在黄泉房门前的时候,脸色已如纸一般惨白了。

“小霜和冷吹血为了争一袋米,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更可笑的是,那袋米只有上面一层是好的,下面的都绿得可以当老鼠药了。”

接着便是一片沉默。

窗外的雨还在下,巨大的y影如雨丝一样笼罩在四人心中,挥之不去了。

第十一章

雨已经停了,玻璃窗反s,he着有颜色的光,窗口的白瓷花瓶里放了一盆金雀花。花是笑剑钝早上送过来的,送了花之后人就拿着铲子跑到后院去了,临走还托罗喉晚些时候跟啸日猋说一声。

啸日猋昨晚做了噩梦,大半夜地醒了,笑剑钝安抚了他很久才睡着。目前仍在睡觉。

黄泉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一吃东西就吐,胃部没事就抽搐,疼得厉害,根本没法睡觉,脸白得跟堆砌教堂的大理石一般。

天不孤说黄泉只是胃炎,吃点药过一阵就好了。罗喉对此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从厨房拿瞭解语煮好的绿豆粥上楼,路过笑剑钝房间时,拉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啸日猋还在睡,便打算先让黄泉吃点早饭再说。

黄泉生病之后,罗喉就直接搬过来住了。夜里黄泉时常哼哼唧唧,痛苦不堪,罗喉就用毛巾沾了热水一点一点擦去他额上的冷汗。

他心急如焚束手无策,天不孤却说没什么。这让他谁都不想去相信了。但药还是要吃的。

罗喉将粥放在床头柜上,而后走到窗口,将那层薄纱窗帘拉开了,阳光落在金雀花上,生机勃勃得有几分y森。

回到床头,他将半睡半醒锁死着眉头的黄泉扶起来,垫上靠枕坐好,再去拿粥。

“先吃点东西,疼也得吃点。”

黄泉恹恹地睁开眼,咿咿呜呜了几声,把脸别开去。

“张嘴,”罗喉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递到黄泉唇边,讽刺地觉得自己的口气难得如此柔和,“快,张嘴。”

黄泉怕疼,所以回头拿虚弱地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把头别过去了。

罗喉叹了口气,“咯噔”一声将勺子放回碗里。

“你再不吃我就用嘴喂你。”

“哼。”黄泉终于将头转了过来,吝啬地把唇拉开了一条缝。

“y阳使在打扫雁东雨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罗喉一边喂他,一边平淡无奇地说。

“什么东西?”

“你就只有在谈案子的时候才捨得回应我么?”罗喉忽然把碗拿开,“我不说了。”

“你这么大人了闹什么脾气?莫名其妙。”

还妄想他安慰么?罗喉挑眉摇摇头,又递了一勺子过去,“把这口吃了我再说。”

黄泉立马狠狠地将勺子啃进嘴里。

“说。”

罗喉又愣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怎么说。

“黄泉。”

“你说啊。”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半年前那件事么?”

黄泉一听,眉头再次堆成小山。

说实话,以他之坚韧,面对那件事也花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復元气。而当时帮他摆平这件事的就是罗喉。不过他一点没打算感激罗喉。罗喉这个人在他面前出现,就像在不断提醒那件丑闻一样。

“记得,怎样?”他不情不愿地顶回去。

“雁东雨房内放了十几张,旁边还放了封短信,‘下午一点,后院,底片还来’。看字迹,应该是玉秋风写的。”

黄泉一听,霎时脸就白了,一掌挥过去,将罗喉手中的碗打翻在地上,因绿豆而泛青的米粥撒了一地。

罗喉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反倒怔住了。

三个月前,笑剑钝的人马破了件大案。黄泉的职位虽不算高,但因相貌出众脾气暴躁办案能力强,在民众间还颇有声望。笑剑钝考虑到这点,便让黄泉去开记者招待会。然而前一秒把会开完了,后一秒报纸上却登出了黄泉的裸照。警察局的上级对此大为震怒,最无辜的黄泉因此被迫休假两个月连门都不敢出。

发照片到报社的人至今都没查出来。平息这场风波的人是罗喉,但即使是他,也没将那个匿名人找出来。

但照照片的人,找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玉秋风无疑了。至于那底片怎么又到了雁东雨手里,现在人也死了,就在无从查起了。

“事情都过去了。”罗喉伸手想拍拍黄泉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不料黄泉下死了劲将他推开。

“黄泉,人都死了,算了。”

“我没死,你也没死,这事儿没完!你死了就完了!”话音刚落,只听“咯吱”一声,床架子忽然断了,偌大的铜柱跟着就断了下来。

罗喉见状,立马扑到黄泉身上,将人抱起滚了一圈,避开了跌落的铜柱以及雕花的铁架子。

这件事确实把两人都下了一大跳。

罗喉从黄泉身上爬起来,拍拍头顶沾上的灰尘,将黄泉从床上抱到了床边的金色印花躺椅上,而后自己端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了。

“雅少家的东西不是挺结实的么……看来床做得太ji,ng緻也没什么好处。”说这话时,他还惊魂未定。

黄泉被这一下,ji,ng神反倒好起来了,肚子也没什么感觉了。

“……算了。”他爬起来想下地,拖鞋却还在床边,于是盘起腿,那掌心托住下巴。

“什么算了?”

“那件事,别在我面前提了。”

罗喉一笑,道:“还有件事,我想提一下。”

黄泉即刻定定地看向他,仿佛害怕他再说什么让人烦躁的话。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掌握到这房子死人的秘诀了。”

“哦?你找到主人的秘密手札了?”

“不是。你还记得刚才床塌之前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你……不可能。我不信,这太无稽了。”

“说不定是真的哦。”

“我不信。”为了证明他不信,黄泉光着脚丫跨过洒了一地的米粥,在楼梯口的扶栏上向下望了一眼,正巧看到y阳使和日月行在打扫卫生,于是叫了两人的名字。

两人回过头来望着他。

“你们去死吧!”黄泉吼完了,回头看罗喉提着他的拖鞋出来了,“你看,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么?”他耸耸肩,穿上了罗喉丢在地上的拖鞋。

“不就开个玩笑么。”两人对视一笑,心中却有抹不去的y影。

笑剑钝早上拿铲子出去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在警察局的档案夹里,第一个发现漠刀死的人是天老爷。而事实上,眼睁睁看着漠刀死的人却是笑剑钝。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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