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念兹在兹.不忘于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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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承缓缓起身,来到外面,仰头看月只见悬于中天,周遭星辰显示黯然,不见往昔夺目星光,不由感慨道:“每当异族侵我国土,天下义勇之士便一呼百应,以至蹈死不顾,皆为民族大义!我道家亦不敢落于人后,所以乱世道人下山,济世为怀,匡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而盛世归隐山林,不享荣华,所以和光同尘!承天要记住,这是我道家的宗旨,亦是我昆仑先祖所留遗训!这也是我派与他派不同之处也!今次,我便将掌门信物传于你,听旨……”袁承天势所难能,情势所迫,只有受下,便跪于地,敬聆师父训话。赵相承面色肃然,郑重道:“今不肖之人相承是为昆仑派第三十二代掌门,无力开拓本派,今且将掌门信物鱼龙剑传于第三十三代掌门袁承天,授之于天,以济世人,忧患人间,忧患人间!心若如火,永不熄灭!其心昭昭,永照大道。愿我汉室,国祚乍长!”说完恭恭敬敬将这鱼龙剑郑重交到袁承天手掌之上,又手抚其顶,以示其意!袁承天接剑于剑,又自跪拜。起头之际,已不见师父,空地之上空余苍茫夜色,不觉心中五味杂除,心思以后自己便要约束于己,不可率性而为,处处要以为表率,天下也只有昆仑一脉,心存故国,余者反清复明帮派都消亡殆尽,这幅重担交到袁承天手中,一时彷徨,不知该当如何?忽尔又想到:事在人为!谁生下来也不是事所不能,万事皆知,还不是后天磨练而成的!这时一只柔滑如玉的手握住袁承天的手,语声轻柔道:“你已是掌门,你还会像那样对待师姊师弟么?”袁承天见是赵碧儿。她的一双眼眸之中分明欲语还休,似乎亦有千言万语而不能开口,只有这样看着师弟——昔日的师弟——而今的昆仑派第三十三代掌门;再也不可以亲近,再也不可以枕着他的臂弯,听他讲以前种种的旧事,再也不可以毫无顾忌谈天说地,再也不可以……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袁承天将剑收起,用衣袖为碧儿抆起泪水,轻声道:“碧儿,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碧儿,岂因身份有别而改变?我还是以前袁承天,咱们不会有隔阂,我一样……”“喜欢你”这三个字袁承天终是没有说出来。赵碧儿不知为何,竟伏在袁承天肩臂哭了起来。袁承天道:“我做了掌门,是件好事,你该当庆贺,怎么反而哭哭啼啼起来了?”

赵碧儿心想不错,自己今晚是怎么了,眼泪总是控制不住,总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今晚是师弟接任掌门之位的天大喜事,自己却……这又成了什么话?忽然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碧儿,天时不早了,你该当回去了!”赵碧儿听是娘亲的声音,忙离开袁承天,怕被娘亲发现,面上须不好看。袁承天整整衣衫,与赵碧儿回转前山。

第二日,袁承天履行掌门职务。玉虚殿中众师弟和众弟子见到袁承天似乎改往昔之态,神情肃然之中显得威严。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咱们昆仑各处关口严加看守,因为清兵似乎不日便要攻打我昆仑派,因为咱们昆仑派一向不与官府交际,而且暗中与天清复明人士来往。朝廷一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咱们务必小心,事事谨慎,不可疏忽大意。我无才无德,奈何师父执意传掌门之位于我,不才忝为掌门,希望师兄师弟精诚合作,以期光大本派声威!”众人都随声附和,只见左首为先的是二师兄关俊杰、三师兄张松山、四师兄孟药房、五师兄赵同心再下者是赵碧儿,只见她低首摆弄衣角,不知所想!师父赵相承自然亲临,还有师娘郑雨珊。二人满怀期待看着袁承天,犹以赵相承看他的眼神,满是赞许,以为可以大用,将来一定有所作为,定可以光大昆仑本派,不落人后!右首则是众弟子,一个个屏住呼息,看新任掌门就职说话,但见是位少年,因为平昔少有说话,所以生疏,而今但见他目光炯炯有神,自然而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英雄气慨,气势不逊先任掌门赵相承,人人不由心生敬意。

袁承天又看了看余下众人,当目光看到二师兄关俊杰时,只见他目光中似有隐忧,脸上没有其它同门的喜悦目光。袁承天心中一动,他知这关俊杰一向是大师兄的死党,一向视他唯命是听,马首是瞻;今次当师父宣布将傅传书已经逐出师门,以后不得听用,已不是昆仑门人时,他似乎显出不满之意,但这神情也只是一闪而没,别人似乎没有觉察到,可是袁承天却查察到他这细微变化,知他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中犹自牵挂着大师兄。也许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各有不同!

他又交代了几向便让众师弟各司其政。赵相承见此间事已了,便又与夫人郑雨珊去后山去潜心习武,不再过问派中事务。他心愿已了,可是依旧是放心不下傅传书,害怕一时性情偏激,误入歧途,可是这也是无法可想。

又过数日不见清兵有异动,派中门人弟子心想:新任掌门毕竟年少,少不更心,实在是风声鹤唳,太过大惊小怪,试想昆仑派山势陡峭,去往这玉指峰玉虚宫的山路只有一条仅可容一人进出,只要一人把守,便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以说纵是清兵千军万马行到此处也是无用,只有授首的份儿,所以众人都不以为是。袁承天心想:清兵之所以不攻打昆仑派,必有原因,只是什么原因却不清楚?也许他们有着更为歹毒的计谋手段在后面也未可知,且不可以掉以轻心。只是他这样说,众人也未必会听,只有作罢。

赵碧儿见他忧心忡忡,便道:“掌门,你又何必这样担忧,敌人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袁承天道:“碧儿,你叫我掌门,这样太过生疏了。现下又没旁人,你尽可以叫我的名字。”赵碧儿道:“也许,京都之中那个清心格格正惦记着你呢!”袁承天笑道:“那又怎么样?她已下嫁将军府,额驸海查布对她实在好,也许他们天地良缘,我只是个局外人,也许一生??,也许一生忧患生死中,我和她终究不可以,纵使她不顾世俗,挣脱樊笼,可是她阿玛也不会答应,她皇帝哥哥更加不会答允,既使他们答允,我却不肯!”赵碧儿听他说这话觉得十分诧异,便问:“却是为何?”袁承天郑重道:“我不欲害死她,因为我是天煞孤星,一生飘泊,一生忧患罹难中,祸及周遭之人,所以我如果我喜欢她,决不会和她在一起,那样诚然会害死她的!”赵碧儿神情黯然,独自神伤,心想:原来他从来都喜欢清心格格,无时无刻不在他心中,我却又算什么?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阿天从来没有看重我,岂难道我是多余的……她转身出来,径自向山崖边走去。

山崖边山风凛冽,虽然是春日可是风依旧冷,所谓高处不胜寒。她喃喃道:“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她纵身便往崖下跃下,心中只一个念头:承天师弟,我从来不怨你,只怪碧儿命浅福薄,不堪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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