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勒马古北口.长城望烽火.鸷鸟之不群.我辈皆英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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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道:“我只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于朝廷也许便应另当别论吧!”清心道:“袁大哥,当今之世天下帮会皆归附于朝廷,独有你们袁门与朝廷分庭抗礼,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再者我皇帝哥哥虽未下诏诛杀你们这些袁门乱党,其它朝臣未必会有这般心思,所以袁大哥你是袁门少主,为何要浪荡于江湖,率众流离失所,莫如归附朝廷其不是好?”袁承天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折膝事权贵,性情倔强,处处违背别人的意愿,不合时宜,——可是清心你不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上天与人于生命,必有所为,纵使那市井走卒也有他的理想和抱负,不因人的身份低贱而改变。我知道天下各大帮派都臣伏于你皇帝哥哥,就连那丐帮也不再与朝廷为敌,效力当今;只是我做不到,也许我天生如此,只会木讷做人,不会钻营取巧,更加不会巧言令色,以期谋得荣华富贵!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合时宜,便和当年的袁督师一般,做事不近人情,得罪了宵小之辈,以致惹来杀身之祸!——可是,我……有我的信念,所以也许只有潦倒一生,不得志于当世,可是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将来命运如何也只有交于上天安排了,亦不是我们所能控制!”

清心见他大大眼眸之中尽有悲怆之色,仿佛看透古今事理,英雄成败得失,有时也许事在人为,虽不成功,也不留遗憾!

袁承天手抚古老城墙,脚踩地下方砖,看这巍巍长城,气势千年,想像当年劳工役夫身背手拉将石砖运至这山岭之上,何等之艰辛?何等之困苦?何等之不幸?有人天生富贵,有人生如蝼蚁;天生富贵,一生无忧,得庇先人福荫;生如蝼蚁,只有每日奔波,挣扎于生死边缘,所以说上天之不仁,本应一律平等之事,偏偏改写,让不公的事情在世间漫延,最终天下摇摇于风雨之中,群起攻之,改朝换代,结局一样不尽人意,循循之中,仿佛轮回,而受难的永远是百姓!

清心见袁大哥神情黯然,知他是个悲天悯人的人物,所以也不说话。又走一路,只见一块砖墙之上刻有字迹。袁承天心下好奇,上前细看,却是“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得有天下谁是主,以为紫微星座人。不教天地倒悬中,日月乾坤在我手。洪武当年称帝君,后代苗裔岂弱他?”这首诗胸有乾坤的前辈却是何人?这首看似豪迈,中有家国之念,只不知他是何时何代之人,境遇如何?后来怎样?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清心在他身后,不由口中念了出来,不由拍手道:“好一个洪武当年称帝君,后代苗裔岂弱他!看这口气好大,有袁督师之慷慨激昂,不逊于当时之英雄!袁大哥,你似乎便是这样的人物!皇帝哥哥时常说天下英雄,唯他与你,其它人也就算了吧!”袁承天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只是看这蜿蜒曲折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长城,不由心中浩叹,独立于这城墙之上,有种旷时独立,临风长啸的感慨。清心道:“袁大哥,天时不早,咱们也该回转京城,晚了还要叫开守城兵士。”袁承天心想:可不是。便自收住脚步,又见长城之下山花灿烂,开得好看,绿树红花,相得益彰,让压抑的心情又自开朗起来。

他们二人在回去的路上,经过古北口小镇,见有一队队官兵持刀拿枪在向镇外走去,心下不觉好奇。袁承天见日头转西,便道:“清心,你先回,我去看看。”清心道:“我也要去,纵有危险,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袁承天只有苦笑,也不过为己甚,忤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清心见袁承天应允,笑颜如花,内心极是开心的紧。两个人来时,山一程,水一程,心情开朗,此时见那些官军神情透着萧杀,情知事有不妙,心中不免有些栗六不安起来,好在清心身份尊崇,纵使官军发现他们行踪,也不能够乱来,否则便是死得不耐烦了。

这些官军七转八转,来至古北口镇外一处荒废的宅院外,其中为首那人低低说些什么,因为离的远,如果面目看的并不清楚,声音隐隐约约有些熟悉,其身旁之人也眼熟,只是西下余光照得人眼睛发慌,看不真切。四下官军四下散开,将这宅院四下围个水泄不通,个个刀出鞘,弓上弦,作势扑杀的架式。又过片刻,官军围攻布置己当,为首那人一脚踢开木门,那木门经年受风吹雨淋,早己朽木,不堪一击,直向偌大的院中飞去,重重跌落在庭院中,摔了个纷碎,木屑四下横飞。这一下早已惊动屋内之人,只见堂屋之中跃出十几个结束停当的大汉,正是袁门中人——紫微堂主赵谦,余下四堂中众兄弟。他们在此密谋要杀进皇宫,杀了那满洲皇帝,以雪昔年之耻,更有深屋原因,昔日赵谦于皇宫行刺皇帝不成,反而就虏,多亏少主营救,否则非身死其中不可。只是心中犹有不服,今次便在这古北口小镇废园中密谋要涉险再行刺杀皇帝——他以为皇帝,群龙无首,必定生乱,那么天下反清复明势力便有机会夺其天下——只是他这想法太过天真——天下那容易便得到手,非是天生英勇,睿智过人之辈才可以拥有,否则决难成功。历朝历代帝王均是在千难万险之中夺有天下,岂是泛泛之辈可与拥有的?只是这赵谦虽为紫微堂一堂之主,却是执迷不悟,以为皇帝死,就可以得有天下,其实不然,得天下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否则枉费心力,多杀人命,于事无益。可是这道理他偏偏不明白,未向少主禀告便私自行事,又犯了先前袁门之弊病——各自为政的毛病。堂中弟子听到要杀满洲皇帝,自然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磨拳擦掌,仿佛可见天下重归汉人之手!只是他们行事不周,被巡捕的捕快发现异常便上告上司,上司认为滋事体大,因为近来袁门忤逆乱党又自死灰复燃,重又组织,屡屡与有司衙门为敌,其间还杀了好几名捕快,所以上司官员便警惕上告京都的摄政王,——他只所以未上奏皇帝,因为其实要上达天听,可说实际的情形是摄政王一人说了算,皇帝只是个傀儡而已,被人操控无有实在的权力,这也是朝中官员多数依附于他的原因所在。而嘉庆皇帝则听之任之,有时连奏张也不看,随手丢在一边,有时留中不发,只是和宫女在北海龙船饮酒歌舞,仿佛无心天下事业,一力让这位王叔一力处理军国大事。私下和硕亲王舒尔哈齐劝导皇帝要防着摄政王多铎有仵逆篡上,不臣之心。嘉庆皇帝只是一笑置之,笑说你和摄政王同是我的王叔怎么会有忤逆之心,决然不会的。舒尔哈齐见皇帝既然说也只有不再提及。嘉庆皇帝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愿张扬,否则让多铎闻知自己的意图,只怕他早起事谋反,放眼朝中虽有四大顾命大臣,然而却无实权,没有势力与之抗衡,如果贸然行事只会反受其害,得不偿失。

紫微堂主赵谦见到一干官兵涌进来,非但不惧,反而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狗官兵只会残害无辜百姓,天幸今日撞我手,你们还有的活么?”他跃出大屋之时随手拿了一柄长刀而出,迎风一展,直指那为首之人。这为首之人不是旁人,却是那摄政王府的四阿哥多福安,他身后站立的是傅传书,还有王府侍卫安引疾;他们是授命于多铎而来,多铎之所以不派别人,他是另有打算,要将这些袁门逆党擒拿,然后引袁承天现身,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对皇帝打前必大,因为他与嘉庆皇帝虽是身份有别,一个是坐拥天下,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身份,一个是反清复明的袁门少主,他们本应仇雠,谁想竟而生出英雄相惜之念,让人不解。有时皇帝有意为之,处处卫护这个袁门少主,对袁门弟子尽量避免杀戮,这一切全是念在他们兄弟之谊的情份,否则岂能由他袁门一味坐大,而不欲理会,天下焉有是理。多铎此次派多福安出马,要他一举拿下这朝廷的乱党,押解王府,此次纵然得悉,也是无法要人,因为摄政王有权处置这些袁门弟子,不再象上次那样任由皇帝拘人拿去,纵使得罪皇帝也在所不惜——因为皇帝年少,朝中重臣皆倚靠自己,无会有人出头为皇帝解忧,那样是自寻无趣,自讨烦恼,所以他才大胆行事,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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