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四喜秋秋(2)(1 / 2)
说到这些,沈月溪哭得愈发伤心,沈南冲就她一个独女,她却在沈南冲死后什么都没护住,直到五年后才知道沈家早已没了!
沈南冲长长叹了一口气,朝她招了招手,道:莫哭了,到阿耶这里来,我和你阿娘都在等着你。
沈月溪眉眼一弯,只觉得始终寻不到根的心仿佛一下子便有了着落,提着裙子便朝着沈南冲奔过去。
眼见着她便要拉住阿耶的手,一双大手却猛地握住她的手,由手心传来的炙热灼烧着她浑身的冰凉,眼前大雾忽起,遮掩住了她阿耶的容颜,她挣扎着想要留住她的阿耶,便听到一个陌生男子又沉又哑的叫声:阿月
沈月溪微微一愣,紧接着一口苦到反胃的药喂进了她的嘴里,她本能地吐了出来。
苦药锲而不舍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她口中,她抗拒地不愿意咽下去,直到一个如火的胸膛压到她身上,有人以口硬是将药渡到她的口中。沈月溪再次想要抗拒地吐出来,却被那人的嘴给堵了回来,不得不将苦药喝下口去。
就这样半吐半咽的,沈月溪终于喝下了半碗药,她看到她的阿耶彻底消失在了那片白雾之中,好不容易寻到根的心又空荡荡了下来,这十年她远嫁京都,梁伯彦面上对她不算差,可她总是寻不到归属,似空中飘零的秋叶不知该去往何方
陛下沈家娘子中毒已深,怕是
没有怕是!必须治好她!
两个男子的对话陆陆续续地传到沈月溪的耳朵了,她费力挣扎,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帘帐薄纱隔开了她与外世,竟有些分不清是在人世,亦或是黄泉路上
沈月溪恍惚地眨着眼睛,虚晃的光影在她眼前闪烁,周遭不真切而陌生的华美摆设跟着摇晃,这里既不是汾东沈家亦不是京都梁府,她究竟是身在何处
咳喜枝喜枝她近乎呢喃地唤着亲近之人的姓名。
帘帐唰的一下被掀起,却是裴衍洲高大的身子,初见时气势压人到难以亲近的男子此时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十分可怖,他猛地坐到她的床榻之上,紧紧地握住她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手。
阿月醒过来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终是无力,由着并不熟悉的男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再将她的手贴到了他的唇上她与梁伯彦便是新婚燕尔之时,也少有如此亲昵的动作。
沈月溪看不清周边,只觉得自己被人轻薄了,心中发急,挣扎着抬动手指,她软绵无力的手彻底被包裹在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里,还听到男子说道:当初便不该让你嫁到梁家!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
让她嫁到梁家的是阿耶,与他何干?不要脸之人,占尽她的便宜!
卧在病榻上的女子难以挣脱,急得眼泪自眼角边顺流而下,一直握着她的手的男子伸出另一只手,像是不敢碰坏她一般地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珠,模糊中似乎又说了几句,只是她并未听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月溪终于睁开了眼睛,透过薄纱的光刺花了她的眼,辨不明今夕是何夕,是生亦或是死
沈娘子,您终于醒了安兰见床上的美人终于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愣住。
那双初初睁开的眼眸极美,氤氲如雾,如泣如诉,眼中无焦却也楚楚动了人心。
莫说男子,便是像自己这般的女子见了,也忍不住起了怜爱之心,难怪新帝气势汹汹地逼着梁家和离,还要娶她为后,安兰暗想着。
这里是哪里?沈月溪强撑起身子。
安兰忙上前扶住她,笑道:回沈娘子,这里是蓬莱殿。
沈月溪依旧是一脸迷茫,蓬莱殿是历来帝王歇息的那个寝殿吗?
安兰原是官宦女子,家里遭奸人所害后沦落风尘,得裴衍洲麾下女将崔瑛相救。崔瑛见她机灵,便将她带在身边悉心培养,这会儿裴衍洲缺个能文能武能照顾沈月溪的人,索性将她要了过来。
她素来玲珑,对上沈月溪的茫然,立刻解释道:那日娘子在梁家晕倒,便被圣人带回宫中静养。娘子已昏迷十日了,圣人一得空便过来陪在娘子身边。
沈月溪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安兰口中的圣人指的是齐帝亦或是裴衍洲?
她暗暗地打量向安兰,眼前的女子容貌温和,姿态端庄,看着平易近人,但是行的并非京都之礼,显然并不是齐宫旧人。
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沈月溪轻轻柔柔地开了口,她的声音本是清脆的,只是昏迷过久染上些暗哑。
娘子唤奴安兰便可。安兰一边答着,一边将药端过来,娘子先喝药。
沈月溪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怔了怔,忽地苍白的面颊泛了些许桃花红,也不知是不是病糊涂了,她的脑中一闪而过男子压着她以嘴渡药的模糊画面。
她偷偷瞄了安兰一眼,这般羞人之事到底问不出口,只接过药,熟练地一饮而尽。
待她放下药碗,眼前却多出了一道男子劲瘦的腰身,磊落的白玉腰带扣在玄衣上,勒得男子身板犹如未出鞘的刀,与他腰间挂着的两柄刀浑然一体。
沈月溪猛地抬头,果然裴衍洲不知何时已经笔直地站立在她的面前,他毫不避嫌地坐到了她的床榻上,将药碗递给安兰,淡淡说了两个字:出去。
安兰自是顺从地出去了。
裴衍洲又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也不容沈月溪拒绝,拿出一块杏脯便硬塞到她的口中。
沈月溪不及委屈,便又愣住了,她在闺中的时候最爱吃杏脯,只是京都贵女嗜甜,连带着京都一带所有的蜜饯小食都甜得发腻,吃不出原本的味道,与汾东的味道截然不同。
嫁入梁家后,她便也渐渐不吃杏脯了。
口中的杏脯酸中带甜,是她记忆中汾东的味道
那会儿她与喜枝坐着马车穿过了数十条街,只为吃这一口蜜饯。每次归家时,沈南冲便会唠叨她不带侍卫便出门,而她笑着将杏脯塞入她阿耶的嘴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只觉稀疏平常,到如今物是人非再想起,竟叫人忍不住落了泪。
一滴眼泪落在裴衍洲的手上,他的动作顿住,生硬地说道:不吃吐了便是,哭什么?
沈月溪泪眼朦胧地看向他,眼前的男子比初见时要消瘦不少,身上的玄色暗纹提花纱罗圆领袍,更显得他容貌硬刻而疏远,隐隐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不敢多看地低下了头,缓过劲后,才小心翼翼试探道:多谢陛下
女子的声音里多有不确定,裴衍洲听得出来,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摩挲,过了一会儿,才淡然道:一个月后,既是我的登基大典亦是你的封后大典,我要昭告天下你沈月溪是我裴衍洲的妻子。
裴衍洲说得稀疏平常,却是将沈月溪听得发懵,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妾感激陛下让梁伯彦与妾和离,只是陛下与妾不过一面之缘
不止
沈月溪的话被裴衍洲冷冷打断,她不自在地与他四目对视,气势逼人的男子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光芒。
她害怕得往后挪了挪,并不懂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于晦涩与暧昧了,明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想了想,思及裴衍洲自报家门时提及汾东,又细声道:陛下可是见过十年前的沈家女吗?只是妾已为人妇十年,早已不是陛下当初所见天真烂漫的小娘子。陛下是天下之主,自有比妾更鲜活的小娘子
眉眼冷峻的男子就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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