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四喜秋秋(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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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仲青眼眸黯淡了下去,没有辩解,过了许久方道:是匈奴

那日他无意间打开了姚潜书房的暗室,看到了他与匈奴来往的密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生在汾东长在汾东,以汾东姚家为傲,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小敬仰的阿耶竟是匈奴人派遣到大齐的奸细。

姚仲青不敢将这事告诉任何人,只小心跟踪着姚潜,才发现姚潜正在暗中给张丛行与崔恕送信,引他们来攻打汾东,从中将大齐的局势搅得更乱。

知道张崔联军要趁裴衍洲不在时来攻打汾东,姚仲青当下慌得六神无主没了主意,他并不想被人知晓自己的阿耶是匈奴的奸细,更不想汾东毁于战火,却没有想到他的异常被姚潜所发现。平日里素来待他慈和随意的父亲转眼便变成了另一人,冷冷地说道:你是我姚潜的儿子,我是匈奴人,你便也只能站在匈奴这一边。

他被姚潜关在家中,后来还是并不知晓事由的兄长将他放了出来。

姚仲青被放出来所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消息告诉沈南冲,他又怕沈南冲会询问他消息从何而来,便直接去寻了沈月溪。在消息传出去的第二日,他担心沈月溪不信他,打算再去寻沈月溪,却没想到被姚潜给抓住,只是他与姚潜还没有回姚府,便听到了沈南冲带兵围了姚府的消息。

姚潜见大事不妙便带着他在城中东躲西藏,直到张崔联军围城,原本守在姚府的兵士也被撤走,姚潜这才带着他偷回姚府,从密道出了城。

姚仲青本想着若是姚潜就这样逃走,他们父子一场便将这事放下,却没有想到姚潜方一出城,便去寻张崔联军,为张崔联军出谋划策,甚至还将姚府密道的地图提交给他们,叫他们来偷袭汾东。

他曾质问姚潜:阿耶在汾东这么多年,也曾是守卫汾东的一方将领,难道就忍心汾东惨遭战火摧毁吗?

姚潜冷笑道:为了单于的大计,区区一个汾东算什么?

他又艰涩地问道:那我们呢?阿娘、阿兄与阿弟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姚潜看向他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感情,极尽残忍地说道:像你们这样混有汉人血的杂种,若是乖乖听话,我还能当你是儿子,若是不听话,休怪我无情。

在放火烧密道的时候,姚仲青终究顾念着与姚潜的父子常伦,不忍对姚潜下杀手,却反被姚潜从背后一剑刺中要害,要不是火势太大,姚潜只能无奈逃走,或许他连沈月溪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姚仲青又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鲜血漫出,他却没再闻到血腥味,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身在春日犹在冬日。

温和的年轻郎君看向天际的晨光,再看向那沐浴在晨光中的姝色女子,从发现姚潜是奸细时的震惊到后来的煎熬,再到如今他反倒有了解脱的轻松。

姚仲青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裴衍洲,说道:裴将军,姚潜已经逃走了。我虽是姚潜的儿子,可汾东是生养我的地方,我不会叫任何人毁了汾东。而我阿娘、阿兄与阿弟并不知晓姚潜叛国之事,还请将军饶了他们的性命。

他又艰难地朝沈月溪走去,裴衍洲将长刀横在了他的面前,不许他再上前,他微微一顿,从怀中掏出那块染血的玉佩,迎着曦光笑得如初见时的圆脸少年,尽管一边的脸被烧毁,另一边完好的面颊上梨涡点缀。

姚仲青笑道:夫人,这块玉佩是从前为你备好的及笄礼物,一直想要亲手交给你,奈何总是错过,我你不要嫌弃

沈月溪愣了愣,看着他温和无垢的笑容,走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缓缓向他行了一礼,我代汾东百姓多谢姚二郎。

若不是姚仲青的这把火毁了地道,汾东城内便会有更多的敌军。

姚仲青盯着她面上的和善,心脏一顿一顿地抽痛着,眼中有了一滴泪水,我担不起夫人的这声谢,我若没有犹豫便好了

他曾经遗憾于未能娶到沈月溪,如今他庆幸于沈月溪没有嫁给他。

所幸,今日心愿已了,姚仲青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往后仰去,重重倒在了地上,便再也没能睁开双目了。

沈月溪怔怔地握着手中那块玉佩,看着彩云上前探了一下姚仲青的鼻息,对她说道:姚二郎已经没气了。

第四十七章

上一刻还好好说话的人下一刻便没有气息, 沈月溪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响,眼角的泪珠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圆脸郎君,他生得温和, 即便被毁了容颜, 看上去并不可怖。

沈月溪往上一步就要蹲下身去,却被裴衍洲一把拉住, 男子抓的力度微微用了些力,抓得她有些生痛。

沈月溪看向面色并无变化的裴衍洲,红着眼睛说道:姚二郎与我相识一场, 我想最后送他一程。

裴衍洲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最是怕血,就不用上前了,我会叫人安葬他。

沈月溪试图挣脱他的手,道:姚二郎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裴衍洲的声量不大, 却说得咬牙切齿。

他只对彩云几人吩咐道:将他好生安葬了。

回头又将沈月溪手中的玉佩夺了下来, 只淡淡地说道:这玉佩我为你保管。

沈月溪还未从姚仲青突然离世的悲伤中出来,手中的玉佩已经被裴衍洲收入怀中, 他抿着嘴便拉着她从姚府里出去。

她忍不住说道:郎君!死者为大,何况姚二郎为汾东而死!值得我们敬重!

他一把将她拉过来, 束缚在自己的怀中, 让她被迫对上他布满戾气的双眼。

裴衍洲见到沈月溪些许的瑟缩, 眼中戾气更甚,却是将她往怀里困得更紧,冷漠地说道:汾东之危未解, 每日都会死人,我们应当尽快去寻岳丈, 以免贻误战机。

沈月溪硬撑着含住泪水点点头, 裴衍洲说的没错, 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危机仍在,你将玉佩还我。

裴衍洲只当自己没听到,那藏到甲胄内的玉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拿出来。

沈月溪见他没有丝毫的行动,而身后还跟着他的手下,她不愿在外人面前叫他没了脸面,便强忍下来,暗想着等汾东平安了再同他要回玉佩。

裴衍洲带着沈月溪往将军府走去,昨夜城内骚动,沈南冲没有见到沈月溪去寻他,必然会来将军府寻找。

果然,他们还未到门前,将军府前的巷子里便站着一列兵士,那些兵士见到裴衍洲皆是一愣,随即脸上迸出强烈的喜悦,齐声喊道:大将军!

还在屋内寻着沈月溪的沈南冲听到兵士的大声喊叫,疾步朝门外走出来,先是见沈月溪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再看到裴衍洲顿了一下,满是希冀地问道:衍洲这次带回了多少兵?

裴衍洲淡然答道:我选了千人,从水路先行过来,大军还得再等些日子才会到。

沈南冲猛地皱紧眉头,与裴衍洲一起进了将军府才说道:如今城内粮草匮乏,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岳丈放心。裴衍洲面色淡定,未见一丝的慌张,我知道城内缺粮,再等两日便有了。

沈南冲狐疑地看向他,又听到裴衍洲说道:昨夜城中有敌军混入,虽已歼灭,今日还是要全城再搜索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

咕噜沈月溪坐在一旁,肚子不合时宜地接连叫了两声,见裴衍洲与沈南冲齐齐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我先回房。

裴衍洲并不让她走,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那一张还不及他巴掌大的脸,问道:你几顿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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