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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妧眼下有着极重的青黛,脸颊两侧还尚且有红痕在。

她用手轻轻触动,是真实的,并不是假的。

昨夜见到的人,是他,是那位同她相伴数十天的儿郎。

如今,已经成为她的夫君。

苏妧心中雀跃,在脸上都显露完全。

芸桃看到有些吃惊,但终究没有开口。

昨日的事情她们这些女使不可能不知晓,王妃竟还是高兴的。

苏妧从芸桃的口中得知,如今府中还有一位老祖宗,也是陆砚瑾的祖母。

陆砚瑾一房为大房,只有母亲陆夫人周氏一人尚且还在。

二房与三房的叔父婶婶都是康健的,二房的大哥陆谒瑄为府中长子,长嫂如今正掌着家中的中馈。

昨夜一直没有睡好,苏妧敷了一层粉在脸上,可倾城之姿却半分都没有被掩盖。

芸桃手笨,是由旁的婢女来的。

女使在帮苏妧上妆时,不免有惊叹。

苏妧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满心想着,今日陆砚瑾应当也是会去的罢,她要不要稍微多打扮一些。

从前见着府上有婢女去见心仪的小厮,总是要装扮上好一阵。

苏妧看向眼前的首饰盒,方才的期待在这一刻全部都落空。

她没有什么首饰的,自小到大,她最常带着的就只是一根素钗,其它的都不大拿的出手。

女使纵使手再巧,没有像样的首饰也只能讪讪一笑。

苏妧摸着发髻同她道谢,“簪这跟素钗就好。”

女使本是想要说什么,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得了府中管事妈妈的训话,只是答允下来,而后什么都没说。

从前在家中都梳少女发髻,如今嫁人之后,所有的乌发都被盘在脑后。

铜镜中的她要比从前成熟许多,苏妧看着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唇边挂上些浅浅的淡笑。

总归,是同他有些关系了不是。

苏妧被人领着朝老祖宗的院中走去,一路之上王府中的景色全都映入眼底。

这是苏妧从未见过的美景,也是她多年来头一次在府中可以走这般的久。

老祖宗的院子外头已经没有人,但是站着不少的婢女、小厮。

苏妧加快脚步,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头一回见到王府众人,也是及笄后的第一次,她用不一样的面貌见到陆砚瑾。

她伸手摸下脸上的妆面,又猛然间想起怕给弄脏,赶忙将手给放下。

外头站着的女使将房门打开,苏妧迈着小步朝里头走去。

陆砚瑾背对着苏妧,肩膀宽厚,腰身劲挺的站着。

苏妧望过去,只是看见他的身影,心中的空落就被填满许多。

深吸一口气,苏妧用毕生所学的礼仪缓缓过去,站定在他身旁时,生怕哪一步做得不好。

好在,他虽一言未发,但却并未有不喜的神情出现。

苏妧知道,这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到苏家,她就不大受重视,旁的姊妹都可以去学堂上学读书,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还会请各位嬷嬷前来家中教授礼仪之事,唯独苏妧从未露过面。

所以,别人并不知晓苏家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也甚是合理。

以至于现在站在老祖宗的身前,众人都在不停地打量苏妧。

昨日各个院中的人都关注着瑞岚院的消息,骤然听闻上花轿的人被换,就更为琢磨不透其中种种。

苏妧虽是个小家碧玉,却也并不是上不得台面的。

老祖宗看见他二人站在一处,眼中闪过一丝的光亮来。

甚至比她预想要好上许多,仿若两人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妧没有听见陆砚瑾说上任何的一句话,他呼吸也很浅,苏妧几乎捕捉不到他任何的动作。

想要扭头去看看他,却又怕被说失礼,直到妈妈端茶上来,他二人要一道敬茶,苏妧才有半分的机会去窥探陆砚瑾。

修长指骨端起茶盏带有随性,可每一分的动作都是恰到好处。

苏妧小心捏住茶碟,同他一起跪下给老祖宗敬茶。

老祖宗接过茶盏,本是不打算说什么,可却见孙儿眼中全部都是冷漠、不喜。

她喝下两人的茶,先是对着苏妧道:“今后即为王府妇,就要恪尽职守,照顾夫君,侍候婆母,可省得?”

苏妧规矩地又跪下,“我……孙儿省得。”

陆砚瑾睨着苏妧,她倒是适应的极快。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看出苏妧恬静白净的脸上还有着期待。

他黑眸中陡然生出些烦闷,期许?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是终于嫁入得嫁高门,还是为着他们苏家的计谋终于成真。

陆砚瑾收回视线,不过是一攀附权贵的女子。

苏妧被老祖宗身旁的妈妈扶着起身,顺手将老祖宗给的礼放在苏妧的手中。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好似是要给众人见面礼的。

可苏妧不知,从前也没有人教过她。

苏妧站在房中手足无措,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的画面。

最为致命的便是,陆砚瑾也朝她看过去。

苏妧呼吸一滞,朝陆砚瑾看过去时,见他眼神中有责备,恍若是在说她怎能如此不注意。

苏妧也不想的,在家中时无人教她这些,好多东西都是她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甚至昨日坐上花轿都是突然,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办才好。

这时二房的婶婶发话,“瑾哥儿媳妇是没有备礼?这般的情形我倒是头一回见呢。”

果然,苏妧看见二婶说完后,陆砚瑾眉心拧得更紧。

他淡淡开口道:“总有疏漏的时候,二婶何不宽容些。”

二婶被陆砚瑾的话给噎回去,苏妧听见他维护自己,满心满意都是感激。

纵然没有认出,纵然他们二人的婚姻阴差阳错,可他仍旧是十年前端方有礼的儿郎。

这点,从始至终都是没有变得。

二婶脸色不好,老祖宗发话,“瑾哥儿说的也在理,人总是有不注意的时候,没有便没有罢。”

这关算是陆砚瑾同老祖宗一道帮苏妧过去,苏妧感激不尽。

轮到给陆夫人周氏敬茶时,她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带有倨傲。

苏妧硬着头皮,又抬手对她道:“还请婆母用茶。”

周氏只抬手,对她道:“这点茶水不足以表现你的心意。”

苏妧没明白过来是何意思,就见周氏身旁的妈妈,提着青瓷水壶,朝苏妧端着的杯盏之中又多加些水。

滚烫的水注入杯中,很快就落在下头的茶碟之中。

苏妧被烫得手都在发抖,口中是压抑不住的痛呼。

可她只是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半分的声音来。

堂上众人都看得清楚,没有想要帮苏妧的意思在其中。

陆砚瑾也扭头看过去,他也想看看,苏妧究竟有多能忍。

直到苏妧的手指明显红起来,也并未喊停时,陆砚瑾的黑眸中才有了一丝的动容。

他抬手,让婢女将茶盏取走。

周氏不满,见是自己的儿子让做的,更是难以置信,“瑾哥儿,你……”

苏妧的手都在颤,疼得一直发抖。

冬日的茶水更为滚烫,她能明显感受到手上现在已经起了水泡。

与之前冻疮在一处,当真是又痒又疼的。

陆砚瑾又看苏妧一眼,她杏眸之中全都是泪珠,却又倔强地没有掉落下来,伸出手将陆夫人给扶住坐下,站在她面前恭敬道:“母亲,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陆夫人一听见这话,拿起手就指着陆砚瑾骂道:“她不过才进门,又是苏家不知从哪冒出的女儿,难道从前你父亲的种种事情,你都忘了不成?”

此话一出,堂上的气氛更为焦灼。

陆砚瑾看向苏妧,她与那人相似的面庞之上,布满慌乱。

不同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几乎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确定,她们二人虽然长相相似,但不是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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