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16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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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侯府权势滔天,并不把纳兰春一个外姓郡王放在眼里,永宁公主又无实权,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今日之事若是善罢甘休,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骑在柳家头上拉屎,他们还怎么在权贵中混!

柳夫人语带威胁,意思很明显,司徒逊若是不愿判了纳兰春,那倒霉的便是他自己。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没了这一个,自然还有下一个。

司徒逊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袖中厚厚的一摞银票,冷汗涔涔,这才后悔自己见钱眼开,拿了柳家的钱:那那依夫人之见,该当如何啊?

柳夫人冷冷道:挖坟掘墓,该当何罪,大人难道还要问我一个女流之辈吗?

司徒逊闻言正欲说话,容宣却已经先一步开口,字句清晰的道:《周律》有言,诸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大人,是也不是?

纳兰春私底下拽了拽容宣:你怎么帮她们说话,傻了吧?

容宣示意他别说话。

司徒逊用袖子擦了擦汗,讪笑道:是极,是极,若按《周律》所言,汝陵郡王确实确实

确实犯了法,最次也得苦役加流放。

容宣转而看向柳夫人,意有所指的问道:那想必侯爷夫人也觉得此条律法合理了?

柳夫人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这句话的漏洞,皱眉道:《周律》乃圣上亲自编修,自然合理。

好极!

容宣忽然哗一声收起扇子,对着司徒逊拱手道:柳夫人的话大人刚才想必也听见了,还请大人结案,判小郡王无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柳夫人险些将指甲掐断:竖子尔敢!你这是在戏耍我们吗?!

司徒逊也觉得他无理取闹,大力拍了拍惊堂木:混账!公堂之上岂容你口出狂言!

容宣目光直视着他,毫不避讳道:在下也不过是依律直言罢了。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就算小郡王种树不慎错种柳家坟头,其坑甚浅,一未见棺,二未开棺,三未窃取陪葬之物,如何定罪又凭什么定罪?!

他在玩文字漏洞,柳夫人却偏偏不吃这套,咬牙切齿道:你说未见棺就未见棺,谁能证明?!

容宣折扇一指,正对着一旁的柳巨阙:那柳夫人就要问问指挥使了,我昨夜可是特地让他看了一眼郡王挖出的坑,兵马司众人俱可作证,并未见棺!

柳巨阙脸色苍白难言,没想到容宣竟在这里等着他。

柳夫人一见柳巨阙的神色,便知容宣所言非虚,她双目恨恨直视着容宣:就算小郡王并未开棺,可他在我柳家祖坟挖土种树却是罪证确凿,实在侮辱至极,比起挖坟掘墓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宣用手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好奇问道:挖了一个小坑也算侮辱吗?

柳夫人怒目而视:自然算!

司徒逊也连连点头,在一旁帮腔:自然算,自然算。

好!容宣忽然转身走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厚摞纸重重拍在案堂上,双眼直视着司徒逊,一字一句问道:依照大人所言,倘若挖坑便算侮辱,该判重罪,那在人家祖坟上便溺又该如何算?

司徒逊不明所以:谁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

容宣语出惊人道:自然是柳家人。

混账!司徒逊重重一拍惊堂木,柳家何时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拖下去打!

他语罢正准备从签筒里抽出筹子,容宣却忽然按住他的动作,直接抽出一张纸,重重拍在了他面前:柳家有一处别苑在万年坊街口,门前有三棵青柳,原本住着一户姓邱的人家。这邱家人自前朝战乱便迁出京城,没成想人走茶凉,柳家人盖房之时直接占用了他家的地,连带着人家爷爷的祖坟也给圈进去改成了茅房。现如今那邱家人回京归宗,却是无处可去,只能在街头乞讨。敢问大人,倘若挖坑便算侮辱,那柳家人日日在邱家祖坟上便溺,该当何罪?!

柳夫人闻言瞳孔微缩,神情惊疑不定: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容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东临侯府财大气粗,别苑数不胜数,柳夫人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然记不得是哪座院子了,不过没关系,在下这里还有别的。

他语罢又抽出一张纸重重拍在司徒逊面前:东临侯府的小侯爷柳剑来素喜蹴鞠,在城郊强抢了一块地,改成蹴鞠场。可那块地乃是璟和年间周圣祖皇帝特赐给阵亡将士的埋骨之地。长陵之战周国将士死伤无数,远威营、虎豹营、正德营共计有三千六百人阵亡,其中一百五十六人葬于此处。柳剑来却日日与友人策马踏于其上,嬉戏玩乐,不知该当何罪?!

东临侯府家大业大,金玉其外,必有不肖子孙,坑蒙拐骗强抢民女的恶事数不胜数。容宣最后抽出一张纸拍在司徒逊面前,勾唇冷笑道:就连司徒大人你的府衙,在尚未盖成前也是翰林院编修王延年大人的外宅。听说他有一名爱妾,死后就葬在院外的桃花树下,不知大人可曾瞧见?又可曾在那女子的坟地上来回走动?如果挖坑便是大罪,那柳家人包括大人你,岂不是罪加一等?

司徒逊想起后院那棵开得极其艳丽的桃花树,自己还曾经在树下饮茶喝酒,后背莫名冒起一股凉意。

柳夫人头晕目眩,已然开始站不住脚了。她一把推开搀扶的人,勉强打起精神咬牙恨声道:那地是我柳家买的,那便是我柳家的地,盖屋盖瓦由不得旁人置喙!

容宣闻言看向她,出声反问道:柳家的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东临侯府再权势滔天也是赵家之臣,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子民是皇上的子民,什么时候成了你柳家的地?天下何处黄土不埋人,太上皇不过想在自己的地里种两棵树,却反被你们咬住不放,你们柳家是想造反不成?!司徒大人偏帮柳家,莫不是想跟着造反不成?!

凌空飞来一口大黑锅,司徒逊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面色苍白的看向容宣,又气又急,哆哆嗦嗦抬起手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来话:你你

一张银票不慎从袖中滑落,飘到了地上。

容宣眼尖,弯腰捡起,却发现是一张万两银票,上面写着万通钱庄。他淡淡挑眉,随即笑着递给司徒逊,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大人,您的银票掉了。

司徒逊见状瞳孔微缩,连忙想拿回来,容宣却又把银票抽了回去,似笑非笑的问道:大人可知这是一万两银子?

司徒逊抬手擦汗,心虚道:那是本官多年积蓄,多年积蓄

容宣:那大人可知您官至四品,每年正俸为一百二十两,恩俸八十两,俸米为一百三十斛,共计三百三十两。这一万两银子够您当三十年的府尹了,可据我所知,您才任职八年,嘶

容宣摸了摸下巴,似乎非常苦恼。

司徒逊快哭出来了,只恨自己不争气被人捉到了把柄:那是本官借的,借的。

容宣闻言挑眉:借的?莫不是跟柳家人借的?

司徒逊闻言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然而却听容宣淡淡道:这银票是万通钱庄的。

司徒逊不明所以:万通钱庄怎么了?

容宣睨了他一眼:万通钱庄是柳家名下的铺子,大人可明白了?《周律》有言,官员贪污受贿,计赃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赃满五十匹以上,处流二千里。您袖子里应该还有吧?

这么多银子折算下来,说夸张一点,都够把司徒逊发配去非洲走个来回了。如果有必要,容宣不介意把上面这个拍惊堂木的也送进去

容宣指尖夹着那张银票,最后轻轻抖了抖:这便是罪证,还请大人判案吧。

最后一句故意拔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语罢转身走到了纳兰春身旁,折扇轻摇,静等着司徒逊结案。

司徒逊闻言整个人失魂落魄,直接瘫倒在了椅子上,心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得罪一边了。柳家总不会主动把贿赂的事捅出来,否则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圣上最恨贪赃枉法之事,若是被容宣把事情闹大,他全家九族性命难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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