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177)(2 / 2)
他静等着赵素提起第二件事。
赵素闻言缓缓落下手,抬眼直视着他,目光如炬:容先生如此客气,倒叫孤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出言威胁恐吓,反倒显得落了下乘。
她依旧分不清容宣是敌是友。但毫无疑问,对方是站在姬凡那边的。
容宣故意装糊涂:太子殿下是指什么?
赵素神情不变,轻飘飘八个字便戳破了自己二十余年的隐忍,一字一句沉声道:先生知我,女扮男装。
容宣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他双手藏于袖中,拇指轻轻相绕:原来是这件事。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些。以女子之身加封储君,游走前朝后宫之间,若传到陛下耳中,只怕会引起雷霆震怒。
赵素说话听不出情绪,让人很难分清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确实荒谬。日后史官落笔,赵素之名落于其上,只怕会贻笑大方,成为千古笑话。
容宣却道:史书是不会给微不足道的人记下名字的。多少名臣士子兀兀穷年,为的便是能在青史落下三言两语,好名传千古。日后殿下之名若能记于其上,便已远胜世间无数男儿。
赵素觉得容宣在嘲讽自己,可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却又觉得不像:先生不觉得女子为君荒谬万分么?
赵素到底还未成为日后雷厉风行的帝王,现在的她如履薄冰,处境只比姬凡强上那么些许。这是一条与千百年来世俗礼教对抗的路,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她不知自己会走向何方,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知自己站在了无数人的对立面。
容宣反问: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男子能为皇为帝,女子又有何不可?
赵素无声攥紧指尖,声音僵涩:祖宗规矩,历来如此。
容宣抬手慢慢斟了一杯茶,在一片袅袅热气中道:千百年前的规矩便由千百年前的人去守吧。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在变,规矩自然也在变,只看有没有这个胆子去打破罢了。
赵素静了一瞬,过了许久才哑声开口道:我欲辟前路,亦有满身孤胆,只恐世道弥艰,不为俗世所容。
容宣道:路非俗路,自然艰险遍布,可若行至前方,便是通天大道,那里会有另一个不俗之世。
院中风动涟漪,树叶沙沙作响。赵素被容宣一番逆反言论震慑心神,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松开攥紧的指尖,握住了温热的茶盅,语气冰凉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年书。先生如此通透,反倒叫赵素心中生愧,不忍杀之。
她说的是真话。临来太子府前,她真的想灭容宣之口瞒下此事,毕竟太多人的性命都牵系其中,她赌不起。
容宣不惧反笑:只灭我一人的口么?
赵素目光落在容宣唇上被人咬出的爱痕上,提醒补充道:自然还有你的那位燕太子。
容宣闻言顿了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昨天被姬凡咬破的唇角,看起来依旧懒淡散漫,眼中笑意深深:太子殿下如此,倒让我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年代无考,只知一名绝色女子选入帝王后宫,先后侍奉两代君王,因其才智卓绝,心狠手辣,后来权倾朝野成为一代女皇,太子殿下的心性倒与她颇为相似。
赵素听闻女子为皇,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得抬眼看了过来:为何孤从来没听过这个故事,先生莫不是在瞎编乱造?
容宣倒也没有过多解释: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太子殿下其实不必灭口,大可放下心来,你女扮男装之事,我不会对外吐露半字。
赵素不理解:为何?
容宣思索一瞬才道:因为我也很想看看,殿下能否做这世间第一个开道辟路之人。
赵素闻言握住茶盅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空气有片刻安静,许久后才忽而叹息出声:若换了旁人来,我必不信这番话。可不知为何,我瞧见先生便觉亲切,先生又曾三番两次出手相助,我若真的杀人灭口,只怕有违君子之行,传出去也不好听。
容宣:殿下这是信我了?
赵素:我一向敬服先生字句珠玑,能言善辩,就当先生今日说服我了吧。
她话虽如此,却依旧稳坐原处,岿然不动。
容宣知道她在顾忌什么:殿下放心离去,我不会说,他自然也不会说。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姬凡。
赵素肯信容宣,却未必肯信姬凡。对方谋算太深,又是异国之人,变数太大:先生就如此肯定?
容宣闻言无意识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唇角被咬破的地方,勾唇笑道:他已嫁我,家中无论大事小情,一律由我说了算,他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赵素闻言不知为何,没有说话,而是抬眼看向了他身后,少顷才忽而开口道:孤在周国之时,便曾听闻燕太子智计双绝,剑冠三品,世人赞他温其如玉,容颜绝色,才貌皆是上上之选,心中神交已久。昨日是轩辕将军鲁莽,误伤其面,还望先生代为赔罪。
语罢从位置上起身,抬手深施一礼:今日之情,我已记下,赵素告辞。
容宣见她如此干脆离去,颇觉讶异,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却见层层叠叠的红枫树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姬凡正站在游廊台阶下,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瞧。侧脸大抵是上了药膏,乍一看伤势愈发明显。就像一张白纸被人突兀用墨横划一笔似的。因着昨夜荒唐,面色有些病恹恹的苍白。
容宣方才口出狂言,被捉了个正着,难免尴尬:你何时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姬凡从袖中掏出白帕,捂着侧脸走上前在容宣身旁落座,睨了他一眼:孤若是提前跟你打了招呼,又怎么能瞧见容大公子在外人跟前逞威风的模样?
容宣注意到姬凡的动作,抬手将他捂脸的帕子拿了下来,靠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伤口:你难道不知伤势越捂越严重,大夫怎么说?
姬凡:左不过就是那些话,暂且好好将养着。孤问会不会留疤,俱都支吾不言,一群庸医。
容宣知他心中必然还是不虞,捧着他的脸道:伤好结痂之前,自然难下定论,不过男子哪儿有不留疤的,你放宽心养着便是了。
姬凡却道:孤心窄,从来便不曾宽过,这笔账迟早要在赵素身上讨回来。
容宣神情微妙:伤你的是轩辕清,你在赵素身上讨什么?
这对原著cp都被自己拆成仇人了,该不会还能旧情复燃吧?
院中四下无人。姬凡闻言垂下眼眸,直接倾身靠近容宣,不轻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下,一触即离,声音凉凉的勾唇笑道:杀人先诛心。我割轩辕清一刀,他痛一下便罢,我割赵素一刀,轩辕清却会心疼得彻夜难眠。你说孤该不该找她算账?
听起来居然有那么点道理。
容宣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着,心想怪不得赵素这么忌惮姬凡,换了谁也不能安心:那可怎么办,我方才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如果传出去,岂不是出尔反尔?
姬凡低头抵着容宣的鼻尖,说话时气息灼热:是你答应的,孤可没答应。
他身子疲软,靠在容宣怀里便不愿意起来了,整个人懒洋洋的,连眼皮子都不愿意抬。容宣心知自己昨夜鲁莽,怕是将他伤到了,掌心落在他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轻揉着:都说夫唱妇随,怎么到你这儿就不一样了。
姬凡闭着眼道:你放心吧,东临侯一日不死,孤暂且替她守着这个秘密也无不可。
他需要利用赵素扳倒东临侯,等东临侯一死,再用这个把柄扳倒赵素。前者已然在实施中,至于后者,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动手,暂且静观其变吧。现在把赵素的秘密抖搂出来只会让东临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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