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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接近他。
冒死接近他。
读书、习字、让别人通过兄长看见自己,让他把自己引荐给更多人。
从此做哥哥的小尾巴。
***
出库房,上石桥。
然后再下去石桥,卫晩岚便看到一座座屋檐翘起的高大建筑。
这一带是中书省的方向。但沿着中书省主道左右两侧,在沿途宫灯淡淡暖橙色光晕笼罩当中,夹道落英,缀满更多。
此间只依稀拥有个中书省的轮廓,完全区别于卫晩岚认知里的那座中书省的严谨肃穆。
没关门。
此处可登门直入。侍立的值夜宫女还朝他们福了福,女郎眉眼间脂粉打得很厚。
是那内官刚才所说的豹房。
走进去,深夜并没有动物表演。
但依旧有许多偌大的笼子,在豹房两侧的角落里堆着,上面蒙着猩红绸缎幕布。隔着幕布能够隐约听得见鼻息沉重的打鼾声。
卫晩岚提提鼻子,嗅了嗅,有动物被关久了时,浑身散发出来的腥膻味道,他拧紧眉头。
再走近听,听见有动物睡觉翻滚时,利爪指甲磕碰笼身钢铁栅栏,发出“嗒嗒”的细响。
卫晩岚咬下唇,又在袖子里面攥紧手。
“这只狮子是从西域来的,此战之前难逢对手,你们再不把银子押在它身上,就要看老子赚翻了……”
“放屁!辽东猛虎怎会怕你这瘦狮子,哈哈,那老虎故意饿了一天,你那狮子要被老虎吃了!买定离手,押啊!”
豹房深处有喧哗声。
卫晩岚听见了。但只从远远一连串的人声里隐约辨别出来个“押”字。正要举步往声源处。那只袖子里紧着的手,忽被傅钧擡起来握住。
卫晩岚眼眸一缩:“?”
手在傅钧的掌心缓缓展开,傅钧给自己塞进手里的是几片薄荷,不知道在行宫哪处摘的。
叶子贴在卫晩岚的掌心。柔柔软软的。
卫晩岚不解其意,脚步已走到了中书省最大的一处独立区域。
若是在长安宫廷,这里是摄政王办公的地方,閑人莫入,纵使是紫袍金带的大魏重臣,亦都得在此门外规规矩矩排队。更遑论外头站着重甲金吾卫,绝对不可以擅闯。
而现在这外面有两个笑面迎人的太监,手里牵着狗。
那狗很兇,目露精光,待人并不友好。
太监放狗在来者跟前嗅了几嗅,涎水沿着狗嘴滴滴答答流淌直下,卫晩岚背后的鸡皮疙瘩已起了几层,头一回控制住了去揉揉狗脑袋的沖动,厌恶到想躲。
“贵客请进。”
此时那门敞开了:
仿佛在顷刻间走进另外的世界,喧哗声如潮水奔涌。
在卫晩岚眼前陡然呈现出一幅宏大荒唐的场景,他看见屋里有许多衣着珠光宝气的宾客,他们围绕成堵环形的人墙。人墙里传来猛兽的嘶吼跟血腥气。
亢奋的宾客大声呼号着“咬啊”“斗啊”……声音气味,越发激起人性压抑深处的恶念。与元熙载有往来的宾客们,在洛阳行宫之外,道貌岸然的城中富商、朝廷栋梁的人们,各个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狰狞。
斗、兽。
卫晩岚踮起脚尖,往人墙缝隙里看了一眼。
被喂过兴奋药的两头野兽,有着瞳孔布满血丝的眼睛,它们部分地方皮肉已经鲜血淋淋,还有部分地方露出苍白骨头。与对方不死不休。
这些本该是毛茸茸的,天真的动物。
他曾将百兽园所有珍兽放归丛林。
而这些人……
眼眶突然好酸好酸。
卫晩岚胃里感觉到阵阵翻搅。小和平鸽看不了这个。他会哭。
但他又不敢在萧霁跟傅钧面前哭。就把薄荷叶子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了几嗅,鼻端喉咙渗进去丝丝清凉,他抿紧干涸的嘴唇,退到个僻静处,扁嘴自己对自己说:
“等朕想办法宰了元熙载。朕会回来放掉你们的。再等一等。呜。”
“小公子。”萧霁跟着追上来,同样被斗兽的血腥味熏得想栽跟头,他掩着鼻子,声音有点瓮,“在下……在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说。”
“元明悦死后没有耒文也没办丧礼,因病暴卒,礼数也不能不周全,这是不合理的。”萧霁道,至今他手里还捧着那玉冠,“况且元家曾经就奉职于礼部,绝不该如此默默无声。”
“也许没通知你。”
萧霁摇头,坚决维护家门尊严:“不可能,元府绝不会绕过我家发帖。况且在下与元明悦没私交,也是同一个文社的……”
“那可能是死得不值得说吧。”卫晩岚随口道。
但这一声无心的答複,却给萧霁生生惊得炸到头皮发麻。使得萧霁面色在暖橙色宫灯映照下浮起层惨白。面容很僵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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