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t\t\t“紫嫣?他来十八香不久,是自愿进阁的。”绿柳轻声道,“娼馆做大了男女皆收。不过……他性格很古怪,喜欢挑客人,高兴的时候,男女老少皆可,没兴致了,多少钱都不做。秦妈妈屡屡发火,命人教训他,他也无所谓。本来秦妈妈想将他贱卖了,后发现他有一手制药的本事,才把他留了下来。”
“制药?”
“嗯……”
他们再次来到那片僻静的小竹林,绿柳指着里面的小屋道:“他就住在那里。”
姜小乙四下观察,这里虽不如前院那么花红影绿,纸醉金迷,倒也别有一番畅幽之感。
“谁啊?”
她刚刚踏入院中半步,就听见小屋里传来问话。
姜小乙道:“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木门轻轻打开,没见人影,先见火红的衣角。
紫嫣半倚着门,腻声道:“哟,原来是姜公子来了,看来今早的签又应验了。”他微微一笑,让开身子。姜小乙进入小屋。紫嫣的闺房比起绿柳的更为夸张,丝绸彩带挂了满屋,花里胡哨。姜小乙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张小桌,桌子上放着药臼,旁边还有几把切药的小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桌子中间摆着各种各样的神像,佛道均有,还有些叫不出名的野路神,甚至连夫子像也立着。
姜小乙不禁道:“你……信的东西可够杂的了。”
“奴家有所求,自然各路神仙都要拜拜的。”
“你有何求?”
紫嫣无奈道:“奴家的长辈去得早,留下了一大摊子奴家不喜欢的家业。”
姜小乙:“既然不喜欢,散了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容易呀,那么多伙计等着吃饭呢。”紫嫣叹了口气,又道:“不说那些恼人的了,想想就心烦。”
姜小乙觉得甚是奇怪,既然有家业,甚至还有伙计,他怎么还自愿进了娼馆呢?但是看紫嫣兴致缺缺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再聊。姜小乙看到桌上那堆药材,又问:“之前那人打伤你了吗?有没有帮你叫大夫?”
紫嫣笑了一声,道:“说什么呢,奴家可没受伤。姜公子,你想饮茶,还是饮酒?”
“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一扭一扭走过来,为她烧水泡茶。他的妆容还是那么浓艳,甚至比上一次更为夸张。
姜小乙道:“你为什么涂这么厚的粉?”
紫嫣摸摸自己的脸,笑道:“难道不好看嘛?”
“这……”
说不好。
紫嫣走到桌边,对着铜镜看了一会,哀怨地一叹气,道:“昨夜休息得晚,这张脸看着真老气。”
姜小乙不言,紫嫣回头。“怎么如此不解风情。”他晃悠悠来到姜小乙身边,弯下腰,脸往她那靠了靠,甜腻腻道:“姜公子,这个时候,你该安慰奴家呀。”
姜小乙接过茶盏,仔细想了想,道:“我认识一个人,他比你大许多,现在三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眼角和嘴角都有细纹。但是,我却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紫嫣问:“是公子的心上人?”
姜小乙一愣,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哪个意思?”
姜小乙盯着茶杯,嫩绿的叶子在杯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
紫嫣看着她的侧脸,艳红的嘴唇微微勾起。
“姜公子……你好像什么都不懂呢。”
“不懂?”
紫嫣的手指在姜小乙下颌画了半圈,鼻子在她耳根轻轻闻了闻,忽然道:“姜公子,你说谎了。”
姜小乙一惊:“我说什么谎?”
“那日你说你是十八香的嫖客,是假话吧。”紫嫣捻起她的头发,一转一转地把玩。“公子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姜小乙不言,紫嫣轻声道:“奴家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他紧贴着姜小乙的脖根,闻了又闻,这种清浅的鼻息让姜小乙觉得,仿佛是蝴蝶一下下停落在肩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轻声道:“奴家还从没见到过,像姜公子这样的纯净之人……”姜小乙想让他离远点,一抬手,忽感指尖一凉,右手食指竟不知被桌子还是什么东西给刮破了。
“呀,怎么流了血,太不小心了。”紫嫣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
伤口很小,很快就止住了,紫嫣将手帕放回怀中,拾起姜小乙的手指,要往嘴里送。
姜小乙一把抽掉,瞪着眼睛看他。
“你干什么!”
紫嫣捂着嘴咯咯笑,道:“公子,奴家很中意你呀,咱们莫要辜负良辰美景。”他拉起姜小乙的手,朝床榻走去。
姜小乙一动不动。
“我只是来听曲的。”
“别呀。”紫嫣笑得更加妩媚了,“今日就让公子瞧瞧奴家的真本事。”
姜小乙认真道:“你要不唱,我就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与她对视片刻,松开了手,无聊道:“扫兴……”他出了门,再回来时,抱了一把月琴,与她面对面坐下。指头一拨,琴声如倾泻的碧珠,荡人心脾。“唉,舍本逐末,得不酬失,公子真是个蠢人呀。”
姜小乙听着小曲,喝着清茶,欣赏竹影映在窗上的姿态,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若是忽略紫嫣怪异的性格和夸张的妆容,他的形影身段,曲调唱腔,婉转通灵,轻盈通透,比很多经验丰富的歌姬更动人心。
姜小乙听着听着,目光不由被他的手指吸引。紫嫣的手十分好看,不像男人那么粗硬,反而削瘦纤细,又有力道,上下转动,灵活异常。姜小乙看了一会,忽然发现了什么,向前探身。她脖子越伸越靠前,紫嫣先是往后靠,后来实在无处避了,压下琴弦,将脸凑了过去。
“怎么,公子改主意了?”
姜小乙握住他的手腕,紫嫣挑挑眉,躲也不躲,由着她瞧。
“你的指甲怎么了?”
紫嫣的指甲与常人不同,有点尖,而且十分坚硬,原本应该清透的指甲盖却像被什么东西磨过一样,粗糙坚实,看不出血色。
“如此锋利,是为了弹琴吗?”
紫嫣笑道:“心情好时,自然是为了弹琴。”他抬起手,攀在姜小乙的脖子上,幽幽道:“心情差了,杀人也是方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一愣,紫嫣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听不出是不是玩笑。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奴家对于自己中意的人,一向都是讲实话的。”紫嫣的指尖缓缓游走,好像一把薄薄的凉刀,划过姜小乙的脸颊。他似是觉得姜小乙的脸蛋手感不错,摸得十分陶醉,缓缓起身,贴在她耳边道:“只不过,有些事奴家没有说得很直白,怕你们受不住……”
屋外竹影重重,细长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来摇去。
紫嫣的声音和动作,明明都是轻软的,可姜小乙却被一种莫名的气势震慑,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抚摸。
一缕碎发刮过她的耳朵,紫嫣淡淡道:“刚刚曲子断了,奴家再给你弹过……”
在凄清的小调中,天色不知不觉已晚,小屋中的光线越来越淡,最终陷入昏暗。一曲终了,紫嫣起身,点了一根烛,缓缓走到桌边。
姜小乙掏出银子放在桌上。
紫嫣笑道:“奴家不要钱。”
姜小乙:“银子还是要收的,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十八香里,将来若出去了,有银子才有出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嘴角也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玄幽,拄着脸,轻声道:“好吧……”他将桌上的银子拾起。“虽然奴家并不缺钱,但这是公子的心意,奴家愿意收下。”
姜小乙:“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
紫嫣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
“公子何日再来?”
姜小乙看着他不说话。
紫嫣:“公子一直不肯碰奴家,好伤奴家的心呀。”
姜小乙一笑,道:“我这段时间可能有些忙,等我得了空就会来的。”
她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她是真的打算再来找紫嫣。
虽然这男娼给她感觉十分古怪,但这古怪却不让她厌烦,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神秘和吸引。
回了宫,正巧碰到肖宗镜,姜小乙将项链交予他过目。肖宗镜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道:“这莲花不错。”姜小乙瞪眼:“珠子!大人,这几十颗东洋珠子才是重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若有所思道:“东洋珠子……”
姜小乙小心观察他脸色,考虑着要不要把青州军在黑市的种种交易告诉他。但其实说了也没用,这种事情太多了,成百上千,根本查不过来,也不可能堵得住……
正犹豫之际,肖宗镜淡淡一笑,将项链放回盒子。
“倒是很漂亮,女人家都喜欢这些东西?”
“当然喜欢。”姜小乙觉得当下气氛不错,趁机问道,“不知大人喜欢什么?”
“我?”他认真想了一会。“……茶?”
“大人真是稳重。”
肖宗镜挑眉:“话里有话。不过……”他顿了顿。“要真说喜欢的东西,你送我的那把剑确实不错,已经数次派上大用场。”
姜小乙眼睛一亮,肖宗镜又道:“你今日出宫一整日,不是只取了条项链吧?”
姜小乙:“大人,我碰到个怪人,明明是个男子,却做女人的打扮。不过他唱曲唱得太好,尤其是闽州的小调,我一听一整日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哦,原来是听曲去了,看来你最近真是清闲了。”
“大人有新任务给我吗?”
肖宗镜没说话。
“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肖宗镜笑道:“还有五日便是凝儿的生辰了,不管有什么事,等过完生辰再说吧。”
深秋寒凉风中,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凝郡主生辰的这日。
宴会在傍晚举行,大概申时左右,肖宗镜回营招呼姜小乙。
安王宅邸离皇宫有些距离。当年永祥帝儿时被赶出宫外,多亏了安王的照料才平安长大。后来永祥帝荣登大宝,想招安王进宫共享尊荣,被安王婉拒。安王妃病逝之后,他就在城郊建了个宅子,种花种草,闲散生活。
姜小乙随肖宗镜来到这处宅邸,门外看不出特殊之处,仅有两名家丁看护,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微心园”三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步入宅院,才见到里面别有一番光景,曲径通幽,弯弯折折,姜小乙嗅到清香气味,再一转弯,看到一莲池。也不知安王从那寻来的珍稀品种,马上要立冬了,竟还有数朵莲花盛开。红色的灯笼顺着廊道挂了一条,红影印在池中,合着月光荡漾。
走了一路,虽不见什么名贵装饰,却处处给人清幽脱俗的高洁之感。
肖宗镜低声嘱咐道:“今日来的人多是朝中大臣,等下用膳你可能要站在后面等一等。”
“大人放心,我懂规矩的。”
“等开了戏就没那么多说法了,你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他们步入堂中,已经来了十余人。姜小乙放眼望去,个个眼熟,都是宫里的常客,只有上座一位她没见过,此人半百年岁,两鬓花白,却是鹤发松姿,整洁清净。他穿着一身素雅长袍,未戴任何配饰,更加映衬唇红齿白,双眸黑亮。看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想来这就是安王了。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谢瑾,他与安王站在一起,有七分神似,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
另外有一年轻女子,她转过头来,姜小乙眼睛微微睁大。
都说安王府的凝郡主容貌美丽,是天京城的明珠,今日一看,真令人大开眼界。谢凝也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和身旁的谢瑾并排而立,如同月桂树上悬挂的轻纱,超尘出世,清白无暇。她眉眼本就生得好看,更难得的是她年纪尚轻,又被安王照顾得很好,双眼透着未经世事的纯洁,惹人垂怜。
姜小乙感叹道:“这安王一家看着真像神仙。”
肖宗镜斜眼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人,”姜小乙苦着脸,“小的觉得自己像是蛮夷之地的猴子!”
肖宗镜淡淡道:“猴子岂会说人语?你若真是猴,也该是个猴王。”
姜小乙深吸一口气,做恍然大悟状。
“原来如此啊!”
肖宗镜朗然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51章珍爱生命!远离鞋教!
还是谢瑾最先发现肖宗镜,他碰了碰谢凝。“你瞧瞧谁来了?”谢凝转眼,见到来人,脸上忽现神采。
她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期许,轻声唤道:“……肖大哥。”
“凝儿。”肖宗镜来到她面前。“生辰吉乐,我回来得匆忙,准备不充分,这礼物也不知入不入得了你的眼。”他往后伸手,许久没反应,回头看姜小乙。“啊!”姜小乙这才回过神,忙把盒子递了出去。
谢凝打开盒子,拿出项链,一脸笑意。
“只要是肖大哥送的我都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与之寒暄几句,前去向安王行礼。
“宗镜见过殿下。”
“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安王打量他,“怎么比之前看着瘦了些。”
“可能天冷缩了水吧。”
“哈。”安王指着肖宗镜,笑骂道:“竟敢与我玩笑了。”他看向姜小乙,“这位是……”谢瑾上前半步,介绍道:“父亲,这是我之前提过的侍卫姜小乙,他进营有段时间了,这次军饷的案子立了大功,陛下特赏了吉祥令。”
“哦?我瞧瞧……果然是少年英雄。”
姜小乙忙道:“属下惶恐,这案子其实都是大人的功劳。”
“不必自谦,陛下既赏了你吉祥令,足以说明你的功劳。”安王转头,又对谢瑾道。“宗镜看人眼光一向好,不像你,常被倨傲蒙蔽双眼,识不得真珠。”
“父亲教训得是。”谢瑾笑道,“所以营里才是他说了算。”
说话期间,周围大臣也围了上来,姜小乙自觉后退,站到角落随侍。又过了一会,永祥帝派人送来贺礼,姜小乙随众人一同跪拜。
永祥帝送给谢凝的贺礼中最贵重的是一件琉璃金刚法螺,个头极大,年代久远,嵌满了各色宝石。此外还有数样佛门法器,各个流光溢彩,名贵非凡。太监尖细的嗓音一件件念礼物,介绍这些都是经东山寺主持广恩禅师作法护持的法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悄悄看谢凝,发现她的神情远不如刚刚那么开怀。不止是她,还有谢瑾,更是阴沉着双眼,把不满写在脸上。再看肖宗镜,虽说不像谢瑾那么挂相,但明显心情也是颇为凝重。
好像这三人都不欢喜……
姜小乙心道,这永祥帝还真是送了个好礼。
这位广恩禅师姜小乙也略有耳闻,他是天京城北边石鼓山上东山寺的主持,被杨严送进宫,经常为永祥帝讲法。他近期操办了好几场法会,为东部三州祈福,永祥帝每日待在菩提院里,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现在大小政事都由杨严整理,然后由刘行淞转交永祥帝批阅。
听李临说,永祥帝对于祈福法会十分上心,肖宗镜最近几次想要觐见,都被他以斋戒静心的理由回绝了。
安王收了贺礼,带众人叩谢皇恩,送走使者。
宴会重新开始,姜小乙站在肖宗镜身后,看着他们把酒言欢。
安王一家坐在上座,谢凝对朝中事务全不感兴趣,只是吃些点心,由身旁一名小丫鬟贴身照料。
肖宗镜与她位置近,不时与她闲谈几句,凝郡主声音清浅,眼眸纯洁明亮,让人见之心生爱怜。
用过膳,众人来到后院,这里已经搭起戏台,布置妥当。
开了戏,气氛便轻松起来,肖宗镜叫人端来瓜果糕点,精致小菜,拿给姜小乙。她就着暗淡光影,随看随吃,也没人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正吃得爽,忽然发现谢凝在不远处的廊道转角,正与自己的侍女小声说着什么,偶尔朝肖宗镜这边望来。肖宗镜身旁还有其他几位大臣,正在闲谈,姜小乙悄悄碰碰他。
“大人,郡主……”
肖宗镜:“我知道。”
他又说了几句,起身朝谢凝那边走去。不过这谢凝也奇怪,刚刚明明一直在看肖宗镜,可真当他走过去,她又像还没准备好一样,手足无措,四处找地方躲。
肖宗镜来到她身前。
“凝儿,你要去哪?”
“啊,肖、肖大哥……”
“怎么,我才多久没来,就如此疏远了?”
“没有……”谢凝脸色白中透红,双手紧握。“肖大哥,兄长说你前些日子去了丰州。那么远的地方,你来回奔波一定很辛苦。对了,我听说丰州的饮食习惯与天京差异很大,怪不得你瘦了许多,你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她说话略显慌张,肖宗镜自然也注意到了。
“凝儿,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脸上更红了,她身旁的侍女死死低着头,拉了拉谢凝的衣袖。
谢凝道:“……肖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肖宗镜看出她有些不对,轻声安慰道:“不要急,你慢慢说,不管什么忙,我都可以帮你。”
“我、我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
就在这时,谢瑾过来了,他似乎心情不差,喝了点酒,喜上眉梢。
“凝儿,宗镜,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肖宗镜不答他,继续问道:“你想同我要什么?”
谢凝看看兄长,摇头道:“没什么……”
谢瑾道:“凝儿,这边有急事,我借你的肖大哥用一下,等会再还给你。”说着,拉着肖宗镜往外走,边走边道。“有好消息,南军大捷!你快来听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看着肖宗镜离去的身影,欲语还休。这时安王派仆从来叫她,谢凝连忙双手背到身后。侍女看她脸色发白,低声道:“郡主,郡主……还是先去殿下那吧。”谢凝应了声好,遣走仆从,然后慌忙把手里一样东西扔到旁边的树丛中,与侍女一同离去。
谢凝以为四下无人注意到她,却不曾想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姜小乙看在眼里。
其实姜小乙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目光不由自主追随肖宗镜,顺便看到了那里。
她扔了什么呢?
姜小乙咬着糕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一解疑团。
趁着周围没人,姜小乙来到小亭中,屈身钻进树丛。里面有些暗,姜小乙眯着眼睛仔细寻找,忽见银色反光,过去一看,竟然是一把指头长短的小刮刀。
姜小乙眼睛睁大。
谢凝竟然在面对肖宗镜时,偷偷藏了一把刀?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姜小乙因愣神太久,想离开时已经晚了。树丛一拨开,她与刚刚谢凝身边的侍女看了个正着。
侍女也吓了一跳,她看见姜小乙手里的东西,脸色变得惨白,颤声道:“你、你都看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时谢凝也跑了过来,三人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
旁边又传来声音,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谢凝最快回神,拉着侍女出了树丛,对姜小乙道:“你也过来!”姜小乙正巧也想知道事情究竟,便跟了上去。谢凝带她们往侧面一拐,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屋里很黑,姜小乙嗅到浓浓的檀香味,想来是间佛堂。
在窗外灯笼微弱的映衬下,姜小乙看到侍女仓皇紧张的脸庞。谢凝确定外面无人之后,对姜小乙道:“你是肖大哥的手下,你叫什么名字?”
姜小乙规矩道:“回郡主的话,卑职叫姜小乙。”
“姜侍卫,请你把刚刚的东西还来。”
姜小乙把小刀拿出来,谢凝要碰到的一瞬间,她又拿开了。
“郡主,恕卑职多嘴,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事关肖宗镜,姜小乙没法视若不见。
“郡主身上怎么会带刀?您对肖大人……”
谢凝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卑职想的是哪样?”
姜小乙说这些话时貌似淡定自若,其实心里虚得很。这可是郡主,正宗的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自己此时的举动已是以下犯上,若是她真怪罪下来怎么办,自己岂不是叫肖宗镜为难?
就在姜小乙犹豫之际,眼前人影一晃,那侍女竟然给她跪了下来。
姜小乙一惊,道:“你这是做甚?”
“求求你不要声张。”侍女抬起苍白的面孔,哭着祈求道:“郡主只是为了帮我,我们真的没有做坏事,请你相信我们!”
谢凝急切道:“阿燕,你快起来。”
侍女哭得梨花带雨,姜小乙也没法再逼问下去。
“郡主说得对,你先起来。”
阿燕失魂落魄,脱了力气,还是谢凝将她扶了起来。她嘴唇发白,浑身是汗,犹如惊弓之鸟,禁不起一点刺激。姜小乙看她这可怜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做坏事。”阿燕坚持道,“我只是求凝郡主帮忙,想取肖大人的一滴血……”
“什么?”姜小乙没听懂,“取谁的血?”
谢凝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跟我来。”
三人离开房间,小心避开其他人,来到院落更深处的一座阁楼。谢凝引路,上到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她从房间角落的小柜中取出一个上锁的木匣,打开匣子,里面铺着厚厚的红缎,中间放着一个玉盒。
姜小乙心道,这是什么宝贝,如此层层包裹。
谢凝打开玉盒,姜小乙终于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这是一块琥珀,小指头长短,上尖下圆,通体呈透明的金黄色。
谢凝把这东西放到姜小乙手中,入手的一瞬间,她忽感有些熟悉。
这个水滴一样的形状……
她想起来了,她在城东首饰铺里也见到过,当时赵掌柜说那是他夫人的东西,便给收走了。
那个坠子与这个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什么东西?”姜小乙问道。
“这是灵仙的护法器。”阿燕道。
姜小乙懵了。
“……什、什么仙?”
“灵仙。”阿燕郑重道,“灵仙是唯一能够实现众生愿望的神明。这是我向大灵师求来的护法器,只要用血擦拭,就可有供奉起来,经受大灵师的开光和庇护。血液越纯净,灵力就越强,郡主说肖大人是世间少有的至纯至性之人,所以我想借他的血一用。”
姜小乙又想起来了,“灵仙”一词,她在赵掌柜夫人的口中好像也听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小乙见阿燕一脸认真的模样,显然是信极了此事。一旁的凝郡主道:“姜侍卫,阿燕并无坏心,只是想为病重的母亲求福而已。”
姜小乙拿过那个所谓的护法器仔细查验,并无特殊之处,看材质只是普通的琥珀,只是质地偏软一点而已。姜小乙想了想,问道:“阿燕,这东西你花了钱吗?”
阿燕点点头,看向谢凝。
谢凝认真讲解道:“他们的护法器分为好几种,层次各有不同,这是灵力最强的,是我帮阿燕出了二百两银子请回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二百两银子?!
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琥珀卖二百两银子?!
姜小乙面色不变,内心咒骂,这到底是打哪来的神棍,竟然骗钱骗到王府里了。
“郡主,阿燕。”姜小乙好声道,“此事安王殿下和谢大人知道吗?”
阿燕面露惧色,快速摇头。
谢凝轻声道:“他们不知道,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父亲和兄长日日忙碌,他们无暇顾及这些,我也不想让他们分心。而且,本朝崇佛,灵仙在人们眼中属于外道,被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怪罪阿燕的。阿燕只是想为病母求福,不该受到责罚。”
姜小乙心道,这凝郡主身份虽尊,心地却很朴实善良。
“郡主放心,卑职不会多嘴的。”
阿燕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姜小乙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可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
“不过,二位心意虽好,可怪力乱神不能信。这世上并非没有得道高人,但绝不是这种。”
阿燕低着头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大灵师是骗子,觉得我很可笑,我不强求你能理解。不管你信不信也好,我真的从大灵师那得到了慰藉,他在拯救众生,他一定能帮助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燕的情绪看起来很复杂,既有犹豫,又有坚定,交杂在一起,最终呈现一种混沌的迷茫。
姜小乙心中一叹,将刀还给谢凝,退后两步,道:“郡主,恕卑职先行告退。”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屋外,冷风一吹,姜小乙一个激灵,像是清醒了。
她回到搭戏台的院子,这里正热闹着,肖宗镜与人谈完了事务,坐在椅子里喝茶,旁边便是谢瑾。
肖宗镜一眼便看到她,勾勾手指。
姜小乙过去,肖宗镜道:“你跑哪去了?”
姜小乙:“去吃东西了。”
肖宗镜放下茶盏。
“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他们前去拜别安王,这时谢凝和阿燕也出来了,阿燕垂着头站在谢凝身边。谢凝几次想要与肖宗镜说话,可碍于周围人多,她一直没有机会开口。
她还给姜小乙递了几次眼神,似乎想让她帮忙,姜小乙手指头抠抠这,抓抓那,四下乱看,就是不跟谢凝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却不小心与肖宗镜看个正着。
他的眼神让她想起进门时他对她的评价,搭配着她现在抓耳挠腮的动作,的确有那么几分神似了。
姜小乙轻轻一咳,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快走吧大人……”
再晚一会你就要被大仙开光了。
第52章算命的精髓就是花钱买好评。……
就这样,姜小乙与肖宗镜顺利离开微心园,踏着月色返回皇宫。
回程路走到一半,姜小乙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肖宗镜:“你刚不是说去吃东西了?”
姜小乙撇撇嘴,她被谢凝拉去说话,根本没吃上几口。
“来。”肖宗镜走进路边一家酒楼。“填饱肚子再回去。”
天色已晚,店里没有太多客人,店小二带他们来到二楼的雅间。这房间装得素雅,除了中央的八仙桌以外,窗边还有一长榻,上面摆着酒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看馋了。
“我想喝酒。”
店小二道:“客官可以试试咱们这的镇店之宝,此酒名为‘忘春秋’。保证客官喝完一梦黄粱,万愁皆忘。”
姜小乙:“有这么神?来一坛尝尝。”
她又要了点小菜,和酒一起摆在长榻上的小桌上。二人脱了鞋,盘腿坐在两侧,姜小乙给肖宗镜也倒了一碗酒。
“说什么万愁皆忘,大人来验一验是真是假。”
肖宗镜拿起酒碗,看了姜小乙一眼,一饮而尽。姜小乙道:“嘿,痛快!”她跟着也喝了一碗。酒香四溢,入口凛冽,一道热流顺着喉咙流入四肢百骸。酒劲一冲,姜小乙整颗头都红了。再看肖宗镜,他的脸却是越喝越白,茶色的双眼亮得惊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肖宗镜道,“从刚刚你回戏院开始,便不对劲。”
姜小乙蓦然发问:“大人,你信神佛吗?”
肖宗镜一顿:“什么?”
姜小乙:“我只是有些好奇,本朝如此崇佛,也不见大人平日念念经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失笑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姜小乙不说话了,片刻,肖宗镜缓缓摇了摇头,低语道:“我求的,神佛给不了。”
姜小乙本想问问他所求是什么,可开口一刹,又觉得何必问这些显而易见之事呢?
她静了会,又道:“那若别人信呢?”
“信什么也好,不过人心所需罢了,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姜小乙低下头,眼前仿佛又浮现阿燕那双茫然的眼睛。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岔开话头道:“对了,大人,凝郡主好像很喜欢那件礼物。”
“嗯,给你记一功。”
姜小乙看着肖宗镜平静的神色,再想想谢凝那张光洁美丽的脸,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小心道:“大人,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事?”
“凝郡主……是不是心仪于你?”
“哦?”他喝了酒,语速较以往慢了许多,看着手边的酒碗。“你从哪听来的,又是李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究竟是不是呢?”
肖宗镜缓吸一口气,淡淡道:“安王妃去得早,凝儿小时候过得孤单,没什么玩伴,是我照看她长大的,她对我生出些感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等她再长几岁,安王殿下便会为她安排婚事,寻个如意郎君。等成了家,儿时的事便会慢慢淡忘的。”
“大人不喜欢郡主吗?没想过娶她为妻吗?”姜小乙一股脑问道,“我还从没见过像郡主那么漂亮的女人,身份又如此尊贵,与大人正合适啊。”
肖宗镜抬眼,凝视她片刻,忽然一乐,随手推开窗子。
一缕清风徐来,吹起他鬓边碎发。他换了个姿势,一膝支起,半个身子倚在小桌上。比起往日,少了庄重,多了几分恣意畅然。
“你今日话不少啊。”他笑着说。
姜小乙一颗心本就包裹着烈酒,如今被他的笑点燃了一般,变得滚烫。
一坛酒很快喝光,肖宗镜将店小二叫来,又端来一坛。
月上中天,姜小乙忽然有些晕,不记得刚刚都说过些什么。
……是不是忘春秋的后劲上来了?
静了许久,肖宗镜道:“这与身份尊卑,容貌美丑并无关系。凝儿天真单纯,涉世未深,还不知微心园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们也不想让她知道。安王殿下只希望她能平安无忧度过此生,如果她在我身边,这两点恐怕都无法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语气平静而又充满耐心,一如往常。
姜小乙呆了一会,又问:“大人若觉得凝郡主不合适,那别家女子呢?”她借着酒力,问出了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相中您的大家闺秀不是很多吗?大人都这个年纪了,为何还不成家?您看看那戴王山都娶了多少房了。”
“这种事也好攀比?”
“可是未免也差得太多了!”
肖宗镜哈哈大笑,道:“不过,你既提到戴王山,我倒想起一段陈年往事。”他今日似乎心情还不错,倚着酒桌,与姜小乙闲聊起来。“我二十三岁从军营回到朝廷,创立侍卫营。那年刘行淞有一趟生辰贺礼被抚州的山匪给劫了,他派了一伙人前去追讨,戴王山就在其中。那时戴王山刚好娶了第……”他眼珠上翻,仔细回忆。“好像是第七房小妾,两人感情深厚,如胶似漆,讨贼路上也带着她。虽然戴王山那时只是个小小的役长,但到了抚州,全靠他的本事捉到了贼首。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告之他,他这新娶的小妾在后方大营被捉了,让他放贼首一条生路,一命换一命。”
姜小乙:“他换了吗?”
“当然没有。”肖宗镜道,“他砍了贼首的头回来,与自己小妾的头一同带给刘行淞。刘公公大为欣赏,直接给他官升三级,做到了掌刑。”
姜小乙干笑两声。
“确实是他这种人能干出来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好娶亲。”
姜小乙一愣,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肖宗镜看着酒碗,不管他喝多少,他的手依然很稳,碗中的酒像冻成的冰面,平整无波。
“当年这件事给我触动颇大,我扪心自问,做不出戴典狱这般英武果敢的决定,所以还是算了吧。”
姜小乙小嘴张了张,忽然道:“那……不找世家女子,找个不容易被捉住的江湖人呢?”
晚风吹动碗中酒水,荡出细微的波纹。
这一次真的是静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他轻稳的嗓音。
“小乙,我出身军伍世家,受陛下皇恩,今生的路早已注定了。找个官宦之家的女子,只是陷人于危难,若是找个江湖人,那就是彻底拖人下水了。”他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又道:“何况,我整日东奔西走,银钱也赚不来多少,就算跟了我也享不了几天福,遭什么罪啊。”
姜小乙望着他,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抠来抠去。
“大人,我……不是,我是说……侍卫营里也有兄弟自江湖投奔,大家选择跟随大人,应该都是心甘情愿的,谁也没有被拖下水的说法。”
肖宗镜长长的指尖拎着酒盏,说到侍卫营,他的神色认真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侍卫营是我的心血,营内的兄弟或是有精忠报国之志,或是想寻个安身立命之处,亦或者是单纯看得起我肖某人,因而聚在一起。能与你们共事,是我的荣幸。”
说到这,他停顿片刻,声音也低了些。
“但一切缘份终有散去的一日,将来侍卫营若是没了,你们皆来去自由。”
“没了?为何会没了?”
肖宗镜一声浅笑,好像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
“我死了,自然就没了。”
姜小乙眼珠子瞬间瞪圆。
他这语气漫不经心,似乎还带着一丝看破天命的漠然。
姜小乙只觉气血上涌,刚刚那点旖旎之思全部忘到了脑后,她一把抓住肖宗镜的手腕。
“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抓给肖宗镜吓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做什么?”
姜小乙深深凝眉,思考心里的话到底该怎么说明。就在这时,她忽见窗外路过一个算命老头,眼睛一亮,半边身子支到窗外。“你——!”她冲那老头喊道:“老先生!请上楼来!”
“小乙?”
“大人请别说话。”
那老头被她喊了上来,姜小乙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指着肖宗镜。
“老先生,请帮我算他的命,好好算。”
这算命老头一看便是整日没什么收成,见到银子那叫一个亲切,转向肖宗镜,绿豆大小的眼睛放出璀璨的光芒。
“嘿呀!小老还从没见过足下这般神采奕奕如日方升之佼佼豪杰!端的是一副宏图大展,誉满天下之尊容!所谓岁大运红,拨云见——”
“等等,”姜小乙打断他,“不用这么大,说点平常的。”
“平常的?懂懂懂!”算命老头捋捋稀松的胡子,又道:“小老观足下身如幻梦影,目若月下莲,实是不可多得的仙福之姿,此生定是暖衣饱食,安心乐业,琴瑟和谐,儿孙满堂,百年之后,无疾登仙!”
姜小乙满意道:“好,这个好!”她一开心,又给了一锭银子打发老头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听到了吗大人?”姜小乙严肃道,“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就得算命的来说才准。”
肖宗镜低下头,半晌没动静。
姜小乙抻长脖子:“大人,您听见我的话了吗?”
他肩膀微颤,笑了起来,起初笑得很轻,最后终于忍不住,就像当初在冀县吕坊那晚一样,笑得爽朗开怀。
“听到了,我听到了。”
她也同那日一样,再次被他笑得后背滚烫,她往后躲了躲,却被肖宗镜反手握住手腕。
他握得比她刚刚还要紧。
“借你吉言。”他看着她,目光坚实又炽热。“小乙,借你吉言。”
他们这晚喝了太多酒,姜小乙已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
第二天醒来,她脑袋昏沉,离开屋子碰见晨巡归来的周寅。姜小乙微微一愣,她记得最近晨巡都是李临负责的。不过她向来与这一板一眼的周寅没什么话说,也就没有多问。
平平无奇过了几天,姜小乙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营里静得出奇,好像少了不止李临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终于找到周寅询问。
“周大哥,李临去哪了?”
“肖大人带他和徐怀安还有另外几名弟兄去往抚州了。”
“什么?!抚州?”姜小乙诧异。“他们去抚州干嘛?……不对,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大人扛你回来的第二天一早。”
“……扛?”
“你睡得沉,没听到声响。杨亥将军在抚州被匪患牵制太久,陛下十分着急,命大人做督军前往监察。”
“那怎么不带我去?”她甚至都没有听肖宗镜提起过此事。
“大人说你在军饷的案子里耗了太多心神,这次就先歇一歇。”
“我不累,谁说我累了?”
周寅正色道:“要服从大人的安排。……对了,今日我本来也要找你的,你跟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下乙沉浸在被遗留在宫中的失落里,亦步亦趋来到周寅的营房。
周寅取了一个小卷轴给姜小乙。
“这是大人临走前给我的,让我在今日给你。”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姜小乙拿来卷轴,随口道:“为何要今日给我?”
周寅道:“大人就说要立冬这天给你,没说理由。”
立冬?
“……今日立冬?”
“对。”
姜小乙心中一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谢周大哥!”姜小乙拿着卷轴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迫不及待打开卷轴。
这是一幅小画,画上是一名少女。
姜小乙并不认识这画上的少女,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她想再翻翻看有没有其他的留言,可视线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怎样都不能离开这幅画卷。
她与画中少女久久对视,时间越长,越是沉沦。
最终,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姜小乙坐回榻上。
她好像知道这少女是谁了。
她脑海中浮现当初在冀县,自己对肖宗镜说过的话。
——元神全不全也没什么差别,都照样能活,只不过是见不到自己的真实样貌而已。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她躺倒在榻上,忽觉这烫金的纸张有些眼熟。不久前的那一夜,她从宫外回来,去找肖宗镜。当时他在房中写东西,见她进门,就拿开不让她看,好像就是这种纸。
姜小乙偏过头,窗外是光秃秃的天。
周围安静极了,阴冷的空气充斥鼻腔,沉寂仿佛是深宫永恒的写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边飞过一只青鸟,孤独地掠过整片灰色的天空。那一瞬间,姜小乙的心里也拂过一丝怪妙的感觉。
她隐隐觉得,自己与肖宗镜之间,似乎有些就在嘴边的话。
将说未说,可又绝不能说。
最终,她再次拿起卷轴,看着画中少女,问道:“你见大人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呢?”
少女自然不会回答她。
姜小乙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你得同我一样聪明,能为大人排忧解难才好。”
第53章迷恋夜色的流莺,于她面前起舞。……
肖宗镜不在的日子,姜小乙对这深宫冷院也是兴趣大减,数日逗留宫外。
天冷了,时间的流速似乎也跟着缓慢起来。
某日,一场寒雨后,无聊的姜小乙来到十八香,找紫嫣消磨时光。
他为她泡了一杯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昨夜那场雨下到深夜,已见零星的雪花,想来是今年最后一场雨水了。姜小乙见紫嫣轻衣薄衫,竟比第一次见面时穿得还少,露出小半清瘦的胸口,显出几分飘零的美感。
“你多穿点吧,这屋子不禁风,你该跟老鸨说一声,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要冻死人了。”
“奴家不冷。”
“这天气我都受不了,你怎么可能不冷。”
紫嫣伸手,盖在姜小乙脖子处,手掌十分温热。
姜小乙奇道:“你火气好旺。”
紫嫣柔声一笑,道:“是奴家疏忽了,忘记公子会怕冷,奴家这去烧个火盆来。”
紫嫣走了后,姜小乙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她来到角落,这里的小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神像,前面是一堆药材,还有一把小刀。她拿起那刀子,又轻又薄,打磨得格外锋利。这刀形状特殊,像是一片竹叶,没有手握之处。
桌上铺着几张绢纸,上面有一小撮磨好的粉末,呈淡淡的猩红色,旁边还放着一个胭脂盒,姜小乙猜想,这可是紫嫣用来调配脂粉的材料。她好奇地闻了闻,一股奇异的怪香直钻鼻腔,她意识一顿,眼睛上翻,瞬间向后栽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紫嫣进门,刚巧看到这一幕。“哎?”他丢掉火盆,一把将姜小乙接住。“姜公子,姜公子?”他抬眼,看见飘落在地的粉末,微微一挑眉。他将姜小乙抱到床上,轻轻掐她的脸蛋,轻声道:“公子怎么这么不老实,谁让你动奴家的东西了?”他手撑着下巴,半趴在床上,看着晕倒的姜小乙。片刻,抿嘴一笑。“不过,公子这样看起来,可比平时温顺多了。”他兴致来了,拉起袖子。“哈,就让奴家为公子好好查查身体吧。”
他指尖伸入姜小乙的脖领下,顺着肩膀一路向旁侧移动,先拨开她左侧衣衫,露出光洁的身躯。“那……咱们就先来看看脉吧。”他调笑着将手指压在姜小乙的手腕上,品味之下,脸色忽然一变。
“嗯?”
他极为诧异,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再次将手搭在姜小乙的脉上。
没有错,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你是女人?”他上下打量。“那这副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姜小乙,越看越觉得面容有几分清秀,最后莞尔一笑。
“世间当真千奇百怪,瑰异离奇之人比比皆是,你算一个,奴家也算一个。”他贴近姜小乙的面庞,一边抚摸,一边微微苦恼道:“以奴家的脾性,对谁感兴趣,便想同谁欢好一番。”他的手指在姜小乙胸口缓缓移动,到了她腰身位置,换做用掌心覆盖。“男人有男人的法子,女人有女人的法子,可你这副样子,到底要奴家如何求欢呢?”
他帮姜小乙把被子盖好,再次出门准备新的火盆。
大约两个时辰后,姜小乙醒了,她坐起身子,茫然环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背对着她,正在擦拭月琴,听到动静,转过头。
“你醒了?”
姜小乙一愣,忘了要说的话。
紫嫣不知何时洗去了一脸的胭脂厚粉,露出本来面容。他骨骼轻薄,眉眼细腻恬淡,卸掉浓妆后,少了点刻意的妩媚,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幽清丽。
“你……”姜小乙张张嘴,“你怎么……”
紫嫣笑道:“你怎么如此震惊,公子?”
姜小乙并没有注意到他刻意强调的“公子”二字,还沉浸在关于色相的震撼中。
“没想到你突然开窍了。”
他这素容,看起来却比之前更为魅惑。
“哦,那奴家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比刚刚美了些。”
他不经意道:“那比你心里的那个人呢?”
姜小乙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实话实说道:“其实,若论‘美’,你自是比他‘美’的。”
“除了美,论别的呢?”
姜小乙一笑。“那就说不好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有些好奇地围着紫嫣转了好几圈。
他拉住她的手。
“公子刚醒,多歇一歇,不要乱走。”
“啊,对了。”姜小乙这才想起刚刚遭遇,“这是怎么回事?那红色粉末是什么,怎么我一闻就晕过去了。”
“那是奴家做的迷药。”
姜小乙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迷药?”
“公子放心,这药对身体没有伤害。”他起身,为姜小乙理了理脖颈的碎发,笑道:“有时楼里有不听话的姑娘,秦妈妈就会命奴家做些药来用。奴家入楼以来,任性妄为,也未能帮她赚几个钱,好在从前学了些零散的活计,才让她同意奴家留在这里。”
绿柳是说过他有一手做药的本事,原来是这方面的用途……
夜幕降临,竹院昏暗沉寂。
紫嫣点燃一支蜡烛,与姜小乙坐在桌旁。他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看着越发窄细,眼尾上挑,好似两条冷池里的游鱼,双眸之间,波光盈盈,似痴似醉。
姜小乙看得有些入神,问道:“听说你是自愿进阁的,你就这么喜欢这里的生活?”
紫嫣凝视着她,懒洋洋道:“若说喜欢,也没太喜欢,不过总归要留一段时间,体验一下她曾经的日子。”
姜小乙:“她?”
紫嫣接着道:“等时机到了,奴家自然会走。”
姜小乙:“时机?什么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嫣微微一笑,嘴唇勾出一道极美的弧线。
“公子……就如此好奇奴家之事吗?”
姜小乙偏开眼:“也没,你不想说也无妨。”
“其实,奴家觉得自己与公子甚为有缘。”他去角落取来签筒,轻轻一摇,落出一签。他将此签放到桌上,姜小乙看过去,签上只有一个“诚”字。紫嫣笑道:“看吧,世间万事,都是天意使然。”他拉住姜小乙的手,语气柔媚。“奴家可以将一切坦诚相告……”他眼眸转来,当中含有一股莫名的诱惑。“不过,作为交换,公子必须得让奴家快活一番才行。”
姜小乙闻言一僵,把手抽了出来。
“那还是算了,我肾亏体弱,而且不好这一口。”
紫嫣噗嗤一声笑出来。
“请公子放心,奴家坏不了公子的清洁之身。”他笑眯眯道,“只用公子一只手就行了。”
姜小乙有些好奇:“用手做什么?”
紫嫣缓缓起身,站到姜小乙面前,光从旁侧照来,他的身体笼罩在火红的光影下,让姜小乙想起了深宫的高墙,都一样艳丽,也都一样暗含着某种悲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仰头,看紫嫣轻轻解开腰带,他的上衣落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雪白的身体好似一道天泻的银河,坠落茫茫黑夜中。
他拉着她站起,向旁走了几步,靠在床柱上,眯起眼睛。
姜小乙问:“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紫嫣语气愈轻,好像在安抚她。
“公子别紧张,简单,很简单。”他用她的手拨开衣裳的缝隙,置于腹部,长吸一口气,道:“就请公子……摸一摸奴家吧。”
掌下的皮肤十分紧致。
温热,细腻,充满韧性。
随着紫嫣的呼吸,他的身体一收一缩,皮肤下的血脉轻微跳动。
姜小乙怔住了,他的红衣仿佛着了火,在她面前营造出一个猩红色的虚幻世间,在那个世界里,繁花盛开,流光溢彩,绚烂的蝴蝶漫天飞舞。
“你的眼神不对。”紫嫣两指托住她的下颌,淡笑道:“你该把奴家想成,那个人才行。”他轻声引导,“如果是他,站在公子的面前,敞开衣衫,任君爱抚……公子会如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烈酒霎那入喉。
姜小乙受其蛊惑,身子一麻。
“不不不,他不会的,他不可能这样的……”她想抽出手,却被紫嫣攥得更紧。“什么不会,哪里不会?”紫嫣笑着道,“人什么都可能不会,只有这个,绝无可能。”
说着,他取下了发簪。
浓黑的长发如瀑下落,他按着她的手缓缓向上,烛光晃动在他脸上,面容愈发晦暗不明。
既柔,也美,而且饱含着冷峻的力量。
某一瞬间,姜小乙彻底迷茫,她有点分不清面前人究竟是男生女相,还是女修男身。紫嫣的神色似是极乐,似是冷漠,完全沉浸在自我的迷思中,任何人都无法介入。
姜小乙的脸颊不知不觉红了起来,被他感染了一般,浑身燥热,呼吸也乱了几分。
姜小乙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抚摸他的身体,从坚实的小腹,到胸口的玉珠,再到笔直而清晰的锁骨,最后……停在他的脸颊上。
紫嫣偏过头,嘴唇在她掌心轻轻一印,与她道:“谢公子成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随后,他放开了她,回到桌旁。
站定片刻,他侧身回眸,蓦然一笑。
“奴家这故事有些长,公子想听吗?”
姜小乙点头。
“好。那……奴家就先告诉公子,奴家的本名。”他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轻声说——
“我叫徐梓焉。”
他本是一名孤儿,早年流浪街头,后来被他的义父收养。他的义父是一名姓徐的富绅。这位富绅是天京人,十分神秘,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家中产业为何,只知道他很有钱。邻里之间都称他为徐员外。
徐员外早年因为一单生意,去了趟闽州,喜欢上当地一名花妓,经常为其一掷千金,却难买一笑。很多人想为这花妓赎身,其中不乏才子名流,江湖义士,可她都不愿意。徐员外并不气馁,他每天都去找她,他坚信早晚有一天花妓会属于自己。可不久后,又有一名当地大官喜欢上了那花妓,抓她进府做妾,徐员外得知大怒,将那官员斩首泄愤。
姜小乙原本把这当个情爱话本听,直到这里,她才听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坐直了身子。
“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错。”
后来官家知道了此事,当然不会罢休,派出许多衙役抓捕徐员外,却徒劳无功。徐员外毫发未损,还把那花妓给带走了。
只可惜,在回京的路上,花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徐梓焉一手拨弄着烛火,笑着道:“听我义父说,他们夜宿山林,花妓晚上起夜,失足摔死了。”
“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徐梓焉接着道:“从那以后,我义父就开始了痛苦的相思,他日思夜想,心焦成病,人也变得有些痴傻。”
“他就是那个时候收养了我,只因觉得我的眉眼依稀有几分故人的神韵。那花妓花名‘紫嫣’,所以他给我也起了同名。”
从那以后,徐员外每日教授徐梓焉唱歌弹琴,模仿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徐梓焉慢慢长大,言行举止越来越像那花妓,徐员外喜爱极了,日日夜夜与他倾诉衷肠。
“我义父没有活很久,他劳思成疾,于前年病死了。而我做‘紫嫣’做得太久,心里觉得只有烟柳之地才是我的家,所以便来了十八香,一直到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啊了一声,她思索道:“那你说自己在等时机,是想等一个……像你义父那样的人出现吗?带你离开这里。”
徐梓焉盯着火烛,片刻,从他嗓子里流出一串风铃似的细密笑声,让姜小乙感觉一阵发冷。
“果然,你也不懂。”他坐在桌旁,乌黑的长发铺在桌面,在火烛光芒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他一手托着脸颊,一手玩弄着火烛,面带浅淡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只有我是紫嫣,所以,只有我懂紫嫣,她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姜小乙:“成功?什么意思?”
“紫嫣并不喜欢我义父,她也不喜欢那大官,但是这两人,她谁也得罪不起。”徐梓焉缓缓道,“她先是利用我义父杀了那官员,之后又想利用官府收拾我义父。可惜,她低估了我义父的本事……她最后被他带走,尚抱有一丝期许,妄想逃脱。但最后还是无能为力,被他追得坠崖而亡。”
“哦?你怎么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姜小乙道,“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徐梓焉摇头,笑容里透露几分凉薄。
“我义父杀人,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的,更何况只是杀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官府那么确切知道是他所为,还知道了他的藏身地点,定是有人暗地告知,这件事只有紫嫣知晓。而且,我义父本领高强,羽翼丰满,紫嫣在他的庇护下仍丢了性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主动寻死。”
姜小乙道:“这又何苦呢?你义父对紫嫣那么好,如此付出,还救她出了牢笼,为何她不喜欢你义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是啊。”徐梓焉仍看着火烛,轻轻一笑。“官员有权有势,而我义父有才有貌,她再美,也不过是他人眼中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这么好的归宿,为何不去呢?”
姜小乙猜测道:“也许……是她另有所爱?”
徐梓焉:“世人永远认为,一个女人拒绝一个男人,一定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我还以为你不是个俗人呢。”
姜小乙哑然。
“我义父离世后,我曾去过闽州,找到了当时妓院的老鸨,问她紫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老鸨对我说,‘她是一朵风情万种的野花。’”徐梓焉说着说着,又笑起来。“能让我义父如此痴迷的人物,必然精彩绝伦。她本该有一世的风流之旅,却提早化作香风而去了。我时常在想,当年她被那些自视甚高的权贵疯狂追逐之时,该是何等的心情呢?”
伴随他的话,竹院风起,烛光摇颤。徐梓焉站起身,走到屋外。夜风吹开他火红的衣裳,漫天的竹叶像裁剪的飞刀,萦绕他冰白的身躯。
姜小乙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她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到最低。
“我七岁前的记忆几乎空白,直到义父将‘紫嫣’这个名字赐予我,我才始开心智。想来,定是她心有不甘,才降身于我。”他细长的手指轻轻触碰脸颊,像是在抚摸自己,更像是在抚摸紫嫣,他柔声道:“从今往后,我与她同喜同悲,生死相随。我将带她看尽人间繁华,享透男女情乐,遍察世态炎凉,我们永远都不会属于任何人。”
说到这,他再次笑起来,与刚刚他抓着她的手抚摸自己身体时一样,他沉浸在彻底的欢愉之中,他不在意屋内的姜小乙,他不在意所有人。
冰冷的冬夜,轻薄的红衣,漫天的竹叶。
有一瞬间,姜小乙似乎真的看到了双重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徐梓焉是个神神叨叨,甚至有点疯癫的人物,可这一刻,她改变了想法。
世事迷幻荒诞,人心莫测难明,所有装模作样,自视清醒之辈,其实又能读懂人间几分真实?
姜小乙看着看着,竟也莫名笑了起来。
她想,自己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幕……在一个平凡如常的冬夜里,曾有两只迷恋夜色的流莺,于她面前起舞。
第54章出大事了。
姜小乙离开了十八香。
其实,这个故事听完,姜小乙还有诸多疑问……
比如徐梓焉的义父是做什么的?为何说他杀人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还有徐梓焉桌上的迷药,想来之前李临如此戒备,还被迷倒,也是他的杰作。
以姜小乙的江湖经验判断,徐梓焉绝对另有身份。
问题很多,可当时那氛围又不好问。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姜小乙还在思忖徐梓焉和他义父的种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不觉走到城东,一转首,恰好是给谢凝订做项链的首饰铺。
……嗯?
姜小乙摸摸下巴,走进铺子。
店铺已快打烊,赵掌柜正在清账,见姜小乙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哎呦,大人怎么这么晚了光临敝店,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小乙靠在柜桌上,笑道:“没什么,掌柜的别紧张,只是路过,与你聊聊。”
赵掌柜将她请到一旁太师椅里,殷勤道:“大人想聊什么?”
姜小乙:“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在你这看到一个琥珀吊坠,你还有印象吗?”
赵掌柜一顿,道:“有,有……”
“那是什么东西?”
“只是贱内的首饰,之前不小心弄丢了,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对吧。”姜小乙翘着腿,轻松道:“这难道不是尊夫人向大灵师求的护法圣器吗?”
赵掌柜听见大灵师的名字,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
“什么护法圣器,无非是些骗人的花样!”
姜小乙揣摩他的态度,觉得他也对此事极为反感,遂正色道:“赵掌柜,实不相瞒,在下有个朋友最近也弄了这么个东西,她现在人变得油盐不进,神经兮兮,我十分担心。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大灵师究竟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
赵掌柜叹了口气:“原来大人也有朋友受此畜生的迫害。”他站起身,将店铺关门。四下无人,他低声道:“我当然愿意相告,不过我了解的也不算太多,只知道他们是近几年兴起的一个教派,名为灵人教,教主自称大灵师。此派拜一个叫灵仙的东西,说是什么世间万物唯一的真神,这位大灵师就是此神的人间肉身,替他传达上天的旨意。”
“那这个所谓的护法器是……”
“大人也看到了,不过是块普通的琥珀,这大灵师却用极高的价格卖与他人,明显是想骗人钱财!”
“尊夫人也是上了他的当?”
提起妻子,赵掌柜长叹一声,无限懊悔。
“自从我们的孩子不幸病故,她便大受打击,也怪我那段时间没有照顾好她,才让有心人有机可趁。他们告诉她可以用护法器保护孩子在天之灵,让他早日投胎转世,再来见我们。为弄什么至纯之血,她竟向邻里婴孩下手!幸好被我发现,才没铸成大错!大人,这大灵师鬼话连篇控制人心,灵人教的教众信到最后简直是六亲不认,只对他唯命是从。”
“原来如此,掌柜的可知此教法坛设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们行踪非常隐蔽,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处地点,除非是教中长老,谁也不清楚他们在哪。当初也是贱内想要拉我入教,我才知晓了此事。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寻个心中慰藉,没有多管,谁知那大灵师贪得无厌,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哄骗她偷了家中十几样珍宝,全部上交作为祭礼,家中损失惨重。从那开始我便不让她再出门,把那法器也藏了起来。但她……唉,大人那日也看到了……”
姜小乙与赵掌柜聊了一会,离开首饰铺。
她暗自思索,原来这教派在民间已经有些规模了。
她走着走着,心中生出几分忧虑来,她倒不担心阿燕从微心园偷东西献给大灵师,毕竟安王的产业一时半会也掏不空。她担心的是,若是阿燕也拉着谢凝入教,或者教中有人知晓了阿燕在微心园供职,那可就……
深夜,回到宫中。
侍卫营内,肖宗镜的房间竟亮着光。
姜小乙心中一喜,他从抚州回来了?
姜小乙跑到门口,听见屋里隐约传来肖宗镜和谢瑾谈话的声音。他们在讨论这次剿匪之行,似乎还算顺利。站了一会,屋中人问:“谁在外面?”姜小乙回神。“大人……”肖宗镜打开门,看见她,淡笑道:“这么晚才回宫?”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他似乎又瘦了些,刚回来不久,脸上还带着风尘。
“怎么了?”肖宗镜察觉到什么,“有什么事吗?”
姜小乙看到肖宗镜身后的谢瑾,还有桌上厚厚一叠地图,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没事。”她施礼道,“属下不打扰二位大人,先告退了。”
回到房间,姜小乙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三更天,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
“小乙,睡下了吗?”
是肖宗镜。
姜小乙瞬间爬起来开门。
“大人请进。”姜小乙关切道,“大人此行成果如何?可是打了胜仗?”
肖宗镜道:“算是吧,抚州匪患严重,仗着地势天险为祸一方,剿之不尽。这次杀了两名贼首,也算是有些收获。他们剩余势力逃往深山,由当地驻军负责追捕。东部战事紧急,杨将军已班师回朝了。”
“太好了。”姜小乙关好门,眼珠一转,小声道:“对了……大人,您的礼物我收到了。”
“哦?”
姜小乙故意发问:“我记得您给凝郡主的礼物花费五百金,给我的花了多少啊?”
肖宗镜想了想,道:“纸张加上装裱,差不多六两银子,如果不算润笔费,大概就这么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六六大顺,好数!”
她咧嘴一笑,把那个放在枕边的小卷轴拿了过来。
两人在昏黄的油灯下打量画中少女。
“大人,您画得准吗?”
肖宗镜斜眼看她,姜小乙眯着眼睛挑肥拣瘦。
“您说这眼睛是不是可以再大点?嘴是不是可以再小点?眉毛是不是可以再细点?”
肖宗镜:“别做梦了,就是这样的。”
姜小乙转头看他,四目相对,姜小乙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肖宗镜也弯起嘴角,坐到桌旁。
“我摆弄摆弄兵器还行,作画属实外行,只能凭记忆勾出个轮廓。你与画中相比……确实要更好看些。”
听他这样说,姜小乙喜上眉梢,寒冬的深夜似乎泛起了暖意。
谈笑过后,肖宗镜问起正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刚刚是不是碍于谢瑾,有话没有说?”
姜小乙当初答应谢凝不把这件事告诉安王和谢瑾,但她玩了个口头上的把戏,她可没说不会告诉肖宗镜。
“大人,有件关于凝郡主的事,我觉得还是该与你说一下……”
姜小乙把阿燕和赵掌柜夫人之事讲给肖宗镜,他听完,陷入沉思。
“竟有这样的事。”肖宗镜回忆道,“原来那日凝儿找我,是为了替那侍女要我的血。凝儿久居微心园,不了解外界,容易受人蒙骗。这侍女心思纯良倒还好,若是被人指示,生了歹心,那就麻烦了。”
“大人……要不要告诉谢大人?”
肖宗镜:“先不要告诉他,或许只是我们庸人自扰,事情没弄清楚前,没必要闹大。”
他说着话,脸上流露些许倦怠。
姜小乙问:“大人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肖宗镜摇摇头:“等我处理完手边事务,见那侍女一面,若是无事,给她一滴血也无妨。”他嘱咐道,“此事千万不要声张,以免引来闲言碎语,影响微心园的名声。”
姜小乙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曾想,不等肖宗镜得出空闲,此事先被安王知道了。
事情起因是谢凝和阿燕在房内偷设法阵,取鸡血祭拜,结果因为手法过于生疏,一刀下去鸡没死,满园逃窜,被侍卫发现。安王派人在谢凝房中搜查,搜出了不少灵人教的经书法器,幡旗挂画。谢瑾闻讯大怒,逼问此事缘由,谢凝和阿燕都不肯多说。
谢瑾来找肖宗镜讨论此事,他怒不可遏,决心彻查到底。
肖宗镜:“你不要吓到凝儿,还是我去说吧。”
第二天晚上,姜小乙随肖宗镜和谢瑾前往微心园。
与上次相比,微心园的侍卫翻了几番,大半夜,园内灯火通明,所有家丁仆人都被叫了出来,在院子里跪成一片。
安王坐在首位,一语不发地喝着茶,身旁便是谢凝。
她下方跪着阿燕。
见肖宗镜来了,谢凝和阿燕纷纷抬起脸,姜小乙有点心虚地避开视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肖宗镜向安王行了礼,转头看向谢凝。
“凝儿。”
“肖大哥……”
安王哼笑一声,道:“你来了她还能说几句话,我问了两天,她嘴都没张开过。”
“殿下稍安勿躁。”肖宗镜来到谢凝身边,轻声道,“凝儿,拖着并不能解决问题,把事情说清楚。”他转向阿燕,问道:“你老实回答我,这教派总坛设在何处,教主是何人?这些东西为何要放在郡主的房间里?你们教中可有人知道你在微心园做事?”
阿燕轻轻摇头,声息微弱,听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做事。”
一旁的谢瑾可没有肖宗镜的耐心,冲过来质问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们教主在什么地方?我要亲自审问才知道!”
阿燕闭口不言。
谢瑾眯起眼,道:“只要我想查,早晚都能查到,你若自己交代,或可减轻罪责。”
阿燕的脸色越来越白,谢凝于心不忍,道:“兄长,阿燕不过是为家人求福而已,也不算是有大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瑾低声训斥:“你懂什么!就算她无恶念,就凭她让你接触到这骗人的教门,也该死罪论处!”
阿燕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望着谢瑾。
“殿下、殿下凭什么说……我们是骗人的教门?”
“蠢奴!还敢顶嘴!”谢瑾拿起一个绢布本子,甩在她面前。“这教门典籍上说,只要诚心供奉教主,教众就能实现所有心愿,简直一派胡言!也只有你等愚昧之徒才会相信这样的邪作!”
阿燕看着那本子,颤抖着反驳道:“释迦佛在世时,同样遭受过诽谤质疑,如今他的话却被奉为经典,这又如何解释?”
谢瑾冷冷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种江湖骗子我见得太多了。不论如何巧舌如簧,也不过是想骗人敛财而已。”
阿燕明明怕到了极致,身子抖得几乎要自咬舌头,却还是坚持说话。
“……何为骗钱?当年如果没有须达长者贡献满地黄金,逝多太子就不会被感动,进而献出自己的园林,建立祇园精舍。我们都是自愿为大灵师奉献的!而且,要说骗钱,如今哪座庙不是进门就要香火费的,朝廷每年法会花费无数,佛祖都看在眼里,为何不出来制止,这在殿下眼中算不算骗钱呢?”
谢瑾大怒:“放肆!”
姜小乙在一旁听他们讲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阿燕声音不大,看似惊慌失措,话语中却底气十足。
谢瑾在言语交锋上,明显处于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瑾对谢凝道:“这蠢奴已被人蒙混了头了!幸而我们发现得早,否则还不知你要如何被她蛊惑!”他冷冷地看着阿燕。“明日我就去查了这邪教,看在你伺候郡主有点苦劳的份上,到时我找几个被他们祸害的人出来,让你看清这位教主到底是如何行骗的,叫你死也死个明白!”
比起暴躁如雷的谢瑾,阿燕忽然之间平静得不像话。
“殿下,如果有信徒遭到惨祸,就能证明教主是错的,那此时最该谢罪的难道不是世尊吗?”
谢瑾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时没听懂阿燕的话,但姜小乙可听懂了,她后背一凉,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阿燕紧接着道:“永祥帝带着整个大黎的人信佛,如今举国遭难,民不聊生,被祸害的人何止千千万万?比起如此滔天罪过,破点小财,许点小愿,哪有资格配得上这个‘邪’字?”
姜小乙听完这番话,脑海中第一反应是——完了。
第55章研究一下这个新教派。
完了完了完了。
阿燕说了绝不能说出的话。
全场陷入一片恐怖的安宁。
谢瑾突然不吼了,他气到极致,反而变平和了,反倒是谢凝面露忧色,不自觉地挡在了阿燕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瑾笑道:“凝儿,我知你一向善良,不愿见人问罪,你先回房歇息。”他缓缓拔出佩剑。“最近太多杂事使你烦心,我现在就杀了这蠢奴,还你一个清净。”
谢凝紧攥谢瑾的手,帮阿燕求情。
“兄长,阿燕不该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但念在她平日悉心做事的份上,就饶恕她这一次吧。”
谢瑾拨开她,柔声道:“凝儿,现在有一只害虫,混进了花园,在它把花朵咬得遍体鳞伤之前,我必须把它除掉。”
话音方落,他一剑刺向阿燕!
阿燕脸色苍白,闭目待死。
此剑速度太快,谢凝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道风刮过——再看过去,肖宗镜握住谢瑾的手腕,断了这杀招。
肖宗镜淡淡道:“这侍女年纪尚轻,许是受他人蛊惑,先查清楚再说。”肖宗镜手上用了点力,“此事交给我,我会找出他们教主的,把剑放下。”
谢瑾双目赤红,瞪着阿燕,狠声道:“贱民也敢妄议陛下!”
肖宗镜不语,手上又加了些力,谢瑾手腕一颤,终是放下了剑。
肖宗镜向安王行礼:“殿下,此女暂时羁押,这些物品我要带回营内调查。今日恕宗镜先行告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安王全程喝着茶,看不出什么表情。
谢凝忽然叫住他:“肖大哥……”
肖宗镜回头,看向谢凝的神情颇为复杂,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冲她淡淡一笑。
“凝儿,莫要再接触这些东西了。”
随后,姜小乙跟着肖宗镜离开微心园。
没走多远,肖宗镜身子忽然一晃,手扶在路旁的一棵树上。
“哎!”姜小乙吓坏了。“大人!”肖宗镜摇摇头。“我没事。”姜小乙看他气色极差,问道:“大人多久没有休息了?”好像自打肖宗镜从抚州回来后就不停在忙,屡屡前往兵部,似乎在计划什么重要的事情。
肖宗镜低声道:“没想到……民间对陛下的非议竟已到如此地步。”
姜小乙宽慰他道:“只是她一个人说而已。”
肖宗镜沉默不语,姜小乙看他如此忧心,蹙眉道:“大人就不该拦着谢大人,让他一剑捅死那侍女,杀鸡儆猴,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肖宗镜轻呵一声。“你封得住人的嘴,难道也封得住人的心吗?你太看得起我们,也太小瞧了天下人。现在谢瑾杀她,在满院百十名仆从眼中,不叫杀鸡儆猴,而叫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因为皇家无法以德服人,所以便张獠牙以泄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那该怎么办呢?”
肖宗镜沉思道:“追根求源,先挖出他们的教主再说。”
微心园内,谢瑾将阿燕抓走关押,又命人对整座院子进行搜查,一处角落也不能放过。
安王终于喝完了茶,弹弹衣裳,准备回房。
他路过谢凝身边,谢凝轻唤:“父亲……”
安王停住脚步。
“何事?”
谢凝愣了愣,欲言又止。
安王:“你兄长不在,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谢凝:“阿燕不该对陛下不敬。”
安王摇头道:“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犹豫片刻,又道:“父亲……您可还记得陛下赏赐给女儿的那些法器?品类各异,数目繁多,都是由天下最尊贵,最出名的高僧开光护持的。”
安王:“当然记得。”
谢凝:“去年女儿便将这些法器都借给了阿燕,她全心全意为母亲祈福,不可谓不虔心,可还是全无作用。反而她信了那位大灵师后,屡屡收到好消息,这究竟是何道理呢?”
安王不语。
谢凝垂下头,过了片刻,低声道:“朝廷每年在各项法会上的花费不计其数,也都像那些法器一样,毫无效果。民间已经怨声载道,如今陛下被百姓无辜迁怒,那些争名逐利,满口谎言的僧侣实是难辞其咎。女儿也曾见过宫内御用的法师们,尤其那位广恩禅师,只会故作高深,影响陛下,着实令人厌恶!其实女儿也想借阿燕一试,如果这位大灵师真的是位得道高人,或许可以向陛下推介。而且,听说大灵师在民间已经颇得人心,若是陛下能亲近他,也许就能得到百姓的好感呢……”
安王听完,淡淡一笑。
“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忧思,确实不易。”
“女儿说错了吗?”
“不错,也不对。”
“这是何意?”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安王平和道,“不过,陛下自幼喜爱佛法,本想拉着你们几个亲近的一同研习,没想到都是越拉越远。这个暂且不谈了,我先问你,若是这位大灵师当真有求必应,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被安王问得面上一热,低下了头。
安王笑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心中所求的那位解决吧。”
肖宗镜与姜小乙走在朱雀大街上。
姜小乙看看身旁人沉默而疲倦的脸,忽然站定脚步,道:“大人,要不我来查吧。”
肖宗镜回头看她,姜小乙道:“大人最近这么忙,灵人教就交给我吧。”
肖宗镜道:“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那之前,绝不能出岔子,还是我亲自查吧。”
姜小乙知道朝廷现在正在筹备军粮,招募士兵,等杨亥回来,便要向青州军动手了。肖宗镜最近一直往兵部跑,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姜小乙笑了笑,道:“我最近闲得都要发霉了,正想找点事做呢,大人就当是帮帮我吧。”说完,她给他掉转面向,从后面推着走。
姜小乙这个举动,原本只是不想给肖宗镜反驳她的机会,没想到,手放上的一瞬,她忽又生出别样的感觉。
她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回想起那晚与徐梓焉的经历来,与徐梓焉轻薄灵动的身体不同,肖宗镜的背开阔舒展,厚重紧实,隔着衣裳,还散发着微微热力。
姜小乙的手掌不受控制一般,顺着他背脊两侧,缓缓向上移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原本被她往前推了两步,忽然又停住,回过头来,静静看着她。
姜小乙猛然醒悟,抽回手,语无伦次道:“不、不是,小的就是觉得大人的背比常人暖,筋脉跳动远比常人有力,所以有点好奇。”她一本正经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跟大人练的功法有关吗?”
肖宗镜一语不发。
路旁的店铺门口挂了两串红灯笼,光从侧面照在他的脸上,竟将往日沉静的视线映出几分鲜活的色彩。
他一声沉笑,听不出情绪。
“我是不是该重新教教你规矩?”
姜小乙被这语气催得五脏六腑都快烧着了。
“错了错了,真的知错了大人!您看在小的还要去查灵人教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提到正事,肖宗镜也没了胡闹的心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你当真要查?”
“当然!”
“好吧,你记着,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不许私自行动。”
“好好好,小的记下了。”
姜小乙感觉自己刚刚有些丢人,不敢多看他,闷着头往前走。
“小乙。”肖宗镜再次叫住她,姜小乙僵着脖子回头,以为他会再叮嘱几句,没想到肖宗镜只是认真道了句:“辛苦你了。”
姜小乙一愣,他说得太过诚恳,让她瞬间忘了之前的糗事。
她手背身后,爽朗道:“不辛苦,小乙喜欢帮大人做事!”
这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路旁的彩灯同样照在她的脸上,双眸流动明艳的光芒,肖宗镜眉峰轻颤,下意识张开嘴,可临了又不知该说哪句,生生顿住了。
姜小乙咧嘴一笑,转头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应下此事后,姜小乙终于开始忙活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了盛坊布庄,达七不在,不过他给她留了一封书——他打听到了有关观果的消息。
据达七所查,观果似乎是佛门之中的一种药丹,此药颇为神奇,变幻莫测,根据不同人的修为功德,有不同的功效。不过目前此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具体怎么来,如何用,并无记载。
姜小乙把这些消息默默记下。
随后她离开布庄,准备再去城东首饰铺看看。没走多久,街上忽然刮起了大风,又过了一会,雨雪混杂落下,寒凉刺骨。
这时她刚好路过朱雀湖,心思一转,改道十八香。
徐梓焉难得不在竹屋,被老鸨叫去做事,传话的龟公让姜小乙先去屋里坐,说徐梓焉马上就回来。
姜小乙进了屋子,一斜眼,又看见角落里的药品和竹叶刀。
她努了努嘴。
其实徐梓焉这里也是疑问重重,不过总归没有外面的事那么棘手。
她来到小桌旁,这次她颇为小心,没有再动那些带着怪香的红色药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垂眸,她发现桌子下面有个上锁的小抽屉。
哦……?
一见到锁,姜小乙的鬼心思又起来了。
她对徐梓焉的身份实在是有几分好奇,趁四下无人,用铜丝撬开了锁。
抽屉拉开,姜小乙看到某几样的东西,瞳孔瞬间放大。
这是——?!
灵幡、经文,还有那熟悉的水滴琥珀……这不都是灵人教的东西?难道徐梓焉是灵人教的人?
那琥珀旁边有一块沾着血迹的帕子,姜小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第二次与徐梓焉见面时,指尖莫名被刮破,他帮她擦拭血迹用的手帕。
参考之前阿燕和谢凝的说法,徐梓焉是用她的血来擦拭护法器?
姜小乙头皮发麻。
片刻后,徐梓焉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桌旁面目凝重的姜小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回他又上了满脸的浓妆,笑眯眯道:“公子可等急了?秦妈妈叫奴家去做事,可奴家听到你来的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
“也没等多久,也就半炷香而已,外面雨雪交加,我就想着来你这避一避。”姜小乙拉开椅凳,温声道:“来,你快坐下歇歇。”
“哟,公子今日好温柔。”徐梓焉面露柔色,坐在她身旁。姜小乙若有所思,目光愁绪万千,不时轻叹一口气。
“怎么,公子有心事吗?说来听听,奴家愿为君分忧。”
姜小乙叹气道:“实不相瞒,上次我与你,那个什么了之后……”
徐梓焉笑了:“‘哪个’什么?公子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就是,你知道的。”姜小乙严肃道,“经过那一日,回去之后我思考良多,觉得自己确有所求,但是实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原来是这样,公子开窍了!”徐梓焉愉悦道,“这是好事呀,这种忧愁是好事,这种焦虑也是好事。”他摸摸姜小乙的脸蛋,意味深长道:“不要急,这些经历都是要细细品味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烦恼,情乐才更加动人。”
姜小乙愁苦道:“但是,我与他之间差距颇大,我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唉……我最近总想找座庙拜拜,也不知道哪里的神明灵一点。”
“拜庙?”徐梓焉听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对了,奴家怎么把这个忘了。公子若想许愿的话,奴家倒是有个主意。”
姜小乙:“什么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这个现下在民间十分兴盛,奴家亲验了几次,真有点灵呢。公子若是想求条便捷之路,不如也去试试吧。”
他虽没讲得很透,但姜小乙知晓,他所言的一定就是灵人教。
第56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有什么灵丹妙法,快与我说说。”
徐梓焉道:“奴家之前入了一个法门,名为灵人教,教主大灵师有几分本领。公子要是有所求,不如也去拜他。你等一等,奴家给你看些东西。”说着,他去那小桌旁打开了抽屉,将里面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摆在姜小乙面前。
“喏,这都是他们教派的法器。”
姜小乙听了一会介绍,不禁问道:“你入这教多久了?”
徐梓焉思索道:“差不多……有半年?”
“为什么要入教?你不是喜欢自由自在吗?”
“这有什么冲突。”徐梓焉拨了拨桌面上的东西。“奴家说过,奴家想求个契机。这就是做生意,奴家付出钱和心意,神灵们帮忙完愿,我们各取所需。”
姜小乙拿着琥珀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道:“这个是护法器,要先向大灵师请来,然后滴上净血,再由大灵师开光就行了。”
“什么叫净血?”
“童男童女,还有未破身的处子,或者修为精深,品德高尚之人都可以。”说到这,徐梓焉微微一笑。“说起来,奴家这护法器要是真灵验了,还要好好谢谢公子呢。”
姜小乙私下蹭了蹭自己的指尖,又问道:“那这个大灵师人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徐梓焉道:“这……恐怕没那么容易。大灵师每个月都会换一处地方讲法,除了教中长老,别人都不知道他在哪。教众每个月最多只能见他一次,还要由长老引领。奴家前些日子刚刚见过他,再见要等下个月了。不过,因为奴家上次献了好多礼金,长老十分满意,还说要给奴家个香主做做,两日后应该还会再来,到时奴家就引荐你们认识吧。”
“……香主?”
“香主是教中职务。”徐梓焉咯咯笑道,“可能是那老妇看奴家虔诚才许下的奖励吧。”
姜小乙心道,他们八成是看中你的银子了。
“但奴家不打算答应。”徐梓焉懒洋洋道,“做了香主就要负责传教,拉人入伙,奴家平日还要弹琴练曲,寻欢作乐,哪里那种空闲。”
姜小乙道:“好,那我两日后再来。”
进展还算顺利,姜小乙回到宫中,找到肖宗镜,说想借点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借什么东西?”
“几套值钱的华服,我只有两日时间,再找裁缝铺做已经来不及了。”
肖宗镜笑了。
“这个我还真没有,不过不要紧,我去帮你找。”
第二天傍晚,肖宗镜抗了个箱子回营。箱子打开,一股玄香气味扑面而来。姜小乙深吸一口,兴奋道:“这就是富贵的味道!这是谁的东西?”
“谢瑾。”肖宗镜笑道,“他的衣服你穿着可能有些大,微心园内有绣娘,忙了一天改出来了。这些配饰都是谢瑾私人物品,不是出自宫中,你可以放心使用。”
姜小乙把衣物拿出,这些衣裳一眼看去并无奇特之处,但摸上去便知材质之细,做工之巧。烛火照耀下,细微的光流淌在真丝绣纹上,如同月下湖泊,华美又冷清,像极了那高高在上的小王爷。
想起谢瑾一家谪仙般清越脱俗的容貌,姜小乙不由感叹道:“大人,你说谢大人一家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肖宗镜被她问得啼笑皆非。
“你这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皮囊美丑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评判,更不值留恋。”
“哟。”姜小乙挑挑眉,“瞧大人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上会有人不爱美人吗?那岂不成了大道无情的圣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阴阳怪气。”肖宗镜淡笑一声,弯下腰帮忙整理箱子。“所谓性真既已离,色相复何有。真正值得用心的,永远只有那个究竟的本性,皮相最多不过是添彩之物罢了。”
油花爆出咔吧一声轻响。
姜小乙站在后面,嘴唇抿了又抿,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肖宗镜的背铺成一片。
姜小乙的掌心莫名又开始发热。
肖宗镜理好东西,直起身。
“不过,你若真想讨论倾城之容,当年的丽太后实乃天下第一,如今的话……”
他故意一顿,姜小乙好奇地问道:“如今是谁排第一?”
肖宗镜:“这话有失礼法,我只在这屋里说,你不要向外传。”
“小的发誓绝不往外说,是谁啊?”
“当今陛下。”
“陛下?”姜小乙还没见过永祥帝的正脸,她偶尔撞见几次他的队伍,都是离得老远就跪下了,最多只是瞄一眼背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永祥帝竟然能得到肖宗镜如此评价,让她大感好奇。
肖宗镜看着她期待的神情,道:“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带你见一见陛下的。”
姜小乙嘿嘿一笑。
“那我就等着大人带我开眼界了。”
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便迎来与徐梓焉约定的日子。
姜小乙悉心打扮一番,前往十八香。姑娘们见了这一身富贵的姜小乙,身子软得直往她身上倒。姜小乙本想逗逗她们,后想到今日要做之事,硬生生憋了个垂头丧气的脸,往后院走。徐梓焉早早便等在竹院门口,见到锦衣华服的姜小乙,也是一脸惊讶。
“哟,公子这是……”
“我来见教中长老,还是要庄重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徐梓焉笑道:“公子这样,奴家差点要认不出了。来吧,长老已等候多时了。”
他拉着姜小乙进屋。
这两日的空闲,姜小乙也曾想过这位长老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此时见到真人,稍稍吃了一惊。
实是普通至极。
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端坐在桌旁。她体态干瘦,打扮朴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奇特之处,容貌也是平平无奇。若不是徐梓焉特意引荐,姜小乙大概会觉得这老妇就是个十八香的杂工罢了。
可能唯一能称得上特点的,就是她外貌整洁,虽是粗衣麻布,却洗的干干净净,满头白发也理得一丝不苟。
她面容和善,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打量姜小乙。
“听小红说,这位贵公子心有愁事?”
……小红?谁是小红?
姜小乙偷偷看徐梓焉,他又像个没骨头的,走到角落玩自己的头发,偶然与她对视,细眉轻挑。
姜小乙心想,原来他没告诉这些人他的本名,想来他真是拿灵人教当成许愿的生意,不像阿燕信得那么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转向老妇,低声道:“我最近确实有愁事,不知该如何做,实是焦虑万分。”
老妇伸出手:“公子莫急,请坐。”
姜小乙坐到她身旁,问道:“长老,我听……小红说,你们很灵,是不是真的?”
老妇笑了笑,道:“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到难处,不信神佛,往日里自大得很,真走到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境地,才明白自身之微小。如果公子平日里就懂得积累虔心,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这……”姜小乙急切道,“现在信已经晚了吗?”
老妇好声安慰她:“当然不晚,不管什么时候信大灵师都不晚。凡夫之命本是污浊不堪的,只有信上灵师的那一刻,才真正走上了光明之路。”
她语气慈祥,眼神中带着坚定的自信,的确有种拉拢人心的力量。
姜小乙道:“只要灵师能让我求得心中之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妇神情郑重。
“等公子真正亲近了灵仙,就会知道世间万物,甚至包括公子的至亲至爱,都不过是虚化之物,早晚要灰飞烟灭。只有大灵师和灵仙,还有你的教友们才是真实存在的。”
姜小乙茫然道:“虚化之物?你在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然。”老妇又温柔地笑了笑,“现在与公子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公子灵智未开,还不能完全体会。等你真正体验到灵仙的妙法,自然就会懂了。至于公子心中所求,请你放心,只要你虔诚信任大灵师,供奉法器,便自有保佑。”
总算说到正题,姜小乙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信,我愿意信!什么法器,要怎么求!”
老妇上下打量姜小乙。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平日都做些什么?”
“我姓姜,老家在闽州,因战乱逃了出来,平日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
老妇看着她这一身行头,笑道:“姜公子自谦了吧。这样吧,五日后大灵师有一次讲法,到时我带你去,不过这五日里你要先跟着我学些基本的礼法,为见大灵师做些准备。至于学礼法的地点……就在姜公子家中吧,不知姜公子住在哪里呢?”
姜小乙心说我住皇宫里,你进得来吗?
姜小乙道:“我与几个兄弟住在一起,人多口杂,恐怕……”
老妇坐直身子,严肃道:“姜公子不肯说出家宅地址,是不是内心对于我教还有所怀疑?”
姜小乙:“不不不,长老误会了,只是我兄弟之中有人有公职在身,且他不信鬼神,又谨慎多疑,我怕被察觉到什么。既然长老不担心,那我们就在我家里学法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公人?”老妇脸色一变,“那便算了。”
徐梓焉在后面笑道:“不如就在奴家这吧,这里平日没人来,就请长老先委屈一下咯。”
老妇道:“也只能如此了。”
老妇走后,徐梓焉从后面走来,下颌垫在姜小乙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公子好像……不太信她呢。”
姜小乙斜眼:“你不也是半信半疑,都没有告诉长老真实名字。”
徐梓焉哎了一声,道:“公子可别冤枉奴家。奴家爱穿红衣,叫‘小红’也无可厚非。”他起身,款款走向门口,回眸一笑。“姜公子啊,举头三尺有神灵,千万不要妄自尊大。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世间可远比人们想象得更为玄妙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小乙每天傍晚来到十八香的竹屋,听老妇传法。
老妇给了她一套经书,里面都是这位大灵师的生平和语录。经书最前面讲了大灵师的个人经历何开悟过程,以传奇笔法叙述,说他自出生便身伴各种祥瑞异相,后来他的家乡遭遇灾荒兵祸,他百日不食,弥留之际得到灵仙指引,了悟自身使命,创建灵人教救助众生。
“不知这大灵师悟道之前是做什么的,俗家姓名是……”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专心供奉灵师,自然能满足所有心愿。”
“那……万一没有满足呢?弟子并非质疑大灵师,只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神佛之说,能否请大灵师稍稍露一手,打消弟子的顾虑?付多少钱弟子都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奇是凡夫俗子的本能,我可以理解。但是,永远不要质疑大灵师,但凡坚定不移追随灵师者,无一例外皆实现心愿。若真的没能完愿,便要反省自身,是不是心中还对大灵师存有疑虑。就像你刚刚的话,已是大不敬。”
“……原来如此,弟子知错,再也不敢了。”
姜小乙听老妇五日宣讲,头痛欲裂。
她心想自己还是有所准备之人,尚且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眼冒金星,若真换做一个心思敏感的普通人,八成要被绕进去。
听完最后一日传法,姜小乙一脸虔诚地望着老妇,老妇似是对她还算满意,说道:“明日戌时,带好献金,在此处等我。”
姜小乙问:“要带多少献金?”
老妇:“你这一次是为了求护法器,护法器一共有三种,灵力各有不同,你想要哪一种?”
姜小乙毫不犹豫道:“自然是灵力最强的!”
老妇:“那就带二百两银子来吧。”
姜小乙想起阿燕的琥珀也是二百两请的,暗自一乐,心说这灵人教别的不说,在明码标价这一点上,还是值得肯定的。
她将此消息告知肖宗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人,是抓?还是直接……”她在脖子处比划了一道。
肖宗镜:“先去看看情况,明晚你一切如常,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暗中跟着你。”
姜小乙故作严肃道:“大人,这伙人行事遮遮掩掩,见不得人,恐怕出行时也会较为隐蔽。”
肖宗镜本在研究东南地图,闻言放下茶盏,瞥她一眼。
“丢了你算我的。”
姜小乙顺势接过茶盏,笑眯眯道:“那属下就放心了,属下这就给您续点水去。”
第57章神棍。
翌日,天气阴沉,寒风刺骨。
白天肖宗镜还在忙别的事,姜小乙准备好二百两银子,用完午膳,动身前往十八香。
徐梓焉给她唱曲解了会闷,傍晚时分,长老派人来传话,让他们去后门等。
徐梓焉笑道:“那奴家预祝公子,得偿所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同他告别,前去十八香后门,老妇已等在那里,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姜小乙上了车,发现两边的窗都被钉死了,车内一片漆黑。
这是不想让她知道去了哪。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概两柱香,车外喧嚣的声音也渐渐停息。
老妇道:“我们到了。”
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吹的风中透着淡淡荒凉的气息。
这是哪里?姜小乙感觉马车出了十八香后向东走了很远,有点像城郊?她无法确定。
面前是一座宅院。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道。
“这里是虔诚的教众为大灵师提供的讲法之所。”老妇道,“能为大灵师提供场所,是教众莫大的福分。”
“是是是。”
进门前,姜小乙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她看到树丛边隐约露出一道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寒风吹刮,姜小乙抬眼向上,感觉像是要变天了。
她随老妇进入院落。
院子不算特别大,但颇为精巧,景观错落有致,打扫得也十分干净,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别院。
走的这一路,安安静静。
进到里面,忽然迎面走出几个人,是四个年轻男子,抬着一个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
姜小乙与他们错身而过,看着四人背影,若有所思。
这些人怎么有些眼熟呢……
“还愣着干嘛?”老妇催促道。
姜小乙快步跟上,又过了两道门,便进了正堂。
正堂倒是出乎意料的宽阔,最里面有一条长榻,下方摆着百十张铺垫,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长榻中央有一人盘膝而坐,身上盖着绣着金丝的披被,想来便是大灵师了。堂内只点了一盏灯,放置在坐床后方,昏暗的光影笼罩着大灵师微微驼背的身形。
老妇将姜小乙带入堂内,指着尾部的一张铺垫,姜小乙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俯首跪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妇走向最前方,跪在了第一排。
片刻后,又有几个人被人引领着进入大堂,跪在剩余的铺垫上。人满之后,正堂大门关闭,四周安静下来。
大灵师终于发话了。
“今日,有几位教友是初次来此,但是本师想说,其实本师与诸位早已相识。”
大灵师的声音老迈沙哑,带着明显的中南地区口音,听起来怎么也有个六十来岁了。他这一番话说完,马上有人问道:“大灵师见过我们?什么时候?”
大灵师:“在上一世,或上上世,你们各有不同。比如你,本师在三百年前就曾见过你。”
那人惊道:“什么?三、三百年前?”
大灵师:“没错,那一世你只是个没有意识的牲口,本师指点你投成人身,只为帮你更好亲近灵仙。”
那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大灵师又道:“你们所有人,都是受过本师点拨,才得此机会,接受灵仙渡化。”
最前一排的长老们集体高举双臂,高声呼道:“众人叩拜!”
所有人哗啦啦倒成一片,姜小乙连忙随他们一起拜倒。
长老呼喊口号:“追随灵师乾坤朗!精神解脱天地宽!”
众人高喊:“追随灵师乾坤朗——!精神解脱天地宽——!”
大灵师又道:“如今山河破碎,天下大乱,灵仙不忍,特指派本师转为其人间肉身,解救众生。”
这时,第一排站起一人,正是引领姜小乙的老妇,她看起来在教中地位颇高,注视众人,双目迸发强烈激情,朗声道:“如今百姓遭苦遭难,唯有大灵师可以拯救苍生!不过,在灵仙普济众生之时,外界的恶灵,以及诸多妖佛外道一定会千方百计干扰,作垂死挣扎!所有教众谨记,不经允许绝不可透露教中事务给他人!你们能入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要处处使灵师放心,事事使灵师满意,才有机会功德圆满!”
教众纷纷磕头。
“谨记于心!”
接下来大灵师开始讲法,说的内容与之前老妇讲得差不多,主要是些他的人生经历,抑扬顿挫,饱含深情。教众们听得入神,有的人听到在灾荒之中,民众吃土果腹之时,痛苦地留下眼泪。
姜小乙一边跟他们一起哭嚎,一边暗中观察,她注意到侧方墙壁上挂着一柄装饰的文剑,观那剑柄刻纹,竟是官家兵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难道这院落是归某官员所有?
她再把屋里的人士一一看过,发现跪在长老们后一排的一名男子有些熟悉。这男子举臂高呼大灵师尊号之时,露出小半侧脸。姜小乙一下认出,此人正是兵部主事田百福。官职不算大,也只是偶尔入内廷,宫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要不是姜小乙平日善察善记,还真不一定能想起他。
他身边还跪着一个妇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妻子,两人神情虔诚沉浸,口中念念有词。
姜小乙心说兵部现在不是应该忙着处理青州军的事吗?怎么还有空在这看神棍作法?
屋外的风越吹越大,隔着门缝便有寒风吹来,风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今晚恐怕要下一场大雪。
姜小乙离门较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来来回回,像是在忙些什么……
肖宗镜呢?
姜小乙脑中千丝万缕,她根本没听进去这大灵师都说了些什么,随着时间推移,堂中氛围越发高涨,不知不觉所有人都是感激涕零,泪流满面。姜小乙跟着众人一起嚎了一会,今夜的讲法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其他人都跪在那默默念诵,姜小乙和另外几个第一次来此的教众被长老引领,走上前去受赐护法器。
长老拿来几个盒子,里面装的便是那熟悉的水滴琥珀,大灵师每人分发一枚,挨个训示。
姜小乙站在最后面,等前面几个人都走了,她站到大灵师面前。
距离靠近,她闻到一股陈腐的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灵师看向她,他的视线……以及周围长老们的视线,都给姜小乙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他们明明是老迈的,却又是有力的,明明是虚假的,却又是笃定的。
“你与他们不一样。”大灵师浑浊的眼睛看着姜小乙,他的神情隐匿在背后的光晕中,她看到他脸上稀松的褶皱,扯了一扯,似乎在笑。“本师能看出来,你跟他们不一样。”
身后那些疯颠颠的教众还在不停念诵,一个个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那声音在姜小乙脑子里捣来捣去,让她感到恶心。
大灵师坐在她面前,像是一座用邪念堆起的山峦。他吸取教众们一切痛苦和愤怒,迷茫和期待,化为滋长的力量,让他衰败的思绪重获新生。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她从他身上感到一种卑劣的信念感,让她感到强烈不适。
“你是真的,也是假的。”大灵师缓缓说,“你是活的,也是死的。”
姜小乙眉峰一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在旁训斥:“姜公子,注意礼数,跪下说话!”
姜小乙跪在他面前,大灵师摆摆手,让其他人站得远了一些。
他俯身缓道:“你带着邪灵之心来此,本师全部都知晓。”
姜小乙指尖一颤,抬起头,与大灵师对个正着,他低声说:“不过没关系,本师可以引导你回归正途。”
“哦?”这倒真是有些出乎姜小乙的预料了。“大灵师想要如何引导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所行方向与你的目标背道而驰。”
“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大灵师嘿嘿一笑,露出长着黑斑的牙齿。
“本师的灵法就像明月一样面面俱到,如果你不信的话,就与本师打个赌,如果本师说对了,你就将一切奉献给本师,如何?”
不知不觉间,姜小乙的背后竟渗出些许薄汗,她似乎被带入到一个由大灵师全权掌控的语境之中,她的所有试探和思虑,被他尽数掌控。
要与他赌吗?
如果不答应,像是输给了他,如果答应的话……
“你在害怕什么?”
大灵师嘴角咧得更高了。
姜小乙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人会那么死心塌地地跟随他,他的确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姜小乙道:“请灵师说说看吧,我的目标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灵师眯起眼睛,沙哑道:“你在找东西,更准确地说,你在找你自己,对不对?”
姜小乙神情一僵,片刻后,喃喃道:“原来还真是有点本事的……”
大灵师笑了。
“现在你懂了?本师是灵仙在人间的化身,是世上唯一的真神。本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任何想伤害本师之人,都将永坠地狱,受尽苦难,永世不得翻身。”
姜小乙没有说话。
大灵师眼睛一瞪,命令道:“回头是岸,为时不晚,本师命你立刻发誓,将身心全部奉献给我!”
他的口气吐到姜小乙的脸上,有股腥臭难闻的味道。
“大灵师……”姜小乙垂着头,低声道,“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就是运气好,见过些能人。”
有些事情根本没法解释。
身后的念祷声就像催命的咒语,搅乱神志。
……现在要怎么做呢?姜小乙暗自思索,如果要杀他,那此时就是绝好的机会。大灵师并未设防,他自信满满,觉得任何人在见了他的本领之后都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杀完之后,她能全身而退吗?
就在姜小乙犹豫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一阵打斗的声音,中断了堂内聒噪的念诵。
大灵师抬起头,几位长老脸色丕变,老妇率先跑向外面看情况。
不待她跑到门口,大门轰然而开,一股沛然真气卷着北风袭进大堂,老妇被卷得原地滚了几圈摔倒在地。
狂风散去,众人凝神,发现屋外有两人正做收掌的架势。
那股庞然的力量竟是这二人对掌而成。
漆黑的庭院中,倒着四个人,还有一个大箱子,白花花的银子撒了满地。这四个正是之前姜小乙看到往外抬东西的人。除了他们以外,站着的那二人,一个是肖宗镜,而另一个……则是戴王山。
姜小乙终于想起这几个抬箱子的为什么眼熟了,他们都是密狱的人。
姜小乙看着戴王山那张阴笑的脸,脑子嗡嗡作响,甚至比刚刚听教众念经还闹心几分。
又是他……怎么总是他!
第58章一屋子神经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细看这二人神色,均如常,也摸不清刚刚那一掌谁站了上风。
老妇冲到门口,高喊道:“你是什么人!”
她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应是认识戴王山。
肖宗镜并未理会老妇,沉声质问眼前人:“你怎么会在这?还有,这些是怎么回事?”
戴王山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看倒地的随从和撒了满院的银子,耸耸肩膀,敷衍道:“没怎么回事,搬点东西而已。比起这个,肖大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私闯民宅,似乎更值得一问吧?”
肖宗镜:“密狱与这邪教是何关系?”
戴王山笑了,冲后面大堂里的人说道:“诸位,这位大人说灵人教是邪教,你们没什么话要讲吗?”他这一回头,姜小乙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戴王山一眼看到。“哟……”他挑挑眉,“还是带着属下来的,看来肖大人对此教颇为上心啊。”
姜小乙心道不妙。
老妇猛然转头,瞪着姜小乙。
“……属下?你是朝廷的人……原来你是朝廷的人!”曾经慈祥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恶无比,她阴狠道:“你胆敢欺骗我们,抓住她!”
姜小乙身旁几个教众得到命令,一齐向她冲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年纪也都偏大,又没有武功,按理说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他们狰狞的面孔落在姜小乙眼中,使她微感慌乱。
屋外寒风阵阵,可整间大堂在大灵师老朽的邪气笼罩下,像是蒙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闷住教徒们的汗水和躁动。他们双眸充血,眼睛瞪得像脱了水的金鱼,张牙舞爪朝姜小乙扑来。
这些人不是官差,不是江湖人,也不是普通百姓。他们身上有一种毫无道理的疯狂和忘我,使人毛骨悚然。
姜小乙步法精妙,躲开几个人,可这场地太小了,那些教众前赴后继扑到她身上。老妇抓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扯,姜小乙疼得大叫一声,照着老妇肚子就是一脚!老妇没有武功傍身,被一脚踹吐了血,却毫不退缩,她不要命似地抓着姜小乙,绷直手掌对着她的脸扇去。
姜小乙拿脑袋猛地一磕,撞烂了老妇的鼻子,但还是阻拦不住后面涌上来的教徒。姜小乙从袖口抽出一把防身的小刀,照着最近的一名教徒大腿上连扎三刀,皆是一捅到底,可这教徒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呲牙咧嘴抓向她的脸,口中吼道:“你胆敢欺骗灵师!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肖宗镜在众人围上姜小乙的一刻便冲进大堂,他与大灵师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大灵师阴森森一笑,面目隐藏在晃动的灯影之中。
擒贼先擒王,肖宗镜直奔大灵师而去!教徒纷纷拦截,几名老者试图冲撞肖宗镜,被他一巴掌抡开。肖宗镜控制了力道,没下死手,这些人被扇得满脸红肿,却仍不退后,肖宗镜抓起人,一个接一个往外面扔。
当初在丰州冀县,他也是这样对付赌场打手的。但这两个群体似乎是截然相反的存在,打手们身强体壮,却懂得趋利避害,而这些教徒多是老弱妇孺,面对如此强手,却全无畏惧。
人群狂吼着一层接一层涌来,有人扯下肖宗镜头上束发的绑带,口中大骂着走狗邪灵,朝他脸上连啐了几口浓痰和血水。肖宗镜披头散发,眼帘染红,身上的衣服被抓得全是血迹,靠近他的人甚至张开嘴要往他身上咬。姜小乙瞧见这一幕,焦急道:“住手!你们这群疯子!”
肖宗镜耳听姜小乙的怒吼,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沉喝,甩开周身数人,豁然拔剑——沛然浩气,至大至刚,剑光闪烁,直冲中天!
恰逢天空一声巨响,劈开积攒了一整日阴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冬雷荡鬼,大灵师被那剑光一晃,蓦然一声惨叫,捂着脸深深埋下了头。
冷风瞬间鼓入,满屋的邪祟之气洗刷殆尽,教众们像刚刚睡醒一样,愣在当场。肖宗镜抓住时机,看清人群中小小的缝隙,猛然运气,清叱一声:“去!”宝剑脱手而出,携带浩然真气,径直刺向大灵师!
在距离大灵师一丈远处时,忽然闪出一道身影!
戴王山戴着一双黑色的软锁手套,竟发出黑亮的暗光。这双手套也非凡品,乃是戴王山用四处搜刮来的天山玄铁千锤百炼锻造而成,是件不亚于玄阴剑的宝贝。
肖宗镜一心除魔,剑气纵横捭阖,披靡四方!戴王山不敢大意,目光极尽敏锐,在剑刺来的瞬间,双掌合十,夹住宝剑!他咬紧牙关,沉气丹田,汇真力于掌心——剑身与铁索摩擦,发出无比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有几名老迈体弱的教众被这声音穿透耳鼓,口吐鲜血,晕死当场!
这一剑终究被戴王山拦了下来。
冰冷的寒风吹入堂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剑吓傻了。
大灵师惨然道:“……保护我!快保护我!”
剩下的教众回过神,纷纷挡在大灵师身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肖宗镜认出打头的一人,眼睑轻颤。
“田百福。”他看着这一双夫妇,目光沉得骇人。“这是你家?”
田百福自然也认得肖宗镜,他脸色灰白,满头大汗。
“是、是是……正是下官的宅邸!”
“你是朝廷命官,竟将自己的家借给邪祟作乱!”
出于惧怕,田百福脸上的横肉不住颤抖,强撑着反驳道:“大、大灵师不是邪祟,他不是邪祟!大人……大人你误会了!下官拜灵仙也是为了给青州的战事祈福!大灵师一定会保佑将士们出征顺利!”
“荒唐!”肖宗镜愤然怒喝,田百福膝盖一软跪下了。“大人!下官说的是真的,有灵仙保佑,将士们死后也能快速超脱,再也没有痛苦!”
“不必与他多言!”那被姜小乙打的鼻歪眼斜的老妇一瘸一拐来到堂中,怒道:“朝廷的无知走狗,与他说了也没用!”她站在满地血泊之中,与众教徒说道:“大家不要畏惧!为灵仙献身之时到了!今日就让这些邪灵看看我辈证道的勇气!”
说完,她从戴王山手里抢来宝剑,大吼一声冲向肖宗镜!
肖宗镜一掌将她扇开,顺手夺下玄阴剑——按理说,一个年迈老妇是不可能接得住肖宗镜一掌,可她此时已经抱有必死的决心,竟硬扛住这一下!她不想宝剑被夺,徒手去抓剑身,肖宗镜见她满手是血,不禁卸去几分力,但仍未放手。老妇抓着剑,大叫一声,往自己腹部送去,宝剑将她刺了个对穿。她紧冲三步,一双枯槁的手抓住肖宗镜的衣领,面目狰狞,嘶哑道:“你不得好死,你们一定不得好死!”
说完,她慢慢滑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全场寂静。
姜小乙惊呆了,甚至连肖宗镜也说不出话了。
这时,大灵师倒是开了口。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大灵师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他缓缓坐直身子,对肖宗镜道:“从现在起,你每向前走一步,就会有一个无辜百姓因你而死。”
得了大灵师的示意,所有教众都站到肖宗镜面前,他们的目光重燃战火,跟随剩下的长老再次高喊口号。
“追随灵师乾坤朗!精神解脱天地宽!”
肖宗镜垂眸,地上的老妇仍睁大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
前方传来啧啧感叹。
“真是天可怜见。”戴王山向前走了几步,他明显是怕脏了自己的鞋,绕着血泊来到肖宗镜面前。“敢问这老人家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肖大人为何要拔剑相向啊?”
肖宗镜抬眼看他。
“你是下定决心要袒护此教了,这是你的注意,还是刘公公的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哎,肖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戴王山义正言辞道,“此教是正是邪,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论的。今日幸好我在这,才止住一场不必要的干戈,否则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无辜百姓。”说着,又笑了笑,道:“肖大人,刘公公早就知道灵人教的存在了,他老人家也已经向陛下说明此事。既然肖大人如此笃定此教是邪教,那不如也上奏一本,到时大家朝堂上见,在陛下面前好好论一论。”说完,又往后退了两步,摊开手。“至于今日,还请肖大人先回吧。否则再冤死几名百姓,实是有损肖大人的清誉啊。”
肖宗镜环顾四周,一干教众死死盯着他。
再看这戴王山,看似放松,实则警戒,一直挡在他身前。
最后,肖宗镜冷冷一哼,收了剑,转身离去。
姜小乙连忙跟了上去,离开前,她回头最后看了大灵师一眼。大灵师冲她笑,再一次露出一嘴的黑牙。“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有点兴奋地说道:“本师看得见你们此去的结局,你们再没有机会伤害本师了。”
姜小乙不语,追随肖宗镜离去。
他们走后,大灵师指挥教众清理场所,几个人过来要抬走老妇的尸身。“别动。”戴王山冷冷道,“这东西我还有用。”
大灵师屏退众人,看向戴王山。
“你有与他一战之力,为何不直接动手?本师看得出来,你很想与他一较高下。灵人教的教众皆愿以身证道,我们可以合力铲除他,永绝后患!”
戴王山原本望着肖宗镜和姜小乙离去的方向,正思索着什么,闻言转过头。
“合力铲除?”戴王山被他逗笑了,弯下腰,拍了拍大灵师的老脸。“他要是真死在你这,你就等着被永祥帝挫骨扬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
“今日要不是我恰好在此,你以为你躲得过去?”戴王山踢了踢老妇的头,道:“管好你的人,给我老实点。只要你识时务,我和刘公公自然有办法让你接着做教主,将来还有机会送你进宫。但是……”他话锋一转,阴下脸。“你若真是不知好歹,每日生些没边的想法,那谁也保不住你。”
从田百福家出来时,已近子时,天色一片漆黑,狂风肆虐,雨雪交加。
门口拴着几匹不知道谁的马,肖宗镜上解开缰绳,递给姜小乙,两人打马离去。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姜小乙感到些许疲惫,之前在丰州连忙几日也不如此时难过,这大灵师当真是折磨人的心智。
肖宗镜在前面引路,姜小乙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到刚刚戴王山说的话……
他们真要去皇帝面前说这件事?为何戴王山言语之间那么自信,永祥帝不是特别宠信肖宗镜吗?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城。肖宗镜忽然勒住缰绳,下了马。姜小乙连忙跟着停下。雨雪夹着碎冰,将他们都淋透了,姜小乙冷得嘴唇惨白。“大、大人……?”肖宗镜过来扶她。“下来。”
姜小乙这才发现,他们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风雪太大,先在这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宫。你先进去,我等下来找你。”
姜小乙步入客栈,找店家要了热水和手巾,进了客房,把头发擦干。她坐了半炷香,方才觉得暖和了点。她将窗户推开一道缝,街道空无一人,冰冷的石板路被雨雪覆盖。现在天还不够冷,雪留不住,落地便化开,像是蒙着一层黑色的油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门外传来脚步声,姜小乙关上窗子。“小乙,你在吗?”姜小乙开了门,肖宗镜湿淋淋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姜小乙连忙递给他一条干爽的布巾,肖宗镜接过布巾,只擦了擦脸便搭在肩上,走入房中。
他拆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些药膏。
“身上的伤都验过了吗?”他问道。
姜小乙一愣:“……伤?什么伤?”
肖宗镜侧目看她,眼神向下示意,姜小乙低头一看,自己的两臂上有好几道还在流血的口子。
这应该是刚刚在田百福家被人抓的,方才她精神紧绷都没有察觉,现在才感觉到伤口丝丝火辣。
肖宗镜挽起袖子,将桌上油灯拿近了些,指了指椅子。姜小乙坐下,肖宗镜拉来椅子坐在她面前,打开药膏。
雨雪阵阵,寒霜凛凛,偶尔一缕风顺着缝隙飘进,吹得脆弱的火苗来回摇晃。
肖宗镜被那些教徒折腾惨了,撕的破烂的衣服上全是血污,脖子上还残留着老妇的抓痕,披散着头发,水珠滴滴落下。他垂眸上药,眼下落得一大片阴影,这双平日里沉着的眼睛,此时在飘忽不定的烛光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疲倦。
第59章戴老师教你语言的艺术。
窗外风雪呼啸,窗内万籁俱寂,姜小乙看着肖宗镜,渐渐有些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肖宗镜淡淡发问。
姜小乙也不知道做什么,但总归要回话,她愣愣道:“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都是小伤,不打紧。”
肖宗镜将药膏递给她,说道:“你本不该受伤,是我大意了。”
姜小乙:“我没事,对了,大人怎么跟戴王山碰上了?”
肖宗镜:“我跟你进了园子后,碰见一伙人来来去去搬箱子,我本想先查一下他们搬运的是何物,没想到戴王山也在那里。”
“他发现了大人,所以你们就动手了?”
“嗯。”
“那……大人不要紧吧?”
“什么?”
姜小乙想起他们在院子里实打实对的那一掌。
“大人之前不是说过,戴王山的掌法很厉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像是说过。”
肖宗镜站起身,将布巾在水盆里涮了涮,洗了一把脸。几缕湿润的黑发顺着两鬓垂下,他侧目而视,姜小乙立马道:“不过他再厉害也肯定不如大人厉害。”
他笑了笑,将布巾放回桌子上。
此番情形下,闲话与调侃都显得无力了。
姜小乙又道:“也不知密狱是什么时候跟灵人教搭上的,想来是那大灵师准备花钱找靠山,买平安了。”
刘行淞将大灵师收入麾下,想做什么,肖宗镜太清楚了。
他问姜小乙:“你这一晚接触大灵师,有何感受?”
“大人,他其实……”姜小乙犹豫片刻,还是将在堂内发生的事如实说与肖宗镜听。
肖宗镜:“所以,你觉得他是得道之人,那些人追随他确有其理。”
姜小乙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兀自思索了一会,才说道:“大人,我小时候生活的镇子上,有一个姓孟的老头。他很奇怪,明明全家人都死了,可他每天都像他们还健在一样生活,同他们说话,与他们共事,说自己可以与亡魂沟通。一开始所有人都当他疯了,后来,镇子受战乱波及,死人越来越多,有些痛失亲眷,难忍思念之人,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孟老头帮忙,向阴间传话捎信,孟老头每次都乐施援手,久而久之,他的灵能才慢慢为人所信。”
她说这话时神色比以往更为郑重,双目清澈,像一面纯真而又冰冷的镜子,映照世间一切虚妄,一切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人本就是灵物,许多人都会在阴差阳错下获得所谓之‘神通’,尤其在山河动荡的年代,人心惶惶,更易通灵。但这不是真正的得道。大人,我师父说过,得道是没有捷径的,只有持常人所不能持的戒律,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行常人所不能行的善举,持之以恒,经世累劫,才有机会修成正果。绝非一些小小的聪明,和虚幻的把戏可以蒙骗过去。”说到这,姜小乙的语气严厉了些。“大人,这大灵师躲在后方,以他人虔心善念为己谋私,这犯了道中大忌,他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肖宗镜静静思索,垂眸不语。
姜小乙又道:“真正的得道者,必定站在众生身前。”
肖宗镜抬眼,姜小乙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些道理我懂,因为我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大人也懂,因为大人意志本非常人所能比。但是在刚刚满堂跪拜的那些人眼中,大灵师就是真正的神灵,他略施小术,便能收获信徒,这世上很多事原本就没法解释。”
肖宗镜凝视着那方火烛。
“我们错失了杀他的最好时机。”
姜小乙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轻声问:“大人,你真的要跟戴王山去朝堂对峙吗?”
肖宗镜:“既然刘行淞已经将此事告知陛下,也就只能如此了。”
姜小乙:“那……大人能说服陛下整治此教吗?”
肖宗镜静了静,低声道:“我不知道。”
姜小乙本想安慰他,永祥帝那么信任你,一定愿意听你的话,可看肖宗镜沉默的样子,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窗外的风刮得更凶猛了,桌上残烛竭尽全力燃烧,用微弱的光芒照亮这对无言的过客。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肖宗镜的担忧终被应验。
那日,风轻云淡,晴空如洗。
姜小乙正在执勤,李临匆匆忙忙来找她。
“快快快!陛下传你即刻觐见!”
“什么?!”
来不及准备,姜小已被李临拉去了内廷。她一路上脑子都是懵的,她只知道今天一早肖宗镜就离了营,一直没回来。
“到底怎么了?陛下怎么会突然要见我?”
李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是跟大人有关,你可千万别说错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是姜小乙第一次进内廷,千秋殿坐落在凄冷的寒冬中,像一头傲然雄伟的巨兽,静等众人朝拜。
她不太记得自己怎么上了阶梯,怎么进入大殿,怎么叩拜行礼。
她盯着冰冷的地面,闻到一股透彻胸腔的苍茫气味,好像置身千丈高峰,明明没有风,却冷得刺骨。
满朝文武站立左右,她听到有人说:“姜侍卫,抬起头来。”
永祥帝的声音很好听,语速不快不慢,语调不冷不热,空旷而悠远。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离永祥帝并不算很远。
她的第一感觉,是肖宗镜所言无差,永祥帝的确美极了。他的美与常人不同,甚至让人生不出感叹的俗念。他像一方精致的玉像,立于金殿之上。久居高位,使他习惯于俯视的仪态,而常年吃斋念佛,又在这种仪态上增加了几分肃穆。他的尊容区别于殿下群臣,也区别于茫茫世人,他与所有人之间的距离,都是咫尺天涯。
姜小乙的第二感觉,是永祥帝看起来有些眼熟。她心想,是像谢小王爷吗?论面相,他们确有几分相似,但他们气韵完全相反。谢瑾终日冷着一张脸,可他内心是火热的。而永祥帝的脸上虽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实则却像这千秋殿一样,没有半点温度。
很快,她想清楚他像谁了。
是佛像。
许多名山古刹里的佛像都是这样的神情,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却感觉不到丝毫凡尘的快乐,最多只是一种寂灭的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身旁有一个体态微胖的老太监,躬身伺候,想来便是刘行淞了。
“姜侍卫,你可认得此人?”永祥帝问道。
姜小乙视线一转,看到旁边放着一具尸体,是灵人教那名长老妇人。她死状凄惨,身体僵直,手还向上伸着,五指成爪,满身干涸的血迹。尸体旁跪着一人,正是戴王山,他似乎刚向永祥帝陈述了些什么,等待求证。
在他前面,站着肖宗镜,旁边是诸多大臣。
姜小乙:“回禀陛下,她是灵人教的长老。”
永祥帝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姜小乙:“自杀而亡。”
“为何自杀?”
“因受灵人教教主蒙骗,神志不清,冲动自尽。”
“戴王山,你说呢?”
戴王山叩拜永祥帝,道:“陛下,这妇人确是冲动行事,才遭此横祸。她误解了肖大人,护主心切,才落得如此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听他言论,只觉得又对又错,难以揣摩。
肖宗镜道:“陛下,此教派蛊惑人心,骗取钱财,危言耸听控制民众心神,不得不防。”
静了许久,永祥帝道:“朕听说,此事出在田百福家,他人呢?”
兵部尚书黄广垚站了出来,道:“回禀陛下,田百福病了。臣已派人去看过,他病得很重,无法下床。”他偷偷看了一眼肖宗镜,又道:“听他妻子说,是被吓得心胆俱裂了……”
永祥帝转向肖宗镜和戴王山。
“你们那晚到底做了什么,竟有如此震慑?又是冲动自尽,又是心胆俱裂。”
不等他们回答,一人从朝臣队列中站了出来。
“陛下!”
此人声如洪钟,气势熏灼,姜小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个半百老者,着武官朝服,容貌周正,身材魁梧,壮气吞牛,锐不可当。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血气,并不是江湖客身上那种飘渺的杀意,而是更为磅礴的,驰骋疆场,统领千军万马的气魄。
“肖宗镜所行有差!”他赫然道。
肖宗镜转身,这老者与他怒目而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邪祟萌芽之前,就该连根拔起以绝后患!你既然已经发现贼人老巢,竟没直接斩了他们,婆婆妈妈,岂不误事!”
永祥帝道:“杨将军。”
姜小乙心中一愣,杨将军?难道这位就是被民间成为大黎军神的大将军杨亥?
姜小乙久闻杨亥大名,不过自她进宫以来,杨亥一直在外征战,这次刚刚从抚州剿匪归来,她还是第一次见面。
“还有你!”杨亥瞪向戴王山。“你们密狱平日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老夫管不着,但这蛀虫已经扎到皇城根下了,你还蓄意包庇,究竟是何居心!”
“将军请息怒。”戴王山忙道,“将军误会了,下官绝无包庇之意,只是那日在田百福家里还有百十名普通百姓,都像这妇人一样随时准备为教主殉命,下官也是怕出事。”
“畏首畏尾!”杨亥厉声道,“这些人受妖言蛊惑,心早就不在正道上了,死也就死了!”
“这……”戴王山为难道,“杨将军,这好歹也是上百条人命,而且多是老弱妇孺,他们又没杀人放火,又没作奸犯科,如果仅仅因为念几句咒子就送了性命,下官实在于心不忍。下官认为,应先查明那教主是否真是邪祟妖人,再做处理也不晚,也更能使百姓认同。相信肖大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及时收手,免出更大的岔子。”
杨亥怒道:“他们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做事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戴王山:“恕下官直言,他们只是露了个头便要被将军斩草除根,话都不能说一句,换做是下官,也会躲起来。”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的头埋得更低了。
“当然,将军也是防患于未然,下官万分理解。其实下官与将军实乃一条心,这教主已被下官控制,正在严查,若真有丝毫不敬之心,下官定将他碎尸万段,以警世人!”
永祥帝又问姜小乙。
“姜侍卫,当晚情况是否如戴王山所说?”
姜小乙跪在地上,谨慎道:“陛下,当晚此教秘密集会,向民众散播流言蜚语,侍卫营本欲将其教主诛杀当场,可惜被密狱阻拦。”
永祥帝:“他们散播了什么流言蜚语?”
姜小乙:“他们对陛下和朝廷大大不敬。”她想了想,心一横,又道:“而且他们还大言不惭,竟说佛教是邪魔外道,还推些无端的罪过在佛陀头上。”
整座千秋殿,一片沉静。
刘行淞一直面带淡淡的笑容,垂眸立在永祥帝身旁。
永祥帝再次开口,语气没有一丝变化。
“戴王山,你调查此教教主,查出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恭敬道:“回禀陛下,这大灵师真名王胜,原是攸州的一个农民,全家死在叛军战乱下。他受尽折磨,勉强存活,自称开了些灵智,创建灵人教。此教教义在于虔信供奉,心诚则灵。”
永祥帝:“浅薄,难怪会说出粗鄙之语。”
戴王山:“正是,此等愚民的拙见自然入不了陛下圣耳。他的教众多是些遭受苦难,笨口钝腮之辈,他们无处宣泄自己的痛苦,遇到这经历相似的大灵师,便生出追随之心。在微臣看来,单纯就是想寻个精神所托罢了。”
永祥帝:“世间只有佛法一种真理,其余无非都是魔道邪见。”
戴王山深深叩首:“是。”
“不过,”永祥帝又道,“道乃路也,所有的路最终通向的都是唯一的结果,魔道也是道,邪见也是见,只不过比起直通真理的不二法门,走的弯岔多了一些。世人慧根各有不同,不可强求。”
姜小乙听着这话,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戴王山道:“陛下说的极是。另外,微臣还有一物想要呈上。”他叫人抬上来数个大箱子,姜小乙认出这是那晚密狱从田百福家抬走的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银子。“陛下,这是灵人教准备向官府缴纳的税银,他们早已准备好,只是求述无门。那晚微臣便是受其教主请求,前去取银,但……阴差阳错,侍卫营的兄弟中途也到了,便起了些误会。”
肖宗镜冷冷道:“这是税银?”
戴王山:“自然,下官早已与户部说明此事。”他话音刚落,旁边的队伍里站出一人,叩拜永祥帝。“启禀陛下,戴王山所言不假,他之前就向户部提过此事,只是当时密狱还没彻底查清此教,所以银子我们也没收,全待商议。”
姜小乙斜眼一看,是户部尚书王汝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上前两步,道:“陛下,这是不是税银暂且不论,此教妖言惑众把控民心,若不加以整治,放任其做大,后果不堪设想!”
永祥帝面对肖宗镜,语气缓和了一些。
“听说前一阵子,微心园里闹了些不愉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肖宗镜瞥了刘行淞一眼。
永祥帝微微叹气,道:“连谢凝这般尊贵的身份都要小心翼翼帮人藏书,也不怪普通教众会因害怕朝廷而终日躲藏了。肖爱卿,杨将军,朕知道你们忠于职守,一心为国,但有时你们太过严苛了。而且你们误会了朕,朕虽追随世尊,却不会强迫全大黎的人都跟着朕走。百姓们愿意信谁,本就出于自身意愿。”他看着地上老妇的尸身,淡淡道:“近些年叛军四起,百姓们饱经霜雪,苦不堪言,尤其是这些老弱妇孺,好不容易寻到一处避风之所,朝廷不该再行打压。”
肖宗镜:“陛下,这不是信不信谁的——”
“好了。”永祥帝打断他,“不必多言,朕知道你的担忧,此事就交给密狱吧。戴王山,你要时刻监督他们,让他们快些制订出法章教典,走上正轨,造福百姓,绝不可做出扰乱朝纲之事。”
戴王山:“是!”
永祥帝明显已经不想再谈灵人教,姜小乙听得出来,肖宗镜更听得出来。
永祥帝摆摆手,内侍上前,引领姜小乙离去。姜小乙一步步退出千秋殿,永祥帝的声音从原处飘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比起此事,另有一事才真正令朕担忧。青州贼军日益猖獗,蛮夷贼将丧心病狂,连屠三县,东部州郡已成血海尸山。每每想起,朕心如刀割,夜不能寐。我们要尽快平定战乱,还百姓们一个太平天下……”
出了千秋殿,姜小乙深吸一口气,混沌的脑子方才清楚了些。
这内廷给她的感觉像极了北方的冬风,明明吹得凶狠,却因寒凉刺骨,将人冻到麻木,而显得异常平静。
这种动与静的矛盾,使姜小乙的内心感受到强烈的冲击。脑海之中曾经稍显模糊的未来,此刻也渐渐明晰了。
站在空荡荡的大道上,姜小乙回眸眺望。
悠悠苍天,茫茫世间,千秋殿好似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众生笼罩。
第60章深夜谈谈心。
姜小乙回营后,李临过来询问,姜小乙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去巡逻了。
她急需走动走动,理清思绪。
经过这一日,她有好多话想对肖宗镜说,有些安慰,有些抱怨,甚至还生出了些劝阻之意。但她还没想好该不该说,若说的话,该怎么说。
下午是周寅负责执勤,姜小乙同他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周寅走在姜小乙前面,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姜小乙走着走着,忽然问道:“周大哥,你是一直都这么不爱说话吗?”
周寅回答:“言多必失。”
姜小乙看着他默然的背影,又问道:“刚刚我从内廷回来,李临和江存书都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你不问,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那你关心什么?”
“我只关心大人交代我的事。”
姜小乙笑道:“李临总说你是木头,想来也是因为你一直这样一根筋,什么都不想。”
周寅没有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姜小乙打了个哈欠,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他们来到外廷,走了大半路程后,周寅忽然开口。
“不是我什么都不想,只是这宫里的事禁不得想。你越想,疯得越快。想不疯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去找乐子,要么去做事。我不是个喜欢找乐子的人,所以只能做事。”
姜小乙心想,肖宗镜或许也是第二种人。她回想那座庞大又阴冷的宫殿,决定先拿周寅做个试探,轻声问道:“周大哥……你们尽心尽力,却如此不顺心,有没有想过离开呢?”
周寅难得在巡逻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姜小乙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寅道:“我明白。其实……我外出执行公务,也曾结识一些江湖人,问过我为何不离开这荒唐的朝廷。”
姜小乙:“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周寅静了片刻,回忆道:“我家祖上原本很穷,后来曾祖父中举做官,官职不算大,但因本朝高薪养廉之政,生活也因此变得安稳富足。一直到我这一代,虽然民间疾苦艰难,但我的家族依然衣食无忧。”
说到这,周寅笑了笑。这是姜小乙入宫以来,第一次见他笑。
“国家兴盛之时,我家受其庇荫,现国家衰落,我岂能做出得鱼忘筌之举?吃完饭就砸碗,这道理在我这说不过去。我没有太大的本事,我改变不了这世道,所以我追随大人。若有一天,连大人也无法扭转乾坤了,那无非以死明志,又有何惧?什么顺不顺心,不过一时矫情罢了,不值一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周寅这番话,让姜小乙觉得,自己刚刚那些思绪变得无足轻重。
世路千万,各有选择。
她的顾虑和烦恼,像肖宗镜和周寅这样的人物,恐怕早已想了千千万万遍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走在既定的道路上,他们各有各的理由,而这种决定的分量,无有外人插嘴的余地。
她忽然就想开了。
巡逻结束后,姜小乙回到营中,喝了点茶,吃了点糕点,打着饱嗝回房间休息。她一不小心睡过了头,醒来已是傍晚,朦胧之间,她听到有人敲门。
她两腿一蹬坐了起来,把门打开,肖宗镜站在门外。
姜小乙闻到什么味道,往下一看,见他拎着几坛酒。她调侃道:“大人,下朝了呀?”肖宗镜嗯了一声,问:“你想喝酒吗?”
姜小乙凝视他的双眼,蓦然一笑,话中有话。
“大人,姜小乙一定奉陪到底!”
她将他拉进门,点燃油灯,清理了桌上的糕点残茶,取来酒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酒刚从外面拿回来,冰冰凉凉的。
两人话不多说,先干了一碗。
肖宗镜靠在椅子里,谈起白天的事,道:“陛下给灵人教分了石鼓山的悦心庙做为道场,还让我给安王殿下传话,让他不要再约束凝儿和那名侍女,随她们晋谒大灵师。”
几碗酒下肚,他说话明显较以往慢了许多。
“……那悦心庙原本是座空庙,年久失修,不过胜在位置好。石鼓山上已有一座东山寺,主持就是广恩禅师。他们几次向朝廷请示想要扩建庙宇,却因为刘行淞从中作梗,一直没能如愿。现下刘行淞为灵人教争来了悦心庙,也算是与杨严正面过不去了。”
姜小乙观察他的脸色,问道:“大人是不是生气了?”
肖宗镜摇头:“有些时候,事情离谱过了头,反而变得可笑了。”
说起那位广恩禅师,学识渊博,口才伶俐,私下与杨严交好,杨严安排他定期入宫与永祥帝讲法,也是方便递话。广恩禅师深受永祥帝赏识,每年开销极大,最近他在安排法会,若不是杨亥回来了,要讨论青州事务,恐怕今日的早朝都没得上。
肖宗镜叹了口气,永祥帝早年命途坎坷,入宫之后也少有依靠,渐渐沉迷于宗教观想,他不乐见,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永祥帝在这些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大人,今天这事,他戴王山得负全责!”姜小乙手指头用力点了点桌面。“密狱天天睁眼说瞎话,咱们又何必非做君子呢?”她靠近肖宗镜,压低声音。“咱们也使点招吧大人,这样,我去弄点厉害的药,你想办法给他下了,咱们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给……”她比划了一个切菜的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想毒死戴王山,可是个精细活。”
姜小乙:“反正刘行淞手下就这么一个好手,把他拿下,剩下的都是臭鱼烂虾,我们以后做事也好放开手脚。”
肖宗镜:“戴王山现在不能出事。”
“啊?为什么?”
“你也说了,他是个‘好手’。”肖宗镜拿捏着酒碗,思忖道:“此人虽人品低劣,但也算有实力。他经营密狱多年,人手遍布全国,扎根极深,这些棋子用好了,很多事都可事半功倍。”
比如这次处理青州军……
但是,要让戴王山这种人出力,要么给予绝对的威逼,要么给予绝对的利诱……
肖宗镜陷入沉思,姜小乙不打扰他,坐在一旁喝酒。
她喝得多了一点,渐渐有点上头,扶着脸,默不作声盯着肖宗镜。忽然,她发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
肖宗镜道:“你作甚又这样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伸出手指,一点点靠近他。
肖宗镜没有躲。最终,姜小乙的指尖碰到他,在他头发上轻轻分了一下,惊讶道:“原来我没看错,是真的。”
肖宗镜奇怪道:“什么是真的?”
姜小乙转向他,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锃亮的玻璃珠。
“大人,你有白头发了!”
安静,还是安静。
所有思绪都被打断,肖宗镜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
姜小乙:“大人,你才三十冒头就有白头发了,你真苦啊。”
这话不管从哪个层面理解,都不是什么好话,但可能是因为她说得太诚恳,太直白了,竟让肖宗镜生出一种诡异的滑稽感。
他哭笑不得。“姜小乙,你……”他指着她,牙关紧咬,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可真是个人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喜笑颜开。
“是吗?多谢大人夸奖。”她给肖宗镜倒了一碗酒。“来,大人顺顺气,顺顺气。”
两人再次喝了起来。
酒至中旬,肖宗镜已有明显醉意,眉眼微垂。
“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要去东边了。”
姜小乙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讨伐青州军嘛。”
肖宗镜:“你语气倒轻巧,这次任务与之前不同,是真正生死攸关,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你不打算再多问几句?”
姜小乙故作惊讶道:“竟有这么夸张?那……既然任务如此重要,我们要是得胜归来,奖赏也该丰厚无比吧?”
肖宗镜一顿,道:“奖赏自然有,你想要什么?不论是金银,还是奇珍异宝,只要你提出来,我都会尽力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见他当真了,笑道:“我说着玩呢。”
肖宗镜不语,好像还在思考此事,姜小乙的视线向他鬓侧移了移,灵机一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大人若真想给,就把这根白发送我吧。”
肖宗镜在烛光之中抬起双眼。
姜小乙被那目光看没了话。
肖宗镜:“你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姜小乙张张嘴,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默默低头。
“大人我错了……”
肖宗镜半叹了口气,低声道:“现在说奖赏太早了,等铲除贼军,班师回朝的那日,再谈吧。”
得了这不像承诺的承诺,姜小乙又开心起来。她想起另外一件事,神神秘秘地对肖宗镜道:“对了大人,我跟你说件事。”
“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今日好像悟到了。”
“……什么?”
姜小乙严肃地思考了一会,抿抿嘴。
“虽然不好说究竟是悟到什么了,但终归是悟到了,是周大哥开解了我。”
“周寅?”肖宗镜靠回椅子里。“你终于不跟李临混了。”
“嘿,李临是李临,周寅是周寅,他们各有各的好。”
“确实。”想起自己这两个手下,肖宗镜放下酒碗。“周寅品行端正,武功扎实,意志顽强。只是过刚易折,做事不太知晓变通。李临脑子灵活,反应快,主意多,不过有时想得太花,难保阴沟里翻船。”
姜小乙想起李临在十八香的遭遇,深有所感,她靠近桌边,问道:“大人这么了解手下,也说说我吧。”
“你?你是想我夸你还是损你。”
“哎,大人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想听真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见她晶亮透彻的眼睛迸发期盼的光芒,肖宗镜挑眉道:“你很在意我如何看你?”
“当然!”
肖宗镜反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看我的?”
姜小乙毫不迟疑道:“大人仁心仁术,不同流俗,是天上的月亮!”
肖宗镜呵了一声:“姜小乙,你的缺点就是说话时常不着边际。”
“嘿嘿,大人不喜欢听就当是我放屁好了。”
“满口粗言。”
姜小乙:“不过大人,小的对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不是不着边际。”
“每一句都是?”
“每一句都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难道你记得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额……差不多吧。”
肖宗镜笑了。
“我也记得很多。”
他的笑容一如往日沉稳平静,但好像又不太一样,姜小乙扒着桌子问:“缺点说完了,还有优点呢。”
静了片刻,肖宗镜缓声道:“小乙,我同你说点闲话吧。我今年三十有一,十岁前笨得很,只会练武背书,双亲过世后,我被安王殿下收养,才慢慢学会了做事动脑子。十三岁那年发生了庚午之变,我深感自己能力之低微。十五岁,陛下即位,我离开天京外出拜师,五年后归来,入了军伍,二十三岁回朝廷创建侍卫营,到如今已有八年了。”
时光荏苒,多少辛苦磨难,人间疾苦,也不过寥寥数语,草草概括。
“我半生漂泊,见过很多无可奈何的倒霉事,时常会为了云谲波诡的世情感到震惊。太多的人与我说过,我诸事不顺,是命数如此,更是国运如此。后来,为了不使本心动摇,我强令自己只专心做好眼前事,不去多想所谓天理命数。但是前不久,我还是念及了一次,你可知是什么时候?”
姜小乙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肖宗镜道:“就是在丰州冀县,我从江里捞起你的那一夜。”
他清楚记得那时的场景,他们死里逃生,她在雷雨交加的深夜向他表述衷心。
侍卫营里许多兄弟都与他生死相交,可姜小乙给他的感觉,又与他人不同。
那是一种更为玄妙的感受,他明明与她认识没多久,却生出一种前缘深种的错觉。好像昨日才相识,今日便相知,这中间的种种,他全然不知如何发生。
于是他的精神片刻出离世间,再次为那无形的世情心生感慨,只是这次感慨,与之前不太相同。
从前,他生活中所有的“变数”,几乎都指向残酷,但是这次,却在他面前开出了一朵花。
虽然这花很小,很脆弱,但终究是美的。
他低声道:“小乙,这么多年了,这捉摸不定的命运,终于带来了一件好事。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形容晦涩难明,但是姜小乙听了一遍就懂了。
她点头,他淡淡一笑。
这稍显沉闷的一日,能以这一笑做结,也算聊以慰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61章灵师啊灵师,这就尴尬了啊!……
灵人教之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永祥帝不仅给他们分了道场,还亲书了一块“广积善缘”的牌匾,可谓帮人帮到底。灵人教里外事宜全部交由密狱负责,戴王山亲自监工,上百名工匠们日夜不休,仅用五日时间便将庙宇修整完毕。
至此,“悦心庙”正式更名成了“灵人庙”,大灵师算了个吉日准备开庙门。他向外放话,说今日是大吉之日,灵力最强,前来许愿可事半功倍,吸引了大批百姓。还没到时辰,漫山遍野已经等满了人。
戴王山站在山坡,望着乌泱泱的人群,笑着对身旁的曹宁道:“刘公公真是未卜先知,提前让我们做好准备,不然真是不够装。”他们身后放着数十个之前用来装“税银”的箱子,正张着大嘴嗷嗷待哺。
曹宁道:“刘公公料事如神,大人也是计划精巧,才使得这伙人得以见天日,那大灵师已经说了,日后定当对大人和刘公公感恩戴德,知恩图报。”
戴王山懒洋洋道:“算他识相。”
曹宁看着山坡下的人群,又道:“这些人不都是灵人教教众,还有东山寺的人,他们没争取到悦心庙,心中不满,知道灵人教今日开庙门,也赶来给自己的道场壮声势。”
东山寺离灵人庙极近,分别在石鼓山的正反两面。
曹宁:“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真不知为何要在一座山弄两座庙,这不是赶着打架吗?”
戴王山笑道:“陛下希望所有教派可以和谐共存,你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曹宁忙道:“属下不敢。”
戴王山往后山看了看。
“谢凝还没来?”
“凝郡主的人很快就到了,属下已派人在后山迎接。”
原来今日谢凝和阿燕也要前来拜谒大灵师。
三日前,肖宗镜将永祥帝的话带给安王,安王释放了阿燕,之后便甩手不管了。
肖宗镜找到谢凝,几番劝阻,不想让她接触灵人教,可谢凝就是不听。
“我只想见一见那大灵师,肖大哥不必担心。”
“这种人何必相见,凝儿,我虽与神佛之道无缘,却也知道这样的人绝不是得道之人。”
谢凝顿了顿,道:“你身边的那个侍卫也说过这样的话。”
“小乙?她说过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世上并非没有得道高人,但绝不是这种……可是肖大哥,你们也没有说清真正的得道之人是哪一种,总归不是宫中那些满口大话的僧人吧。肖大哥,你就让我见一次吧,若大灵师真是有名无实,我以后不再提了便是。”
谢凝的目光充满天真和期待,肖宗镜无奈一叹,只得应允。
“肖大哥,我想向你要一样东西。”她拿出那水滴形的琥珀。“你帮帮阿燕好吗?”
肖宗镜咬破拇指,将血落在琥珀之上。
马车轧在冬日石鼓山坚硬的土道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谢凝贵为皇亲国戚,自然不能与平民百姓一路上山,车队走了后山的小路。马车旁有微心园和侍卫营的人随侍,肖宗镜与谢瑾还有姜小乙走在最后。
让肖宗镜和谢瑾护送谢凝也是永祥帝的主意,他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因为灵人教之事这三人闹了不愉快,他希望他们能借此机会和好如初。
谢瑾一路沉着脸,走到山顶,遇见迎接的戴王山,脸又黑了一层。
“下官见过谢大人,肖大人。”戴王山面带笑意,朝他们施了一礼。“二位大人辛苦了。”
肖宗镜:“大灵师已在庙中了?”
戴王山看看谢凝的马车,道:“自然,请二位大人放心,等下开庙门之前,大灵师会先接见凝郡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瑾冷冷道:“我也要见他一面,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带出这群大逆不道之徒!”他前些天一直在调查灵人教,还没查出什么结果,永祥帝就已经给了“结果”,这让谢瑾难以接受。
戴王山道:“谢大人不如去前山看看,其实灵人教早已在百姓之中传开了,陛下能容纳此教,是设身处地为民着想,其肚量非常人所能及。”
谢瑾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嘴脸,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肖宗镜:“戴典狱今日倒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戴王山摊开手,望天感叹。
“今日是大吉之日,能共同沐浴在灵师圣光之下,你我皆是有缘人。我们要谨遵陛下法旨,使众教妥善发展,民众也有所依存。”
肖宗镜淡淡道:“这么说,你是要带领密狱皈依灵人教了?”
“还真说不好。”戴王山冲肖宗镜笑眯眯道,“肖大人,世事难料啊。”
姜小乙在后面看着戴王山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大不舒服,可也没办法,至少在灵人教一事上,他确实是大获全胜。
不是己方不努力,属实是这永祥帝的思路让人摸不到头脑。
姜小乙胡思乱想之际,迎面刮来一阵风,带来一股淡淡的怪香。姜小乙微微一顿,觉得这香似乎有些熟悉。她向旁侧望去,只有几名密狱的侍卫把守在上山入口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寺庙内已打扫得干干净净。
主殿门口高悬着经幡,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大灵师待在正殿内,盘腿坐在金座之上,还是之前的打扮,身上盖着绣满经文的披被,远远看去,就像个金色的粽子。
他正闭目养神,他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只待吉时到来迎接教众。
殿门大开,外面站着一道人影。
“……嗯?”
那人步入殿内,步履款款走到大灵师面前。
“是你。”大灵师认出了来人是十八香的男娼,因为徐梓焉向来出手阔绰,所以大灵师对他的印象很深。
“弟子见过灵师。”徐梓焉笑着,恭敬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灵师觉得有些奇怪。“还没到开庙门的时辰,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梓焉轻声道:“弟子是偷偷进来的,灵师说今日是吉日,灵力最强,弟子想先来拜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着,他拿出一包沉甸甸的包裹。
“灵师,这包黄金是弟子的献礼,还有一部分不方便拿,弟子已经装好在马车里,停在后门。请灵师先为弟子赐福吧。”
他身上的香气让大灵师一时迷神。“来……”他让徐梓焉跪在他身前,拉起他的一只手,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道:“赐福已成,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徐梓焉惊喜道:“真的?”
大灵师:“是的,本师已经看到了。”
“太好了!”徐梓焉双手合十,“那弟子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灵师赐教。”
今日徐梓焉并未上妆,面庞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辉,大灵师眯起浑浊的双眸,若明若暗间摸索求导,道:“契机已来到你的身边,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契机?”徐梓焉笑了笑,虔诚拜谢。“若真能甩掉那一杆子的麻烦,弟子永远不会忘记灵师恩德的。”
大灵师看看地上的金子,再看看徐梓焉清雅容貌,道:“今日是我教的大日子,你是第一个受本师祝福之人,将被赐予无上尊位。前段时间教中空出一个长老名额,就有你来担任吧。”
徐梓焉一顿,轻声道:“不知做长老都要干些什么呢?”
大灵师摸摸他的手,道:“你是靠身体赚钱的人,能有这么多收入,想必自有一番本领。今后我教发展,少不了要同朝廷官员打交道。本师已得知,朝中不少老东西都有独特的嗜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点到为止,徐梓焉自然明白,他轻声一笑道:“哟,这可不行,弟子向来只同自己喜欢的人欢好。不喜欢的人,可碰不得弟子。”
大灵师沉下脸:“既已以身侍人,还挑什么喜好。”
徐梓焉抽出手,淡淡道:“灵师不懂,弟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多谢灵师赐福,弟子这就告辞了。”
“站住。”大灵师沉声道,“你竟敢违背本师,你对灵仙的虔心就只有如此吗?”
徐梓焉无奈道:“弟子自然虔诚,但此事真的不行,下次弟子带双倍的献金过来孝敬灵师吧。”
他说完,一步步走向殿外。
不等他出门,大灵师森然开口。
“灵人教内所有教众,皆受本师点化,本师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你拒绝本师,便是拒绝灵仙,本师绝不会饶你。当你走出这座大殿,本师的惩罚就会降在你的头上。”他浑浊的双眼直直勾盯向前方,好似看到了什么常人不能得见的东西,咧嘴笑道:“本师能看到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你若不服从本师意愿,本师将诅咒此女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大殿空荡荡,静悄悄。
徐梓焉站在殿门口,缓缓回头,笑着问:“灵师刚刚说什么?”
他的身影逆着光,朦朦胧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灵师人逢喜事,精神抖擞,言语之间底气十足。
“忤逆本师即为叛教,叛教者万劫不复!本师将告知全天下的灵人教徒汝之罪行!你和那诱你叛教的肮脏邪灵都将受到全天下人的诅咒!生遭灭顶之灾,死受无穷浩劫,万般折磨,不得解脱!”
“……肮脏?”
徐梓焉垂眸,静默许久,步伐轻似飘雪,一步步回到大灵师面前。
殿外日光普照,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彩色的光晕。
在大灵师眼中,看到的是一团迷乱而风流的烟体。他探身,与徐梓焉面对面,说道:“本师当是你心中唯一的真神,只有听从本师的话,服从灵仙的指引,你才能走向光明。”
徐梓焉微微一笑,双掌合十。
“竟能察觉紫嫣,灵师本领果然非同一般,弟子当初没有看走眼。弟子受灵师恩泽赐福,实是感激不尽。弟子答应灵师,今后会为灵师置像立牌,日夜供奉。往后每年的今天,弟子都会为灵师斋戒护持,诵经百遍,以报灵师大恩。”
大灵师听着这话感到一丝奇怪,他再眯眼,在那飘渺无定的烟云中,又看到一抹瑰色若隐若现。他不知晓那是何物,看得有些出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殿外照入的光芒里,透着人间的烟火气,周围静得吓人。
大灵师喃喃道:“对了,本师刚刚忘了问你,今日庙外应有密狱中人把手,你是怎么偷偷进来的?”
徐梓焉道:“弟子绕开了他们。”
“你能绕开密狱的守卫?那殿外应该也有教众看守,怎么这么久都不闻声响。”
“弟子怕他们不让弟子来见灵师,就把他们弄走了。”
“弄哪里去了?”
“后殿,请灵师放心,一个时辰后他们就会醒来。”
大灵师终于看清了烟云中的物体,那是一片锋利的竹叶,不知是浸了什么东西,被染成了靓丽的猩红色。
他闻到一股让他倍感亲切的味道,当年在南方,他遭受灾荒,濒死之时,也曾闻到过这种气味。
不清不雅,不甜不腻,广阔无垠,包容万千,像是来自地底,即将告别人间的怪香。
“要么你还是走吧。”大灵师忽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轻轻抚摸大灵师的脸颊。
“可是弟子不想任何人威胁紫嫣的安危,更不能容忍有人侮辱她。”
“好吧,既然你如此虔诚,本师答应你,不会诅咒你们的。刚刚是本师言辞过激,你听过就当忘了吧。”
徐梓焉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宛若薄刀轻敲冰凌,清脆而飘渺。
“这番话,可有点失了体面啊。”徐梓焉缓缓站到大灵师身侧,轻轻抱住他,姿态顺从,柔情似水。“灵师,弟子心意已决了。”
大灵师老迈的身躯颤抖起来。
“我、我为你指明了道路,帮你算得天机,你怎可……!”
“哎,一码归一码。”徐梓焉贴着大灵师的头,与他一起望向殿外的光明景象,好似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来,灵师,抬起头,放松一点,很快的……”
大灵师想喊,可徐梓焉身上的那股怪香,让他胸口紧缩,难以吸气。
殿外,姜小乙和李临正在看山下的热闹。
李临望着下方人山人海,感叹道:“这假神仙今日过后怕是一飞冲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非也。”姜小乙蹲在山坡上,嘴里叼着根干草,两手托着脸。“你不是我道中人,你不懂这个。就算是真神,也不能小瞧凡夫的心,更何况还是个半吊子。这卑鄙的老农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心念,物极必反,他早晚要遭大罪的。”
忽然,天边一声凄厉的寒音,姜小乙一个激灵,抬头看。
一群飞鸟掠过天际。
她似有所感,回眸望去,穹顶之下,翻新的灵人庙秀美端庄,一派安详。
第62章禅师啊禅师,你也尴尬了啊!……
姜小乙算算时辰,去找肖宗镜。
“大人,差不多了。”
肖宗镜点点头,去接谢凝下了马车,她手捧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鲜花。这个季节天京已经少有花开,这鲜花是永祥帝特地命人从菩提园里取来赠予她的,可以说每一朵都价值连城。
身旁的阿燕也怀抱许多上贡之物,神色满怀期许。
肖宗镜:“我送你进去。”
谢凝:“微心园的侍卫随我们去便好了。肖大哥与兄长公务繁忙,多谢你们今日前来送我。肖大哥不必等了,见过大灵师后我们会自行回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好吧。”
目送谢凝进入庙内,肖宗镜让姜小乙去把谢瑾找回。姜小乙前往前山,见谢瑾站在山坡上,远远望着山下。
“想不到一个满嘴胡话的农夫,竟能吸引如此多的追随者。”
姜小乙顿了顿,搬出戴王山的理论。
“这多是些心思脆弱,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他们灵根浅薄,学不了大法,只能找大灵师这样的人做个依托。”
谢瑾缓缓摇头。“你说错了,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衣衫褴褛,却满眼自信,雄姿英发。在他们心中,我们才是迷茫于世的可怜人。我们都小瞧了人心。”谢瑾冷冷道,“陛下实在太过仁慈了。”
说完,他不再看那些教众,与姜小乙一起回到后山。走着走着,庙里忽然跑出来一名微心园的侍卫,面露恐惧之色,朝肖宗镜道:“大人!不好了!那大灵师——”
姜小乙心中一凛,周围数道人影已冲入庙中。
姜小乙紧跟在后面。
踏入庙内,不见一人,明明阳光明媚,可姜小乙莫名察觉到一丝阴寒。
前殿内,只听戴王山一声爆喝:“封住庙门!谁也不许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赶在封门之前进了大殿,只见阿燕坐在地上,衣裙上染满鲜血,旁边的谢凝也是一脸惊恐,她们完全被吓傻了。
戴王山走到前方,捡起大灵师的脑袋。阿燕见此一幕,终于回神,抱着头尖叫起来。
戴王山阴沉道:“给我闭嘴。”
谢凝久闻戴王山凶名,连忙将阿燕拉到自己身后,轻声安抚。
戴王山转眼看向大灵师的头颅,他十分罕见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阴郁的双眸死死盯着大灵师耷拉的眼皮,仿佛在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燕不再尖叫,大殿安静下来,众人心思各异,有害怕的,有愤怒的,也有看热闹的。
譬如姜小乙,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她萌生出强烈的幸灾乐祸的心思。她偷偷看向密狱中人,均是神色凝重,尤其戴王山,脸拉得那叫一个长。
想想刚才他在外面侃侃而谈的风光模样,真是峰回路转,大快人心。
大灵师的身体还端坐在正殿之上,像个削了头的桃子,戴王山稳住心态,迅速扫视周围。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很快,戴王山与偷笑的姜小乙看个正着,姜小乙被他瞪得肩膀一缩,退了半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们干的?”戴王山沉声发问。
“冤枉啊大人!”姜小乙举手发誓,“小的真是一无所知!”
戴王山又看向肖宗镜,后者面不改色,神情若有所思。倒是谢瑾十分直接,把痛快的笑意挂在脸上,他指着那尸身,愤然道:“好,你死得好,你死得可太好了!哈哈哈!”
戴王山兀自摇头,这不像是侍卫营干的,那会是谁呢?
谁能穿过密狱看守,进殿杀人?
肖宗镜径直走来,从戴王山手里取下大灵师的人头,将其置于尸身上。只见脖子处的切口迅速贴合,牢牢黏在一起,除了满身血迹以外,看着几乎完好如初。
肖宗镜和戴王山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好快的手。
只有最迅捷的手法,才能切出这样平滑如镜的伤口。
庙外已闻喧哗之声,曹宁跑来禀告道:“大人,刚刚侍女的喊叫引来不少教众,他们嚷着要进庙,这可如何是好?”
戴王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深知此时庙外人山人海,一旦被人发现眼下场景,定生大乱。
不过,民众乱不乱,并不是他最担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眼下最烦的,是该如何面对永祥帝和刘行淞——尤其是刘行淞。刘公公在灵人教上花了不少心思,打点六部,疏通上下,期待将来送大灵师进宫,与广恩禅师正面对抗。并且在敛财方面,刘公公也是信心满满,今天特地命他带了这么多口箱子,还指望着能一朝回本。
现在大灵师在自己眼皮下面被人斩首,不论如何解释,都难掩他之无能。
曹宁还在询问,戴王山烦躁不耐,杀心顿起,道:“无需多言,闹事者格杀……”他刚要下令,忽与肖宗镜看个正着,莫名将后半句命令咽了下去。
戴王山令曹宁先行退下,自己来到肖宗镜面前,笑着道:“肖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肖宗镜面无表情:“世事难料啊,戴典狱。”
戴王山眼角一抽,这是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话,此时听来,不可谓不讽刺。戴王山强忍着脾气,维持笑脸,道:“肖大人说得极是,人生之无常,真是难以揣度。”
肖宗镜:“此事若处理不好,戴典狱在刘公公面前恐怕无法交代吧。”
戴王山与肖宗镜虽不对付,但他们接触多年,同朝为官,又同处前线,对彼此甚是了解。戴王山的忧虑,肖宗镜岂能不知?而相对的,戴王山也从肖宗镜的言语之间,听出他有心就此事做点什么……
他耐着性子低声问道:“不知肖大人有何良策,还望不吝赐教。”
姜小乙站在一旁,看见肖宗镜与戴王山去到角落说话。从她这里只能看到肖宗镜小半张侧脸,他眉眼极冷,冷到让她感到些许陌生。
戴王山的面孔她倒是能看全,他听了肖宗镜的话,先是稍有吃惊,而后眼睛一眯,露出了姜小乙熟悉的阴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角落里,戴王山对于肖宗镜的提议无比满意。
“肖大人好生果断,下官佩服万分。那……可需叫几个得力手下?”
“不。”肖宗镜淡淡道,“此事不宜过多人知晓,你我二人,速战速决。”
戴王山:“下官全听肖大人的吩咐。”
姜小乙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肖宗镜走过来,令他们先行回宫。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
姜小乙听从肖宗镜的命令,跟侍卫营其他人一起往后门走。后殿都是密狱的人,他们从房里拖出十几个昏迷的教众,在地上晾成一排。
姜小乙略有好奇,想过去察看一番,被密狱守卫阻拦。
然而,就在靠近的几步里,偶然一丝清风,吹来教众身上淡淡的怪香。
姜小乙微微蹙眉。
被赶走之后,她接着朝后门走,一路感叹,大灵师之前的种种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永祥帝也给了他诸多保障,眼瞧着就要鱼跃龙门了,结果眨眼间便身首异处,真是天意难测。不过此事确实蹊跷,世上竟还有人能绕过肖宗镜和戴王山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姜小乙转念又想,天下何其大,自有精通暗杀行刺之人。
到了后门,刚一推开,姜小乙吓了一跳。
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众多教徒因前门被密狱把守,纷纷转向后山。这里守备较弱,仅有几个密狱的人,还有七八名微心园的侍卫,正在尽力阻挡。
“不能进!还没到时辰,所有人都不能进!都退后!”
教徒们疯狂嘶吼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晋谒大灵师——!”
山呼海啸般的人群乱成一团。有的人刚刚听到庙内的喊叫,想要一探究竟,有的人是为了拜个头香讨彩头,更多的人只是闻风而动,随大流凑热闹的。人挨人人挤人,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姜小乙见此状况,心道一声不妙,本想立马关门,但是这些教众太过疯狂,瞬间冲了过来。
密狱守卫纷纷拔刀,砍死了几个挤在最前面的人,将他们的尸体堆在门前,阻挡人潮。
“让开!都给我让开!”
“谁也不许进!敢闯门者杀无赦!”
这一堆尸体把姜小乙他们也堵在了外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姜小乙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卷入巨浪的扁舟,随人群推到这里,又冲到那里。她用力回头,最后看到的是同样挤在人群里的谢凝。谢凝自小身份尊贵,娇生惯养,哪遇到过此等情形,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姜小乙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朝里面吼道:“保护郡主!你们先保护郡主——!”
她的声音也被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乙终于从人群中爬了出来。她衣衫也破了,头发也乱了,头晕眼花,胸口恶心,扶着道边一棵小树干呕了几下。
定睛一瞧,人已下了半山。
回头望去,山上还是一片拥堵,她在原处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谁来。她心想或许其他人已经从别的路离开了,便整理了一下回宫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肖宗镜才匆匆回来,与往常不同,他身上带了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谁也不敢多问什么。肖宗镜进屋泡了杯茶,还没开始喝,徐怀安跑进来,说微心园有人来报,谢凝走失了。
众人大惊,肖宗镜放下茶盏再次出门。
姜小乙看着碗中晃动的茶水。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事都撞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日,姜小乙从李临处得到消息,灵人庙之事,密狱已经处理完了。密狱将大灵师之死推到东山寺住持广恩禅师身上。说广恩禅师在开庙门前,先行带人进入灵人庙,说是要与大灵师商讨事情。后来灵人教的教徒进庙后,看到的是广恩禅师和大灵师,还有双方各自六七名教徒,总共十余人的尸体,大家手里均拿着兵器。
据李临所说,这几日密狱一直忙着在灵人教和东山寺里各散布谣言——与灵人教说是广恩禅师主动来找大灵师,讨论今后共处事宜。而对东山寺的人则说是大灵师私下邀请广恩禅师前来做客。
结果,两方起了恶劣的争斗,死伤上百,好在肖宗镜提前调来禁军,才将争斗平息。
姜小乙听完,愣了好半天。
她进宫也有段时日了,对于宫里的各层关系,已经有所了解。
自打这广恩禅师进宫以来,永祥帝愈发沉迷宗教事务,疏于理政。包括肖宗镜在内的许多人,对他不满已久。
这姜小乙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广恩禅师素来与杨严交好,戴王山用他的命,可勉强给刘行淞一个交代,弥补大灵师之死的过失。
这她也是知道的。
其实这一手移花接木处理得相当之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将广恩禅师和那么多僧人从东山寺抓到灵人庙,做成这桩无头悬案,戴王山和肖宗镜可以说是本领通天了。
只是……
戴王山做出此事她毫不意外,她没想到肖宗镜也会选择这样激进的方式处理问题,这本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姜小乙心想,与自己当初在齐州初遇他时相比,他明显急切了许多。
第63章掉入深坑的戴典狱。
肖宗镜这次出去,又是几日未归。
这天傍晚,姜小乙躺在床上休息,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忆起那日在石鼓山上闻到的香气。
经过几日的冷静,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闻到过这种怪香了。
风声、灯火、竹影、红色的粉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从床上翻下来,出了门。
脸上凉丝丝的,她仰起头,天上飘落粒粒白雪。
姜小乙来到十八香时,雪已经下大了。徐梓焉正在屋里尽享鱼水之欢,姜小乙就在门口等。她看着竹枝渐渐被雪压得垂落,一缕一缕像是春日的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一名精壮的男子笑呵呵走出来,脸上尤泛着享受的潮红。他看了姜小乙一眼,未着一语,擦肩而过。
徐梓焉红衣半敞,长发披散,靠在门口,媚声道:“原来是姜公子来了,快请进吧。”
姜小乙进了屋,暗自吸气,果然嗅到那股熟悉的香气。
她问道:“你在忙吗?”
“已经忙完了。”徐梓焉落座,倒了杯茶水。可能是刚刚享过乐,他此时行动稍缓,周身透着慵懒妩媚的味道。姜小乙余光一扫,看到角落的小桌上多了一个牌位,上面刻着“恩主大灵师之位”几字。她咝了一声,指着那东西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梓焉嘴角微勾,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灵师说我的心愿马上就能实现了,我还是得供着他点,免得出差错。”
姜小乙:“我记得你当初说,你想要一个契机,摆脱束缚。”
徐梓焉笑道:“原来奴家的话,公子都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梓焉,大灵师死了。”
姜小乙说完,徐梓焉神色不见半点变化,他一边休息,一边欣赏自己的手。
一时寂静,只听竹院风雪呼啸。
片刻后,徐梓焉噗嗤一声笑出来。“姜公子满腹话语,怎么什么都不说呢?”他手掌撑着脸,柔声道:“放心,公子与奴家甚为有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我真的说了。”姜小乙小心道,“那日我也在石鼓山,我在庙里闻到一股怪香……”
徐梓焉看着姜小乙,面带微笑。
这笑容使姜小乙背脊发凉。
徐梓焉看着面前沉默拘谨的人儿,脑海浮现的是大灵师最后的指点——“契机已来到你的身边,顺其自然就好。”
他抿抿唇,轻笑道:“公子真是个细致的人,对奴家也是有心了。”他轻描淡写道,“没错,是我杀了他。”
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而且姜小乙发现,徐梓焉有时自称“奴家”,有时自称“我”,在这两个称谓下,他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称“奴家”时,更像是“紫嫣”,而自称“我”时,则更像是他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描摹桌面上的木纹,无谓道:“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啊?”他指了指桌角。“我已经将他供奉起来,我的虔诚一定会感动他的。”
姜小乙听得一头冷汗,道:“你实在奇怪,你既然信他,又为何要杀他?”
徐梓焉冷冷道:“杀他是没办法,谁叫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停顿片刻,他看向角落那一堆堆神像排位,又道:“而且,有一点你误会了,我信的不是他,而是所有世事背后,那股无法被人所扭转的,凌驾于一切的幻力。世间承载此力的人有许多,灵师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姜小乙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那日石鼓山那么多官兵在,你是怎么杀的人?”
徐梓焉神态轻松。
“就是那样杀的咯。”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姜小乙很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手又细又长,看起来很有力量。但这种力度与肖宗镜和戴王山又不相同,他们的手掌是厚重而阳刚的,而徐梓焉的手不大,骨节分明,刚柔并济,锋利的指尖很像是角落小桌上那种竹叶形状的小刀。
想起大灵师尸身上那完美的切口,姜小乙恭维道:“你身手这么好,若是离开十八香,必是一条横行江湖的强龙,博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徐梓焉懒懒道:“名声是他人给的,凡他人给的东西,都是浮花掠影,眨眼即逝。说起来,我义父倒是有个响彻天下的名号,可我也没见他活得多明白,痛苦半生,还屡屡被名所累。”
姜小乙忙问:“你的义父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看来一眼,笑道:“他的名号可有些年头了,你可听过‘惊鸿影’?”
屋外大雪纷飞,寒气透过门板缝隙吹入,姜小乙从脚底板凉到头顶骨。
“四方神”的大名她怎可能没听过?
南边的拳宗,北边的惊鸿影,东边的东海神剑,西边的极乐尊,这四位高手在江湖扬名已久,因为他们常年活动的区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便有人为他们冠了一个“四方神”的尊号。
虽被拟了统称,但其实这四人并不相熟。拳宗姚占仙姜小乙已在虹舟山见过了。极乐尊听说是一名云游僧人,擅长医术药理,经常出没在胡西一带,远离中原。而东海神剑霍天效命于青州军首领周壁,也是众所周知之事,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要被肖宗镜拉到台面上讨论。
这三人行走江湖,也许个人立场不同,但所做所为差不多也称得上是坦荡磊落……唯有惊鸿影,行事风格与上面三人截然不同。他是江湖上名声最响的杀手,且他杀人从不设限,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不论是武林高手还是老弱妇孺,只要是他接下的生意,必然追杀到底,绝无活路。
因为他下手极快,来去如风,无从防范,所以被人起了“惊鸿影”这么一个称号。
按理来说,此等为钱卖命之徒不容易受到人们的追捧,更不会与姚占仙这样的正派人物放在一起谈论。事实上,最开始时惊鸿影的名声的确很差,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栽跟头,遭报应的一天。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无一失手,无一破绽,官府拿他没办法,仇家拿他亦没办法。
漫长的岁月和大大小小百余件血案为他换来了响亮的名气,他的江湖地位也逐渐升高,成为名动一时的人物。
不过……
“你不是说你义父已经死了几年了,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两年虽然惊鸿影声音减少,但依然有活动的迹象。
“近几年的生意都是我去做的。”徐梓焉无奈道,“我义父一走了之,却留了个烂摊子给我。他手下还有几百名死士,都是我义父捡来的孤儿,从小培养,只会在暗夜里行走,杀瘾甚重,根本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现在他们奉我为新主,我还要定期寻些买凶的生意给他们。”
“原来如此。”姜小乙懂了,“原来你说的束缚就是这个。”
“没错。”徐梓焉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要给他们找一个新的主人。”
姜小乙问:“什么样的主人?”
“既能满足他们的杀欲,又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的。”徐梓焉托着脸,思索道:“其实,我曾考虑过十殿阎罗。”
姜小乙脱口道:“不行!”
徐梓焉看过来,姜小乙支吾道:“呃……我、我听说过这个人不少事迹,此人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绝非上佳人选!”她不自觉地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其实,你若真有此类想法,我倒是有个推荐。你可听说过皇城侍卫营?他们当家的义薄云天,待下属极好,你将人送去,他不会亏待他们的。”
“皇城侍卫营倒是听说过,义薄云天……哈,这个词听着跟我们不太搭调呀。”
“紫嫣……”
徐梓焉笑道:“不过,真想不到你对朝廷之事如此了解,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实不相瞒,这些组织我都略有接触,你若有心,我来牵线。”
徐梓焉伸过手,摸了摸姜小乙的脸蛋,媚声道:“认识公子可真是值得。”他笑着道,“不过,最近年关,手下人开销甚大,我现在没空想这些,得先去寻一笔大买卖才行。等把他们喂饱了,我再考虑一下皇城侍卫营吧。”
屋外白雪纷纷,上一次下雪时还夹杂着雨水,这一次天彻底冷下来,雪反而变得柔和轻软,翩翩而下。
姜小乙回到宫中时,雪刚刚停。
她裹了裹衣裳,在雪地里走出一道长长的脚印。
周围十分安静,大雪吸尽了风声,整座宫廷都被禁锢了。一直走到侍卫营门口,姜小乙听到一点声响,好像是李临在说话。
走近了才发现,李临、周寅、徐怀安三人都在。
徐怀安把树上挂着的灯笼点亮,红色的光照亮大家的脸,都带着几许愁思。
“怎么了?”姜小乙小声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李临低声道:“谢大人和肖大人刚从安王那里回来,凝郡主还是没找到……”
姜小乙:“还没找到?”
李临:“城内已经戒严了,禁军还在到处搜查。”
众人安静立在雪地里往内院看,姜小乙发现肖宗镜的营房亮着灯,而且营房门口竟然站着两个密狱的人。姜小乙惊讶回头,看向李临。李临小声道:“戴王山来了,是大人叫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营内,烛火燃着,肖宗镜端坐,戴王山四处溜达。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肖宗镜对面,笑道:“肖大人脸色不佳,看来最近事务颇为繁忙啊。”
肖宗镜抬眼,道:“戴典狱,这次叫你来,是有事相商。”
戴王山:“放心,下官明白。”他坐到桌子另一侧,神色轻松。“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道理下官再清楚不过了。肖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咱们早点清了账,下官这颗心也好放下来。”说完,眼珠一转,又道:“其实,下官多少能猜出点……”
“哦?”肖宗镜道,“你猜的是什么?”
戴王山笑道:“请肖大人放心,凝郡主失踪之事就交给密狱吧。下官与大人保证,尽全力找到郡主,并保证其安全。当然了,若真是苍天无眼,郡主已遭不测,下官也会找出凶手,千刀万剐,为郡主报仇。”
肖宗镜静静地看着他,戴王山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谢凝之事,由谢瑾负责。”
戴王山闻言,神色之中流露些许不屑,他叠着腿,往椅子里一靠,冷笑道:“肖大人,咱们话说开了吧,谢小王爷虽是郡主至亲,但他办事能力有几分斤两,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要是放心将郡主安危交给谢大人,那下官也无话可说。”
肖宗镜的脸沉在昏黄的夜灯下,眼底发暗。他已经多日不眠不休,谢凝的失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戴王山的话确有其理,密狱的确是寻找谢凝最合适的组织。但他今日叫戴王山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此时此刻,令人夜不能寐之事,实在太多了。
他压住心中的焦灼,拿出一张纸,铺开在桌面上。
戴王山随意瞥过来,竟是青州城的地图。他嘴角一耷,终于不笑了,看向肖宗镜。“你该不会以为……这点恩惠就能拉老子下水吧?”
肖宗镜并未怪罪他的无理,淡淡道:“青州城里有你的人吧?”
戴王山风凉道:“没有,青州城一年前就被贼军全面封锁了,哪里有我的人。”
肖宗镜从地上拿来几样东西,摆在桌面。这是几样晒干的植物,还有一些包起来的粉末。
戴王山眼底一抽:“……肖大人,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这些都是刘行淞用来泡澡的药,专门治疗气虚体弱。不过这些药材并不是大黎出产,均是产自东海群岛,现在生意都被青州军霸占。朝廷自然是明令禁止与贼军进行商业往来的。不过,黑市上的买卖谁也管不到。连城东首饰铺赵掌柜这样个体的商人都能搭上线,更别说是密狱这种专走夜路的组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这只是我查出的一部分货物。走的量这么大,不可能是几个人完成的。想来密狱已经有一条成熟而完善的进出青州城的渠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与我们同行,我们暗中行事,配合杨将军拿下青州城。”
戴王山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我还得‘同行’?”
肖宗镜面不改色:“戴典狱武功高强,天下无双,在下自然要借力。”
戴王山阴沉着眉眼,一语不发。
这回换到肖宗镜笑了,他好整以暇道:“戴典狱,陛下虽然宽厚仁慈,但是对于残害宗教人士,引起教徒纷争之罪过,可是向来不吝严刑的。石鼓山上的事,若是陛下知晓了,在下自认为能逃过死劫,就不知道刘公公保不保得住戴典狱了。”
戴王山深吸一口气,两颞神经一跳一跳。
缓了许久,他轻声开口。
“肖大人,下官真是受教了。”
第64章fg先立起来。
肖宗镜道:“你能送多少人进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肖大人想送多少?”
肖宗镜:“自然是越多越好。”
戴王山咧嘴一笑,轻声道:“下官干脆给您送支军队进去得了。”
肖宗镜无意与他玩笑。
“那你来说。”
戴王山沉下一口气,在屋里踱步两圈,最后道:“现在进城需要另做身份,还得拿到青州军开具的手续。最多十人吧,再多难免露出马脚。”
“十人……”肖宗镜思忖片刻,又道:“好,你带四人,我带四人。”
戴王山答应得一脸不情愿。肖宗镜明白,光靠威胁还不足以让戴王山出全力。为防止他背后使坏,肖宗镜淡淡道:“我知道与你谈国家大义,纯粹白费口舌。这样吧,你若能协助大军拿下青州城,那东南沿海四个海港,密狱任选其一接手。杨严若阻拦,我会替你挡下。”
“哦?”戴王山眼睛突冒亮光。
这可是实打实的诱惑,青州军之所以发家这么快,与其海外生意不无关系。若能拿下一整个海港,那对于密狱来说,将来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睡觉,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是,”肖宗镜话锋一转,“如果此役失败,后果如何,你也应该知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终于不假笑了,满脸真切的欢喜。
“瞧肖大人说的,下官与大人同在一口锅里吃饭,哪有真的冲突呢?顶多是谁吃的多点谁吃的少点罢了。现在有人要来砸锅,我们当然要齐心协力,将矛头一致对外。”
肖宗镜:“选好你的人,明晚来此议事。”
门推开,姜小乙他们见戴王山从屋里出来,一脸笑意路过他们身边,扬长而去。
李临狐疑道:“他怎么高兴成这样?”
众人不解。
紧接着,肖宗镜也从屋里出来了,他看着雪地里站着的三人,姜小乙,李临,徐怀安……他问道:“周寅呢?”
李临道:“回大人,他去夜巡了。”
肖宗镜:“把他叫回来,我有事对你们四个说。”
姜小乙原以为,肖宗镜是要与他们谈寻找谢凝的事,但是整场谈话下来,肖宗镜只字未提谢凝。他言简意赅,说明侍卫营要与密狱合作,与杨亥大军里外配合,讨伐青州军。说完之后,他问大家有没有异议,自然没人有异议。肖宗镜让他们回去休息,明日再进行详细布置。
姜小乙本有心将徐梓焉的事告诉肖宗镜,但看他全身心投入到青州的战事上,她觉得时机不对,也就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二天肖宗镜在兵部待了一整日,傍晚时分归营。
戴王山也来了,带了四个人,除了曹宁以外,剩下三个也经常出现在宫中,姜小乙很是眼熟,这些都是戴王山的得力助手。
十个人都进了肖宗镜的营房。
谢瑾也在屋里,因为事关重大,他特地从微心园赶了过来。姜小乙偷偷打量他,谢凝的失踪貌似对他打击很大,短短几日,他瘦了一整圈,气色颓然衰败。
肖宗镜和谢瑾戴王山站在中间,剩下的八人分两侧站好,看着桌面放着叠成山的绢纸。
谢瑾先开口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青州贼军首领周璧的名字吧?”他声音又干又涩,沙哑不堪。
众人称是,谢瑾还是强调了一句:“此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海盗出身。”
姜小乙默默听着。
其实,之前她与达七研究过周璧,他并没有谢瑾说的这么简单。
周璧祖上是青州本地人,全家都是跑船的,做沿海贸易。本朝律例规定,舶商经营海外业务须先向当地市舶司申报,请领公据。这就给了一些官员中饱私囊的机会。这些人通常使用两种方法,先是收取钱财,然后还要命令舶商代带货物。
起初他们代带的物品不算多,后来因为战乱频发,财政困难,他们要求私带的货物越来越多。再后来,他们干脆要求船只定期为自己单独跑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舶商利润浅薄不说,也增加的风险。周璧一家在一次出海中,遇到风暴,父亲和两名兄长命丧大海,周璧运气好被人救了回去。让他们代货的官员非但不同情,还逼他偿还货品。周璧忍无可忍,变卖家产,雇了十几名亡命徒血洗市舶司,自己则用剩下的钱出海逃亡。
他逃亡八年,再次出现已是东海扬名的海盗,财力雄厚。可以说,整个青州军就是靠他的财富汇聚起来。他用大量钱财招兵买马,揭竿而起,仅仅用了三年,便占据了东部三郡,是目前全国范围内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叛军。
达七还查出当年一些趣味的细节,据说周璧逃亡前还赶去那几名官员的宅邸,掳走了他们的夫人,女儿,以及家中多名小妾,总共十余人。
当年他年仅二十一岁。
达七与姜小乙聊到此人时,评价颇高。
首先,他被人欺压敢于反抗,说明有勇。其次,他身负血仇,没有自行冲上门搏命,而是选择花钱买凶,说明有智。而他犯下如此大案,竟还有闲心掳走仇家的家眷,足以表明此人心思之镇定,行动之缜密,以及性格之狂妄。
达七还查到了他的一些隐秘的消息——周璧其实有一半海外血统,当年他父亲出海行商,经过东海一小岛,与岛上私娼发生关系。私娼生下周璧后病死,他被一渔民抚养,其父时隔八年才再次路过小岛,被人告知此事,将周璧带回大黎。
达七曾经分析过,周璧的童年是在海外度过的,他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大黎人,对这片土地也并无归属感。可能正因如此,他才会招募异族将领,纵容他们屠杀百姓。
他对大黎没有感情,只是将这里当成是可以拼杀争夺的土地罢了。
谢瑾将周璧的人格和罪行里里外外贬低了一番,然后又道:“你们此次的目标就是讨伐青州贼军,杨将军不久后就会领兵出发,你们要先一步前往青州,打探虚实,伺机而动!”
屋里的人都很清楚,此战很难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青州军有二十三万人马,兵强马壮,规模庞大。而大黎军队号称五十万精兵,其中一半是虚的,真正的精锐只有杨亥和赵德岐的两支军队。可惜赵德岐已被重明鸟所害,接任的副将汤申能力一般,帮不上忙。讨伐周璧的重任全部落在杨亥身上。而杨亥这些年四处讨伐,自己的军队损耗严重,只剩下七八万人。这些日子朝廷又招募了十万士兵,再加上东拼西凑的民兵,勉强凑到二十万,还是不如青州军人多。
当然,打仗也不是全拼人数,杨亥用兵如神,姜小乙相信他自有策略。
谢瑾一番慷慨陈词结束后,肖宗镜走过来,从绢纸里拿出四张画像,摆在众人面前。
他点一个人,说一个名字。
“钱蒙,霍天,丹木基,周璧。”
姜小乙顺着看过去,把他们的样貌牢牢记住。
钱蒙是位老者,花甲之龄,白发稀疏,眉目之间深沉内敛。姜小乙对他也有所耳闻,他曾是大黎的镇边将军,资历比起杨亥和赵德岐还要更深一些。在整个大黎王朝历史上,他是数一数二的名将。只可惜跟错了人。当年庚午之变,他参加了武王谢邕的叛乱,失败之后潜逃。朝廷追查数年没有结果,众人均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三年前周璧举兵造反,他便是领兵的将领。
第二位是东海神剑霍天,不惑之年,威风凛凛。他的出身与周璧相似,也有一半海外的血统,早年游历多国研修剑术。江湖上关于霍天的传闻有不少,他是个武痴,无门无派,到处学艺,喜欢挑战强者,早年被他打散的武馆门派数不胜数。后来他投靠了青州军,便不怎么在江湖上活动了。
第三位是丹木基,他的画像十分奇怪,并没有具体的眉眼,只是在额头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符号,中间有一金色圆点。据谢瑾说,目前还没有探子见过丹木基真容。朝廷曾派人去胡西一带,丹木基的原乡调查。现在这地方已被大黎人占领,当地人说丹木基一族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全部族人都信佛,修密宗法术,他们的特征就是额心处有这样一个符号。
最后一张画像,便是青州军首领周璧。他的年纪与肖宗镜相仿,细长眼,高眉扁嘴,宽额头,方下巴,有点精明之感。姜小乙盯着那画像看了一会……其实,平心而论,周璧的相貌不算特殊,若不是被告知了他首领的身份,姜小乙可能连精明也品察不出,就是个普普通通市井小民的味道。
姜小乙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之人,竟有争夺天下之大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四人是青州军的核心人物。”肖宗镜又将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指着三处城池。“青州城,柞津,蓬德。”青州城位于东南沿海,蓬德在其西北侧,属战线最前沿,柞津在其西南侧,这三个地方在地图上刚好形成一个三角。肖宗镜说道:“目前已得知,钱蒙驻守蓬德,丹木基驻守柞津,而周璧和霍天则屯重兵于青州城。我们的目标就是越过蓬德和柞津,进入青州城内。”
他又讲了许多部署,最后道:“三日后出发。”
姜小乙一愣,三日,这么快?那谢凝呢?不找了吗?
布置好任务,肖宗镜遣散众人,谢瑾也赶回了微心园。
姜小乙回房休息,深夜,她醒了一次,推窗一看,肖宗镜和戴王山还在屋里讨论事情。
世事如潮水一样,赶着所有人往前走。
第二天,姜小乙和李临被派去清点物资,他们一边忙一边闲聊。
“太难了。”李临感叹道,“凝郡主是何等身份,她失踪了,肖大人不去调查,反倒要去青州做探子,可见此仗之棘手。”
姜小乙:“去青州问题不大,但是叫来密狱,我的确没有想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李临:“这说明什么?”他自问自答,“这说明朝廷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啊!我明日说什么也要去见见柳儿,搞不好是最后一面了。”
语气虽玩笑,意思却很真。
清点完物资后,姜小乙回到营中,营内空无一人,她站在外院的杏树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盯着棵落光叶子的树做什么?”
姜小乙回头,肖宗镜披了一件薄氅,漆黑的一身站在寒冬中,显得高大又肃穆。
明明昨天刚布置任务,可姜小乙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他一眼了。
姜小乙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包括青州,密狱,谢凝,甚至徐梓焉……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通通咽回去了。
肖宗镜:“怎么了?”
姜小乙指着光秃秃的树,说道:“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棵树什么时候开花?”
肖宗镜一顿,抬头看了看,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树杏花每年三四月份开放,白中带红,娇柔烂漫,占尽春光。宫中种了很多树,每到春天姹紫嫣红,但我始终觉得这是最美的一棵。”
姜小乙原本只是想转移个话题,但听完肖宗镜此言,竟也生出向往之意。
她说:“被大人夸成这样,我也想一见了。”
肖宗镜的目光落回她身上,对视片刻,道了声好。
“那我们便争取,在花开之前回来。”
第65章信息,全是信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侍卫营一切准备妥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当日,忽然出了状况。
内廷传来消息——永祥帝近期要在石鼓山为大灵师和广恩禅师举办超度法会,平息两教纷争,顺便为凝郡主祈福,要求所有在京官员全部参加。
肖宗镜去见永祥帝,被内廷太监挡住,说永祥帝正在闭关斋戒,为法会做准备,肖宗镜无奈转回。
当夜,侍卫营众人在房中休息,因为原定今日出发,所有巡逻执勤都已交予禁军,大家难得赋闲,颇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跟他们坐在一起发呆。
外院的房子里是一排长铺,李临靠在最里面的墙上,双手垫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竹签。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哼哼一声,道:“超度法会……嘿!”
往常这个时候周寅都会出来呵斥李临,但今夜他没出声,只是默默坐在桌旁。
李临又道:“听说内廷供养的这些大法师们灵力高强,你们说咱们此次任务若遭不测,能否享受到这次法会的余温?”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周寅出言制止。
“你差不多行了。”
李临不满,踢了姜小乙一脚,示意她也说几句,姜小乙完全提不起劲头。
大家再一次发起呆来。
与突然松懈下来的侍卫营不同,千里之外的蓬德城内,重兵把守,壁垒森严。
一道影子破走在破败的小巷间,从身形上看,这是个身法高明的男人,穿梭在月夜之下,比野猫还轻灵。
他拐到一间别院前,停下脚步,这里的守备较他处明显薄弱。他观察片刻,绕到后门,见一身穿军甲的男子站在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从暗处走出,在军甲男子前摘下了斗篷——这是一个年轻人,面容不算十分俊朗,却暗藏一股英气,满身的风尘也难掩其傲然姿色。他双眸晶亮,嘴角带笑,昂然之中又透着狠意,似是一团无名的冷火,燃烧在黑暗的世间。
“阿琌!”身着军甲的男子认出他,“你真的来了!”
这位“阿琌”冲男子笑了笑,道:“我当然要来。袁成,不过短短几年不见,你怎么沧桑成这副模样?”
袁成苦笑一声,道:“你就别笑我了,快进来,莫要让他人看见了。”
二人悄悄进入院落,院内未设守卫,看来是次隐秘的会见。
院子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枯草遍地,两人进入一间小屋,屋内未燃灯,矮榻上坐着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袁成道:“钱老,韩琌来了。”
黑影抬起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眼炯炯有神。他打量韩琌许久,声音沙哑地说道:“老夫这几年常听‘重明鸟’的大名,没想到本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语气不屑,“我们稍加邀约,阁下便匆匆赶来,也未多做防范,属实是初出茅庐,羽翼未丰。可见盛名之下,往往其实难副。”
原来这位名叫韩琌的青年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重明鸟,而这位老者便是青州军的核心人物之一,大黎曾经的镇边名将——钱蒙。
被人损了一通的韩琌并未露出半分不满,道:“袁成是我旧友,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钱蒙冷笑道:“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也笑了,朝钱蒙抱拳,坦然道:“天真也无妨,老将军,我家主人说过,您若召见,刀山火海也要去,我只恨来得还不够快。不过,这耽搁的两日也颇有收获,我得知一件重要消息,或许能成大事。”
钱蒙兴趣缺缺:“哦?是什么重要消息?”
韩琌:“朝廷要向青州军动手了。”
钱蒙嗤笑道:“老夫还当是什么事,朝廷派兵征讨青州军,领兵的是杨亥,这消息连路边卖烧饼的都知道。”
“除了杨亥以外,还有一伙人要来青州。”
“谁?”
“侍卫营,肖宗镜。”韩琌笑道,“这个人……老将军应该很熟悉才对吧。”
钱蒙听闻此名,身躯一震,心神激荡!热力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搞得胡须都抖了起来。
肖宗镜……
他熟悉,他当然熟悉!当年兵部主事肖谦之子,年仅十三岁,不知从谁那借来了天运,竟诛杀了武王谢邕!也是他们大意,以为控制了朝堂便万事大吉,没把宫外那不受宠的小皇子放在眼里,结果铸成大错,功亏一篑。
钱蒙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形,那日下着鹅毛大雪,他得知消息赶去宫外时,整条朱雀大街像沉入海底般寂静。武王死在一条小巷内,滚烫的热血化开了冰霜,洒满黑色的大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小崽子长大了……”
“当然长大了,老将军。”韩琌笑道,“都快过去二十年了。”
钱蒙怔住。
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即变。
近些年来,钱蒙愈发觉得自己像块风沙中的石头,好像很快就要被土埋起来了。每当有这种感受时,他就会强迫自己去回想某些人和某些画面,直到不甘的怒火重新点燃他灵魂深处的柴薪。
韩琌又道:“肖宗镜联合密狱前来青州,定是为了与杨亥里应外合,解决周璧。”
钱蒙道:“你的消息准吗?”
韩琌:“请放心,此乃密报,准确无疑。老将军对肖宗镜的本事应该很清楚,我们可以暗中配合,助他得手,也可省去不少力气。”
钱蒙忽又沉下脸:“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夫现下在为青州军做事,你是要老夫做背信弃义的叛徒?”
“背信弃义?”韩琌眼眸微眯,冷冷一笑。“那东海的杂种也配谈‘信义’二字?我家主人说过,老将军当初帮助武王,并非贪图富贵,而是心有所系。老皇帝懦弱昏庸,宠信奸佞,大黎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老将军是见昏主无能,朝廷无望,才走上这条路,本就与那残暴的周璧不是一路人。”
钱蒙静了静,道:“你家主人……便是当初肇州庆县的粮仓管事刘公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正色道:“正是。”
钱蒙道:“当年老夫对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在饥荒之中偷偷放粮给当地百姓,被县令张儒所捉,本要处斩,却因他太得民心而不敢下手,结果关了近两年。”
“我便是饥荒那年与刘公结交,那年我洗劫肇州银库,听闻刘公义举,大为敬佩。那时刘公已被张儒关押,我本想将他营救,无奈刘公误会我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不肯跟我走。”韩琌看向一旁的袁成,又道:“两年后,阿成因为一桩案子惹了当地衙役,被抓入狱。那时刚好有一支乱军袭扰庆县,我趁乱劫狱,也强行带出了刘公。那伙乱军是山贼出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县令只顾让守军保护自己的家产亲眷,反而是刘公组织百姓奋勇抗敌,救民无数。我见之深受感动,拜其为主,直至今日。”
提到当年事,韩琌痛快道:“我后来砍了张儒的脑袋,挂在城门之上。若非主人制止,我本要杀他全家的。这几年来我与主人辗转多地,也攒了些家底,于滨州北边两座小城落脚,暗地招兵买马,不被人查。”
滨州位于抚州之上,是大黎最北边的州郡,荒芜严寒,可以说是个无主之地。
钱蒙淡淡道:“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韩琌:“没错,前一阵子我原想干票大的,劫了朝廷的南军军饷,沿水路北上。本来一切妥当,结果出了点以外,又被肖宗镜横插一脚,前功尽弃。”
钱蒙:“肖宗镜……又是他。”
韩琌:“放心,我早晚要找回场子的!”
韩琌此行目的是为主谋将,一言一行皆坦荡正气,只有念及肖宗镜之时,他身上才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江湖人的匪气,目光也更为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钱蒙静了片刻,道:“阁下大名如雷贯耳,刘公能收服阁下,足见其为人。”说着,他长长一叹。“周璧确非明主,此人奉行强者为尊,孤高自傲,看不起平民百姓,还雇佣异族邪将,残害无辜弱小。老夫屡屡劝说,毫无作用。唉……当初老夫也是有眼无珠,才助他成事,如今真是悔恨不已。”他从座榻起身,与韩琌郑重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揭竿起义者比比皆是,但老夫遍查天下群雄,多是些中饱私囊,苟且偏安之辈,唯有刘公称得上真正胸怀大义之士。我们也不必费时周旋了,老夫欲携部下三万余人投奔刘公,烦请阁下转达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好了!”韩琌大喜,抱拳道:“有老将军相助,我家主人如虎添翼!将军放心,我此番必借刀杀人,诛灭周璧,为民除害,也使老将军安全脱身!”
钱蒙深沉一笑,道:“刘公若真想成就大业,除了周璧,还有一人非死不可。此乃天赐良机,阁下请附耳来。”韩琌凑过去听,双眸越来越亮,片刻后起身道:“竟还有这样的机会,看来真是天助我主。”
钱蒙道:“虽是良机,但也并不容易,若是处理不当,因小失大就坏了。我们最重要的事还是除掉青州军,他们实力非同小可,不可轻敌。”
“老将军放心,我心中有数。”韩琌沉思片刻,蓦然一笑。“我知江湖上有些能人,倒是格外适合这项差事。我正好也有心拉拢,这次就借此机会一试吧。”
钱蒙:“好,你自安排,如需相助尽管提来。”韩琌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罐子,道:“这一罐药水请老将军收好,若有急事,便洒在高处,此药水夜间可显荧光。我训有一只猎鹰,往来多地,见此光会为我传讯。”
双方几番交代后,韩琌与钱蒙告别。
“我还要去安排别的事,这就告辞了。老将军,袁成,保重!”
韩琌辞别钱蒙,蒙上斗篷,出了屋子,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夜中。钱蒙叹道:“以这样的身手,即便此处真是埋伏,又如何困得住他呢?”
袁成道:“若说习武,他其实是半路出家的。我与他自幼相识,他本是个孤儿,被山里一户夫妻收养。后来这对夫妻被当地征税的衙差逼死了,韩琌为他们报了仇,遭到官府通缉,躲了半年有余。再后来他遇到一位高人,拜其为师,才正式开始学习武艺。”
钱蒙思索道:“半路出家还能有如此修为,不知他拜的是何方高人?”
袁成道:“韩琌是个习武奇才,他拜的师父……我也说不清楚,好像也无甚的名号,自称‘糟老头’,久居于北方山林,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据说这位高人原本只打算收一个徒弟,韩琌遇到他时,他的大徒弟学成刚走。要不是韩琌真的天赋异禀,他也不会再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谈起过去,袁成长叹一声,又道:“……其实我与韩琌早已下定决心要推翻旧朝,只是不知从何下手。当时各地已有多股义军都颇具规模,我想拉他去寻一处投奔,他却始终不应。终日只在深山习武,偶尔下山除暴安良。直到肇州饥荒那一年,他偶遇刘公,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时至今日,再未动摇。”
钱蒙问:“你怎么没与他一起?”
“这……”袁成惭愧道,“当初是我好高骛远,没看得起一个小小的粮官,还觉得韩琌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了。如今看来,属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韩琌才是真的慧眼识英雄。”
钱蒙沉声道:“投于危难,心如铁石,此子年纪虽轻,却是真豪杰也。”
韩琌与钱蒙顺利取得联系。
同样的夜色下,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距离天京百里开外的一处山林里,谢凝缓缓睁开眼睛。
她是被颠醒的,发现自己在一匹马上,手脚都被捆着。她惊恐挣扎,身后传来虎声虎气的呵斥:“别动!”谢凝吓得哭了起来,她嘴被堵着,呼吸不畅,眼泪鼻涕堵在一起,没一会的功夫就有点上不来气,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是被摔醒的,睁开眼,面对着阴沉的天。忽然,视线变黑,男男女女围了上来,他们衣衫褴褛,瘦弱枯干,面带菜色,看起来像是哪里的流民。他们盯着光鲜美丽的谢凝,目光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那打头的男子怒道:“你们都让开!”
这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长脸头发稀疏,掉了两颗牙,容貌丑陋,腿还有点瘸。他赶了许久的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老瓢,这是什么人啊?”一个妇人问道。
老瓢目光凶狠,瞪着谢凝:“她是安王府的郡主!”
“啊?!”众人哗然。
那妇人拉住老瓢,惊慌道:“你怎把郡主给抓来了?”
老瓢冷冷道:“前几天冬官的药用完了,我混进天京城,想偷点钱买药,结果碰上石鼓山有什么新庙开张。我想去给冬官拜一拜,求求福,没想到碰到一场骚乱!混乱之中我听见有人喊她郡主。当时正巧我离她不远,就趁乱把她打晕偷了出来!”
妇人哎呀呀地大叫起来:“坏了坏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周围人纷纷附和。
“你糊涂啊!”
“老瓢啊老瓢!你可闯大祸了!还不快把她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放什么放!”老瓢朝旁啐了一口,“现在放她回去,我必死无疑!”他指着谢凝,环看四周,怒道:“我们背井离乡,流落在外,到如今已有大半年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处处遭人冷眼!这位郡主就是老天赐予我们的金砖!我看我们不如就去东边,现在举国上下,就属青州军最有钱!我们只要把她献给青州军首领!到时候钱粮土地,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众人听得害怕,不敢说话。老瓢看向他们,又道:“你们有人胆子小,不敢干,就自己离开。胆子大的,想过好日子的,就跟我去青州!”
大家想来想去,也没个主意。最后一个佝偻的中年男子站出来,道:“我赞成老瓢的提议。乱世之中,当老实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老瓢,我跟你走!”
老瓢满意道:“王头,你是个有种的。”他懒懒道,“其他人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明早起来,咱们大路朝天分两边,各寻各的前程去。”
之前那名领头的妇人忙道:“老瓢,你别这样讲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避难的,一路照应,绝不能分开。”她看向谢凝,慢慢目光也变得尖锐起来。“好,要干就一起干!就把她送给青州军,我们的苦日子也该到头了!”
众人纷纷响应。
“薛婶子说得对,就这么定了!”
谢凝被绑着手脚,倒在一旁。她听了他们的言谈,知道他们想把自己献给青州贼军,又惊又怒,悲从中来。
她哭了好久,最后累得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夜深人静,周围人都睡了,谢凝心想,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悄悄在手上用力,也许是觉得她是个柔弱女子没多大的力气,老瓢绑得不算牢固。最后谢凝腕子上蹭得血肉模糊,终于抽出了胳膊,解开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这一下把旁边的薛婶也弄醒了。
“哎!你要干什么?”
谢凝一把推开她,扭头就跑。薛嫂子大叫一声,“完啦完啦,快来人呐!”所有人都被喊醒了。村民们紧追不舍,到了一处山坡,谢凝脚下一崴,滚了下去。
山坡上满是碎石,撞得她剧痛难忍。
她心想与其受人凌辱,令家族蒙羞,朝廷为难,不如就这样摔死了也好。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忽然听到哎呦一声,她觉得身体一轻一顿,似乎是压在了什么人身上。
身下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有点喘不过气了……”
第66章小仙女受难记
谢凝浑身是伤,艰难回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名僧侣。
这僧侣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一身破棉袄,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体格消瘦,容貌倒是有几分清秀。他原本背着一个竹编的背篓,被谢凝这么一撞,背篓撞出老远,零零散散的东西散落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瓢很快带着人追了过来,谢凝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捡起路边一块石头,照着自己的头上撞去。僧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施主这是做什么,莫要自残呀。”谢凝用力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眼看老瓢带着人越追越近了,谢凝哭道:“求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僧人看了看谢凝的脸,忽然咝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呀!施主——”
可能是他表情实在太过惊讶,谢凝不由停顿,听他想要说什么。
僧侣接着道:“小僧观施主慧根深种,悟性极高,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如投靠我佛,争取早日上岸吧。”
谢凝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竟是这样的疯言疯语,听得她愈发绝望。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这么一会的功夫,老瓢早已带人赶到,三下五除二把谢凝绑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僧侣。
“你是什么人!”
僧侣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合十,笑呵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僧法名瞿昙,自号幻乐,是一名云游僧人,在这见过诸位施主了。”他微一抬眼,看见老瓢的样子,忽然大惊。“哎呀!施主,你——”
老瓢吓了一跳:“我?!我怎么了!”
幻乐惊喜道:“小僧还从未见过像施主这般灵根具足之人,实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一,快快皈依三宝,修得清净之身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竟还是刚刚那一套拉人入伙的言辞。
“哈哈哈!”老瓢笑骂道,“满口屁话!”
后面的薛婶听见,连忙跑过来推了老瓢一把,双手合十朝天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就当没听见,刚刚那话不算的。”
幻乐被他踢倒,在地上滚了半圈又爬起来,还是一脸笑意看着他们。村民们瞧他怪好玩的,纷纷凑过来,有人问道:“小和尚,你多大年纪了?”
幻乐笑道:“小僧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
“你?五十有八?”众人哈哈大笑。“可真能吹牛,看你最多也就十八吧!”
老瓢歪嘴一乐:“小和尚胡言乱语,莫不是念佛念得脑子不灵了。”
薛婶又觉得他犯了忌讳:“哎呀!你可别说了!”随后又朝天一拜,口中念叨。“佛祖恕罪,佛祖恕罪,刚刚那句也不算的。”
“老瓢!你看这里!”一个村民把幻乐的竹篓翻开。“这小和尚带了好多药!”
老瓢过去看了看,果然满竹篓都是药材,他问幻乐道:“你是郎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笑道:“小僧略懂一些医术。”
老瓢急切道:“小师父,我这有个孩子生了病,一直高烧不退,你可否帮忙诊治?”
幻乐:“待小僧前去一看。”
老瓢往后面递了一个眼神,几个村民把谢凝绑得结结实实,嘴也塞上了。老瓢和薛婶带着幻乐回到山沟中。几个妇人照看着四五个孩子,其中一个大概一岁左右,面色泛红,嘴唇干裂,看起来病得十分严重。
幻乐瞧了一会,道:“还有救。”
老瓢大喜:“小师父,这是我的儿子冬官!求小师父慈悲为怀,救他性命!”
幻乐道:“请将小僧的药娄拿来。”
村民们帮忙取了药娄,幻乐即刻开始为冬官医治,又是施针,又是按拿,再调以药剂,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冬官的烧渐渐退下,气色转好。
在他医治过程中,薛婶拉着老瓢到后面悄声说话。
“老瓢,我瞧这小和尚治病救人有一手,冬官病根难除,光这一次肯定瞧不好,而且我们要去青州,山高路远,保不齐有点小灾小难,为何不将他带在身边呢?我看他筐里还有好多药材呢!”
老瓢点头,觉得薛婶说得不无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医治告一段落,幻乐蹲在一旁整理草药,老瓢走过去道:“小师父,你说你是个云游僧人,目前可有去处?”
幻乐:“施主问这话是何意?”
老瓢:“小师父,你不如跟我们走吧!这世道太乱了,我们这人多,在一起对你也有个照应!”
“对对对!”薛婶过来帮腔道,“乱世之中,一人独行太危险,你跟我们走就安全多了。而且我们也信佛,小师父平日还可以为我们讲讲法,积累功德!”
幻乐站起身,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望去。老瓢就站在他身侧,某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丝绀青色的光从他眼中闪过。老瓢心中一奇,刚要再看,幻乐又开始傻笑起来。
“同行可以,我们本也顺路。不过小僧有个条件,刚刚……”
老瓢一听这话,立马长叹一声,打断他道:“小师父,我们都是难民,真的拿不出诊金啊。”薛婶也在一旁抹眼泪,哭诉道:“我们老家已被叛军占领,我们流落他乡,实是困难。小师父就当行善积德,帮帮我们吧。”
幻乐摇头道:“出家人不要金钱。小僧说的是,刚刚那位坠山的姑娘,各位何不放过她呢?听她口音,应是天京人,这里离天京还不算远,她或许可以自行回去。”
老瓢和薛婶闻言脸色一变,薛婶支支吾吾道:“她、她跟我们是一起的!”
幻乐:“既是一起的,为何要将她绑起来?”
薛婶:“哦,是她的亲戚将人托付给我们,要我们把她带到别处去。她总不听话,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把她绑起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又道:“那怎么嘴也堵上了?”
薛婶越说越对不上话,磕磕绊绊,幻乐笑道:“既然她不想与诸位一起,那不如就让她走吧。让小僧代替她与诸位同行可好?”
薛婶:“这……”
老瓢断然拒绝。“不行!她绝不能走!理由你不必多问。”他咬牙道,“我可以答应你,你若跟我们走,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发达了,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你若不想与我们同行,我们也绝不为难!”
薛婶跪在幻乐面前,恳求道:“求小师父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实在没钱给孩子买药了。请你帮衬帮衬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在上,定会为小师父记上大功劳的!”
薛婶音辞悲凉,声泪俱下,幻乐将她扶起来,轻声安慰道:“请施主莫要着急。”他看看周围落魄的村民们,又看看倒在路边的谢凝。最后,幻乐点点头,笑着道:“好吧,小僧就跟你们走一遭吧。”
就这样,幻乐也加入了队伍,一路朝东南方向而去。
他们只有一匹马,用来驮谢凝,其他人全部徒步。队伍里有不少老幼妇孺,翻山越岭,行进缓慢。
谢凝被绑了几日,找不到脱身的办法,渐渐麻木。
这一晚,众人熟睡之时,忽然有一人悄悄来找谢凝。
这人是村民张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张贵挤到她身边,小声说:“小郡主,天太冷了,俺来照顾照顾你,你可千万别出声啊……”说完,怕她不听自己的话,掏出一条布,又往她嘴上缠了两圈。他紧靠谢凝,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体里摸。谢凝又怕又怒,奋力挣扎,可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张贵身上的臭气钻入鼻腔,谢凝胸口一恶,眼底通红。她心中惊惧,悲愤之至,当真体会到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拼了命想呼救,可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抬起眼,忽见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幻乐。他也看到了她,神色如常平静。
“小郡主,俺喜欢你……俺真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张贵闻着谢凝身上的香气,忘乎所以,迫不及待脱了外袍。他外袍里藏着一把防身的柴刀,也丢到一旁。谢凝死死盯着幻乐,示意那把刀的位置,可无论她的目光有多祈求,幻乐始终没有动,谢凝绝望至极。
这时,幻乐双瞳闪过一丝青光。
“……唉?”旁边的山洞里传来细微的一声,一妇人茫茫然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她刚想换一侧接着睡,忽然听见什么动静。冥冥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引着她一样,朝外走去。她出了山洞,眯缝着眼睛往向前,最后看见林子旁,趴在谢凝身上正在脱衣服的张贵,猛拍一下大腿。
“哎呀——!”
她的叫声把所有人都喊醒了,没一会,大家呜啦啦围了过来。
这妇人痛哭流涕,情绪激动,嘶喊道:“张贵你个杀千刀的!你不要脸!当着我的面就敢干这种事!我跟着你吃了一辈子的苦,给你们张家续了三柱香火!你就这么对我,就这么对我——?!”
薛婶连忙过来安慰她:“秀华妹子,你先别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秀华捶胸顿足,声嘶力竭。
“薛婶,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没脸活了!我真是没脸活了哇!”
“你可别叫唤了。”旁边又有一妇人开口,语气漠然。“荒郊野岭危险重重,你这一嚷嚷,万一喊来山贼大伙可怎么办?”
“你向来只惦记自己的死活!”秀华瞪着她道,“今日若是你家的干了这事!你还能这么说?!”
那妇人许是素来与秀华不合,冷笑道:“我家的?”她拉过一个汉子,“我家的跟你家的能一样?你别自己没本事也拉别人下水。”她悄声贬损,“脾气又差,嗓门又大,活像个被锤烂的破锣,我要是张贵我也受不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被秀华听见,怒道:“马芙!别在那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自己好到哪去?你家景旺不止一次盯着这女人瞧了,只不过没机会偷腥而已!”
景旺大惊,慌忙道:“哎!我什么时候看了,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众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有看热闹的,有帮腔的,一时混乱无比。
眼见场面越吵越凶,老瓢拨开众人站了出来,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老瓢在村中素有威信,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秀华在那默默流眼泪。老瓢一瘸一拐走过去,照着衣裳刚脱了一半的张贵狠狠踢了一脚。
“狗畜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张贵不敢还口,提着裤子站在那,唯唯诺诺道:“是是……俺就是一时糊涂,俺再也不敢了……”
老瓢:“跟我说什么!你去跟秀华说去!”
张贵来到秀华身边,还没说话,秀华的巴掌就抽了过去,边抽边骂:“没羞没臊的东西!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呀!我干脆带着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薛婶扶着秀华到一旁安慰,老瓢对众人道:“我们现在在逃难,本就十分困难,绝不许再出现破坏团结的人!你们听好了,这女人谁也不能碰,再让我发现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就带着自家人滚出队伍!行了,都去睡觉吧!”
老瓢遣散众人,又检查了下谢凝的情况,对幻乐道:“小师父,她似乎有些擦伤,你帮她看看吧。”
幻乐:“好。”
只剩下幻乐与谢凝二人,谢凝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趴在地上。
“你若是真的慈悲,就给我个痛快的……”
幻乐轻声道:“施主命不该绝,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幻乐刚刚碰到她的胳膊,谢凝一把推开他。幻乐伸手在她肩头一点,她就不能动了。
“施主莫要激动,让小僧帮你治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颤声道:“你、你会武功?”
幻乐:“这只是治病救人时用的手法。”
谢凝:“不对,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呼吸,你的步伐,他们看不出,但我看得出!”
幻乐一愣,笑道:“施主果真心细如发。”
“只因我身边也曾有过武艺高绝之人,你与他们给我的感觉极像。”谢凝压低声音,祈求道:“……你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行吗?”
“施主要小僧如何救你?”
“你放我走!”
幻乐望向远处黑暗的森林,道:“这里离天京城已经很远了,那村长熟悉山野,开辟路径,才保众人一路无忧。施主久居深闺,对野外全不了解,小僧就算放了施主,施主也决计无法安全回到天京。”
“那你送我回去!”谢凝想到之前老瓢对幻乐开出的金钱条件,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安王府的郡主,只要你送我回天京,你想要多少钱都行!我还可以让我父亲把你推荐到宫中,面见陛下,为你开山建庙,封你做大法师,让全天下的和尚都听你的!”
“听着可真不错啊。”幻乐低着头,认真为谢凝处理伤口。“但是小僧不能走,小僧若走了,那个娃娃恐怕难以活过这个冬天。”
谢凝急得脸蛋通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你帮我报官总行吧!”
“施主,小僧若报官,这里这些人就都要死了。”
谢凝愤恨道:“他们行此恶事,难道不该死吗!你不知道,他们要去投青州贼军,我奉劝你不要助纣为虐,否则到时连你一起杀头!”
幻乐默默不言,为谢凝上好伤药后,解开了她的穴道。
他轻声道:“经此一事,众人应该不会再与施主起冲突了。小僧答应施主,会像今晚一样,保护施主一路平安,请施主放心。”
“保护我?今夜分明是那女子偶然起夜,我才躲过一劫。你这伪善的和尚,明明会武功,见人作恶,却不出手制止,那又何必事后假惺惺地帮我疗伤。”
“施主,小僧或许与寻常人略有不同,但小僧真的不会武功。”
“好,就算你不会武功,刚刚刀子就在地上放着,你连刀也不会用吗?”
幻乐解释道:“小僧供奉药师如来,修持济世之法,戒律森严。此生只能救人,不能害人,若犯杀戒,必将灰飞烟灭。不过请施主放心,小僧自有方便法门,可以帮助施主避祸。”
谢凝只当他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像你这种能言善辩,舌灿莲花的‘高僧’,我见得多了。你流落在外太过屈才,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别去东边,人家青州军不信佛,你想赚钱还是得北上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苦笑:“请施主莫要数落小僧啦。”
不管谢凝如何冷嘲热讽,幻乐始终一副好脾气,久而久之,谢凝也说不动了。
幻乐站起身,对谢凝道:“施主心思良善,十分难得,此番磨难是上苍考验,请施主千万守住本心,莫要种下邪念。需知那句老话,善恶终有报。”
谢凝闻言,一声冷笑。
“当真是善恶有报?我自问平生从未做过恶事,为何遭此劫难?这些刁民心思歹毒,聚众作恶,又为何不遭报应?”
幻乐合掌而立,消瘦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容,温声道:“小郡主,这世间的因果之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第67章韩大侠发威了。
东洲夜色,深远悠长。
另一边,韩琌已悄悄离开了蓬德城,他从钱蒙这得到了重要消息,脑海中已有了初步计划。有些江湖人极其适合此项差事,而且这位江湖人他也一直有心拉拢,此乃大好机会。
只不过,这位江湖客向来难觅行踪,他只知他经常出没在北方,其他的一无所知。韩琌决定抽出三五日时间,去天京打探消息。
他着急赶路,抄小道北上,一路想着要从何处着手。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路过一座山坳,忽然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韩琌驱马探查,发现是有人在打劫车队。这车队里拉了不少行李物品,有不少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举家搬迁避难。而打劫的一方竟是大黎官兵。韩琌细细观察这伙士兵的着装和武器,应是附近城镇的守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冷冷一笑,道:“好一群畜生,没本事打青州军,倒有本事抢自家百姓。”
那打头的军户还嚷着:“杀光!都杀光!别留活口!”
能看出这户人家为了避难也做了充分准备,雇佣了不少镖师和护卫,但架不住官兵太多,里里外外围了三圈,尽管奋力抵抗,没多一会也悉数败了下来。车队里的女眷们抱头痛哭,均以为生还无望。
韩琌对这些大黎官差深恶痛绝,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下方围剿之人并未注意到他,他身法极快,随手抽出一名官兵的佩刀,踩着几匹马,跃进战场。马声嘶鸣,官兵们一仰头,见一白色身影飞鸟一般掠过头顶,伴随一声怒吼:“纳命来!”领头的百户一回头,看见的竟是苍茫氤氲的天空,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韩琌拎着百户的人头站到马车顶上,刀在他脸上擦了擦血,冲在场官兵道:“哪个想给他报仇的,站出来。”
众人被他吓到,一时竟无人做出反应。后两名副官回过神,拔出刀来叫嚷着冲过来,韩琌从马车上跳下,将一名副官砍瓜切菜一样劈翻,抡起百户的人头,贯入真气,砸在另外一名副官的脸上,一声巨响,副官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韩琌站在人群中,喝道:“哪个想给他们仨报仇的,站出来!”
战场再无人应声。
时间紧迫,韩琌不想拖延,所以决定采用最凶残的杀人手法,震慑众人,争取速战速决。
果然,在见到三名长官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杀之后,其余人再不敢上前,后方一个士兵先行捡了地上的几件金银首饰,悄悄溜了。一人散,众人散,大家就近捡起战利品,逃之夭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冷笑道:“一盘散沙,一碰就碎,怪不得将青州拱手让人。”
人都退光了,韩琌丢了刀,准备离去。袖子忽然被人拉住,他转头,是一名年轻的少女。“多谢大侠相救!大侠帮人帮到底吧,我们雇佣的护卫死伤惨重,我爹也受伤了,接下来的路没法走了。”
“我不是大侠。”韩琌拨开少女的手,没想到她又抓了上来。“请大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都可以付!请护送我们去天京城吧!”
韩琌挑眉,随口道:“哦?你们也要去天京?”
“‘也’?”少女眼睛一亮。“大侠也要去天京!那太好了!我们顺路吧!”
韩琌呵呵一笑。“谁跟你顺路,让开。”少女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要不、要不你帮我们给人带个信也行。我付你纹银五百两!好不好?”韩琌侧目,少女顿了顿,“那……八百两?”韩琌失笑,光是眼前撒满地的金银就何止八百两。这小姑娘大难临头还如此报价,实是个吝啬鬼。
他淡淡道:“我劝姑娘还是用这钱多找点能人吧。”少女急道:“我便是要你帮我们带话给能人!只要七叔安排人接应,我们一定能安全抵达天京!”
韩琌不欲与她多做纠缠,轻轻一甩胳膊,少女登时被弹开。他一吹口哨,骏马奔来。他骑上马,少女抓住最后机会,扑过来道:“求求你了!请帮我们带个信吧!去天京盛坊布庄,找烟鬼达七,让他来接应我们!我给你一千两行不行!”
韩琌忽然勒住缰绳。
少女见他回头了,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一千两……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我叫文小青。”
韩琌眯起眼睛:“你刚说让我带话给谁?”
少女一愣,眼神飘忽,道:“去天京,带话给七叔……”
韩琌道:“姑娘放心,我与烟鬼并无仇怨,现下还正要找他帮忙。”
乱世之中,江湖上买卖消息,穿针引线之人不在少数,其中烟鬼达七颇为有名。韩琌记得,当初刘桢想借威虎军攻打齐州的时候,就曾与他合作过。不过烟鬼向来行事谨慎,轻易联络不上,没想到现下自己送上门来了。
韩琌微微思忖道:“这样,我可以送你们到就近的城镇,并且叫人来保护你们,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文小青:“加钱?”
韩琌一笑,道:“钱的话,姑娘就自己留着吧,你替我写一封信就好。”
在与文小青谈妥条件后,韩琌将他们一行人送到最近的寿康镇,没让他们进城,而是藏在郊外的山林中。他找到一处山洞,三两下便收拾妥当,掩盖踪迹,安置伤员。
文小青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道:“你、你可真厉害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淡淡道:“我本就是个山民,自然对山很熟悉。”他给他们留了一些伤药,嘱咐道:“你们等在这里,我会传讯出去,大概三日左右就会有人赶来搭救。你们的干粮足够,轻易不要外出。”
“好。”文小青问道,“搭救的人是谁?什么样子的?”
韩琌:“好认,三个凶神恶煞的和尚。”
他安排完这些,又盯着文小青写完信,亲读一遍,甚是满意。收好信后,他再次踏上行程,星夜赶路,终于在第三日来到天京城。
彼时,达七正在街边看热闹。
石鼓山的祈福法会日夜不休,已经举办了快五天了。天京城上方烟雾缭绕,满城都是烧香的味道,文武官员跟着祈福的游行队伍在朱雀大街走过来又走过去,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满怀期盼,而那些做法的僧人们一个个像是被附身了一样,神色癫狂,满口鬼话。
达七看着这虫子般蠕动的队伍,心中暗想,姜小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诡异的所在逃出来?
不对……她本是自愿留下的,何来“逃”之一字?
达七叹了口气,叼着烟杆往回走,走到在盛坊布庄后身的小巷,忽有所察,转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巷子口站着一个青年,衣着整洁,素雅浮华。
这青年正是韩琌。
朝廷常年通缉重明鸟,不过因为他一直戴面具,通缉画像上都没有他的具体模样。因为他行事时通常做江湖草莽的装扮,所以这些画中他的衣着服饰也都是朴素平常的。进天京前,他特地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用一套假的手续混进城来。
达七看得出这人是冲他来的,稍做打量后,吐了口烟,道:“这位贵公子是哪位啊?”
韩琌开门见山:“烟鬼,我有事找你帮忙。”
达七挑挑眉,知道他是烟鬼的人不多,他印象里好像没这号人。
“公子找人帮忙,不该先自报家门吗?”
韩琌随口道:“我不过一介书生而已。”
“嘿呦。”达七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掩住口鼻,缓缓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血腥气这么重的书生,真是长了见识了。不知这位书生想找在下帮什么忙啊?”
韩琌道:“我要寻到世上最厉害的杀手,我的时间不多,三日内就要谈妥。”
“什么?”达七被他逗笑了,搔搔额头。“这位公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恕在下无能为力。您既然说自己是书生,那就烦请您回去好好读书吧,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等。”韩琌叫住他,“你看看这个再走不迟。”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两指一转,信飞入达七手中。达七心中暗道,这人手上功夫倒是不错。他展开信,不看倒好,一看之下烟杆差点吓掉了。这正是文小青帮韩琌写的信,信里还夹着文鉴成的信物。
韩琌救了文鉴成一行的命,行为举止颇有气概,文小青心中对他大有好感,所以信中也是极尽美言,请求达七务必尽全力帮韩琌的忙。
“这、这这这……”达七快步上前,来到韩琌面前。“文大哥的车队遇袭了?”
韩琌:“信中不是都写了?”
达七咬牙道:“这群该死的守军!唉,我就说从东边进京一路上定是祸乱不断,他偏不听!文大哥的伤势如何?”
韩琌:“我已帮他做了包扎,留下伤药,应无大碍。”
达七将烟杆插在腰间,正式向韩琌一抱拳。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刚刚有失礼数,还望公子见谅。公子既救了文大哥,那就是我达七的恩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达七将韩琌引入布庄内,令掌柜的端来吃食热茶,问道:“不知公子想杀何人?”
韩琌:“不好明说,但是十分厉害,普通人绝不可能得手。”
达七点点头,坐到椅子里,蹙着眉抽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上最厉害的杀手,无疑是惊鸿影,可此人向来都是自寻生意,没人有他的联络方式。若是公子时间充裕,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可你只有三日,要我上哪变个人去?”
韩琌沉思片刻,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我都尽量去找,若真找不到,你便帮我联系另外的人。”
“好。”达七又问,“那……价格方面?”
韩琌笑了:“价钱好谈,若真能除掉我心头大患,我愿奉上黄金万两。”
达七惊住。
像“黄金万两”这种词,通常都是说来打比方的,用以表明金钱数目之多,几乎没有兑现之时。但达七观韩琌神态却不像是在玩笑。这位年纪轻轻的“书生”,字字句句慑人之心,就算达七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也少见此等气魄。
达七叼着烟杆在房间内踱步,吞吐云雾的速度明显较以往快了许多,他走了一会,停在韩琌面前,道:“先给我两日时间,我去试试看。”
也是赶了巧。
就在韩琌刚刚找过达七后,当天晚上,姜小乙就来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宫中乌烟瘴气的法会了,趁着肖宗镜和谢瑾都被叫去千秋殿之际,偷偷溜出宫来找达七。一来是为了解闷,二来也是为了让达七帮忙打探谢凝的下落。
谢凝已经失踪好多天了,安王心急如焚,将整个微心园的侍卫都派出去了,日夜搜查,还是音讯全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道,这样搜都搜不到,基本可以确定谢凝已经不在天京城内了。
她苦恼地想着,那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郡主,离开皇室的保护,活不活得下去啊……
她叹着气来到盛坊布庄,刚好碰到要出门的达七。
“哎?七爷这么急匆匆地要做什么去?”
“哎呦,找人啊。帮我大哥还人情债,苦差事一桩。”
“七爷别急,你要找谁?你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达七拉她到角落,低声道:“有人开价黄金万两,找惊鸿影买凶。”
“啊?!”姜小乙大惊,“黄金万两?这么多钱,谁拿得出来!”
“反正人家是这么说的。”达七又告诉了姜小乙文鉴成一行的事,最后道:“这么大的人情,我是非还不可了。”
姜小乙思忖片刻。
“买凶杀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说。”达七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人既然能对陌生人出手相救,应该不是个恶人。小青对他评价甚高,说他有侠义心肠,是个好汉。”
“好汉……”姜小乙努努嘴。“那就是江湖寻仇了?”
“唉,你别问这么多了,你若是知道惊鸿影的消息就快些告诉我,让我还了人情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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