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2 / 2)
她拉着吕婵躲进树丛,没一会工夫,前方传来铮铮马蹄声响,百十名狼头寨的山匪呼啸而过。他们手里拿着兵器,身上沾满血污。有几匹马还拴着绳子,拖着活人留下一路血迹。
吕婵认出被拖拽的人,颤声道:“是太平寨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小乙心想,她大概还不清楚贾奉之死,她向其简单说明,却很敏感地没有提及那群惹事的杀手,只说贾奉被人误杀。
“今日刑敕的亲眷惨死,狼头寨的人都猜是太平寨二当家干的,他们怀疑这人藏在玉龙寨里,准备抓你与方天绒换人。”
吕婵问:“你又是谁?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姜小乙:“我是个跑江湖的,看你顺眼才救了你,多了你也不必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吕婵咬紧牙关,眼中含泪,脸色愤红。
“我们被人害了!三哥一定不是被误杀的,我们不能上了贼人的当!”
姜小乙心下微惊,这吕婵今竟能一眼看穿了戴王山计谋。
“这满山的土匪,一旦乱起来,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刚刚那些人是朝着玉龙寨方向去的,我得快点见到天绒!”吕婵从树丛里站出,“多谢姑娘相救,匪寨危险重重,我就自行前去吧。”
姜小乙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隐隐的怀疑。
说来也是,自己这么凭空冒出来,又带着如此多的消息,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别啊。”姜小乙笑了笑,“你自己去就是找死。吕姑娘,咱们不要自乱阵脚,你先跟我来,我兄弟就在山脚处,我们先与他汇合,再想办法。”
说完,她不给吕婵反驳的机会,出手点了她的穴道,扛着人掠过树丛,奔向西边。
临近小屋,远远的,姜小乙看到了火光。她头皮一麻,脚下更快,几步来到林边。一伙山匪砸了小屋,正在放火焚烧。跟之前那群人一样,这些人同样来自狼头寨。刑镕之死大大刺激了刑敕,而刑敕的疯狂使得整个游龙山都被怒火点燃了。
姜小乙看着那烧着的小屋,眉头紧蹙。
那蠢书生呢?还在屋子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虽然已经见识过钟帛仁的身手,可还是不免担心,她丢下吕婵,冲着那打头放火之人便窜了出去——
气息刚运到一半,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那人一手扳着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后背,卸去气力,向旁侧敏捷一翻!
姜小乙在空中转了半圈,仰头落下,正好摔在那人身上,他再转半圈,将她压在身下。姜小乙瞪眼:“钟——”他不等她出声,抽手捂住她的嘴。
“什么声音?”
狼头寨的山匪听到动静,朝树林走来。
钟帛仁脸色平常,眼神向上,手不知不觉摸到姜小乙身旁的玄阴剑上。
幸好那山匪眼神不佳,过来转了一圈,毫无察觉。
房子烧完,他们打马离去。
“去太平寨!走!”
钟帛仁松开手,低声道:“怎也不看看周围,就这样冲出去?”
姜小乙:“我怕你被烧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哼笑两声:“我至于蠢成这样?”
他们贴得近,他的笑震颤了姜小乙的心口,那气息落在姜小乙的脸上,莫名让她闻出一股寒香味道。
这气味带她回到悠远的过往,让她万分熟悉。
四目相对,片刻后,钟帛仁垂眸起身。
刚起了一半,姜小乙又给他拉了回来。
“不对。”她瞪着眼睛,“你……认出我了?”
钟帛仁:“嗯?”
姜小乙:“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呀?”钟帛仁笑道,“兄台好像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字,只说姓姜,不如好好介绍下自己吧。”
姜小乙震惊道:“你还真认出来了!我变成女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钟帛仁反问:“你怎么总想令在下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你就不觉得古怪吗?”
钟帛仁:“不过是变幻了形貌,总比我这种死而复生的人正常些。”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可……”
钟帛仁等了一会,姜小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起身,结果又被姜小乙拉住。
“我叫姜花,是道门中人,这是我的本来面貌。我不是为了骗你,只是行走江湖,男人的皮囊更方便些。”
钟帛仁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淡淡道:“看起来,的确是做男人做惯了。”
她的目光也落到手上,之前做流寇打扮时,她总觉得钟帛仁一介书生,细皮嫩肉。如今化作了女儿身,两相对比,她才发现他的手其实很大,手掌修长,关节坚固,自己的手在衬托下,竟然又白又细。
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收回了手,也瞥开了眼。
钟帛仁倒是没有躲,依然直直地看着她的脸庞,片刻后,来了一句:“以后就这样吧,比起之前可顺眼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由衷的感叹听得姜小乙脸上一热,怒道:“俗人!”
钟帛仁懒懒一笑,点头回应:“说得真对。”
第115章多损呐你!
姜小乙也没料到自己骂了人,钟帛仁竟是这种反应。她躺在地上,血液冲头,脸是越来越热。她伸手想把钟帛仁推开,还没碰到人,便被他握住手腕,顺势从地上拉了起来。
姜小乙抖抖衣裳,瞪眼瞧他。
钟帛仁拱拱手,语气温和。
“在下多有冒犯,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般见识。”
他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行贬损。
不过可能是“兄台”听多了,突然被叫“姑娘”,她便觉得他们之间莫名生分了些。
“你这样叫我,感觉怪怪的。”
“那你想让在下如何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搔搔下颌,说道:“在闽州,大家都叫我仙姑……”
“哈!”钟帛仁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姜仙姑,在下今后便如此称呼了。”
姜小乙也被逗乐了,道:“别了别了,听着比刚刚更奇怪。”
钟帛仁看着她的笑脸,片刻后,轻声道:“我想叫你‘小乙’,你可愿意?”
姜小乙已经好多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问:“这究竟是谁呀?”
钟帛仁认认真真地说道:“是你呀。”
一阵山风刮来,吹走了小屋散发出的钝旧的焦糊味,带来了一份崭新的清香。
……奇怪,还是奇怪。
姜小乙凝视着他的双眼。
这书生不止一次给她带来如此怪妙的感受。
但她不想再去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隐约有种感悟……觉得这世上人与人的结缘,就像是蝴蝶寻花。是善果催生了芳香,将那独一份的有缘人吸引而来,过程充满了灵奇之美。
但是在这美丽之中,也夹杂着脆弱,不论是多么深的缘份,受到太多执念的冲击与恫吓,都会自然消散。
姜小乙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名字。那其他的疑惑,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论这名字曾经属于谁,今后都归她所有。
“行。”她脆生生地应下,“以后你就叫我小乙了。”
钟帛仁面露微笑。
身后传来簌簌的草丛声,姜小乙忽然想起了正事。
“糟了,只顾说闲话,还有个人呢。”
她刚转身,又被钟帛仁拽了回来,他将她带到一旁,低声道:“你下山一趟,带回个女人来,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简明解释道:“刑敕的亲人被杀,我进城的时候刚好撞见了。狼头寨的人觉得是太平寨二当家干的,怕人藏在方天绒那,就想抓来吕婵威胁他。”
钟帛仁思忖道:“刑敕亲人被杀?怪不得这群山匪突然间像发了疯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在抚州城里都乱了套了。”姜小乙琢磨道,“你说,这会不会又是戴王山干的好事?”
钟帛仁不作他想。
“必然是他。他想借由刑敕和方天绒的矛盾,挑起他们内部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姜小乙往后瞧了一眼,吕婵被点着穴道,倒在不远处的树丛里。
她靠近了点,小声道:“这女人好生聪明,一听贾奉死了,立马就猜出有人使计。我怕她见到方天绒把事情捅出来,就给她弄到这了。”
钟帛仁听了这话,斜过眼神看她。
“那你到底是希望她捅出来,使戴王山计划失败?还是不捅出来,让他们私斗到底?”
姜小乙没回答。
钟帛仁又问:“若是前者,你为何不放她去玉龙寨,她见了方天绒自然会提点出来。若是后者,你又为何要救她,让狼头寨的人抓走她,岂不是必结仇怨?”
姜小乙犹豫了好久,长叹一声道:“就算戴王山是想争功,但他到底也是替朝廷做事的。能让山匪们自相残杀削弱战力,对朝廷而言是好事,我不想他彻底失败。可……”她抓了抓脑袋,“可方天绒和吕婵,他们、他们……”她停顿了好一阵,钟帛仁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也曾为旬翰与敏娘的悲剧心怀感伤,姜小乙这单纯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方天绒与旬翰又不尽相同。
就算为人有几分磊落,但说到底方天绒仍是土匪,手下的人命数之不尽,不可用寻常想法看待。
姜小乙仍处于犹豫之中,钟帛仁说道:“不必纠结,大局为重。其实,若能让方天绒改邪归正,越过戴王山,投诚韩琌,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也能尽力保全住他的女人,还有手下人的性命。”
姜小乙赞同道:“没错,有什么法子吗?”
钟帛仁:“还是先去查探一下吧。”他看向吕婵,“这女人带在身边是个麻烦。”
姜小乙:“我有办法。”
她来到吕婵身边,喂她吃下迷药。“这药能管三天。”钟帛仁点点头,在旁挖了一个坑,将人放入。他们从小屋的残骸中捡来几块木板盖在上面,又铺了几层草,以作掩饰。
做完了这些,二人前往玉龙寨。
游龙山果然已经乱了起来,他们这一路行进,见到数批赶往玉龙寨的队伍。在距离玉龙寨还有半里路远的时候,他们不能再向前,所有的路口都被气势汹汹的匪众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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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乙和钟帛仁从旁侧树林绕过,挑了个高处藏身,一边观察下方动静。
匪寨门口,两方人马对峙,打头的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黑衣,头上缠着灰色裹头布,腰间挎着把朴刀,杀气腾腾,正是刑敕。
他对面的,便是方天绒。
刑敕对他道:“我敬你是四哥,不拿兵器对着你,将葛鄞交出来,此事便与你们玉龙寨无关了。”
方天绒道:“葛鄞不在我这,酒宴之夜后,他就失踪了。”
旁边刑敕的手下骂道:“放屁!他定是藏在你这了!不然你为何提前将你那姘头接走,难道不是做贼心虚,怕被我们报复?!”
方天绒闻言,怒上眉梢。
“你们去找婵娘了?!”
他身旁同样挤来一名手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方天绒牙关紧咬,脸色越发沉重。
“婵娘不是我接走的。”他强自镇定,又道:“五弟,镕爷的死定有蹊跷,你千万要冷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刑敕:“我叔惨死,你要我如何冷静,要么交出葛鄞,要么就把贾奉那一屋子妻妾子女拉出来,血债血偿!”
方天绒:“三哥的家眷正处悲痛之中,你没有证据,不可牵连旁人!”
狼头寨的喽啰骂道:“镕爷死于非命,尸首就在山下,这还要个屁的证据!”
旁边玉龙寨的匪众也不满了,道:“三爷还死在你们寨子里呢!这笔帐又怎么算!”
姜小乙在山坡上看得眉头微紧。
“真是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她低声道,“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呀。”
“当然说不服了。”钟帛仁淡淡道,“这已不是靠嘴能解决的事端了。”
姜小乙:“会打起来吗?”
“谁知道呢。”钟帛仁面无表情,继续观察。
下方,狼头寨的匪众也出来骂了。
“早知道你们太平寨和玉龙寨的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贾老三既有招安的打算,那就是死得活该!你们这么为他打抱不平,难不成也有投降的打算?你——”他刚骂到一半,左侧肩膀忽然向后,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般,惨叫出声。“哎呀!”他捂住肩膀,手下渗出淋漓鲜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方,方天绒缓缓抬起手,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的两刃镖刀。
他沉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下一镖就要你的命。”
这喽啰疼得满头大汗,望向刑敕。
“五爷!”
刑敕怒形于色,道:“好!既是你先动手,就别怪兄弟无情了!”
方天绒:“老五!”
周围山匪纷纷拔出佩刀,局势更加紧张了。
方天绒向后摆手:“收起刀!事情没查清楚,不要动武!”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刻,钟帛仁忽然转头,望向北侧山林。很快,那边便传来号角声,群山之间,此起彼伏。下方乱糟糟的双方匪众听到这讯号声,纷纷安静,不敢再行造次。姜小乙问:“怎么了?”钟帛仁道:“马六山来了。”
不多时,又一批人马赶到。来的人不算多,只百余骑,但气势非凡,众匪离得老远便自然而然让开了道路。
姜小乙探脖看,见一骑黑马踏着夕阳的余晖,从队伍里走出,来到两方对峙的空隙间,转了半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马背上坐着一名男子,他不算年轻了,头发已花白了一半,中等身材,体态微胖,高颧骨长下颌,留着一撇山羊胡,生了一副沉稳面相。此人年纪虽不小,但气质凌厉,整个人在天边红云的映衬下,显得血气方刚。
“这就是马六山?”姜小乙问。
钟帛仁:“没错。”他眯起眼睛,当年为了除掉此人,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依然没能成功……
身旁传来淡淡的凉意,姜小乙转头看钟帛仁,发现他的神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幻,蒙上了一层不属于读书人的杀念。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又犯什么病?你可是个读书人,你冷静一点。”
下方,马六山开口道:“寨有寨规,不论你们事出何因,擅自私斗,就是不把我这个当家的放在眼里。”
钟帛仁回过神,道:“我这毛病确实不少。”他看下面马六山似要对方天绒和刑敕都进行鞭打处分,心思微转,对姜小乙道:“走,我们离开这。”
姜小乙:“去哪?”
钟帛仁:“进寨。”
暮色降临,当下所有人都在寨门外忙活,玉龙寨内的防卫十分松懈,姜小乙和钟帛仁顺利潜入。
他们一路摸到后寨,方天绒的卧房,门口上了锁,但并无守卫。姜小乙从发髻里抽出铜丝,将锁打开,两人摸黑进入房中。钟帛仁四下翻寻,找到笔墨,却没有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冲姜小乙勾勾手指。
“来张符。”
姜小乙咂嘴:“我这符箓都值大价钱呢。”
虽然抱怨,她还是抽了一张给他。
钟帛仁覆地书写,姜小乙跪在他对面,定定瞧着,见他以戴王山的口吻,给方天绒写了一封劝降信,许以高官厚禄,财宝无数。
写好之后,他将信压在桌边的花瓶下。
姜小乙一旁看着,摇头叹气。
“狗书生,真缺德啊你……”
钟帛仁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没听过那句话吗?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你总觉得我不像念书的,现在像不像了?”
姜小乙:“厚颜无耻。”
钟帛仁:“走了,准备劫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116章真是个天真的女人
等姜小乙和钟帛仁再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山寨门口的土匪,手握火把,围了一圈又一圈。最中间是刑敕和方天绒。喽啰们为马六山搬来一把龙头椅,他端坐上方,说道:“不论你们有何冤屈,也不可坏了游龙山的规矩,各自领鞭二十下,再行解释。”
姜小乙与钟帛仁躲在山坡上,看着下方层层火把。
姜小乙问:“这么多的人,我们怎么动手?”
钟帛仁:“不急,等等看。”
下方上来两名行刑手,实施惩戒。长鞭抽打在两名匪首的背上,传来阵阵回声。姜小乙听得缩起了肩膀,说道:“这鞭子抽的可真实诚啊,我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呢。”
“越是这样的江湖组织,规矩越严,否则就是一盘散沙。”钟帛仁道。
二十鞭很快抽完,刑敕与方天绒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人,虽然背上鲜血淋漓,却也没受什么致命的内伤。
马六山道:“将人带入寨。各寨进三十人,其余人在外等候。”
“机会来了。”钟帛仁道,“人少是为了避免起冲突,但对我们来说更方便得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与钟帛仁趁着下方梳理人马的功夫,先一步入了寨。二人身法高明,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潜伏到议事厅的房梁上。
不多时,马六山带着刑敕与方天绒等人前来。马寨主依然端坐上位,刑敕与方天绒分坐两旁,各寨的几十名手下围在四周。
马六山看了看方天绒。
方天绒对众人道:“现在乃多事之秋,有人想对我们游龙山下手,你们应该感觉得出来。三哥之死绝对有蹊跷。”他看向刑敕。“五弟,莫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啊!”
刑敕冷冷道:“离间之计?我派了许多人保护叔父,只有自己人才摸得清他的行踪,敌人为何知晓?还有,葛鄞的失踪你怎样解释?”
方天绒:“他真的不在我这儿。”
“那你的女人又藏在哪里了?”
“这……婵娘也不在我这里。”
上座的马六山开口道:“老四,既然你坚持人都不在你这儿,那就让老五的人搜一遍寨。若是没有,再行后续调查。”
刑敕冷眼看着方天绒。
“四哥,你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天绒道:“有何不敢!”
房梁上的姜小乙瞧见这一幕,鼓囊起嘴巴,偷偷瞄向钟帛仁。
果不其然,开始搜寨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那封劝降书。
手下将此物交给马六山,马六山扫了一眼,脸色骤冷。他将此信交给刑敕,刑敕看了一半,怒火中烧,一把拔出佩刀,劈向方天绒!
方天绒连忙翻身躲避,口中问道:“是何缘故?!为何拔刀相向!”
马六山沉声道:“老五,把信拿给他看!”
刑敕将信给他,方天绒阅后大惊。
“这不是我的东西!”
刑敕冷笑道:“我就说你为何如此偏袒老三,原来是一路货色,亏我还打从心底敬佩过你,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既然你们都已背弃游龙山,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举起刀又要再上,被马六山制止。“住手!”
方天绒道:“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匪人多疑,马六山盯着方天绒,心思百转千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冷冷道:“来人,先把他收押起来,事情原委我自会调查。”
深更半夜。
姜小乙与钟帛仁潜伏在牢房附近。
钟帛仁望着远处道:“你使个障眼法,将人吸引到东边,我去救人,等会咱们在西边儿会合。”
姜小乙道了一声好,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姜小乙一边走一边想,也是奇了怪了。她与钟帛仁之间并没有特殊交代什么,好像只是平平常常打了个招呼,她心里便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样做,也清楚钟帛仁会怎样做,就像是曾经配合了许多次一样。
姜小乙努了努嘴,来到牢房东边,在临近的几间屋子的墙上都贴上了火符,准备好后,藏身房顶。她仰面躺着,一边望着夜空,一边心中默默诵咒。很快符纸便烧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走水了!快来帮忙啊!”喊完之后迅速撤离。
她在西边的林子里等了一会儿,钟帛仁扛着晕厥的方天绒赶来了。
两人碰了头,并不多话,一路撤回了山脚藏匿吕婵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此处不易藏人,我们换一个地方。”钟帛仁说道。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转到了一处山坳里,林子茂密,旁侧有一个小池子。姜小乙一身汗水,到池边略作清洗,折回岸边,查看吕婵情况。
她捡起他随身携带的扇子,看着上面美丽的染色,心中思绪纷纷。
回过头,林子里,钟帛仁也正看着方天绒。
姜小乙走过去问:“要劝降吗?”
“自然要劝。”
“会不会答应呢?”
“我不知道。”钟帛仁静默片刻,说道:“我们给他这一次机会,他若不降,就只能杀了他。”
姜小乙嘴唇抿紧,一言不发。
钟帛仁问:“怎么?舍不得吗?”目光下垂,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团扇,不由叹了口气。“小乙,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方天绒手下五万兵马,他自身也略有统兵之才,若他不降,将来会是一大麻烦。”
姜小乙:“我知道,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劝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色青青,姜小乙抱着膝盖靠在树干上,望着池水发呆。她身旁躺着吕婵,她仍昏迷着,脸上蒙着淡淡的憔悴。
姜小乙不时回头,不远处的林子里,方天绒已经醒来,钟帛仁点了他的穴道,正与他说些什么。山泉之声淹没了他们的言语。姜小乙只看到方天绒的头,一直深深地埋着。
大概过了两刻,钟帛仁走过来,眉头微蹙,对姜小乙道:“把扇子给我。”然后再转回林间。
这次又过了两刻钟,钟帛仁再次回来,姜小乙问:“他同意了吗?
钟帛仁:“算是吧。”
姜小乙心中一喜,跳起来拍他。
“你真有办法,你是怎么劝他的?”
钟帛仁道:“他猜出了这是朝廷的离间计,而且他觉得,游龙山内有真正的叛徒存在,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出刑镕。他担心自己的手下会被无辜牵连。如他所料无差,接下来那名叛徒就会想办法对他的人马进行残害和收编。他要清理门户。”钟帛仁说着,将那扇子还给姜小乙。“这女人在他心中分量不低,我想他同意合作,与她也不无关系。你带吕婵进城,去找明书他们,待在客栈等我,不要出来。”
姜小乙:“那你们呢?”
钟帛仁:“自然是要整合玉龙寨的人马,准备打仗了。”
姜小乙:“我送她去客栈后,就回来帮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上前两步,站到姜小乙面前。
以前她做男人装扮,与他个头差不了多少,当下恢复女儿身,她便要仰着头看他了。
钟帛仁淡淡道:“你已帮了太多忙了,这一场仗就交给我吧。”
“太危险了,你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钟帛仁闻言一笑。“是啊。”他说,“我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在夜色的衬托下,这声音愈发沉静。
他抬起手,捻起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一旁。
有那么一刻,姜小乙忽然觉得,不论是方天绒或是游龙山,那些事物突然之间就离她好远了。
他像是在看着她,也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神态里藏着讳莫如深的悠远,也藏着平凡无奇的酸楚。
她喜欢他此刻的眼神。
“在城里等我。”他最后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姜小乙带着吕婵进了抚州城。她背着这女人大半夜从窗子跳进客栈房间时,正好撞见明书。他并不认识姜小乙这幅样貌,冷不防看见两个女人,吓得裹紧了衣衫。
“你们是什么人?”他指着她们,质问道:“大半夜私闯民宅,我要喊人了!”
姜小乙把吕婵放到一旁,抬手在明书脑门上弹了一下。
“这叫什么民宅,这是客栈。”
“那也是我们的屋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小乙笑道:“我是你们少爷的好朋友。”
明书:“胡说八道,我们少爷的朋友我都认识。”
“刚刚结交的。”姜小乙坐到桌旁,自己倒了碗水喝下。
明书站在一旁打量她。
“我们少爷最近跟一个江湖流寇混在一起,你这做派怎么同他那么像?”
姜小乙瞥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来你对他的江湖朋友不太满意哦?”
明书哼哼两声道:“他带着我们少爷都学坏了,我当然不满意。”
姜小乙:“放心,他那朋友已经走了,换我来了。”
“换你?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你听到的意思。”
明书围着她转了两圈,心想着,这人刚进屋时,乍一看像个女土匪,但仔细瞧着,脸蛋姣好,身段多姿,眉目玲珑,唇红齿白,虽然性子有些张扬,但也不乏灵气之美。
他眼珠一转,坐到姜小乙对面,语气也变了,笑眯眯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姜……”她顿了顿,想起钟帛仁的话。“我叫姜小乙。”
明书撇嘴:“这天下姓姜的人怎么这么多呀。”他又问,“那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姜小乙:“你问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呀?”
明书连忙摆手。“没没没,随口一问罢了。”他看向一旁的吕婵。“这又是谁?也是少爷近期结交的朋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没有回答,兀自喝了会茶,道:“我们会住到你们隔壁的房间。”
明书:“少爷人呢?”
“你们少爷最近在忙正事,我们不要添乱。”
“他多久忙完?”
姜小乙放下茶杯,抿嘴一笑道:“我心里有种感觉,会很快呢。”
两日后,吕婵醒了。
三天滴水未进,她已形同枯槁,躺在床上说不出话。
姜小乙小心喂给她水和食物,帮她引渡真气。
大半日的功夫,她缓了过来,挣扎着坐起。
“你们究竟是何人?”
姜小乙涮了条热手巾,回来扶着她靠在床头坐好,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手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不要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她把事情一点点讲给吕婵,吕婵听着,眼泪默默地流下。
姜小乙道:“你不要哭,这是唯一保全你们的方法。否则等朝廷大军到了,你们谁也活不了。他投降韩琌,算是戴罪立功。他的手下还有你,都可保全。”她想了想,又道:“他是看了你的扇子才下定了决心,想来,你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吕婵的眼泪依然在流。
姜小乙总觉得,那眼泪里似乎藏着一份她尚不能理解的情感在。
她没有再劝她,回到桌边静静坐着。
一直到傍晚时分,吕婵才开了口。
“谢谢你救我。”
姜小乙道:“我与匪帮立场不同,但我仍希望你们会有一个好结果。”
吕婵淡淡一笑,不尽萧瑟。
“那个男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哪个?”
“当初在林子里,你没喂我吃药前,我看到你去救那个男人。他看起来也是个冷酷狠绝之人,倒是与天绒有些像。”
“你说的是钟少爷?”姜小乙摇头,“你说错了,他可不狠,这书生只是有些神叨叨而已。而且我瞧方天绒也算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哪里冷酷呢?”
吕婵倚在床头,淡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女人。”
第117章男男女女,月下唠嗑。
姜小乙并不清楚这一句天真究竟指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与吕婵的进一步交流。
她觉得吕婵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对她的照料,固然有一部分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可另一部分,则是将她作为人质看管。她觉得吕婵也深知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慌张忧虑,也没有伺机逃脱,每天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窗外吹来干燥的风,街道上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到处都在讨论游龙山的内斗,还有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各种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姜小乙转过脸来看向吕婵,发现她坐在桌旁,正在看自己的团扇。这些天她每每闲暇,都在看这扇子。
姜小乙道:“这扇上的颜色,我在方天绒身边也见到过。”
“他那个帕子是我送的。”吕婵幽幽道,“我本做了两个扇子,但他觉得一个大男人,用扇太过扭捏,所以拆了扇子,只取下染布留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颜色真漂亮。”
吕婵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番神采。
“你也这样觉得?我试验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呢。”
姜小乙琢磨道:“这色泽……总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
“这个颜色呀,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吕婵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扇框,“你也许听过我的故事。当年我被卖去给人做妾,每日遭受打骂,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后来我杀夫逃难,一路来到抚州。我在抚州城外的红海滩遇见了方天绒。”
姜小乙啊了一声,道:“我也路过了那里,好美的地方。”
“那些红色的草叫盐荒菜,韧性极强,在饥荒的日子,好多人都是靠吃这种草活了下来。天绒最喜欢吃这种菜。那天他一大早就去那里采摘。”她将团扇举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当时天空的颜色。”
姜小乙了悟:“我说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晨曦。”
“没错,他就是站在这样的天色下,与我相见。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样子,挽着衣袖裤腿站在水塘里,头上戴着斗笠,浑身都是泥污,看不清模样。但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就像他背后的北域的天一样,使我心神震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姜小乙道:“看来你很喜欢他呢,说起他便这样愉快。
吕婵挑起眼眸,意味深长道:“光有愉快是不够的,当一个男人真的进到一个女人心里,必然是爱恨交织的。”
“爱恨交织?”姜小乙问:“难道你恨方天绒吗?”
“恨倒是谈不上,但总有些埋怨的。”吕婵笑着道,“难道你对那个人,就半分埋怨也没有?”
姜小乙毫不犹豫:“当然没有。”
他们才认识几天?
吕婵做出了一个鄙弃的表情。
“说大话,鬼才信,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姜小乙一脸严肃,还真傻乎乎地想了半天。
那书生……
那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片刻后,她忽然反应过来,眼神一眯,一脸看破阴谋的精明。
“你该不会也在对我使离间计吧?省省吧,没用的。”
吕婵一愣,随机团扇掩嘴,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够了,她起身,留了一句“蠢货”,便回床休息了。
对于这个评价,姜小乙自是不认的,但她也懒得反驳。
她靠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明月,久而久之,就像是在看他的眼。
抱怨……
姜小乙挖空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找寻自己自从见了那书生后,心底的种种感觉。
他一身伤病,半死不活倒在路旁,她有过怜悯;他之猜测百发百中,料事如神,她有过佩服;他的武艺天赋异禀,一日千里,她也有过小小的倾羡。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当他不再那么意气风发,不再那么畅所欲言,而是独自一人,陷入到一种难言的无明中时,她偶尔得见,竟会产生一种与子同悲的苦涩。
她找来找去,最终确定,她的确对他毫无抱怨。
想清楚这一点,姜小乙双眼微热,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游龙山内,钟帛仁也望着那月亮。
谁来解忧,谁来传情。
他身旁便是方天绒,后方的山野中,是几千名玉龙寨的山匪。他们分散了兵力,与人抗衡。正如他们事先所料,金代钭提议了对玉龙寨的围剿。起初两日玉龙寨折损惨重,但好在他们训练有素,逃出了近一半的人马,方天绒重新将他们组织起来,很快稳住了局势。
这是他们在山中交战的第七日了。
就在刚刚,钟帛仁将戴王山之事也告诉了他。
“所以,”方天绒沉声道,“是二哥……不,是金代钭与那十殿阎罗窜通,杀害了三哥。”
“这两个便是你的仇人了。”钟帛仁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关紧要。”
方天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究也不明白那月亮究竟有何吸引人。
他再次看向钟帛仁,这几天下来,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为何会有人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老道的对战经验?他的那些应敌手段,兵力调配,绝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看出来的。。
明明看着只是个书生,却有着身经百战的韧性,心思沉稳得简直不像个凡人。
钟帛仁一直盯着月亮,方天绒忍不住问道:“我们深陷敌营,你为何如此若无其事?”
“精神紧迫无益休憩,休息不好,战场上会死得更快。”
“……”
确是浅显的道理。
“你就不担心我?”方天绒又问,“你不怕我诈降吗?”
“你诈降,不过是惹怒朝廷,多死几个人罢了。”
方天绒到底是个土匪,听到他这番话,顿生不满,冷笑道:“那既然怎么都是死,何不直接向朝廷提议斩草除根呢?我知道朝廷是想借刀杀人,可留了我这一脉,就不怕我事后再生动乱?”
“你误会了。”钟帛仁道,“我不是朝廷的人。你今后会不会再生动乱,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抚州的匪患可以平定,这是很多人的心愿。”
“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这块土地,已混入太多鲜血,不堪重负。”
方天绒静了片刻,背靠一棵古木,漠然道:“外人看游龙山,只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窝。其实游龙山里,有不少讲情义的好汉,大家都是被世道逼来此地,落草为寇。”他叹了口气,“罢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钟帛仁淡淡道。“有什么可不信的,连大黎的朝廷里,都有忠臣呢。”
方天绒一愣,瞥向钟帛仁,他有些听不出他的语气,究竟是调侃,还是认真。
“但是,”钟帛仁又道,“只凭这些逆旅的游虾,无法改变长河的流向。”
方天绒沉思不语。
“其实,”钟帛仁的视线终于转的过来。“我大概能猜出,你心中所想。”
方天绒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了一抹冷静的凉意,他心中暗惊,道:“我又有何想法?”
钟帛仁:“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像。所以你的决定,我心中略有所感。”
方天绒冷眼道:“我竟有些弄不清你的想法了,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又为何给我这次机会?”
凉风习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边的群星,就像无数先辈大德宽宏而慈悲的眼,冷静地注视着人间。
“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吧。”钟帛仁发自内心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既深受此惠,对待他人,自然也该报以仁德。”
他的视线下落,方天绒的腰间绑着一个手帕。经过几日的战乱,手帕已沾染了污垢,但其中的氤氲丽色,依稀可见。
“不过说白了,最终如何决定,仍是你自己的事。”
方天绒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垂下眼眸,喃喃道:“婵娘……”
山坡上正在休息的玉龙寨的土匪们,大老远看着方天绒和钟帛仁,心中都略有疑问。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家寨主会和一个书生聊得这么投机。但是多日的战斗,让他们无心闲事,抓紧时间休息,只是偶尔看看热闹。
其实对于钟帛仁和方天绒本人来说,这样的谈话,也是人生少有。也不知哪里凑来了天时地利,让这两个几乎是萍水之交的陌生人,在这青山黑夜,生死动荡的间隙,聊起了风月。
方天绒攥着那帕子,问道:“你也有女人吗?”
“尚不曾有。”
方天绒调侃他。
“瞧你也二十几岁了,观你言谈举止,出身定也不差,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初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笑道:“二十几岁就算大吗?”
“还不算大?老子十五岁就杀了人了。”
“哦,你若是想比这个,那我更早一些。”
“我杀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
“我杀的也算小有名气。”
方天绒撇了撇嘴,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却也懒得细究。
他又问:“那个送婵娘走的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让钟帛仁静了好一会,才答道:“她是我与此世,唯一的牵连。”
方天绒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也自觉问不出什么,便靠在树上,凝视着绢布。
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我真羡慕你们。”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手下上万弟兄,都指望着我,我无法弃掉一切,与她长相厮守。就算我投降了朝廷,我也不能带她一起走。三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必然要给他报仇,戴王山的威名从前朝响到现在,我对他下手,婵娘极有可能会被牵连。”说着,他攥紧了帕子,眼角发红。“你们这样的江湖人,来去自由,快意恩仇,怎能不令我羡慕?”
他说完许久,也没有等到钟帛仁开口,他还是盯着天边看。
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的时候,钟帛仁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世如潮水。”他低声说道,“游走于浅滩的人,当然可以潇洒不羁,肆意奔放。处于潮流之中的人,必然步履维艰,瞻前顾后。但是,正因洪流难抗,相伴之人才更需互相扶持,过程虽苦不堪言,可事后回想,此种相依为命之情,真是令人无限感怀。”
第118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战争的时代,时光都仿佛侵染了重重迷雾。
又不知过去了几日,某个潮湿阴寒的黎明,钟帛仁盘膝打坐,灵识觉知,眼睛蓦然睁开,拾起手边一根树枝,压低身体,手腕一翻,反手刺向身后。
一旁昏昏欲睡的方天绒蓦然惊醒。钟帛仁眼中寒光一闪,树枝如同宝剑一般,冲着方天绒再行刺出!方天绒大惊:“你——”他以为钟帛仁有心行刺,正欲反击,却不料这一招擦着他脸边而过,刺在了他身后。
方天绒回头,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虫子被顶死在树上。他再看钟帛仁的身后,同样被刺死了一只。
他问道:“这是什么?”
钟帛仁用树枝挑起死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湖上有些杀手组织,会训练这样的五毒虫,用于暗杀。”
“这难道是你之前说的戴王山的手下?”
钟帛仁冷冷道:“看来战况不佳,有些人坐不住了。”
这几日他们硕果累累,马六山和金代钭的人马被他们一路追杀到中山脉,损兵折将。
正说着话,那死虫躯体突然鼓涨,爆裂开来!
钟帛仁甩开树枝:“闭气!”腥臭味四散开来,死虫身体里的汁液溅射到钟帛仁身上,竟烫出了几个空洞。方天绒躲避不及,沾到了手臂,疼得满头大汗。钟帛仁拔出方天绒的佩刀,下手果决,剜去了他被侵染的一块肉,扯开衣裳,快速包扎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一地狼藉,难得激起了心头怒火。
“毒计!”
方天绒头渗冷汗,问他道:“你不要紧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道:“你在这里等我。”
方天绒:“你要去找他们?你一人怎够!我叫几个弟兄与你同行。”
钟帛仁:“不必,我一人足够。”他留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山林。
方天绒等到太阳高升,终见他回来。虽然外表看着并无变化,但方天绒敏感察觉,这书生身上多了一丝血腥的战意。
“你杀了他们?”
钟帛仁没有说话。
做土匪的胆子都大,死里逃生的方天绒还有心思调侃。
“哟,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如今就开了杀戒了?”
钟帛仁嘴角一弯,笑道:“没杀成,跑了。好生之德也要分人,戴王山的确死不足惜。”
方天绒听他这么说,忽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想法,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一同击杀戴王山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经过这月余的磋磨,原本精细白嫩的手已然粗糙了许多。
这双手,至今还未杀过一人。
连续几番怪妙之旅,使他对性命的认知,变得异常敏感,所以模模糊糊间,他对自身的所有行径,或多或少都加以了隐秘的约束。
他尽量不动他人的命数,尽量不断他人的生死。
但是这些天的征战,似乎渐渐唤醒了一些他对斗争的渴望。
若是真开杀戒,那第一个该杀谁呢?他忍不住想到,戴王山或许可为今生祭旗。
“我让那些杀手带了封血书回去。”他低声道,“戴王山若受激前来,我确实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山里的战争,出乎意料的喧嚣。
也许自相残杀最终都会导致如此结果,所有人都被愤怒和冤屈冲昏了头脑,鲜血与兵器的锈气充斥山野。
燥闷的空气随北风远走,抚州一日赛一日的寒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不觉,已入深秋。
抚州城里不少人都与匪寨有所牵连,所以游龙山此番内斗,更加使得民众惶惶不安。
但是,也有一些例外。
北方人性格豪爽,也好逗趣。有一次姜小乙走在街道上,碰到一群闲聊的老人,听他们讨论说,今年抚州的天气冷得比往年更快。
“知道是何原因吗?”一个老头问道。另一个老头心领神会,笑着道:“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死很多人了。死人多,阴气重,自然就冷了。”
姜小乙多瞄了他们几眼,品出一股子匪气,想来也是早年混迹游龙山的贼人。
她心想,这些见得多的老人,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这一次征讨,对于绵延了几十年的抚州匪患来说,或许是一次终结。
抚州城东北角的一间酒楼里,有人烦躁不耐。
“这金代钭究竟怎么回事?”戴王山痛斥道,“三家打一家打了这么久?当初应该先做了那方天绒!派出去的人呢?!”
曹宁站在他身旁小心伺候,道:“回大人的话,去了好些天了,应该很快就有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阴沉着一张脸。
“本以为可以轻松坐收渔利,现在看来,恐怕还要我亲自动手。”
曹宁奉承道:“大人若亲自出马,小小山贼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音,曹宁去开门,两名黑衣人跪在门外,正是他们派进游龙山暗杀方天绒的杀手。
两人身材精瘦,脸蒙黑布,露出的双手上,沾染了血污。
曹宁感觉有些不对,忙问:“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名杀手答道:“属下办事不力,被人发现,伤了两人。”
曹宁:“什么?!”
戴王山眯起眼睛。
“方天绒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伤了你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杀手道:“并非方天绒,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极为老道。他的武功、武功……”他顿了一顿,曹宁催促:“武功到底怎样?”杀手道:“他的武功很奇怪,乍一看像是初出茅庐,没甚的内力,可一出手又像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
曹宁道:“这叫什么话?”
杀手:“总之叫人摸不清深浅,十分邪门。”
曹宁问:“你的人死了?”
“没,只是伤了。而且、而且……”杀手瞄了一眼戴王山,欲言又止。戴王山冷冷道:“说。”
杀手道:“那人竟猜出了大人您。”
戴王山眉头紧蹙。
“什么意思?”
“他知道是您派我们来暗杀方天绒,他还让我们给您带封信。”
戴王山眼睛一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信?”
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皱巴巴的破布。所谓的“信”,不过是一封写在碎布上的血书。戴王山接过,随手甩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进山算账。”
戴王山眼角一颤,耳根的经络像是被谁用刀刮了一下,瞬疼瞬息。
这字迹,这字迹……?!
他咬紧牙关,死死瞪着那杀手。
“你们受伤的那两个人呢,给我带过来!”
两名杀手将自己受伤的同伴抬到房间内,这二人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戴王山蹲在他们身边,稍加检查,发现他们身体各处关节都被卸掉了。这种拆骨手不需要太多内力,全凭着实打实的基本功夫。
“这手功夫,至少二十年的经验。”他沉声道。
杀手:“可那书生看着也就二十冒头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沉思片刻,道:“你们先把人带走。”
遣散了杀手,他再次回到窗边。
游龙山脉绵绵不绝,巍立于青黑色的天际尽头。
“闹鬼了呢……”他低声道。
曹宁看着那血书,咬牙道:“此人胆敢如此挑衅大人,我们必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戴王山转头瞄了他一眼,曹宁吓得一激灵。
“大人武功高绝,杀了狂妄之辈岂不是易如反掌?”
戴王山走到他身前,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语气不咸不淡。
“武功高绝?当年的肖宗镜,平心而论,难道不是世间一顶一的高手?”
曹宁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死了好久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还不是早早命丧黄泉?”戴王山抖抖手中的血书,漠然一笑,像模像样道:“大丈夫心胸宽广,能屈能伸。所谓过刚易折,太过一根筋的,就像肖宗镜一样,容易早死。”
“大人的意思是……”
戴王山负手而立,眺望群山。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后有机会查清此人身份,再泄愤不迟。”
“那我们此次行动……”
戴王山冷冷道:“金代钭这个废物指望不上,已经错失良机,再耗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实是认栽认得够快,戴王山冥冥之中又躲一劫。不过折腾了两个月,钱花了不少,却毫无效果,使得他脸色愈发黑沉,冲曹宁道:“买点好酒,再找几个女人来。”他往椅子里一靠,酸溜溜地说着:“就等我们的韩大将军带兵剿贼吧。”
同样的月色下,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景。
姜小乙坐在桌边与吕婵下棋。
姜小乙连战连败,已经输了六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怎么这样厉害?”姜小乙道。
吕婵拄着脸,笑道:“我又不像你会武功,若再没点脑筋,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乱世生存?”
姜小乙皱眉道:“那我有武功,便要没脑子吗?”
吕婵咯咯笑,柔声道:“姜姑娘,你走镖吗?”
姜小乙:“什么镖?”
吕婵抬眼看她。
“我想回耀州老家。”
在吕婵好看的眉眼中,姜小乙忽然忆起她之前的眼泪。
她心中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
吕婵又道:“我一路上怕有什么闪失,想请你照应,不知你愿不愿意。你放心,我经营几年,略有薄产,你尽管开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顿住。
她抬手指向后面。
“婵娘,你看那。”
吕婵刚转过头,姜小乙忽然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吕婵向旁晕倒,姜小乙接住她,抱到床上,顺手拾起桌边玄阴剑,悄悄来到窗边,侧身躲好。
窗外一缕风吹来,瞬间瞬间拔剑——刚拔出一半,又被人按了回去。
那人蹲在窗边,低声道:“是我。”
“……你?”
钟帛仁跳进房内,逆着月光,姜小乙觉得他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她盯着瞧,试图分析出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
她随口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山里情况如何,仗打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道:“没,不过方天绒已经顺利杀掉金代钭,马六山见势不妙,带人逃进深山。方天绒怕有埋伏,人马停在中山脉。这仗要打很久,不过最终定是我方大获全胜。”
姜小乙哦了一声,仍然观察着。
“那你这时回来,是要做什么?”
“方天绒已同意投降,不过戴王山也是密谋杀害他三哥的仇人,这个仇他一定要报。韩琌很快会来抚州,到时方天绒会带金代钭的人头来降,戴王山八成也会露面,我想助方天绒一臂之力,暗中除掉戴王山,让他诚心归顺。”
姜小乙又哦了一声。
钟帛仁接着说他们的计划,还有他们这些天在山中的种种战况。
姜小乙忽然问:“他提到吕婵了吗?”
钟帛仁顿了顿,道:“他心里有她,但他的仇怨现在尚未了结。我们的计划若成,可安排她随方天绒前往天京城,若败……”他眯了眯眼,道:“不,我不会让此事失败。对了,”他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你不要露面。”
姜小乙歪着头看他。
“你不要以这副面貌出现在戴王山面前,他、他……”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兀自思索了好一阵。姜小乙看得一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为何要见戴王山?我不会见他,我也不会见韩琌的,我另有事要做呢。”
“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告诉你。”
钟帛仁愣住:“什么?”
姜小乙拾起桌上的棋盘,抱在怀里,自己跳上桌子坐着,笑嘻嘻道:“不告诉你。”
第119章?就凑不到120,强迫症忍一忍……
钟帛仁看了她片刻,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走到姜小乙身前,道:“你瞒了我何事?快些说来。”
姜小乙一脸讨打的笑。
“就不告诉你。”
钟帛仁非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但面对此时的姜小乙,忽然就起了难言的心气。他两手抓着她的肩膀,给她提了起来,转身放到高一些的窗沿上坐着。
清风吹着,姜小乙笑得更开心了,钟帛仁看在眼里,也扯了扯嘴角。
“仙姑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小乙低头看他,道:“钟少爷,在山中的这些日子,你似乎经历了许多心念之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顿了顿,道:“的确如此。”
姜小乙:“但这些天,我的心只动了一次。”
钟帛仁:“哪一次?”
姜小乙看了看床上倒着的女人。
“就在刚刚,我心生了无缘之悲。钟少爷,我有新的事要做了。”
钟帛仁回头看了一眼吕婵。
“抚州你就不管了?”
“抚州大势已定,接下来无非是韩琌的屠杀。”
“……你就不想看个结果吗?”
“活人可比死人重要得多。”
钟帛仁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想下去,钟帛仁手箍着她,坚决不松。
“你先坐着,容我想想。”
于是她乖乖坐好。
钟帛仁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对戴王山之事也毫不关心吗?”
姜小乙奇怪道:“我为何要关心他?我都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听说他很厉害,你可要小心呢。”
钟帛仁:“他是大黎密狱头目,是个阴险毒辣之人。”
在他还想对戴王山曾经做过的事进行一番描述的时候,姜小乙蓦然道:“大黎已经没了。”
钟帛仁怔住。
“我不知他从前都做过什么,但朝廷现在还在用他,就说明他尚有价值。”姜小乙伸手,拍了拍钟帛仁领口的灰尘,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通风报信的,但我也不想欺瞒韩琌,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帮你了。”
钟帛仁停顿许久,低声道:“那你为何不劝阻我?”
姜小乙:“你是个打定主意便不回头的人,我觉得我劝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
姜小乙扭着脖子,正面向外面街道看热闹。
他在某一瞬,突然也明晰了姜小乙曾经的领悟。
世上的缘份,大体上都是执念愈深,断得愈快。
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现在将从前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会信吗?届时她又会如何看待他?当下,她早已断去了与“肖宗镜”的所有关联,只剩一把剑伴在身旁,但此剑与其说是象征着他,倒不如说是象征着某种深得她心的道义。
这些天来,他极少想起她,自打戴王山派杀手入山,惹怒了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此人。
他以为那血书会激得戴王山进山,所以提前布置了的陷阱,但这苟且偷生之人最终也没有来。所以他主动向方天绒提议,在招降之时,伺机动手。他不由自主地计划着,还替方天绒想好了杀掉戴王山后,该如何与韩琌说明。他想到最后,甚至为方天绒考虑了今后进入朝廷,该如何拉拢朝臣,在新朝立足……
他似乎不知不觉又跳进了同一汪冷池,从一开始只想处理匪患,到后面不愿戴王山夺功,再到后面干脆想痛下杀手,一步一步,牵扯得越来越深。
究竟为何如此?
姜小乙一盆冷水浇下,他终于想清楚了,他对戴王山以及新朝的种种执着,或许都源于他心底那份沉默的不甘。
其实,他并不知晓戴王山投诚以后都做过什么,他也不知晓刘公和韩琌对他究竟有何安排。他只知道,自己改头换面,再世为人,便有机会可以找回从前的败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山里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今他这副模样,无人会提防,别说是戴王山,他甚至可以轻松要了韩琌的命。
钟帛仁长长一叹。
天赐此生,他竟产生如此心境,实是无耻至极。
姜小乙问:“你怎么了?”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腹部。
姜小乙觉得有些痒,又笑起来,她用手抱住他的脑袋,捻起发丝绕圈玩。
若不以旧念对待此生,又该如何行事?
钟帛仁埋在散发着淡淡体香的身躯内,思索片刻,忽然了悟。
自己抱着的,不正是个例子?
从他们初识,她只是个灵识不满,被善缘吸引的小丫头,到现在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已生大化之变。
异人如镜,果不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又是沉沉一叹。
“怎么了呀,钟少爷?”
“羞于反思……”
姜小乙没听清,也不问,她将下巴轻轻垫在他的头上,小声道:“钟少爷,我要带婵娘离开这里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钟帛仁安静了很久,闷声道:“不行,你不见韩琌,可我得见他。”
姜小乙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
“怎么,你想做官吗?我可以帮你呀,我与韩琌关系不错,我的保举很有分量。”
钟帛仁第三次长叹,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你还是先别说话吧……我还没想完。”
姜小乙果然不说了,过了一阵,她弯下腰,凑到他颈边闻了闻。
清凉的寒香钻入鼻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想,这应是这些天来,她的第二次心动。她的手不由揽住钟帛仁的后颈,轻声道:“钟少爷,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七日后。
姜小乙赶在朝廷大军到来前,与吕婵离开抚州。她们赶了个大早,出城时天还黑着。
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吕婵坐在车里,还有两箱细软,姜小乙在外赶车。
吕婵掀开车帘,与姜小乙说话。
“你选的路安全吗?”
“当然!我可是老江湖了!”
“我们今日能走到哪了呢?”
“今日走不远,得避开朝廷的前锋队列,韩琌行军至少避开十里远才不会被探查。不过探查到也没事,我们又不是坏人。”
吕婵笑了。
“我给匪首做过女人,算不得坏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手都没怎么拉过,肯定不算呀。”
吕婵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呃……”姜小乙搔搔下巴,“猜的。”
她们走了一阵,吕婵忽然道:“反正也不急,往东边去一点吧?”
姜小乙也不多问,听她的指挥朝东边行进。走了不远,前方朝阳升起,模糊的浅野里竟出现一片无极浩瀚的红色海洋。
红滩一望无际,雄奇浩渺,姜小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浑然之间,忘却一切杂思。
“十月是最好的时节。”吕婵说道,“此景最浓,再过些日子就要淡下去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姜小乙与她站在一起。
天边破晓,昏暗尚未散尽。
吕婵喃喃道:“太像了,与那日太像了……”姜小乙侧目看她。“你要是舍不得,我就送你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吕婵摇头:“三哥一死,复仇就是他的第一要务,我若在,他无法专心行事,我不想他为难。”
朝阳在她的脸上映出浅浅的光辉。
“姜女侠。”
“欸!”
吕婵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在看见这片海滩时,再苦的事也算不得什么了。”
“有!”姜小乙嘿嘿两声,“天地有灵,万物皆容。”
吕婵轻声道:“也许当初真正留下我的,是这片海滩也说不定。”
姜小乙忽然指着前方,道:“你看!”
随她一指,晨风骤起,昏沉散尽。穹顶光芒乍现,天幕瞬亮,色泽从最上方的浅绿,再到胭脂,最后是浓郁的雄黄,雄浑飘渺,美不胜收。
姜小乙激动地举臂欢呼。
就在这片天空下,有马匹踏浅滩而来,留下一串水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一愣,连忙拉着吕婵进到马车内,自己拿着剑谨慎观望。
片刻后,她放松下来,背着手往前溜达了几步。
马匹带来一阵凉风,停在她身旁,马上的人垂眸看她。
“说要走,也没说这么早吧。”
“嘿,钟少爷,你怎么来啦?”姜小乙仰着头,看他背着包裹,笑道:“朝廷大军今日就要到抚州了,招降还未进行,你不杀戴王山了?”
“我想通了一些事。”他道。
自打那晚与姜小乙一见之后,他跳离往世,再看此计,又觉不妥。朝廷与马六山大战在即,此时暗杀朝廷命官,恐怕生乱。
姜小乙:“什么事?”
“一言难尽。”钟帛仁叹道,“仙姑啊……”
秋风吹在姜小乙的脸上,异常舒服,她笑道:“叫我作甚?”
“上次一别,经世未见。”钟帛仁诚恳道,“这回,就请让在下跟在您身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上次?上次是哪次?”
钟帛仁不答。
姜小乙又逗他:“那你想以何种关系,跟在我身边呀?”
“你说了算。”钟帛仁下了马。“不论是何种关系,在下的心都装得下。”他冲马车一扬头。“让那女人离开,把车腾出来,等会明书他们要来了。”
姜小乙立马道:“这可不行,我接了镖的。”
钟帛仁:“多少钱,还给她。”
姜小乙瞪眼:“岂有此理!”
钟帛仁:“自有人来管她。”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马蹄声,方天绒骑着马急匆匆赶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奔马车。
“婵娘!”
姜小乙小声问:“是你告诉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对。”
姜小乙眯眼道:“真是一张欠嘴!”
钟帛仁扯扯嘴角,不以为耻。
姜小乙:“吕婵偷偷离开便是想让方天绒专心报仇,你这样一说,她该如何是好?”
钟帛仁淡淡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另一边,吕婵已被方天绒从车里拉了出来。
吕婵甩开他,质问道:“你这是何意?你为何来找我,你不为三哥报仇了?”
方天绒:“那你是想我报仇,还是不想?”
吕婵:“你不为三哥报仇,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你若做成了,就来耀州接我,若是败了,我就当不知道。”
方天绒:“当作不知道?那我若死了,你可为我守寡?你给那人渣守了五年,给我又守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吕婵眼眶泛红,怒斥道:“我又没有嫁给你,哪有给你守寡的道理!”
方天绒冷笑一声:“你忘了我是个土匪了,土匪凭什么与你讲道理。”说完,他一把抱住吕婵的腰,扛着人上了马。“谁知道报仇能不能成,就算不能成,你我也要死在一块!”他从姜小乙和钟帛仁身旁经过,仍是一眼不看,夹马而去。
姜小乙:“你走了,他该怎样复仇呢?”
“不知道。”钟帛仁望着远去的马匹。“你若是担心,我便回去杀人。”
姜小乙不说话。
方吕二人越走越远,沉默片刻,姜小乙忽道:“坏了!”
钟帛仁侧目,姜小乙道:“吕婵的细软还在车里呢!”
钟帛仁笑道:“不错,路上有盘缠了。”
姜小乙深吸气,舒展了一下身体,算是默认。
北域的晨曦,广阔浩渺,静得离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你脸色有些倦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钟帛仁:“著书。”
“啊?”姜小乙吃惊道,“你还会写书?”
“闲书。”
“可否一观?”
钟帛仁笑了笑,道:“送人了。”
两日前的深夜,抚州城北侧百里外的军队驻地,韩琌与众将军商讨完军策,回到帅帐内,发现桌上多了一本册子。他拾起,翻阅。此册前半本画了游龙山各处地形图,后半本则写了许多地方官员的名字,留注“堪用”。
韩琌看着这些名字,都是些前朝之臣,有些人降了,有些人死了。他面不改色,接着往后翻,在册子的最后一页,有这样一句话——
“欺师灭祖,其罪难逃,待山河稳定,吾将讨之。”
韩琌目光向下,落款是一个“肖”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手腕一抖,册子掉在桌上。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淡淡道:“看来老天待我不薄,连归处也有了着落。”
远方飞鸟起落,犹如画卷。
姜小乙问:“你那晚不是说要见韩琌吗?见到了吗?”
钟帛仁努努嘴,道:“不算见到吧。”
姜小乙:“现在我没有活计了,你也不用去杀戴王山了,你想见韩琌,我带你去找他?”
“不必了。”钟帛仁笑道,“不是时候。”
缘份尚未断尽,千世万劫,终会再见。
“少爷!姜姑娘!”
远处,明书打头,后面跟着一串书童,晃晃荡荡朝他们跑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哈哈大笑。
“像不像游水的鸭子?”
钟帛仁也笑了,道:“准备走了。”
姜小乙:“我要骑马!”
“好。”钟帛仁将缰绳递给她。“那我来赶车。”
“去哪里呢?”
“先走着看吧。”
晨曦之下,一车一马,一窝叽叽咋咋的书童,踏清水远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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