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5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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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魇深魇,是依照人心深处最深的恐惧而造出的魇境

他对前生之事所知甚少,仅知道自己生前大奸大恶,乃受宗门人围杀至死,因而对宗门人士多有畏惧,深魇由此给他幻化出这样一幅景象也不出奇

他与谈风月相识相伴至今,该也能称得上一声相知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老祖对他而言已有了不轻的份量毕竟自古正邪不能两立,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内心深处亦是怕会与这老祖刀剑相向的,深魇由此给他幻化出一个谈风月来,亦称不上奇怪

如是种种,都能说通捋顺可那自他体内溢出的魔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魔气极黑极浓,似能参天,哪怕他当时经已模糊了神志都能感知到一二,想也知道那魔气该是极为深重

思及至此,他眉头皱得愈紧,思绪却稍稍一错,不小心便搭到了那谈风月身上:所以这老祖,是在瞧见了他身上的魔气之后,还不管不顾地奔向了他,将他从那幻象中唤醒了过来?

不管他身带魔气,不顾长剑穿身地拥住了他?

辨不清涌上心头的滋味究竟是哪般,秦念久的呼吸也跟着稍稍错漏了一拍。

在前方领路的眼珠似是要把他们往天际引,遥遥看不见尽头。察觉到了背上阴魂一霎紊乱的呼吸,谈风月脚步微顿,随即加快了些许,嘴上问他: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这老祖的知觉竟如此敏锐秦念久听出了他淡淡话音中掺杂的隐忧,心间滋味更是复杂,便没提魔气一事,只打着哈哈道:怎么会呢,老祖肩背宽阔结实,趴在上面当真软和得很。

听了这调笑的话语,谈风月却微微一默,心思回转几轮,半晌后才道:你可是,在担心那魔气的事?

蓦地被点穿了心事,秦念久本不想再拿自己的事去惹他烦心,又怕他当自己是在隐瞒于他,便不得不踟躇着应了声,嗯。

本还真当这阴魂是心宽不记事,原来他不过是顾虑着自己,怕自己操心谈风月心里一软,话音仍是淡淡的,只是有了魔气,又不是真成了魔,有什么可烦忧的。谁知你是不是因走火入魔才生出了魔气,或是遇着了什么魔星,受魔气侵染,又或许纯属是深魇幻化出来的假象也不一定

话说一半,他倏然记起许久前见这阴魂动怒时,似是也流露出了一丝魔气,再开口时话音便稍沉了几分,却仍是在哄他宽心,空想太多也是无用,不如先闭眼养养神,待出去后再说。

这老祖的声线惯来轻淡且凉,却总能以人安心之感。秦念久嘴唇微动几番,终是抿唇以鼻音应了,嗯。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谈风月脚步稳健地走着,细思那魔气的来源都有哪些可能;秦念久则趴在这老祖背上,几度想叩开他的脑壳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才能让他这般处变不惊难道就没什么东西能惹他惧怕的么?

想到此处,他轻哎了一声,稍显好奇地小声唤那老祖,对了,你也跌入了深魇里么?在里面都看见了些什么?

总不能只有他一人受苦吧!

说起那莫名其妙的魇梦一场,谈风月自己都摸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自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便如实与他尽数说了,还将那四季变幻的场景细细描述了一番,就是这样。而后我便跟着那眼珠,寻你来了。

秦念久听得啧啧称奇,半是觉着离奇,半是觉着不忿地碎碎道:怎么我的深魇就那般惨烈

没能见到这老祖青丝化白的模样,他还颇有些遗憾似的,艰难地挪了挪手指,勾了一缕谈风月的黑发绕在指上,心觉好笑,原来老祖你最深的恐惧是怕变老啊

爱美如此,倒也像他的做派。像抓见了这老祖的软肋似的,他细声轻嘲软哄道:不怕不怕啊,修道之人哪个不是驻颜有方,怎会如寻常人家般弹指变老

听他说了最深的恐惧,再联系起在唤醒他时所做出的推测,谈风月便猜出了深魇幻象的来由,却没出声否认,只任他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弄,背着他步步前行。

最深的恐惧么许是那深魇先他一步发觉了他的心思,才会空造出那样一个寻不见这阴魂的场面予他吧。

如今的他已察觉了自己的心思,自是不会轻易再放开身边人的了,又谈何恐惧而言。

只是,为何那幻境里的他,又会拿着一柄失落于前尘中的灵剑呢?

不等他深思下去,只见于前方飘晃着领路的眼珠突然停在了空中,缘是他们已行至了幻境的边缘处。

于无形的屏障之上找见了一个薄弱处,眼珠凌空轻划了几个弧,蓦地炸成了一片黑雾。

黑雾虚虚缭绕,慢慢铺开来,轻柔且缓地包裹住了二人的身形,两人只觉背后转来一阵迅猛的推力,将他们推出了魇境

又似有人一弹指般,眨眼梦散。

第六十五章

梦醒之际,似有人半带忧虑半带恼怒地唤他们二人的姓名:醒醒,醒醒!

转瞬梦散,睁眼醒来。

不真实感渺渺消退,高悬的心亦归了位。眼前所见的还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床梁、幔帐和倚在床架上一同醒转过来的谈风月,一旁却多了个满面忧色的宫不妄

她老人家怎么来了?!

谈风月尚还有些头晕,抿唇捏着鼻梁,秦念久则一骨碌坐了起来,怎么想的便怎么问了,宫姑娘怎么来了?

他还有脸问?!宫不妄秀眉紧蹙地看着他,忿忿咬牙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二人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怨煞之气都快冲破结阵了!

想她好眠直至夜深,蓦地被四散的煞气扰醒,出来一瞧,满城鬼众被惹得惶惶不安,正遍街乱晃,结阵更是异动连连她又是扶阵又是给鬼众安神的,简直忙得焦头烂额,待事态稍安定下来,天色都已然大亮了,她再往这煞气源头一探,却见这二人正双双睡着

若是结阵被破,祸及了青远,那姓谈的也就罢了,这姓秦的要应了那不得好死的誓可待如何!她面上带着些没休息好的疲态,眉梢眼角里都是薄怒,话音虽冷却又难掩担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儿一时半会也讲不明白秦念久一不知该不该跟她交待清楚,二又不知要由何交待起,只能头疼地拿手掌叩了叩额头,呃我

呃什么呃,你什么你!宫不妄显然无甚耐心,又急又怒地道:问你话,如实作答便是!

适才梦醒,便要听她叽喳谈风月心觉烦躁,凉凉扫了宫不妄一眼,听那阴魂又呃了几声,才语带迟疑,避重就轻地答道:是我没睡安稳,不小心让噩梦给魇了去,才以致怨煞之气外泄

秦念久说着,边偷偷瞄了一眼宫不妄,见她衣裳都未换齐整,又面有疲色,猜她应是好生忙乱了一番,便满带歉意地补了一句:给宫姑娘添麻烦了。

他才从那可怖的幻象中脱身出来,心仍不安,话音也软,平添了几分委屈之意,落在一贯吃软不吃硬的宫不妄耳中,倒让她稍熄了些火气。

还惹得谈风月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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