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100)(2 / 2)
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晚的月光极冷,照着郑师兄平时开朗的脸上一片惨白。
师兄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郑源师兄看了看我,却犹豫了一下,道:叫小程睡吧,我们去外面说。
他俩把门带上,站在院子里开始窃窃私语。我哪里睡得着,便爬起来藏在窗子下,竖着耳朵偷听。
郑源师兄站在树下,面庞正对着我,隔得虽远,却依旧能看得出他脸色青白,眼神木然,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郑源师兄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一向也和师兄感情极好,我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阵慌乱。
可他们声音刻意压着,我使劲捕捉,也只隐约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几句。只听见郑源师兄颤着声音说:这事已经定了我只是想和你告一下别。
只听见师兄又惊又急,低低压着嗓音,道:这怎么行?你绝不可以去!
郑源师兄却摇了摇头,哽咽道:为了天下苍生,总得有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已经听不清,师兄沉默了好一阵,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拉起他的手,沉声道:你跟我一起去见师尊。
不由得郑源师兄反抗,师兄就强拽着他出了门。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却哪里睡得着,满脑子想着师兄出门前脸上的决绝,忽然就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异常不祥,又异常惊心。
宁程像是回忆起了那晚上的一幕,忽然顿住。
元清杭躺在床下,身子蜷缩得太久,有点僵硬,可心里却越来越沉。
多年前的事,终于掀开了一点面纱,露出了丝丝狰狞面目。
宁夺显然也心旌动摇,追问道:我叔叔他去干什么?
宁程静了好一会儿,才木然道:没人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他一个人回来时,像是变了一个人。
前些天精神奕奕、含笑向我倾吐秘密的那个温柔师兄已经不见了,变得沉默冷峻,心事重重。
不,不是心事重重。我觉得好像是破釜沉舟,又悲伤难抑。我心惊胆战,拼命追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师兄却对我说,小程,师兄要求你一件事。
那可是我如父如兄、恩重如山的师兄啊,我怎么受得起他的求字,我拼命摇头,说师兄你叫我做什么,我死了都愿意的。
师兄微微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却惨淡异常,他道:我近日要去做一件大事,你也别追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这事做了之后,福祸难料、前途坎坷,天下便再无我容身之地。
他的话骇人无比,我顿时便哭了出来,说师兄你别吓我,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这么多师兄师弟解决不了吗?再不济,还有师尊呢,他那么看重你。
师兄怔怔看着我,神色古怪,半晌才温柔道:不提这个啦。总之昨夜郑师弟来找我的事,你也要当不知道。
我还要追问,他却摇头截住我,道:我求你的事,是帮我抚养我那个苦命的小侄儿。
你答应我,以后万一师兄不在了,你要帮我好好养大他,但是别叫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就让他做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就好。
我又慌又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连连摇头说:我一个人带不好小奶娃的,师兄你要和我一起养大他的,你可不能丢下他不管。
师兄眼圈慢慢红了,他强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万一事情顺利,或者我运气好,没准也能逢凶化吉。到时候,我再回归宗门,亲手带大他。
他柔声道:我的小侄儿叫宁夺,你记住了。他被我寄养在距此处三百里的归元镇的富商李员外家,你去一找便知。
然后,任凭我再问,他便闭口不答了。果然,几天之后就出了大事。
宁夺的声音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铁被刮擦,垂在床边的拳头,也蓦然握紧了。
宁夺艰难道:他害了商师伯,被发现了?
宁程沉默片刻,淡淡道:对,接下来,就如所有世人知道的那样。商师兄忽然被人下蛊,暗害至残,门中人心惶惶,各种严查。
元清杭猛地一惊,心里疑惑大起。
宁晚枫事先知道这事要发生,那么,若是说他早有预谋,也说得通的。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宁程声音冷漠,幽幽道:最终是郑源师兄举报了他,师兄枕下藏着一套蛊毒用具,被找了出来。
宁夺沉声道:我叔叔堂堂剑宗高手,根本不可能对用毒控蛊有研究,难道没人觉得蹊跷?
宁程语声略带了讥讽:怎么没有?所有人都不信端方正直的宁师兄会做这事,可是他自己承认了。
他目光冰冷,望向前方某处,道:在赤霞殿上,他被押着跪在那里,一口承认自己觊觎掌门之位,就找了魔宗妖人求了蛊毒之术,暗害了商师兄。
这些事,宁夺和元清杭都大略知道,和后来传说的完全一样。
宁夺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徒儿也都听说过。可是师父,真相到底是什么?
宁程却闭上了嘴巴。
半晌后,他淡淡道:时机未到,你无需现在就知道这些。
宁夺赫然抬头:师父,您不说,那么我来问好了郑源师叔又是怎么死的?
宁程道:这又不是秘密,你稍微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宁夺点头道:是,都说太上掌门念及师徒一场,不忍杀他,只是毁去他金丹,逐出师门。可是他暗恨郑师叔揭穿他阴谋,在临走时,又一剑杀害了郑师叔,才仓皇逃走。
他目光肃然:可您刚才明明说,我叔叔从没伤害过同门,也没背叛过师门。所以,到底是谁害了商师伯,又是谁杀了郑源师叔?
宁程望着他,一言不发。
密室之内,一阵窒息般的安静。
就在元清杭以为宁夺要放弃之际,却听到他低声开了口。
师父,术宗大比中那具惊尸,就是郑源师叔吧?
元清杭猛地一窒。
从床下偷偷看去,宁程的背脊在这一刻,骤然绷紧了。
宁夺继续道:这几日,徒儿再度去惊扰了郑师叔的棺椁,原先已经被被炸毁了,可现在里面又出现了一具尸骨。
宁程咬紧了牙关,声音压抑,又怒气勃发:你怎么这样多事,又去开棺干什么!
宁夺低声道:师父竟然不觉得那里面有尸骨很奇怪?是因为您已经早知道了,对吗?
他凝视着宁程,眼光带了微微的痛苦:您一直知道,那具惊尸就是郑师叔,您也知道现在墓园棺材里的是他。
那么郑师叔的遗体,是谁想办法催动出土的,又是谁将他葬了回去?
原本已经静到窒息的室内,更是忽然降温到了冰点。
一股凉风从暗门外蹿了进来,幽幽打转。
宁程的脸色有点微微的青白,他凝视着面前俊美无俦的少年,忽然笑了笑,似乎有点欣慰。
夺儿,你真的长大啦。他和声道,我一直担心你心思太过单纯方正,现在看来,和那个小魔头在一起久了,多少也学会变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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