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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手执一块烧饼,准备吃最后一口,正对着他的帘子一角被拉开,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

蒋子文!

他居然还活着!

李雁瞪大双眼,手中的烧饼差点滚到地上。

说好的三天之后就会被砸死呢?

说好的金手指勘测生死呢?怎么不灵了?

李雁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有点油,上面沾着粒芝麻,就是没有一丝黑气!

他搓了搓自己的指尖,葱花味!

再看看蒋子文,眉间似乎盘旋着一股萦绕不去的黑气,吊着那一口气,就是不去死——

这可难办了!

李庆在蒋子文身边,弓着腰,凑过耳朵——看样子,小侯爷居然隐约要看他的脸色?!

小侯爷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身份啊?

李雁心里直打鼓,看着他那张如玉佳人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若是大街上见到,他说不定能高看一眼。

李庆不会也是被他那张脸给迷惑去了吧。

李雁扼腕,我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啊,不会就这么丢了吧?啊不对,我的小命,不会就这么丢了吧——

他仿佛看见,蒋妲己在李庆胸口画圈圈,指着跪在下面的李雁说:“把他给本座炮烙了!”

李雁打了个寒颤,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指尖干干净净,好得很,有的活。

“这位李少主,可是将那红莲教魔头诛杀的首功之臣!”李庆抬眼,看了李雁一眼,施施然落座,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贤弟来,将那日你诛杀魔头的事说与我们众人听听,让大家都长点见识!”

第3章 蒋妲己?

整个临水阁立刻鸦雀无声,走动的停下来,夹菜的举着筷子,所有人都齐齐扭头盯着李雁。

目光灼灼,差点把李雁盯烧起来。

整个宴席安静如鸡,听到蒋子文耳中却是人声鼎沸,蒋子文凝神,只听其中一个人——

没错,蒋子文也有独门绝技,他能读心。

李雁心里的小九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倒是很会想啊。

蒋妲己?

今晚不去挖了你这狗东西的心,是不是对不起你给我的名号?!

蒋子文微微一笑,眼里却是寒冰:三日前你怎么跟李庆说的,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不妨再说一遍。

李雁看着李庆,小侯爷的眼中满是期待。

难不成小侯爷不知蒋子文的身份?。

也对,要是他知道,这会儿不得把蒋子文藏起来?满城都在搜刮他的脑袋呢。

胜券在握,优势在我。

李雁施施然找了块手巾,擦擦手,清清嗓子,大言不惭从头开始——

“只见那密林中,人影憧憧,鸟兽奔走,无数魔头倾巢而出!”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听着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直视蒋子文,嘴角露出同款微笑,越发胡言乱语起来——

“我正和一个手持令牌的魔将你来我往,突然一阵妖风,我就这么一踢,生生在空中翻了个神,定睛一看,那蒋魔头凶神恶煞,提着大刀,劈了个空!”

蒋子文微笑,捏起酒杯,仿佛那是李雁的脑袋:好,好得很。

好你个李雁,说你是狗都抬举了你,这么能胡说八道,下次把你给阉了,拉到宫里,正好给我说书逗乐。

李雁看他隐忍不发的脸,越发猖狂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这铁扇,当头一劈,那魔王一格,挡了下来!那常年挂在脸上的乌木面具,却登时裂了,一掌凶神恶煞的脸,便露了出来!”

蒋子文啊蒋子文,我就不信,你能当众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庆悄悄擦了擦冷汗。

李雁啊李雁,你可真是个祖宗!

还没见过哪个大活人敢这么说蒋子文呢。

蒋子文依旧一脸微笑,手指在桌子上轻拍,似乎是在附和。

若不是他早见过蒋子文的反应,这会儿恐怕也被骗了去。

李庆挪了挪,生怕被波及到。

“那魔头大喝一声,四周瞬间陷入狂暴,碗大的树被连根拔起,如同捣药的锄头,朝着众人砸过来!”

李雁讲到精彩处,一股歪风袭来,正好撞上他胸口!

那歪风角度极其刁钻,四周竟无人察觉!

纵然李雁早有准备,此刻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呛了一下,猛地咳了两声,手朝着桌子上摸。

李庆往他手里塞了一杯酒,硬就着他的手,喂他喝了下去——

李雁只觉得脖子一紧,似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腿一软,直接滑了下去!

下面的众人,还在伸着脖子等着他继续讲戏,登时一片哗然。

“呀。”李庆拍了拍自己脑门,“我不该给他喝酒,这李雁,没想到真是一杯倒。真不尽兴。”

他说着,朝左右使了眼色,两个人过来,把李雁架了下去。

蒋子文也跟着消失不见。

——侯府地牢,四周黑洞洞的,墙上挂着的火把发出噼啪声,照不亮泛着黑褐色的地面。

地上一个缺了把的破木桶,里面半桶污水。李雁被按在水里,怎么都喘不上气……

他奋力挣扎,猛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一半,堆在他的腰腹之间,露出莹白的胸口,中间一道缝,直深入下面的阴影里。

整个房间一片昏暗,床头一盏青铜雁形宫灯,暖暖照着。李雁看了身上的被子,松了口气,好险不是地牢里。

“醒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

李雁一扭头:蒋子文!

烛火照亮蒋子文半边脸,没能让他柔和一星半点,更像是地底下爬上来的鬼魅。

李雁倒抽一口气,一张嘴就要叫人,瞧见蒋子文戏谑的神情,立刻如掐着脖子的公鸡,闭了嘴——

看不出来啊,你个浓眉大眼的小侯爷,真就拜倒在蒋妲己的裤腿之下,就这么任由蒋子文三进三出!

蒋子文凑近了些,李雁不断往后退无可退。

“你说那些混账话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现在这么一刻。”蒋子文微微一笑,眼角向上勾着,媚眼如冰。

“我有什么怕的。怕被人识破身份的,是蒋教主吧。”李雁嘟哝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只要我大叫一声非礼,这半个府的人都得来看热闹。”

蒋子文微微抬手:“你看是你叫的大,还是我手快!”

李雁登时被掐的直翻白眼,伸手在脖子上挠着那根不存在的绳子。

眼看着李雁脖子细了一圈,他手一松。

李雁喘了好几口,揣着明白装糊涂:“蒋教主找在下何事?”

“本座左思右想,见过本座相貌的人都得死,你这条漏网之鱼,怎么都不让人放心。”蒋子文云淡风轻。

“蒋教主那日放了在下一马,今日自然不会专程来杀我。”

李雁瞧了瞧自己修长的手指,指尖圆润,白白净净,好得很,今天不是我死期。

倒是蒋子文,距离这么近,眉心盘旋的黑气似乎更清晰了。

烛影晃动,李雁眸光一闪——

半月之后,一座空旷的房子,门窗的黑漆上勾着金线的藤蔓。

屋子正中有高台,台上是半尺高的床,床顶覆着朱帐拢扣在黑色的盘龙柱子上。

蒋子文披着金线玄衣,坐在床上,伏于桌前,盯着手中的堪舆,取过手边的酒盅,一饮而尽。

啪地一声,酒盅摔在长毛地毯上,滚了好几圈,停在凤凰图样边。

他瞪大双眼,紧捂胸口,向后一倒,死不瞑目!

——啧啧啧,蒋子文,你仇人不少嘛。

这才躲过两拨追杀,就来了第三波?

“自然是有话要问你。”蒋子文捏住他的下巴,自然也看到了他脑海中,自己的惨死,“怎么,又在心里咒我死?”

金砖朱帐,正是九重天的熙合宫的场景,按照规制,除了此处,只有皇陵会用金砖。

危险果然来自宫里。

“不是咒你死,是你真会死。”李雁反握住他的扇子,“蒋教主还是多想想,自己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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