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页(1 / 1)
('
这个时候却又觉得格外麻烦。
“远的话就不去了。”邓通说。
“不远不远。”李雁指着远处的一片黑影说, “就是那棵榕树下。”
李雁家后院的这条小河, 出了街就变宽, 河中心长了一颗榕树, 是个谈天的好去处。
邓通眯着眼,看了看,抬脚往前走:“小金那小子, 可真是会闯祸……”
我当年就不同意你收养他。
李雁比了个“嘘”的手势:“疏不间亲你不知道吗?”
别以为我现在和小金吵了架, 你就可以随便说小金的坏话!
“当年可是我跟你关系好的!”邓通有些不满。
一边是刚捡来的小崽子, 一边是玩了几十年的竹马, 李雁毫不犹豫选了那什么都没有的小崽子。
“这不是, 眼看着娶不上老婆,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崽子给我养老嘛。”李雁摸摸鼻子。
邓通看着他。
李雁刷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扇子,挡在脸前:“哎呦,这么看人家做什么,多不好意思。”
邓通一把扯过他的扇子:“你会不好意思?”
扇子的口利得很,邓通的手拉了一条口子,几滴血落在扇面上,像滴在扇面上的桃花。
“哎呦呦,师叔祖,您怎么受了伤!”李雁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条象牙白的帕子,给他擦了两下,上面斑斑驳驳。
邓通已经麻木了,原来这帕子这么不值钱!
他仔细一看,帕子上还有油渍,和李雁早上擦嘴的是同一条——“你洗了没?”
李雁闻言一顿,自然是没洗——完蛋了,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呵呵,哈哈,嘿嘿。”李雁怪笑三声,“师叔祖,咱能不能别追究这个。徒侄孙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邓通白了他一眼。
好在伤口不大,邓通的手很快就了无痕迹。
李雁跟在他身后,邓通的脚步走得急,他跟不上。到了渡口,一条船也无。
不是什么好兆头。
“咱们要不先回去吧。”李雁拽拽他的袖子。
邓通盯着那只拽着自己袖子的细爪子。
——李雁缓缓地,带着两分讪笑,松开。
又伸手给他拍了拍,假装可以规整一些。
他还没躲到一边,被邓通一把拎起来,飞到那榕树上。
两人立在一根树枝上,李雁脚下一滑,差点又从树枝上掉下去。
邓通又捞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会飞了?”
李雁被拎着领子,抱着树枝,半刻都不敢撒手,心中嘤嘤嘤:今晚上我都在邓通面前出了多少丑了?
我这脸还往哪搁?
更不巧,那棵榕树下,已经有好几对男女,蹲在那边了。
上面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是听到了,纷纷朝上面看过来。
李雁摸摸鼻子,抬头嘿嘿一下,求饶似的看着邓通:你快点把我捞上去!
邓通这个大流氓,挑挑眉,手往上一提,一个巧劲,李雁直接飞到他怀里。
他一把搂住李雁的肩膀,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两个人就这样立在树冠上。
风吹过,衣摆翩翩,衣带纠缠在一起,忽而又分开,分分合合,让人看着心急。
李雁死死搂着他的腰,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扔下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怕高?”邓通很享受,也不急着把他的手掰开。
当年御剑课的时候,李雁可是第一个跳上剑的,如他的名字,成为一只真正的大雁,很快就上了天。
虽然掉下来好多次,可李雁每次都那么兴致勃勃,好像他生来就属于天上。
李雁:我这是彩衣娱亲你知不知道?
再说,我这是怕高吗?我明明是怕你!
思及此,他手下越发用力,生怕邓通看他不顺眼,硬把他往地下扔。
邓通:“你要不要坐下来?”
李雁: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邓通正准备带他飞下去,就听到下边传来了议论声——
“我就说吧,李雁一定是勾搭上了野汉子。”
邓通的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
“你真勾搭上了野汉子?”邓通恶狠狠地捏着李雁的嘴,让他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李雁直拍他的手背。
心中泪流成河:我娇嫩的小脸瓜子最近是犯了什么忌讳?怎么一个二个都爱捏我的脸?
邓通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个指痕,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
李雁搓搓自己的脸,不太坚定地说:“没有,真的没有。”
邓通的目光锐利起来:“你的语气不怎么坚定嘛。”
李雁立刻一拍大腿:“没有,真没有!”
树上惊起一群蝙蝠,扑扇着翅膀,黑压压一片,从李雁脚下略过——
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从树枝上掉下!
完蛋了!
他看到邓通冷漠的脸,没有一丝搭救的意思。
虽然不会噶,可皮肉伤是免不了了。
李雁等着后背传来痛感。
哗啦——李雁重重拍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惊扰了好几个人,连附近的鱼也很快甩尾巴。
下一瞬,他便从水里探出个脑袋,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奋力向榕树游了两下,手刚搭上根,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李雁慢慢抬头,邓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雁慢慢缩回手:“小的这就再回到……”水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邓通拉了上去。
掌心火一出,李雁的衣服很快就被烘干了,头发还湿漉漉的,只余身上一股腥气,有点像鱼鳞深处的缝,也有些水草味。
“那个野男人是谁?”邓通的脸黑的和榕树脚下的土,“他就这么对你的?经常把你扔到水里?”
李雁差点忘了,邓通不是蒋子文。
邓通只是想看着他出点丑,没想过真要他的命。
蒋子文可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李雁看天,那群小蝙蝠还在天上扇着翅膀,不断来回飞着:飞起一群夜鸦也好啊。
一群蝙蝠。
总觉得是不好的兆头。
“李雁!”邓通低声警告。
别以为长大了你就能瞒着我。
“不是说了吗,就是抱了个大腿。”李雁对着手指,说得有些心虚。
“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邓通冷笑,“是不是连你的命都可以不要?”
李雁睫毛上挂着水珠还未落下,看上去像是在哭:“邓通,你早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爱凑着我?你去找你的那群纨绔,离我远一些。”
这话说得他心在滴血,肉疼。
邓通可算得上是他最大的大腿了,怎么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他擦擦睫毛上的水珠,好像真的落泪了。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强撑是吧。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邓通哼了一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心软,“是我僭越了。”
李雁:也不是。
这么多年,讨好他已经成了习惯。
这么一下子戒掉,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李雁红着眼看他,好在邓通没有拂袖而去,还在原地等他。
他掏出了帕子,就着那点血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擦得眼角红彤彤的。
邓通看着窝火,掏出自己的手帕,胡乱在他脸上抹了好几下。直到李雁整张脸都搓红了,才停下来。
“行了,咱们说正事吧。”邓通看了看他的脸,还算满意,“你真就活该掉到水里!”
李雁:我脸还疼着,暂时不跟你计较。
“邓少爷,您这次来,就是为了见蒋子文?”李雁明知故问。
邓通要是点头,他干脆把那王秀才画的肖像偷出来得了,随便改两笔,糊弄交出去。
反正这画像,就是一个神似,这神似的标准,可就大了去了。
“当然不是。”邓通说。
找蒋子文只是一个借口——而且是一个已经翻篇的借口。
“连我都不能告诉?”李雁心中其实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想确认一下,“我还想去捡漏呢。”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