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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皮还没好,李雁倒抽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滋了出来。
“谁打的?”蒋子文立刻觉察到不对劲,抚摸着他的脸,一边有点硬,好像里面藏了血肿块,还没来得及完全消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腾的一下升起。
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是谁,分明是看不起他!
疼。
蒋子文冰凉的指尖,刚碰到李雁的脸,他的脸上便翻出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李雁憋了半天,才糯叽叽地说:“你下手可真黑啊,我哪疼你掐哪。”
我被揽月楼的姑娘打的吐血。
这事儿估计现在整个上阳城都当笑话看。
蒋子文在这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蒋子文心中的火立刻给他浇灭了一半:“打的这么惨,还手了没?”
这不是打狗还得看主人么。
李雁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他知道自己捏了他丫头的手,再给自己这边脸也来一下。
他偷偷瞄了眼蒋子文,蒋教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道坏了,赔着笑说:“自然是不敢。”
“下次再挨了打,给本座打回去。”蒋子文道。
你李雁什么时候这么卑躬屈膝了?
蒋子文恨不得把他按在腿上,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锤。
之前对着本座都敢阳奉阴违,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想着怎么从本座身上捞点便宜。
怎么,一个丫头就怕成这样?
难不成是对这丫头起了什么心?
蒋子文的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李雁又捕捉到了,缩了缩脖子。
就知道,这丫头对蒋子文来说不一般。
戏文里不都说吗,主子身边的大丫头,都是主子的备用小妾。
我完了。
李雁给自己唱挽歌。
调戏了人家小老婆,我这还能有个好?
男人么,你占点便宜没什么。
你占他老婆的便宜那可不行。
李雁只当他说反话,急忙表忠心:“小的不敢了,绝对不敢了,下次再也不去揽月楼了,见着文苑姑娘就绕道走。”
蒋子文呵呵一笑:“没事,下次我带你去揽月楼。”
有人确实想挨罚了。
不过不是李雁。
李雁只当他还想给文苑出气,垮了一张脸,牵动脸上的肉,更疼了。
他捂着脸,小心翼翼瞥着蒋子文,黑黝黝的眼睛就像是两枚黑珍珠。
蒋子文看得喉咙一紧,还别说,李雁这小子装可怜真有一手。
他强硬地换了话题:“你找我的是什么事?”
“我师傅给了我一封信。”眼见换了话题,李雁登时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抽出一条绢布。
第89章 不该说
烛光下的绢布, 带着些李雁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春天的青草捣成汁,再抹上茴香八角麻椒的味道。
先帝临终前, 整个熙合宫的正殿,都是这种味道。
铜鹤嘴里吐的,博山炉上飘的,连挂着的荷包里, 都是这个味, 说是能祛病除灾。
可谁都知道,先帝活不长了。
后宫来来往往, 各自都有打算。
有人害怕蒋子文再被关回去, 把他藏在在掖庭的一个夹层里。
透过墙上的气孔,看着外面的太监, 将偷来的金银用小锅烧成饼, 偷偷埋在院子的墙根下。
他去挖,被发现, 太监如同小山, 扇着蒲扇大的巴掌。
下一瞬, 血花四溅在墙上, 一个黑衣人影, 立在他的面前,捡起地上的小金饼,塞进他的手里, 随即又把他带回夹层中。
小小的金饼, 都是花椒的味道, 连带着整个夹层, 都弥漫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外面传来尖叫——“死人啦!头没啦!”
蒋子文按下心中的不快, 示意李雁把东西放在桌上。
李雁不知道这人怎么又突然降温了,反正他今晚的脸色就没好过,于是小心翼翼将那帕子,放到桌面上。
蒋子文轻轻一推,那几人合抱的桌子,一下子被推到了墙根。
李雁来不及感叹,便见他手上端着茶壶,指间夹着只杯子,随意往李雁床边一坐:“怎么,你师傅没死?”
一丝银线,从壶中倾泻而出,落在杯中,发出山泉般的声响。
李雁这才发现,今天上的不是茶,而是酒。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蒋子文今晚上回来。
蒋子文顺手将酒壶挂在床钩上,捏着酒杯,定定地看着他。
李雁咽了口口水,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低着头,双手垂在两侧,就像是个没骨头的老太监:“没有。”
蒋子文挑眉。
他以为,李雁还会狡辩两句,说些“那是我师傅之前留下的”之类的话。
没想到,李雁认真地点点头:“蒋教主,在下不该怀疑你。”
真是有意思。
蒋子文低声笑了,如同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百年老鬼,在团团荧火中呜呜咽咽。
天在助我,天在助我。
本以为,只是一种猜测,一个诓骗李雁的借口,却不曾想,是真的。
天正教,果然窝藏了反贼。
稍微试探一下李雁,居然全都被诈了出来,忙不迭地往外跳。
若是按照他往日的脾气,此刻,天正教上下都该被血洗干净。
可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大将军大司马说,当施以仁政。
就算是有血,也不该流到别人面前。
蒋子文看着李雁,第一次隐藏起了眼中的嗜血。
他的低笑,抚摸过李雁的脊背,让他毛骨悚然。
“你的师傅,真是好手段……”
“蒋教主。”李雁扯着嘴角,喉咙特别干,不太容易笑得出来,“这是……”
有什么东西,渐渐脱离了掌控。
眼前的蒋子文慢慢长出了角,生出了獠牙,一张嘴,便啊呜一口,将所有的一切都吞食一干二净。
红莲教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蒋子文就是土匪头子。
更何况,他现在手握重拳,有了朝廷做靠山,自然是无所畏惧。
“本座只是从未想过,这名门正派,居然比我红莲教更为可恶!”蒋子文道,“你只管去四重天。”
李雁点头,正要应下,突然发现些许不对——
他并没有去看信,是怎么知道是约在四重天?
眼见他怀疑的目光,蒋子文终于龇出了牙。
他的指尖,出现了那张绢布。
李雁摸摸自己的怀,那张绢布明明还在!
“李大总管的手艺,向来不错。”蒋子文道。
李雁瞬间明白了,他怀中的那条绢布,是李大总管做的假物,真的早就到了蒋子文的手中!
李雁心里一万个后悔。
“这千佛洞,易守难攻,容易藏污纳垢。”李雁干巴巴地说,“在下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我师傅若真想害我,那我怎么逃得掉?”
“一切有我,我自会派人,守在你身后。”蒋子文道。
李雁咽了咽口水,已经没有理由拒绝:“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要赶紧告诉小甲,让他先去,告诉师傅。
他终究还是起了疑心。
蒋子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了。你先养好伤,见你师傅的事,不急。”
李雁松了一口气。
——等等,蒋子文只要我休息?
他是要先行埋伏?
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他反握住蒋子文的手:“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有点担心,师傅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怎么还在念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屁话?
就算知道师傅对自己不好,也认定了这个人?
蒋子文想,果然没有喊错的绰号,李菩萨啊李菩萨,你果然是个菩萨。
舍生喂鹰的好菩萨!
“放心,你师傅不会有事的。”蒋子文假笑道。
你也不会有事的,你们可都是天正教谋反的罪证啊。
你们会活到最后,看到别人先死。
我要让你当不成这个菩萨!
别以为你能稳坐云端之上,我一定要把你给拉下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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