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一笑中(52)(2 / 2)
但是疫虫只在深山密林之中生存,体型有手指大小,若在人群密集之处出现,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徐慎之道。
我在逆命部时见到的疫虫,只有米粒大小,甚至更小。逆命部驱使这些疫虫噬咬人兽,那些人的死状也与这些病患极其相似。兽类被疫虫寄生,同样是肺腑受损在先,而骨髓被啃噬在后,只是我们难以感知到它们的咳嗽。而凡人感染了疫虫,最先肺部受损,便会引起轻咳气喘,高热惊悸,待疫虫入骨,肺腑也已洞穿,全身剧痛之下便难以分辨何处受损最重。徐慢慢神色严肃,逆命部改造了疫虫,体型越小,毒性越弱,然而正是因为毒性弱,才能潜伏两个月不被发现,等发现异常之事,已经毒入骨髓,无力回天了。
徐慎之怔怔道:难怪寻常草药根本无法杀死疫虫,灵力虽能驱除一部分,但剩下的疫虫感受到威胁,便会激起剧烈反应,加速宿体死亡。而疫虫一旦侵入肺腑,便会在肺腑处产卵,微不可见的虫卵又会随着宿体咳嗽排出体外,四处传播。
宁曦脸色发白,难以直视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的尸体,她颤声问道:师尊,若知道是疫虫所为,那我们可能找到解毒之策?
长生莲的莲心子,悬天寺的无相丹,至清至苦之物,可解一切毒性。徐慎之脱口而出,但随即苦笑,但这等宝物,天底下屈指可数,怎能就得了千万人。
宁曦,你告知负岳神尊,让他们派人取来莲心子,至于无相丹,我会找广生长老索要。徐慢慢对宁曦说完,又看向徐慎之,这两样丹药药性极强,你试试能不能兑于水中,分解成分,看哪种药性可以克制疫虫。
两人同时领命。
我去翻查师父留下的手记,或许能有收获。徐慢慢道,宁曦,你将此事知会道盟七宗,看有没有人能想出破解之法。疫虫多发于深山密林,密林遍布的幽州、雍州、儋州等地的修士,或许会有所了解。
这世间最精通灵草仙药的,念一尊者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但再博学的智者也有思虑未及之处,亿万凡人的智慧与经验却不可小觑。
如果是疫虫所为,草木精魅应该不受影响。徐慢慢转头问宁曦,此次瘟疫受灾最轻似乎是万棘宫。
宁曦一怔,随即点头:万棘宫和花神宫的病患修士最少,只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是不是都是人修?徐慢慢又问。
宁曦略一回想,讶然道:确实如此。
万棘宫以草木妖精为多,人修极少,而花神宫亦有不少花妖。
转告千罗妖尊和群玉芳尊,召集所有草木精魅,无论品阶,入前线营地看护。徐慢慢道。
宁曦将徐慢慢的吩咐一一记下,又问道:师尊,您可知道血宗这么做到底为什么?想把人族都灭了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是人族?
我也不知道。徐慢慢心底一片寒凉,我无法理解那种人的想法。他可以机关算尽,也可以丧心病狂,他自大自私,人命于他而言似乎毫无意义,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肆意摆布别人的生命。
宁曦想起阿音的惨状,不禁悲从中来。
徐慢慢将阿音交给她照顾,阿音因为血脉改造,双目近乎失明,只能看见极其微弱的光亮,而身为人族的意识也被吞没了。人族有神窍金丹,妖族有识海妖丹,而她有神窍却无金丹,无识海却有妖丹。如今只是一个只有本能的妖兽,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沙哑的嘶鸣,力量恐怖,只能严加看管,免得她伤人伤己。
她本该有极其辉煌灿烂的一生,天生十窍者,生来不凡,假以时日便是道尊之位也坐得,如今却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徐慢慢心情沉重地走出帐篷,四面八方传来的哀嚎与□□如阵阵浪潮一样将她淹没,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心头沉甸甸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钝痛。
痛苦与绝望笼罩了她,这是四魂族拥有力量的同时所要承担的一切众生意志,对生的渴望。
她没有排斥这种疼痛,反而闭上双眼,将感知缓缓蔓延开来,任由那些绝望的情绪涌入她的心中,星星点点,汇成众生愿力,让她于沉痛之中蜕变。
道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徐慢慢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广生长老。徐慢慢微一颔首,何事如此慌张?
广生长老面露急色,喘着气道:各州弟子皆传来消息,粮草告急,余粮已不足以支撑两日了。
徐慢慢脸色一变:七国国君未开仓放粮?
放了一小部分,但无济于事。广生长老唉声叹气,诸国国君各自有计较,本就是多年不和,连年征战,生怕自家的粮草便宜了敌国。更何况这些患者在他们眼中与死无异,没有救助的必要。
荒唐!徐慢慢怒不可遏,长袖一拂,立刻御空飞起,广生长老急忙跟了上去,却见徐慢慢朝着大兴宫的方向飞去。
道尊,这是要做什么?广生长老问道。
开仓放粮!徐慢慢冷冷说道。
天都城太平仓,储存着可供一州百姓食用一年的米粮,但这些被称为京粮,是十四州精选的米粮,专供天都城里贵胄名流享用。如此重地,自然是有重兵把守。
徐慢慢疾行百里,转眼间便来到了太平仓外,数十名修士躬身相迎,齐声道:参见道尊!
徐慢慢冷然道:本尊欲开仓放粮。
领头的元婴修士脸色一白,面露难色,咬牙道:请恕在下无法从命,看守太平仓乃在下职责所在,除非有七国国君手令,否则便是丢失了一粒米,在下也承担不起。
徐慢慢冷冷一笑,左手一扬,便听到叮叮当当的金属落地之声,七色各异的令牌被弃如敝履,随意地扔在地上。太平仓守卫怔怔地看着这些可在七国通行无阻的权力象征,每一道令牌都极为难得,若非有大功勋者难得一道,更不敢相信能有人同时手持七国令牌。
但徐慢慢可以,不是因为她道尊的身份,而是因为行走天下的那两百年,她广结善缘,与七国结下了深厚情谊,当时的国君才以国之令牌相赠。而自得到这些令牌,她便一次都未用过,直到今日。
守仓侍卫自然不会怀疑这些令牌的真伪,然而正是因为这些令牌是真的,他才更加为难。
侍卫俯身捡起沉甸甸的令牌,双手捧着令牌,深深鞠躬,对徐慢慢道:道尊恕罪,您虽有令牌在手,但是国君有令,不得开仓。
徐慢慢冷然道:若我一定要开呢?
侍卫单膝下跪:还请道尊杀了我。
徐慢慢目光一凛。
侍卫却抬起头,丝毫无惧地迎向徐慢慢慑人的眼神。
在下并非威胁道尊,而是我等一家性命都掌握于国君之手,若今日放由道尊开仓,便形同叛国,我等家小皆会身首异处。但若道尊杀了我等,便是我等尽忠殉职,也能为家小留得一线生机。
守仓侍卫话音一落,身后的数十名的侍卫便尽皆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朗声道:请道尊赐死!
徐慢慢倒抽了口凉气,冷笑道:好,好,好
说着便抬起手,广生长老见状大惊失色,喊道:道尊手下留情!
徐慢慢充耳不闻,左手一扬,便见一道道凛冽的银光自袖底飞出,袭向下跪的数十名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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