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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衍走出卫生间的声音,沈承簪从书本里擡起头,目光先是落到他湿淋淋的头发上,然后是光裸的脚背,被长长的睡裤裤脚遮住了一半。

“要吹头发吗?”沈承簪放下书,站起来。

“......好,”姜衍转身要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我来吧,”沈承簪说,“是不是累了?去床上坐着吧。”

姜衍“哦”了一声,没有反驳的话。他不太记得以前是不是每次洗完澡沈承簪也会帮他吹头发,但是沈承簪的语气动作分外平淡自然,像是在过去很多日子里他们都在重複这件事,所以姜衍做不出拒绝的回应。

他安静地在床沿坐下。沈承簪从卫生间拿了吹风机,站在床边上给他吹头发。

温暖干燥的风吹散一点雨水带来的潮湿气味。姜衍感觉到一点困意。

“头发长了,”沈承簪放下吹风机,“吹好了——明天要不要去剪头发?”

“好。”姜衍坐在床沿,其实完全没怎麽注意听他在说什麽。

沈承簪将吹风机放回洗手间,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姜衍仍然坐在床头。

“怎麽了?”沈承簪问。

姜衍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蓦地擡起头,怔怔地看向沈承簪,然后,像是刚刚恢複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一样,轻而长地“啊”了一声,“......没有。”

“......嗯,”沈承簪走到床边,“要关灯吗?”

“啊?”姜衍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床边的开关上,然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迷茫地擡头看他:“应该......要关吧?”

在英国的日日夜夜,是没有自然光照和黑暗的日日夜夜。有时候睡过去,但挂在天花板上的水银灯白得使人心慌,有时候醒过来,睁开眼是看不见手指的黑暗。

姜衍坐在床沿,看着沈承簪按下床头的开关,然后在一剎那,周围骤然陷入黑暗中。

但是窗帘大开着,窗外的路灯光和月光糅杂在一起,清爽透亮地从窗户洒进来。

姜衍低下头,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稀能够看到手指模糊的轮廓。

“在下雨。”

姜衍慢慢地把两条腿拎到床上,然后将整个人塞进柔软的被子里,空调的冷气被隔绝在外,柔软的棉质睡衣和皮肤紧密贴合,干燥舒爽。他睡在靠窗的那一侧,面对着窗户,背对着沈承簪。

他们睡在一条被子里,但是姜衍靠在床沿,小腿稍微一伸就会伸到床外面,半张脸陷进枕头里,从这个角度看向窗外,能够看到玉兰的枝桠和一点点被云遮住的月亮,月亮静止不动,像是镶嵌在夜空中,而肥厚的玉兰树叶随雨点和风微微颤抖。

“什麽?”沈承簪问。

姜衍听见衣料和被面摩擦的声音,然后身后的床铺陷下去一点,沈承簪睡过来,但没有碰到他,他们中间还隔着一点距离。

“在下雨。”姜衍轻声说,语气不像是回答沈承簪的问题,而只是在自言自语。

“嗯,”姜衍感觉到沈承簪靠近了一点,“不喜欢下雨吗?”

“在下雨。”姜衍重複道。

“嗯?”沈承簪的尾音扬起来一点。

姜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听得不太分明。然后就是肩膀一沉,沈承簪掌心温热的触感顺着他的肩膀迅速蔓延开来。

“......在下雨。”

姜衍睁大眼睛,盯着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惨白的路灯光下,千万条雨丝像针扎向玉兰树叶,使人感觉到一点冰冷的疼痛。

始终在阴雨天气里纠缠他的关节疼痛再度发作。

好像不只是关节,浑身的神经都有点痛。

路灯光太白了,在漆黑的雨夜中,刺眼的光芒像是海上的灯塔。但姜衍不是迷途中苦苦寻觅航道的归舟——他是多年前早已失事的沉船,灯光亮起得太晚太晚,船上的珍宝连同骨骸一起深葬海底。

他觉得很痛苦,像是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抽搐蜷缩。

为什麽不可以早一点亮起灯?为什麽雨不能停?为什麽没有太阳?

肋骨下方的伤口也开始发作。他想擡起手按压胸口处传来的钝痛,但是没有成功。

他一直在抖,虽然他很想控制住自己,但是做不到。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情绪痛苦恶化为精神痛苦,继而恶化为躯体痛苦。

“姜衍?”

他抖得太厉害了。

沈承簪握着他的肩膀,从床上坐起来,转过身要去开灯。

“别开灯!”

从嗓子眼深处轧出来的尖锐嗓音,使沈承簪伸出一半的手又收回来。

“姜衍?”沈承簪转过身,手再次握住他的肩膀,俯下身,嘴唇亲吻他的脸庞,“姜衍?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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