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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这就给你买吃的~待会一起洗个温暖的热水澡呀小黑黑~”

盛夜明不怀好意地揪了揪小黑的耳朵,霸气地走进客栈,将一串铜钱往柜上一拍:“店家!来一间上房,一碗鸡汤面,一碗骨头汤!吃完再给我来几桶热水!”那声势,大有江湖人请客的架势。

掌柜的正在敲算盘,闻言擡头看了一眼对把普通点单说出一掷千金感觉的盛夜明,又低头继续敲算盘,缓缓道:“上房没有,热水管够。鸡汤没有,白面管够。骨头没有,鹹菜管够。所以……”他又擡起头:“这位客官,你还住店吗?”

“……”

小黑像是听懂了似的又嗷了一声,盛夜明心里的火蹭一下上来了。我受苦可以,小黑不可以!

他摸了摸小黑的头,而后往柜台上一靠,猛一拍桌子,居高临下地质问起来:“店家,什麽都没有,你开什麽门!做什麽生意!嗯???”

如果有镜子,盛夜明大概会发现自己如今的做派简直和姬晨风一模一样!那种不如意便要拆店的纨绔感活灵活现,俨然就是世子本人!

掌柜的应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被这位披着纨绔世子皮的真帝王吓到,只是淡淡回了一嘴:“客官,现在刚过正午的饭点。热水可以为您现烧,白面可以马上下,但菜是真没了。要住便住,不住便请吧。”

盛夜明还準备反驳,髒话刚要出口时他的脑子便回来了——不对,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雅帝吗?这二流子一样的说话方式,根本就是姬晨风好吗!

他终是发现了不妥,若是不加控制,姬晨风的记忆会逐渐侵蚀他本来的习惯,他很担心,会不会有一天醒来,自己就变成了“真的”姬晨风。

那麽,他又开始本能地思考——虞初对着这壳子时,喜欢的是姬晨风的豪爽,还是自己这残魂呢?

掌柜的见书生久久不动,道了句“真是麻烦”,便将那一串铜钱收到抽屉里,背着手上楼了。

盛夜明缓过神,看到铜钱没了,掌柜的又要走,连忙问:“店家?您收了钱,请问……”这下语气温和多了,雅帝回来了。

“哟呵,这下知道说‘请’字了?还不快跟上来。”掌柜的是个中年大叔,站在楼梯中间背着手笑得意味深长,穿堂风吹起他的额前发,带动他周身的气场,与方才敲算盘的样子似乎不同了。

盛夜明有瞬间的恍惚,这家伙,怎麽有种高手的压迫感?

一瞬后,盛夜明抱着小黑踏上楼梯不打算深究。天下高手何其多,只要不是杀自己的就行。

客栈房间还算干净,掌柜的很快就送上热面和热水,他和小黑吃饱喝足,然后畅快淋漓地洗了个热水澡。

躺上床后,小黑乖巧地蜷缩在枕边,蹭着盛夜明的脸颊呼吸均匀。感受到了一团毛乎乎的湿意,盛夜明将小黑向下挪了挪,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小黑的肚子。

小黑很快入梦,盛夜明却久久无法睡着。临安已到,找到老师后他要说些什麽呢?向老师承认当初的错误?不,他并不觉得这件事可以辨出个对错。

当时雅帝情根深种,护虞初的执念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即便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瞒着帝师,放了虞初。

还有一点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虞初比他更适合做国君。

虞初够狠,但又藏着仁义的一面。

雅帝对自己的性格有着明确的认知,纵使他力行改革,但没点狠心如何能将已成蛀虫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

虞初不一样,虞初杀伐果断,但不嗜杀滥杀。作为他国人,虞初也许可以解决盛国盘根错节的世族问题,还百姓一个政治清明的太平世道。

盛国民生凋敝不是一天两天了,盛夜明还是储君时就为此忧心。虞初为质时,盛夜明曾与他谈论过世族问题。

虞初仗着宠爱从不避讳,大言不惭道:“若我为君,定叫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无所遁形,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若有世家官官相护,我便选他一两个诛九族,看他们还敢不敢以身试法。”

对蛀虫够狠,对百姓怀仁。这样的人才能治国平天下。所以国破时,盛夜明从没担心过百姓或朝臣的问题,他坚信,以虞初的能力,能做到兵不血刃。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

盛夜明唯一不平的,大概就是虞初待自己的态度。殉不殉国是盛夜明的事,放不放过却是虞初的事。

赐死,曝尸……他本以为,五载相互,虞初会念一点旧情,饶他一命的……

盛夜明此番辗转反侧,那厢虞初也是夜不能寐。他梦到盛夜明嘴角含血冷冷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靠近,就那麽不远不近地盯着他,盯到他心里发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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