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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威棒终于停了。
狱卒架起犯人的胳膊,打算往牢里转移。
被押走之前,盛夜明见徐老还要再跟,他有些心烦。
这人啰嗦又聒噪,他实在讨厌,不得已,他只得朝徐老道:“你莫说了,我会考虑……”
等雅帝被扔进死牢单间儿,一回头,方才以为不会再见的太医竟然又跟来了!
“……”盛夜明抽了抽嘴角,有气无力,“我说了会考虑,你还想怎样……”
“哟哟哟,失忆了就能耐了。从前用我徐老前徐老后的,现在还烦起老夫来了。”
医者嘴上这麽说,手上却没停。
他快速打开药箱,走近病人,先检查了身体状态。
盛夜明嘴唇苍白,脉象衰弱,估摸着是被驻颜丹和扶光丸吊着一口气。
徐老皱了皱眉,又给他拆了旧绷带处理箭伤。
盛夜明实在没精力拒绝,只能趴在那任他施为。
不知怎的,全身的伤处都疼,却睡不着,晕不了。
盛夜明刚好趁着太医给他治疗的间隙,想了想这所谓徐老方才的话。
自他醒来后,记忆全无。
彼时,他见到了一个还挺俊俏的人,只一眼,他便觉得对方于他而言,应是世上最重要之人。
那人说,他是他的“主人”。
完成“主人”吩咐的事,是他唯一的使命。
主人没有马上给他任务,而是与他切磋了一段时间的武艺。
很奇怪,他好像天生会武,一招一式就像刻在脑子里一般。
很快,他就打败了主人。
虽然,他并不想这样。
因为主人败了以后,脸色很差。
他很喜欢粘着主人,和主人说话,一起吃饭,都能让他心情变好。
主人不悦,他心口就跟针刺一样难受。
他想独占主人的每一刻。
可是,有一天他在一个上锁的房间里发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和他有七分像,被镣铐锁在床上。
见到他既惊讶又惊喜,还唤他“表哥”。
本来,能有个亲人也不错。
但主人撞见了这一幕,怒不可遏,当着那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还骂他是“鸠占鹊巢的狗东西”。
鸠占鹊巢?
他起先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直到看见主人温柔地喂那人吃粥,用嘴喂。
瞧着那人痛苦地把吃进去的东西全数呕出,主人似是心疼得无以複加,而后怨毒得看向他,又一掌将他打出了门。
那时,他吐了血,倒在冰冷的地上,好像懂了,谁是“鸠”,谁是“雀”,谁又是“巢”。
翌日,主人便告诉他,他叫“盛夜明”。
如果想继续待在主人身边,就必须进宫,杀了“虞初”那个暴君,因为“虞初”害了那个被锁的人。
盛夜明……
很好听的名字。
他很喜欢。
可是主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特别冰冷。
他从前,大概一直在单相思吧。
他没有办法拒绝任务。
只要违逆主人,他的心就会疼。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别扭。
如果他爱主人,主人为了别人叫他冒险的疼,同心口这种直白而狂躁的疼痛,理应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体验过那种疼。
那应该是一种……酸/涩……的胀/痛……
是一想起,就忍不住想流泪的滞痛。
是无能为力,是无可奈何,是遗憾,是彷徨,是害怕终局又只能勇往直前,是明知不可仍愿坚定守护……
他对主人,好像只是依赖,依恋,并没有其他的那些複杂情绪。
虞初……
他呢喃这二字。
阿初?
小虞?
好像后面这两个名字更顺口。
顺口?
为何他会有这种想法?
徐老处理完箭伤,转而去扒病人染血的裤/子。
血粘了伤口,给盛夜明痛得拉回了思绪。
“徐老,轻点……”
说完,他自己便僵了僵。这话,他说得也很顺口。
“哈哈哈……”徐老一边熟练地处理刑伤一边道,“听你刚才念着陛下的名字,又如此熟练地叫老夫,该是想通了一些事吧。”
盛夜明不答。
“不可多思。等陛下醒了,我跟他讨个旨,给你调理调理身子,再给你看本古医书,你就全都明白啦。”
提及暴君,盛夜明心里一颤,像是触动了某根久违的弦。
“嗯……”他终于不再抗拒,闷声答了一个字。
徐老喂了雅帝一颗参丸吊吊气,才收拾了药箱準备走。
刚走到牢门口,便听得病人叫他。
他回头,瞧雅帝目光里有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徐老……他醒了以后……能让他……来见见我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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