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阿玄(92)(1 / 2)
这么想着,他没有回话,先挪进清宴怀里紧挨着,仰头用唇轻轻贴着对方的,轻柔摩挲了片刻,察觉清宴浑身稍微放松,才说起正事。
柏澜,我记忆中的确有这件事,却与你说的有些出入。
他见清宴的目光一寸不离,先说明了最重要的事,你没有强迫过我,我们甚至没有行过这事哎,我算无遗策的清仙尊,你想一想,我再打不过你,若是不愿意,自保能力也是有的,能在原地任你欺负?
清宴一愣,像是寻到峰回路转的一缕光,抱着他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
夏歧温声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灵台中的催魄愈发严重,任何事都无法带来丝毫情绪途中偶遇你,见你眼里欢喜,而天色已晚,便带你回了客栈。
他一顿,两人的记忆便是在此处有了不同分歧,你我本是道侣,用一张床便可。我却发现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那时两人许久未见,清宴主动拥着他,眼中充斥着克制的红,低头亲吻他时,呼吸带着颤意。
他早已与清宴渐行渐远,以为清宴在为此生气,便没有往其他方向想。
那天晚上,清宴抱紧他不放,神识莫名飘忽在入定与清醒的边缘,不停梦呓喃喃着他的名字,几欲有些魔障的迹象。
他的修为没有清宴高,依他之能,只能察觉清宴的神魂不稳。
他担忧地不停唤着清宴,贴着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清醒。想去找人来看,却被清宴紧紧拥着,动惮不得,怕极了他离开。
他一夜没睡地守着,直到后半夜,清宴才稳定下来,恢复如初。
他反复检查,终于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至于醒来后离开,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宴想了一夜这人这么喜欢自己,而他早已不能做出回应,也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对清宴来说,极为不公平。
他即便没有情感感知,也知道以这样的自己去面对清宴,是不对的。或许他应该不再给清宴希望,等对方醒来便提割断同心契。
但一想到与清宴走到这步,他没有生出任何情绪,心脏却如冰棱刺入一般疼起来,几欲无法呼吸。
他无端不敢面对醒来的清宴,匆匆离开了。
后来清宴竟然找来霄山,双眼赤红着道歉,让他有些无措
两人本是道侣,以前也有过亲密的事,他只是被紧紧抱了一夜,怎么就让清宴觉得对不起他了?
清宴的道歉让他确定,他不能一错再错,让清宴更加痛苦了。
夏歧说完自己的回忆,两人相视,都在两个版本的讲述中蹙起眉。
这段回忆对两人来说都不太愉快,甚至算得上阴影。但清宴早已得知夏歧的冷淡疏远是因为催魄所致,并非真的感情破裂。
两人只是相握着的双手一紧,一切都无需再提。
夏歧能确定,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对的,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与清宴行过那事的记忆,更别说被粗暴对待
那为何清宴会有那样的回忆?
五年前五年前真是一个微妙的时期。
夏歧稍一思索,开口试着与清宴一起理顺思绪:柏澜说那时被魔气浸染,会不会与魔妖兽有关,可是什么心魔能篡改记忆等等,你说,在幻境中露出了原身特征?
清宴微微蹙眉:在我的回忆中,那是我的妖力第一次回来。
夏歧心思急转,轻轻捏着下巴思忖:这么说来,五年前,沉星海结界大幅度松动,妖力便初次归还给柏澜
他莫名有个念头,倒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急切了些,五年前,也是幕后之人开始利用魔患作乱的开端,会不会那个时候,幕后之人知晓妖力回归,确定了万妖王还活着,才开始了一系列谋划?
清宴瞳孔微缩,仔细一想,竟将那些存在逻辑缺陷的线索对上了。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即便是灵影山故人,又怎会得知我便是万妖王,毕竟师父的重重禁咒下,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一点端倪。如今才知晓,只需在沉星海结界上施加术法,若是我还活着,待结界松动,妖力回归,那术法也会随之回到我的神魂中。
夏歧眼睛晶亮地以拳砸掌,半夸半骂:简直好算计!这样便可以让万妖王心神俱裂,被迫化形,从茫茫人海中显出异常。但柏澜修为太高,那术法只是令心魔魔气重燃,混淆梦境与现实,篡改了记忆。
无端让自家道侣受了这么久的心理折磨,夏歧恨不得立马对幕后之人抽筋扒皮。
不过一年前在客栈的那个晚上,他与清宴竟是最近也最远的距离
抱着他的清宴陷入心魔噩梦,怕极了失去他。而他以为对方在责怪他,想着如何提出隔断同心契。
那次霄山大雪里的分别后,催魄越发严重,他不想再冷冰冰地面对爱他的人,便不再见清宴。
但他决心破解催魄,翻山越岭追查邪修踪迹,将其诛杀。
与清宴再见,便是他陷入邪修的空间法阵,清宴赶来相护,两人一起坠落深渊。
这是上一世的事情。
夏歧这么一回忆,又一次庆幸自己重生,没有就那般错过了清宴。
得知自己并没有伤害所爱之人,压在清宴心头许久的阴影终于消散了。
他紧紧拥着自己的道侣,在对方温暖体温的纵容下,把积在内心的潮湿都拿出来晾晒干净。
那次回去后,我逐渐想明白,我是想继续束缚着你。我总怕别人伤害你,但伤害你最深的那人却是我。
夏歧果然抱住他的腰,仿佛知道他需要什么,柔声道:哪有,柏澜是对我最好的人啦,无论在苍澂,还是现在。
清宴唇角稍松,继续道,后来再见你,是我在陵州地界除魔,察觉到你与邪修的气息,赶了过去,却见你误入了邪修布下的空间法阵
夏歧倚在清宴怀里听着,头顶的声音倏然一停,片刻不见继续,不由疑惑地想开口询问
他却忽然意识到什么,脑袋嗡一声尽数空白,浑身僵硬,又猛地抬头望向清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清宴也深深蹙起眉,陷入了犹疑。
夏歧耳内一阵嗡鸣,几欲错乱
这一世,因着上一世的教训,他抄了近路追杀邪修,没让空间法阵成型,又何来误入。
清宴所说,明明是上一世的事情!
夏歧慢慢睁大眼,脑海在混沌思绪中归于空白了,手不可抑制地颤抖收紧,有了个不可思议又极其荒谬的念头
清宴也眉头紧蹙,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夏歧。
他察觉,关于再见到夏歧的事,识海里竟然有了完整记忆。
他护着夏歧从深渊坠下,两人在罡风撕扯中逐渐陨落。他在神魂即将消散时被逼出妖魂,化为龙型护住夏歧,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再醒来,发现竟回到了陵州月下,正循着夏歧的气息疾驰前行。
死亡的余悸未消,他这次定要救下夏歧,但被死亡牵引出的妖魂暴虐无比,无法安抚,将他那一刻脑海里最重要的回忆撕碎抹净
那一段披着月华去救所爱之人的路途,他从焦急到迷茫,再到顿住脚步,尽数遗忘。
片刻后,他目光疑惑地环顾四周,下一刻察觉了魔气,才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剑光落下,他的余光见一名眼眶通红的猎魔人盯着他,他有些不解,却看到了对方眼里失而复得的泪光。
若是伤害夏歧的事是假的,夏歧并未在那时看到他的原身,那么对方得知他是万妖王,定是在两人一起坠落深渊,他现出妖魂的时候。
难怪初见夏歧时,对方是喜极而泣又万念俱焚的神色,难怪夏歧万分在意他被连累陨落的那个梦
静谧的寝殿中,纷杂错位时光里的所有阴差阳错在两人识海里走了一遍,他们好似都颠沛在命运沿途的坎坷与断层中,却因着总是循着对方奔赴而去,最终得以一起险险来到终点。
幸好他们始终相互陪伴着,未曾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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